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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心引》第72章 前往永平(5)
  第72章 前往永平(5)
  方伯在上官家裡有個小院落,據說是上官仁留給他的。從子燁的口裡,她知道方伯與上官仁之間以前有過矛盾,至於是什麽矛盾,子燁也沒說清楚。上一代人的事情,這一代也確實知道得不多。

  方伯見到阿殷時,頗是驚訝。

  一瞧天色,正經八百地道:“老夫幫不了你,不過可以幫你算一算,宮裡那幾位核雕師什麽時候歸西。”

  阿殷再次哭笑不得,她道:“方伯,我不是來問這個的。”

  方伯有些遺憾,說:“瞧你和仕信玩這一套倒是心有靈犀,換了我這個老頭子就不行了。”

  阿殷說:“此回過來,晚輩是給方伯送禮的,順便請教下核雕的問題。”她的手從袖袋伸出,巴掌裡多了個核雕。方伯眯著眼一看,漫不經心的眼神驟然一緊。

  他驚訝地道:“你從何處得之?”

  巴掌裡的核雕正是一個人形核雕,雕刻的人乃方伯本人。

  她笑吟吟地道:“當初在核雕鎮裡,方伯為尋故人而出考題,當時晚輩手藝稚嫩,難登大雅之堂,可方伯依然給了阿殷邀請帖,令晚輩有了參加鬥核大會的機會,也正因為方伯,阿殷才有今日。所以我一直想著,待手藝有所進步時,再給方伯雕刻一個核雕。”

  說著,她羞赧一笑,又道:“我猜方伯要的核雕應該是年輕時的模樣,之前問了我師父,還問了林公與申公,根據幾位前輩所言,鬥膽湊出了如今的這個核雕,若有不對,還請方伯多多見諒。”

  方伯半晌才回神,道:“不,已有九分像了。”

  而最令他驚詫的是,核雕雕刻的神韻以及手法,與他的故人起碼有八分的相似。那位故人雕刻人形核雕,也格外與眾不同,尤其是眼睛。雕核器具有五,毛銼平銼圓錐尖錐平錐。而他獨創新刀,名為斜刀,專門用來雕刻眼睛外部,使得渾然天成。

  核雕上的眼睛,方伯是第一眼就看出了用斜刀所雕刻,且還是一刀而成。

  他審視著阿殷。

  阿殷說:“我來綏州之前,曾遇過一高人喚作元公,是他最先傳授了我技藝,他的雕核器具裡有一把斜刀,我之前不曾領悟,所以一直沒用。直到如今,方得以領悟。”

  方伯掌心陡然出了熱汗,他迫切地問:“你在何處遇上他?又是何時?”

  阿殷見方伯這般模樣,心中已有幾分了然,道:“將近十年了,就在恭城。”

  “他果然來過恭城,我在核雕鎮的時光不算白費了……”他喃喃道,一雙渾濁的眼睛竟是泛出了水光。阿殷問:“莫非方伯識得元公?”

  方伯歎息:“何止認得,便是我那位故人。我們年少時飲酒雕核,人生快哉,只可惜後來出了變故,他與平之起了爭執,從此銷聲匿跡。”

  阿殷微怔:“平之?”

  方伯又道:“平之是仕信祖父的表字。”

  阿殷問:“是什麽爭執?”

  方伯雙眼一瞪,慍怒道:“這兩個老頑固!一聲不吭就鬧矛盾,老夫擱在中間還不知情,沒反應過來,兩人就已各自天涯。起初我還能見他幾次,後來連人影都找不著,當初應承我三十年後再聚,轉眼間已是三十三年。”他氣得胸腔起伏不停,一不小心被嗆著,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阿殷連忙倒了杯溫茶。

  方伯喝了,好一會才平複下來,他看著阿殷,道:“難怪我與你這個女娃格外投緣,有時候總覺得見著了那個老頑固,看來這是上天注定。你在恭城哪兒見到他?他過得如何?與老夫相比,誰更年輕一些?”

