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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147章 心緒難靜(4)
  第147章 心緒難靜(4)
  獨獨鍾情四個字,儼然就是方璿的表白。當初她矜持自尊,到最後也沒對沈徹如此坦承過自己的心意,若是在當初說出這話,沈徹指不定能歡喜到蹦上天,可如今時過境遷,聽見這四個字卻只有淡淡的惆悵。

  “為何?”沈徹順著方璿的話問下去。

  “因為只有你敬著我,從沒把我當青樓女史看待。哪怕大家都尊稱我為方大家,可他們打心眼裡還是瞧不起我的出身。”方璿道,語氣裡不無感慨。

  沈徹聞之卻如遭雷擊一般,良久才道:“我送你。”

  因著心不在焉,連送別的離情都顯得那麽淺淡,既沒有眼淚也沒有歎息,只是靜靜地看著水流,將舊日的時光送走。

  回憶雖然美好,卻是已經失去養分的土壤,澆灌不出光澤鮮亮的明日花蕾。沈徹顯然極為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的感情早早就收場了,喜歡得熱烈,清理得乾脆,也難怪他當初那麽有自信可以在紀澄身上得以突破了。

  其實,人生裡能重獲一段比第一段更為熱烈的感情,這是極其幸運的一件事。當初沈徹也為之慶幸和興奮過,如今卻像被蜘蛛網網住的飛蛾,動彈不得,任由那黑寡婦宰割,哪怕為那交媾付出被咬掉腦袋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沈徹還在看那小幾上的庚帖,紀青的來信裡還附有書信,意思是他叫人去晉北的大寺找高僧合過八字了,紀澄和劉俊的八字極合稱,嫁過去之後必能旺夫興家。

  沈徹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這紀家為了賣女兒,可真是不遺余力了。沈徹想到這兒,卻忽然一愣。方璿最後的話一直縈繞在他耳邊,以至於他在這個瞬間忽然意識到他對紀家一直是蔑視的,而在紀澄跟前他也從沒掩飾過這一點。

  沈徹心想,方璿真是太高看他了,他當初敬著她,一來是真心喜歡,二來多少是憐惜她身世坎坷,被迫在青樓求生存,卻出淤泥而不染,為了保住清白,付出過巨大的心血。

  而對紀澄呢?沈徹擰眉反思,他從一開始就沒瞧得起她的出身,也沒瞧得起她的行徑,圓滑、狡詐、虛情假意、屈膝諂媚、心狠手辣,為了利益家國盡可背棄。所以他恣意壓榨、攫取,也難怪紀澄那麽恨他了。若是換作有人如此對他,沈徹想他肯定早就揭竿起義了。

  想他經營靖世軍這許多年,深諳如何駕馭屬下,讓他們死心塌地的手段,但到了紀澄這裡全變了,毫無章法。他一方面看不慣紀澄的行徑,可另一方面又不能自拔地受她吸引,連沈徹自己也弄不明白,他是怎麽了,怎麽就陷得這樣深了。

  簡直不可思議,怎麽就喜歡上了自己瞧不上的人呢?
  只是為了身體的吸引嗎?可沈徹明明感覺到,屋子裡那盞等待他回去的燈,叫他是那樣留戀,毫無其他雜質,只是就想看到她,看到她的身影映在燭光裡,就叫人心安,叫人覺得有能力去應付這世間任何艱難。

  這兩日紀澄告假,頂院裡冷冷清清的,沈徹甚至不願踏足,可在以往,在紀澄之前,這裡卻是他最喜獨憩的地方。

  沈徹歎息一聲,仰頭倒下,他雖然理不清感情這團亂麻,但並不會妨礙他處理這件事。其實一早沈徹就已經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可他必須要讓紀澄先退一步。

  說是賭氣也好,說是下不了台階也好,可是這種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的事情,沈徹絕不願意當那個被壓倒的人,他如今已經習慣去掌控一切了。

  眼皮漸漸合攏,而那張寫著紀澄生辰八字的庚帖還孤零零地躺在小幾上,無處可安放。

  夜已經深沉,夏日涼風入屋,吹得幾上被玉貔貅壓著的庚帖簌簌作響。那庚帖仿佛被吹得立了起來,在搖曳的燭火裡搖了搖,再搖了搖,慢慢地扭出一段兒女子修長筆直的腿來,雪白而毫無遮擋之物,然後一段青煙飄出,凝成了一具纖細而柔軟的身子,青煙飄成的絲薄中衣隻胡亂地裹在她身上,堪堪遮住腿根,叫人的眼睛恨不能長出絲來,鑽到那薄衫底下看個清楚。

