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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25章 竹林偶遇(1)
  第25章 竹林偶遇(1)
  第二日,紀澄從學堂回來,瞅著機會同紀蘭私底下說上了話。

  “姑母,你昨日說的話我想了許久,阿澄知道姑母是為了阿澄打算,只是宮裡那樣的地方,就是人精兒都有失算的時候,阿澄資質愚鈍,即使進去了,過兩年只怕也是草席裹屍的下場。”紀澄頓了頓又道,“阿澄隻想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姑母對阿澄的好,阿澄一輩子銘感在心,但凡姑母有所差遣,阿澄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紀蘭暗自皺眉,隻覺得紀澄太不懂事了,怎麽就不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呢?她這可都是為了紀家好。這世上哪有容易的路,進了宮的確有風險,可是事在人為,紀澄哪怕就是嫁進世家,若是不用心,還不是有她受的,大家族裡想要個媳婦死也不是難事兒。

  再說了,以紀澄的身份留在外面又能嫁到什麽富貴人家,說什麽銘感在心,這都是虛頭巴腦的,紀蘭可不覺得紀澄能幫自己什麽。唯有她嫁進天家,那才是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情。

  想到這兒,紀蘭尋思著得給她哥哥紀青寫封信去,讓他好好兒地勸勸紀澄才是。因此紀蘭只是表面敷衍紀澄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的事兒我也做不了主,你自己看著辦吧。”

  紀蘭說讓紀澄自己看著辦,這就是說她不進宮的話,在親事上她這個做姑姑的也不會幫她的,這其實就是變相地在逼迫紀澄。

  紀澄心裡歎息,也知道紀蘭心中的主意早就拿定了,自己這番話怕是改變不了她的決心,不過紀澄還是抱著僥幸心試了試,如今這條互惠的路走不通,她就隻得另辟他途,叫她姑姑死了心才好。

  紀澄在心裡將這兩個來月沈家三房的事情一一想了一遍。她這姑姑因為貌若天仙,從小就養成個好強的性子,後來又嫁給沈家三爺,更成了晉地的傳奇人物,偏偏進了沈府,她的身份跟其他兩個妯娌一比就一落千丈,是以這些年來看著貌似低調,實則一直在等一鳴驚人,揚眉吐氣的時候。

  紀蘭要一鳴驚人,就得指望沈英位居閣宰,否則定是越不過大房和二房去的。依紀澄看來,沈英想位居一品大約是不可能的,所以紀蘭的期望怕都落在兩個兒子身上了。現在多了一個選擇,就是指望著紀澄能入宮,將來當了太后,三房自然就水漲船高了。

  紀澄歎息一聲,她這姑姑的野心太大,說到底還是銀子多了助長了她的野心。私底下她的手都伸到宮裡去了,拿銀子買通了不少內侍,紀澄也是最近才打聽出來一點兒的。

  所以雖然紀家給了紀蘭很多銀子,但她的銀子也還是填不了無底洞的。紀澄皺了皺眉頭,紀家的銀子也不是輕輕松松就賺來的,紀澄少不得要替紀蘭心疼的,而她覺得,野心太大對紀蘭並沒有什麽好處。

  這日借著去余夫人處學畫的機會,紀澄回了一趟蘭花巷的紀家宅子。梅掌櫃他們基本已經離開了那些紀蘭的鋪子,開始著手安排西域的事情了。

  紀澄道:“咱們家在西域那條路上是後去之人,背後也沒什麽靠山,所以不必跟譚家、陳家比,我看不如先從小處著手,哪怕是個茶水鋪子都行,要緊的是打聽消息,掌握了這一路的消息,咱們就知道該往哪個方向使力了。這是長久的大計,不必著急,穩扎穩打才好。且務必要留意西域各國國內的情形,這樣才不至於兩眼摸黑,走了冤枉路。”

  梅長和等連連稱是。

  “姑娘,郝先生來了。”柳葉兒進門在紀澄耳邊輕輕說了一聲。

  紀澄點點頭,梅長和等人當即很有眼色地告辭了,紀澄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去了後院的照魚亭。