  阿殷聞言,卻是好一陣心酸,垂首說道:“元公只在十年前出現過,他過得很好,傳授我核雕技藝後便消失了。”

  她抬起頭,方伯低頭喝茶,半晌才抬首說道:“老頑固向來神出鬼沒,現在約摸不知在哪裡的鄉間觀美景,雕核雕了,這老頑固只顧著核雕,把三十年之約都忘了。罷了罷了,他過得好便算了。”

  他忽然起身,入了裡間。

  片刻後才轉出來,手裡多了一個錦袋,乾癟的手拿出一個破舊的木牌,隻得半個巴掌大小,上面雕刻了兩尾鯉魚。他說:“你贈老夫核雕,老夫唯有送你此物。你若有機會去永平,遇著事了便拿這個木牌找老閔,他會助你。”

  說罷,他搖搖首,說:“我累了,要歇息了。”

  阿殷道了謝,方離開了。

  方伯看著手裡的核雕,神情怔忡,渾濁的雙目刹那間泛紅。

  三年前,他沒來,以後他也不會再來。

  阿殷回了院子裡,見到薑璿的細軟又多了不少,她問:“姐姐,我們這是準備要去哪兒?”

  阿殷道:“我們去永平。”

  薑璿問:“去多久?”

  阿殷道:“暫時未定。”

  薑璿歡快地應了聲,隨即又讓侍婢繼續收拾細軟。既然要去永平,那也就是姐姐要繞開上官家單獨去了。薑璿想得長遠,永平裡有穆陽侯在,說不定這一去就不用回來了。

  阿殷關上房門,取出枕邊的小木箱,打開後又一一取出木箱裡的十二個核雕。

  核雕十八州,是十八個核雕,江陽手中的複刻核雕與祖父的有異曲同工之處,看來不論是沈長堂所說的核雕十八州還是上官家所說的核雕十八州,其中十二個必定是她手中的核雕。

  五月的永平已經進入初夏,都城裡的姑娘早已換上輕薄的綢緞。宮裡的宮娥自然也不例外,提著精致大氣的宮燈,穿著草青齊胸襦裙,身姿嫋娜地走過宮中長廊。

  遠遠的,見著宮裡的常客,宮娥們垂首低眉侯在一邊,待那位常客離去後,才繼續前行。

  站在最後的那一位宮娥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

  那人墨發玄服,身姿挺拔,貴不可言。

  身旁的宮娥敲打她,低聲道:“別看了,那樣的貴人哪裡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夠肖想的?貴人的婚事,是聖上說了算,連通房都得是有頭有臉的。”

  那宮娥才悻悻地應聲,提了燈跟上隊伍。

  今夜月色正好,一輛馬車停在南門外,言默與言深兩人皆侯在馬車旁邊。打從上回侯爺說了聖上曾向他討他們當男寵時,兩人便再極少入宮,即便入了宮,也是竭盡所能地遠離皇帝。

  南門打開。

  言默與言深兩人迎了穆陽侯上車。

  穆陽侯說:“立即回府。”

  聲音裡添了幾分壓抑。

  言默與言深熟悉此時此刻的穆陽侯,立即知曉發生了何事,直接一人上馬車充當馭夫,另一人騎馬急速趕回穆陽候府。

  安靜的夜裡,馬車飛也似的劃過一道流光,隻余車輪轆轆聲在街道回蕩。

  穆陽候府的門大開。

  沈夫人著急地道:“侍疾的人呢?快快備上。”府邸裡五六個仆役與侍婢皆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沈夫人叮囑道:“等會仔細侍疾,若侍候不好,都等著受罰。”

  眾人應聲。

  沈夫人望著門口,幾乎是望眼欲穿,道:“怎麽人還沒回來?會不會路上耽擱了?”她來回走了數步,又道:“不行,得讓人去看看,來人!”

