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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20章 情思暗動(2)
  第20章 情思暗動(2)
  可或許是因為夏日炎熱,人浮氣躁,也或許是因為近兩日吃東西上了火,沈禦到半夜也沒睡著,起床喚丫頭進來伺候。

  今日值夜的恰是通房丫頭蕊雪,她是先大奶奶身邊的丫頭,沈禦的妻子周氏還在時就收了房,待大奶奶去世後,蕊雪自然留了下來,依舊在沈禦身邊伺候。

  這會兒因是夜裡,蕊雪早就在外間躺下了,聽得沈禦叫人,忙不迭地胡亂披了件衣裳就跑了進來,見沈禦正要自己倒水喝,忙跑上前從溫熱的茶桶裡提了茶壺出來。

  沈禦比蕊雪高了許多,冷不丁地蕊雪撞進了他眼底,夏日大家都穿得少,此刻蕊雪不過著了件嫣紅色繡山茶花紋的兜肚,外頭罩的對襟肉粉色小衣,因沒系腰帶,簡直是什麽也擋不住,圖擔了個虛名。

  沈禦卻猛地抬起頭別開眼,像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只因他眼前驟然浮現出午後花塢看到的那一幕,紀澄被湖水透濕的衣裳裡,那抹胸上繡的就是一朵白色山茶花。

  冰藍色的素地霧榖像寒煙一樣籠罩著那朵雪白而妖冶的山茶,簡直就像勾魂奪魄的妖精。

  明明是冰清玉潔的顏色,可貼在紀澄身上,就硬是生出了嫵媚傾城的嬌妍。而那位才不過十五年華的澄表妹,身子已經長得比雙十年華的蕊雪還玲瓏有致了。

  濕潤地貼在她身上的衣裳,徹底顯露了她纖細得盈盈一握就能折斷的腰肢,沈禦的眼前甚至還能清楚地浮現那霧榖貼在她腹間、腰際的褶皺,是那樣清晰。

  沈禦從沒想過自己為何如此下流,竟然會肖想自家表妹的身子。他甩了甩頭,想將那繡著白色山茶花的抹胸從眼前蕩開,入眼的卻是蕊雪那詫異的眼神。

  “公子,你可是病了?”蕊雪見沈禦滿面潮紅,踮起腳想探沈禦的額頭,卻被沈禦躲開了。

  “下去吧。”沈禦推開蕊雪,往床畔走去,可不知怎麽又改變了主意,回頭將已經走到門邊的蕊雪又叫了回來。

  第二天蕊雪出門時腿都打戰,雖然她一直知道沈禦的凶猛,可他素來是有節製的,通常叫她伺候一次也就夠了,從沒像昨晚那樣不知饜足,急得仿佛餓了三天的狼一般,連她的兜肚都來不及除下,就狠狠地揉了起來。

  蕊雪一想起昨夜就臉紅,迎面遇到蘭香的時候忙慌慌地低下頭。

  可惜蘭香早就看到了蕊雪那一臉的羞紅,還有走路的奇怪姿勢,撇嘴一笑道:“姐姐也太輕狂了些,昨兒晚上叫得滿院子的人都聽見了,沒得讓人嘲笑咱們去了的大奶奶,屋裡怎麽會有這樣不知廉恥的丫頭。”

  原來這蘭香和蕊雪同在先大奶奶身邊伺候,蘭香生得比蕊雪更嫵媚一些,先奶奶自然不願給她開臉,狐媚了沈禦去,所以懷孕時反而提拔了蕊雪。

  如此一來,蘭香雖然不敢埋怨大奶奶,就只能將一腔怒氣都怪在了蕊雪身上。後來大奶奶去世,蘭香本可以回周府,但她自願留下來照顧弘哥兒,也就沒人逼她回去。

  可她哪裡是想照顧弘哥兒,根本就是想攀高枝,奈何沈禦不好女色,對蘭香的屢次示好都視而不見,越發激得蘭香更恨蕊雪。

  蕊雪一聽蘭香的話,小臉兒霎時就白了。她初時還壓抑得住,可是後來大公子要得太狠了,她就沒忍住。想到這兒,蕊雪跳河的心都有了,匆匆地繞過蘭香就跑了。

  卻說紀澄這邊,因為受了風寒,第二天就沒起得來床,大夫來看過了,沈家的姐妹也都來看過了。

  家中人多就是有這種麻煩,雖然都是好心,但是紀澄以病弱之體應酬下來,病情又加重不少,過了兩三日,依舊懨懨的,精神不濟、食欲不振,平添了一股弱不勝風之楚楚。

  沈徑心裡一直記掛著紀澄的病,雖然在百花宴次日他就回了東山書院,但一直有留心府中的消息。東山書院本就在京郊,小廝來回一趟十分方便,何況紀淵也在書院裡念書,他和紀澄時有書信來往。