  那位柳葉兒口裡所說的郝先生其實真不是什麽好先生。他原本是晉地一個地痞流氓,坑蒙拐騙無一不做。有一回犯在紀澄手裡,被紀澄來了個人贓並獲,眼瞧著就要送到大牢裡吃牢飯。

  郝仁這一輩子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一旦入了牢房,龍困淺灘,要他命的大有人在,他自知絕對不能見官,所以使出了渾身解數懇求紀澄。

  這事兒若換了紀家的其他人肯定是絕對不講情面的。但紀澄從小心眼兒就多,說難聽點兒,她身上的血脈那是根深蒂固的商人血,凡事隻講求利益。

  紀澄知道郝仁鬼心眼兒多,若是利用得好,將來那些髒汙事就不用紀家自己出手了。經商嘛,有個誠信的招牌還是很管用的,髒手的事情還是讓別人經手才好。

  所以紀澄手裡掐著郝仁的七寸,又將他放了,不僅如此還另出了一大筆銀子給郝仁進京做鋪墊,如今郝仁的坑蒙拐騙早就不是當初騙個十兩百兩的檔次了。如今京城那三教九流的人就沒有郝仁不熟悉的,路子也是四通八達。

  紀澄等閑是不找郝仁的,郝仁那種人也不是能被人駕馭的性子,雙方算是利益同盟吧。

  “三姑娘。”郝仁一進來就朝紀澄作了個揖,“早就打聽到三姑娘進京了,只是一直沒機會來拜見,昨兒聽姑娘讓人傳話,我歡喜得一宿沒睡,總算是又見到三姑娘的天顏了。”

  郝仁的這種混話將紀澄身邊的榆錢兒逗得直笑。紀澄心裡對郝仁則是無奈,這人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嘴皮子翻得極快,但是他說的話其實一句都當不得真。

  “先生,別來無恙。”紀澄笑了笑。

  “不癢,不癢,我昨兒可是洗了三桶水,來見姑娘身上怎麽能帶虱子呢。”郝仁笑道。

  這郝仁其實一天學堂都沒上過,但他自詡比絕大多數的書呆子更懂聖人之道,慣常穿的衣服都是儒生袍,加之他又生得國字臉、忠厚貌,打扮起來十足十一副忠厚書生模樣兒,就喜歡別人叫他“先生”。

  這回聽了他的話,連柳葉兒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紀澄掃了兩個丫頭一眼,柳葉兒和榆錢兒立即忍住笑意,下去沏茶備飯了。

  郝仁在後面朝兩個丫頭喊道:“好幾年沒吃過晉地正中的梅花包子了,還求榆錢兒姑娘能賜小的一籠。”

  榆錢兒回頭瞪了郝仁一眼,抬了抬下巴道:“等著。”

  兩個丫頭去後,亭中就只剩下紀澄和郝仁了。這亭子建在水中,用九曲橋連通岸上,四周隔扇全部拆了下來,人在亭中說話,絲毫不擔心被其他人聽了去。

  而紀澄也不用擔心孤男寡女相處,畢竟這亭子幾乎沒有任何掩藏的地方。柳葉兒就在岸邊等著伺候。

  “今日請先生來是小女有事相求。”紀澄開門見山地道。

  “三姑娘請說。”郝仁也收起了先才的嬉皮笑臉道。

  下面的話若要紀澄對別人說出口,她鐵定會難為情,但是對著郝仁,這就算是黑碰上了黑,一些陰私勾當就不必掩藏了。

  紀澄將自己的打算同郝仁一說,郝仁立即就應了下來:“我還以為三姑娘要吩咐什麽呢,原來是這等小事。我一準兒叫她把吃下去的全部給姑娘吐出來,姑娘且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紀澄輕輕點了點頭。

  郝仁走出九曲橋,回頭望了一眼坐在亭中不動的紀澄,一年多不見,這位紀三姑娘已經出落得仿佛清水芙蓉了,隻嫌脂粉汙了她的顏色,遠遠看上一眼就叫人心生傾慕。

  只可惜這樣表面上看著柔弱無害的女子,心眼兒卻多得可怕,真是誰惹上了誰倒霉。郝仁自己雖然一肚子壞水兒,但心裡還是覺得女人家就該善良乖順才算是個女人,像紀澄這樣的他可是敬謝不敏。