  話音未落,馬車驀然而至。

  沈夫人認出馭夫是言深,登時松了口氣。

  她上前:“明穆,你……”

  馬車傳出一道極度壓抑的聲音:“看不見的通通送來。”

  侍疾的五六人起碼有一半是目不能視物的,言默當即挑了三人送往黑堂。同時,馬車並沒有停下,直接駛向了黑堂。

  沈夫人心裡惦記,遣了身邊的范嬤嬤在黑堂外候著。

  只聽得黑堂內鞭聲響亮,時而有呻吟聲響起,足足小半個時辰,才漸漸歇了。進去侍疾的藥人送出來時皆奄奄一息,言深面無表情地吩咐:“拿最好的藥材養著。”

  三個藥人被抬著走了。

  范嬤嬤前來,問道:“侯爺可是歇了?”

  言深道:“侯爺已經歇下了,勞煩嬤嬤轉告夫人,侯爺一切安好。”范嬤嬤得了回復,便疾步往回走,將穆陽侯的狀況一一告訴了沈夫人。

  沈夫人聽了,歎息道:“這孩子真是命苦,去年以為大好了,如今卻發作得更加頻繁,連日子也沒有規律了。這以後該如何是好呀?”

  范嬤嬤說道:“夫人別擔心,說不定等少夫人進門了便能好。”

  聽范嬤嬤提起“少夫人”三字,沈夫人更加惆悵了。先前聖上許了三門婚事,不論哪一個姑娘,沈夫人都很是滿意,畢竟都是門當戶對的,玉成公主也好,李家姑娘也罷,都是永平裡一等一的貴女,配得上她的兒子。去年兒子有意李家,沈夫人也越看李蓉越是順眼,可有意歸有意,這門親事卻遲遲沒有定下來。若不是與宮裡的太后不對頭,沈夫人早就想入宮請旨賜婚了。

  她前陣子還去了李家,試探了一番,李家那邊也是等著皇帝的賜婚。

  沈夫人知道李蓉這個兒媳婦是跑不著了,可到底沒娶進門,還是怕兒子一個反悔,又不娶了。

  范嬤嬤說:“夫人請放心,之前李姑娘在恭城遇險,侯爺不是趕過去了嗎?侯爺有這份心思,對李家姑娘想來也是在意的。”

  沈夫人也只能這麽想了。

  她歎息一聲,又說:“明穆這孩子難得回來一趟,這陣子也不知在永平忙什麽,日日早出晚歸。”

  范嬤嬤笑道:“侯爺是乾大事的人,忙的自然是大事。”

  沈長堂醒過來時,已是三更之後。

  他喚了小童進來。

  小童道:“侯爺,熱湯已經備好。”沈長堂淡淡地“嗯”了聲,脫去帶血的衣裳,沐湯了一遍,換了潔淨的寬袍大袖後,才離開黑堂,回了平時自己住的院落。

  有小童跪在地上烹茶。

  沈長堂輕聞茶香,才覺得渾身的力氣回來了。有句話喚作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說得便是他現在的狀況。以前嘗過阿殷的滋味,如今每每怪疾發作,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如此一來,情欲更是火上澆油。以往一個藥人便能解決的怪疾,如今已經添至三人。

  沈長堂擱下茶杯,道:“喚言默與言深進來。”

  小童領命,也撤走了茶盅。

  言默與言深兩人進屋。

  沈長堂問:“事情可有辦妥?”

  言深說:“回稟侯爺,元公的名聲已經傳開,如今綏州皆知殷姑娘到上官家前有位師父,也喚作元公,乃是窮極工巧之能事的鬼工。”說到這裡,言深不由抬眼看了看沈長堂,又低聲道:“多得殷姑娘後面拜的師父也被稱作元公,兩位元公起了混淆之用,聖上一時半會未必能尋得著第一位元公。”

  言深在內心歎息。

  以前侯爺從不會違背聖上的旨意,只要是聖上的旨意,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侯爺也會遵從。如今為了殷姑娘,倒是頭一回暗中與聖上作對了。

  也不知這會不會釀成大禍……

  此時,沈長堂看向言默。

  言默說道:“回侯爺的話,永平的事情也辦妥了,殷姑娘身邊的隨從仆役已經到達永平,屬下一切都暗中安排妥當。孫十郎那邊也回了消息,說是殷姑娘已經啟程了,並沒有跟上官家的一道走。”

  沈長堂問:“走的是什麽路?”