  這幾日紀淵都未曾收到紀澄的信或者遣人送去的東西,沈徑推測紀澄肯定還病著。

  到了書院休息這日,沈徑頭一天下午早早就和紀淵一道回了沈家。紀淵因著入東山書院念書的機會得來不易,平日裡都待在書院不出,便是休息日也多和同窗就近遊覽,並不回沈家。這一回,還是聽沈徑叨念紀澄的病,才和他一起下山的。

  當日回到鐵帽胡同的時候,天色已晚,紀淵和沈徑一同入內院給紀蘭還有三老爺沈英請了安。

  紀蘭對紀淵道:“阿澄只怕也想你了,一別就是這麽些時日,她如今還病著,你快去看看她吧。”

  紀淵點頭稱是,沈徑一聽心裡就著急了,若是沒有紀淵,他如何好意思一個人去看紀澄,也立馬道:“上回澄表妹落水受涼還沒好嗎?我也去瞧瞧。”

  紀蘭的杏眼唰地看向沈徑,不過沈徑臉上毫無異常,她又怕是自己多心,若是多說兩句,萬一反而讓沈徑上了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此刻當著紀淵的面,紀蘭也不好多說什麽,可也不點頭應承,隻別開眼,希望沈徑能自己避嫌。

  沈徑隻當視而不見,跟著紀淵就往外走。

  此時月亮已經掛在了梢頭,但今年的天氣已經炎熱到需要在地上潑水納涼了,是以這個時候多數人還沒睡,皆在院子裡乘涼。

  沈徑和紀淵走進跨院的時候,就見紀澄正斜靠在院子裡的竹製軟椅上歇涼,榆錢兒和柳葉兒正坐在她身邊打扇驅蚊,另有瓜果擺在一旁的小幾上,瞧著十分愜意。

  紀淵瞧見紀澄,腳步沒停地就走了過去。

  而沈徑卻站在跨院的月洞門邊不再往前。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紀澄就像裹在一團櫻粉色的輕雲裡的白玉圓子一般,散發著瑩潤的光澤,令人覺得連走近都是一種褻瀆。

  但等沈徑走近後才發現,紀澄原來是穿了一襲櫻粉地暗銀雲紋的軟煙羅裙。軟煙羅也是以輕薄著稱,紀澄素來喜歡這種薄衫,疊紗成霞。

  紀澄的臉頰似乎消瘦了一些,素日臉上的粉光也消失了,透出一種因為脆弱而顯得格外晶瑩剔透的白,就像剛剛煮好出水的糯米丸子,是一片融融透光的白。

  “澄妹妹,你的病可好些了?”沈徑對紀澄十分內疚,那日他看了她的身子,卻沒有勇氣站出來負責,害得她受驚之下病倒,沈徑越想越覺得自己懦弱無能,又覺得紀澄以單薄之身居然毫不猶豫就跳下水救人,實在是極為良善之人。

  若是他有勇氣反抗他的母親就好了,沈徑心想。但在他考中進士之前,估計都沒有和紀蘭抗爭婚事的力量,但其實考中了進士,沈徑也知道在孝道面前,他根本無力反抗。

  可若是他能向自己母親證明,即使不和那些名門閨秀聯姻,他也能出人頭地,那或許他和紀澄還有一絲機會。

  但這一絲機會實在太渺茫,沈徑甚至都不敢跟紀澄剖心而談,只能在一旁遠遠地關心她。

  “多謝徑表哥記掛,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過幾日就能去學堂了。”紀澄淺淺一笑地道。

  沈徑張嘴欲言,可旁邊還有這許多人看著,他什麽也說不了,隻好閉口,聽紀淵囑咐他妹妹如何休養。

  在聽到紀澄說“別的沒什麽,就是成日待在院子裡有些無聊”時,沈徑這才插嘴道:“我那裡有幾本書,都是些詩集、遊記,還有專講咱們京師風物的,表妹若是無聊,我送來給你看看。”

  紀澄忙道了謝。

  次日果然收到沈徑讓丫頭轉送來的書,紀澄略略一翻,裡面就掉出一張字條來,上面寫著:那日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雖然不知道沈徑的筆跡,但想來應該是他留的了。紀澄將字條放在燭火上燒了,心裡卻有些埋怨沈徑,這樣私通音信,若是被人發現了,那才真是百口莫辯。而且那日的事情是什麽事情?被人瞧見又該追究了。

  如今紀澄隻慶幸這字條沒人發現。

  紀蘭那頭也得知了沈徑給紀澄送書的消息,隻恨知曉得太晚,也不知道他二人可有私下傳遞什麽,心裡頭難免又責怪紀澄三分,更急於給沈徑或者紀澄定下親事,以絕了二人不該有的念頭。

  到五月初,紀澄總算是好了起來,再不好就該錯過端午的熱鬧了。這日她到紀蘭屋裡問安,紀蘭留了她說話道:“那日百花宴,你可有留意那些姑娘裡面,誰的品行最為出眾?”