  雖說男人看見紀澄那模樣和身段都會心神一蕩,但熟知她的人可就不敢近身了,不然哪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郝仁忍不住抖了抖身體,毒蠍子可不能碰,雖說紀澄生得那是真心好看。

  郝仁又忍不住想起自己新近納的第八房小妾,模樣生得真不輸紀澄太多,可是就是差了點兒什麽,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看著沒法兒叫人心裡蕩漾,不像這位三姑娘,叫你看了就有些魂不守舍。他先才答應紀澄的話之所以那麽爽快,多少也是因為美人關難過啊。

  郝仁搖搖頭,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又想這位三姑娘真可謂心狠手辣啊,連自家親姑母都要出手,也不知道她親姑母是怎麽惹她了。

  不過以郝仁對紀澄的了解,這位紀姑娘從來不主動樹敵,如果能互惠互利,她寧願自己吃點兒虧,也要讓大家都和和氣氣的,但若是對方不識好歹,她就會果斷出手。

  當然人家自己的家務事,郝仁也懶得理裡面的關節,這回紀三姑娘提的這樁買賣,油水可不小,郝仁臉上忍不住浮出笑容,很滿意紀澄的大方。

  紀澄從蘭花巷離開後就去了順陽大街的顏料鋪子,近日她的畫練習得勤,消耗十分大,所以要補些顏料和紙筆,既然出來了她就順便自己挑一下。

  紀澄買了顏料,又去斜對面的香料鋪子挑了些新來的奇香,閑來無事時她也自己調香,剛挑了香出來,紀澄見旁邊的書畫鋪子打出了個招牌,上書:新到子魚先生畫譜。

  紀澄聽余夫人說起過那位南方的子魚先生,他十分擅長花鳥畫,尤其擅長蝦魚,靈動而不失詼諧,算是獨成一家。

  如今恰逢遇到子魚先生的新畫譜,紀澄自然要進去看一看。

  “掌櫃的,給我一冊子魚先生的畫譜。”紀澄一走進去就直接對著老板道。

  掌櫃的一臉為難地看向紀澄:“姑娘來晚了一步,最後一冊已經賣給那位公子了。”

  紀澄順著掌櫃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齊正也正好聞聲回看,彼此視線交錯,紀澄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雲陽伯府齊華的大哥,而齊正隔著帷帽的帽簾卻沒立即將紀澄認出來。

  紀澄將帷帽的帽簾往上掀開一半,露出欺霜賽玉的瓊鼻櫻唇來,齊正雖只看見半張臉,但也立時認出了紀澄。

  “紀姑娘。”齊正對紀澄頷了頷首,臉上微微泛紅。

  紀澄也頷首回道:“齊公子。”

  之後齊正就再也沒接話了,可紀澄見他一直拿眼角來瞥自己,就知道他那是不好意思,並不是不想搭理自己。

  “齊公子,端午賽龍舟那日四處都沒看見齊華姐姐,她可是落水後身子還沒康復?”紀澄關切地問道。

  齊正的臉上閃過明顯松氣的神情:“是,還有些咳嗽,家母就沒讓她出門。過幾日等她大好了,還說要親自到沈府感謝紀姑娘的。”

  “不敢當,讓齊華姐姐好好將養身子才是正事。”紀澄道。

  話說到這兒又冷了場,紀澄看著囁嚅而不知該接什麽話的齊正又開口道:“齊公子也喜歡子魚先生的畫嗎?”

  齊正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點頭:“紀姑娘也喜歡?”

  “聽先生說子魚先生的花鳥畫得十分靈動,獨成一派,所以一直想學一學,但一直找不到真跡,所以就想從這別人臨摹的畫譜裡看看子魚先生的布局,學習一下。”紀澄道。

  齊正道:“先生的畫別人臨摹不來的,只是我久不見先生,十分想念,這才來買畫譜,聊以慰藉吧。”

  紀澄抬手將帷帽往上又掀開了一點兒:“公子認識子魚先生?”