  “走的是水路,約摸二十日能到達永平。”

  沈長堂算了算,二十天,還有二十天能見到她。

  皇宮。

  “啟稟聖上,綏州傳來殷氏師父元公的消息。”

  皇帝負手站在窗邊。

  “據說是因為殷氏名氣太大,才有人順藤摸瓜地找到隱居在山林間的元公。”司騰問道:“聖上,殷氏祖父的屍骨如今要如何處置?”

  皇帝道:“先留著,立即派人前往綏州將元公請來。”

  皇帝冷哼一聲。

  “躲了那麽多年,如今是到頭了。”

  范好核早已收到消息,自家大姑娘這幾日將到陳江碼頭。他提前了一日率領若乾隨從,在陳江碼頭的附近等候。陳江碼頭下了,再坐個兩日的馬車,便到達大興王朝的都城永平。

  范好核算著時間,想著差不多到了,便帶了一眾人等侯在碼頭上。

  陳江碼頭是離永平最近的碼頭,如今正是好時節,不少出遊的貴人家仆役也在碼頭上等候。遠遠的瞧見范好核等人,各自打量,瞧見這架勢都不禁心生好奇,此郎君好生面生,也不知是永平的哪一位人家。

  那些人都紛紛點頭,且當打了招呼示好。

  范好核亦微微點頭,掃了周圍的人一圈,心中已是了然,能清楚地分辨出他們各自是永平的什麽人家。那些人見范好核如此,姿態十足,更以為他是宮裡出來的,如今接的人約摸是哪位私下出遊的皇子,眼神不由添了幾分恭敬。

  范好核站定,等待著船舫。

  他此刻的心中有幾分飄然,但還未浮於臉上便又被自己壓製住。兩年前的自己萬萬不會想到自己會有今日,彼時他不過是個小攤商,賣著廉價的核雕維持生計,幸而遇著殷姑娘,從此可謂是步步高升。

  他深知自己是殷姑娘身邊的人,一舉一動都代表殷姑娘的臉面,更是時時刻刻地告誡自己,切莫有僥幸之心,踏踏實實地辦好每一件事。

  等了一刻鍾,還未見著船舫,范好核微微偏頭,問:“屋裡的東西都備好了?”

  一隨從道:“都依照范總管您的意思辦了。”

  范好核頷首,說:“那就好,我們家大姑娘不喜歡熱鬧,雕核也喜歡清靜,樹上的蟬必須都捉走。薑姑娘喜愛甜食,灶房裡也得盡早準備好。兩位姑娘一到家,一切都不得有誤。”

  隨從說道:“范總管放心,一切都辦好了。”

  似是想起什麽,范好核又道:“這幾日還有人在外面盯梢嗎?”

  他提前來永平打點,置辦好房屋家具物什後,發現總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都好些時日了。初來乍到,范好核也不知是什麽人,隻先吩咐了,做好宅邸的防范。後來過了小半月,外面鬼鬼祟祟的人是隔三差五才出現,看起來不像有惡意。

  他讓人去打聽了下,才知是月茗縣主的人。

  月茗縣主是穆陽侯的表妹。

  范好核也一時拿不準主意,所以打算等阿殷來了再請示她的意思。

  隨從說:“還在。”

  范好核道:“加強防范,一切意思等大姑娘來了後再說。”

  船只靠近碼頭。

  范好核認出了船隻,手一抬,若乾隨從登時跟上,恭恭敬敬地迎接船隻上走下來的主人。周圍等人的仆役們也不禁好奇地望去,想知道到底是何等人物。

  卻見一侍婢打扮的人下來,站在碼頭上。

  隨後走出一道桃紅人影,穿著馬面裙,扎著俏皮的發髻,在侍婢的扶持下,一步當兩步地下了船。

  眾人見到架勢十足的郎君上前,微微俯首。

  登時,眾人心底有些失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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