  紀澄瞬間已經明白紀蘭的意思,只等著她繼續說。

  紀蘭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道:“百花宴那天好容易讓你表哥在書院告了假,回來自己私下裡看看,可他就是個書呆子,到了園子裡也只會跟你禦表哥和徹表哥躲在一旁喝茶,可把我給急的。”

  紀蘭一說三歎地道:“那天京師裡跟你表哥年歲相當家世相當的姑娘差不多都來了,真是可惜了。”說罷紀蘭繼續道,“唉,我為你徑表哥的親事可是操碎了心,但他是咱們三房的長子,娶媳又不能不謹慎,沒仔細打聽清楚之前,我也不敢貿然就定下。倒是你和阿萃,時常有機會和她們相處,私下裡也幫你表哥多看看,可莫要讓他娶錯了媳婦。”

  紀澄點頭稱是,保證一定會私下留意的。

  紀蘭很滿意紀澄的態度,這才笑著拍了拍紀澄的手背:“你真是個懂事的姑娘。”

  懂事的姑娘就不該打自家表哥的主意。

  不過表哥們實在太優秀,而沈家又正是鼎盛之期,被表妹們惦記也是不可避免的。

  因著端午將近,東山書院也放了假,連帶著衙門也都休沐三日,沈府比任何時候都來得熱鬧,園子裡的小姑娘也增加了不少。

  二夫人黃氏的姨甥女兒盧媛也到了沈府小住。盧媛是黃夫人胞妹的女兒,她爹爹是朔北將軍,全家常駐邊塞,而盧媛此次跟著她娘親回京,說白了也是因著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

  沈家這幾位公子,親事都還沒定下來,早就成了一眾親戚眼中的紅燒肉,人人欲分一杯羹。

  是以盧媛才會在她娘親和黃氏的安排下到沈府小住。但依著紀澄的觀察,黃氏似乎並沒有要娶盧媛做兒媳婦的打算,估摸著是盧家想和大房親上加親。

  為著盧媛過來小住,老太太又喜歡小姑娘,乾脆叫家中所有姑娘都搬到了園子裡去住,美其名曰避暑,其實就是為了讓小姑娘們在一塊兒玩耍才熱鬧。

  紀澄特別喜歡沈老夫人,這老太太心寬而慈,對小輩更是愛護有加,便是紀澄這樣的身份,在她跟前也是同眾人一般對待的。

  家中仆婦的手腳十分麻利,幾個小姑娘,尤其是沈蕁催得特別歡,所以才五月初二,大家就全數住進了園子裡。

  沈芫、沈蕁等都自己挑了住處,紀澄沒什麽特別喜歡的,反正沈萃住哪兒,她就跟著住哪兒。不過這回沈萃倒是聰明,得了紀蘭的指點,跟沈芫選了一個院子。

  磬園雖大,但適合姑娘們住的地方也不會太多,本就是為了熱鬧才湊一堆的,所以大家住的地方都離得不遠。

  因著搬家的事情耽誤了不少工夫,端午節又有許多女紅要做,學堂特地放了假,幾個小姑娘成日裡湊在一塊兒,由著教女紅的福姑姑指點她們做端午節用的一些小玩意。

  沈芫給大家做的是一串五顏六色的指甲蓋大小的粽子,沈蕁給大家做的則是初五那日可戴在頭上的縐紗蜘蛛,綺榖鳳麟等。

  蘇筠的手格外巧,製的是裝香藥的香包,人人皆有,給二房的弘哥兒繡的是鬥雞趕兔的花樣,滑稽又可愛。

  至於蘇筠送給幾個表哥的香包,紀澄就沒見著了,不過看蘇筠繡花時的神情,紀澄估摸著蘇筠也是希望將來留在沈府的。

  而紀澄的女紅實在不精,她幼時是個野孩子,後來好不容易“改邪歸正”又得把自己培養成個才女,費時又費眼的女紅她實在是兼顧不了,這回便討巧,給大家編了長命縷。

  長命縷本是五色彩線編在一起系在手上就行了,並不複雜,可是姑娘們比來鬥去,要看誰最心靈手巧,可能比的東西又不多,這端午節的小玩意就額外翻出了許多花樣來。

  這等風氣京師尤盛,紀澄入鄉隨俗,只能臨時拜師學藝,病中時跟著沈芫院子裡的丫頭綠鶯學了幾天絡子,這才將長命縷編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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