  齊正靦腆地笑了笑:“我曾經師從子魚先生學畫,後來先生身體不適,想念南方的家鄉就離開了。”

  紀澄笑著如男兒家雙手抱拳玩道:“原來公子是子魚先生的高足,失敬失敬。”

  齊正笑道:“你也學畫嗎?不知師從哪位?”

  紀澄不願意說三和居士的大名,便道:“我隨著余夫人學畫。”

  齊正愣了愣,遲疑地問道:“可是林府那位余夫人?”

  紀澄一聽就明白過來了,齊正原來知曉余夫人就是三和居士的。

  “正是。”紀澄點了點頭。

  齊正立即笑對著紀澄也抱了抱拳:“該我對紀姑娘說失敬失敬才是。余夫人很多年不收弟子了,沒想到紀姑娘能列在她的門牆之下。”

  紀澄謙虛地道:“有人引薦罷了。”

  “當初子魚先生在京城時,帶我拜訪過余夫人兩次,余夫人的畫淡泊高瞻,我十分敬仰。”因為聊到了齊正興趣所在,他的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兩人互相恭維了一番對方的先生後,齊正才後知後覺地道:“這本畫譜給你吧。我那兒還有好幾本以前先生教我畫時的稿子,可以……”話到這兒,齊正忽然想起他若給紀澄送畫冊,就算是私相授受了,趕緊改口道,“若是紀姑娘來找齊華玩兒,可以到我書房讓她找給你看。”

  紀澄朝齊正道了謝。兩人已經站著聊了半日了,早有人悄悄側目,紀澄從掌櫃的那兒拿過畫譜,又朝齊正道了謝這才轉身離開了。

  回去的馬車上,榆錢兒衝紀澄賊兮兮地擠眉弄眼:“姑娘,齊公子那樣的人就是戲本子裡說的溫文爾雅的書生吧?”

  雖說紀澄早有心理準備,可被榆錢兒這樣冷不丁地問出來,她的臉還是忍不住一紅。

  而柳葉兒聽到這話,臉色立即就變了,伸出手狠狠地戳了戳榆錢兒的額頭:“小丫頭,年紀小小的就說渾話,你羞也不羞,姑娘性子好,沒說你什麽,但你自己想想,這話是你能說的嗎?若是被人聽了去,姑娘可怎麽是好?”

  這榆錢兒跟著紀澄的時候,紀澄的性子還沒大變,糊裡糊塗天真爛漫過日子,到後來紀澄遭逢大變,榆錢兒的性兒沒改多少,在紀澄面前還是有什麽說什麽,紀澄愛惜榆錢兒的天真,平日也不怎麽管束她,越發寵得她私底下什麽話都敢說。

  榆錢兒嘟嘟嘴抱怨道:“這些我都明白的,柳葉姐姐。私底下我才說的,我就是想給姑娘逗個趣兒,姑娘你說是不是啊?”

  紀澄還沒答話,柳葉兒生怕紀澄臉皮薄而對榆錢兒發怒,趕緊又呵斥道:“渾說什麽呢?你這是逗趣兒嗎?姑娘已經夠委屈的了……”

  紀澄側眼掃了掃柳葉兒,她沒想到柳葉兒會覺得自己委屈。

  不過這也能理解,雖說胡風東漸,現在女兒家也並不總拘在繡樓上不出二門,但要讓女兒家主動去同男子攀談,這也不是大家閨秀該做的。那些世家姑娘壓根兒就不用擔心婚配之事,早有家中長輩做主相看,到了及笄的年紀,說媒、提親的早就連門檻都踩熟了。如沈芫、王四娘等人哪裡用得著自己著急上趕著去同男子說話。

  但話又說回來,王四娘想嫁沈家二公子,還不是得費盡心思去沈徹面前加深印象。所以凡事也須得用心。

  紀澄是沒有覺得委屈的,看著柳葉兒道:“別說榆錢兒了,不過這話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以後榆錢兒你可得多長個心眼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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