  如絲似瀑的黑色長發蜿蜒而下,抬眼看去,只見著那秀發簇擁中雪白絕豔的臉,唇角微微上翹,像上弦月般照亮了整個夜空。

  沈徹不自覺地坐直身子,伸手去拉紀澄,他已經很久沒見她笑過了,笑得這樣甜美和真情實意。

  “你終於想明白了?”沈徹抓住紀澄的手,就想將她拉入懷裡。

  可是沈徹的手在碰到紀澄的手時毫無阻力地穿了過去,就像從青煙裡穿過去一般,而紀澄的人影已經飄到了對面的木床上。

  那張雕刻鏤空葡萄紋的木床十分闊大,每一個面板都是整塊紫檀雕刻,光是要集齊做床的木頭怕也需要好些年頭。那雕工沒有五年八年,絕對雕不出如此精美而逼真的紋樣。

  這樣精致典麗的床,一般都是大富之家為自家姑娘從小攢的嫁妝,一張床就需耗費十幾年。

  以紀家的財力物力,紀澄的確可以有這樣的陪嫁床。

  沈徹周遭的景物漸漸變化,那天花、地板、屏風全不是沈府的樣子,陌生而詭異,他甚至能穿過重重屋脊,看到那正門上寫的“劉府”二字。

  隻胡亂裹著白紗中衣的紀澄就那麽愜意地躺在床上,繼而聽得“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那人穿著一襲玄青寶瓶紋綢袍,那模樣沈徹卻是認識的,不是那喜好龍陽的劉俊又是誰?
  沈徹邁步就想往前走,紀澄穿成那樣躺在劉俊面前成何體統?可他心裡又有另一股意識,那意識在說,紀澄和劉俊是正正經經的夫妻。

  可沈徹的怒氣還是壓不下去,哪怕是夫妻也該規規矩矩的,如此妖姬模樣,這是做給誰看?沈徹跨步就往前走,可眼前的人和物明明那樣清晰,卻又仿佛在雲層的另一側一般,他不管怎麽走,就是走不到紀澄身邊。

  他走,紀澄躺著的床就隨之而往後退走;他跑,那床就隨之往後疾馳,彼此永遠保持著同樣的距離。

  跑得精疲力竭的沈徹,眼裡冒著熊熊怒火地看向那正在朝紀澄走近的劉俊,恨不能戳瞎他的雙眼,再一腳踢斷他的腿。

  可惜劉俊不知道有沈徹的存在,他走到床畔將紀澄往懷裡一撈,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剛沐浴過?好香。”

  劉俊探頭在紀澄的脖子處深深嗅了幾口,沈徹怒不可遏,正要運力,卻見那門被莽撞地推開,跑進來一個小丫頭:“爹爹,娘親。”

  紀澄慌忙推開劉俊,拉了被子蓋住自己。

  劉俊無奈地翻身下床,虎著臉對小丫頭道:“丫丫,你進門怎麽不敲門?爹爹是怎麽教你的?”

  丫丫委屈地嘟嘟嘴,又跑回門邊做樣子地敲了敲門。

  紀澄忍不住笑起來,逗弄了一會兒小丫頭,這才讓奶娘把她抱下去。

  沈徹愣愣地看著那小丫頭,心裡的驚濤駭浪直欲將人淹滅,紀澄居然和劉俊生了孩子?!
  那小丫頭剛被奶娘抱下去,劉俊色心不死,就又開始動手動腳,腦袋直往紀澄的胸口探。

  紀澄嬉笑著四處躲閃,捂著胸不叫他得逞,抱怨道:“別鬧了,我本來就不喂奶的,現在生了琰哥兒都三個月了,卻還不絕。”

  沈徹看了額角青筋直鼓起,大概任何男人頭上綠雲罩頂的時候,都是他這般憤怒。這種憤怒毀天滅地,盡然讓沈徹一腳跨過界限,近到了紀澄身邊。

  沈徹二話不說,伸手一抓就將紀澄從床上拉了起來,順手揮了劉俊一掌,讓他往後飛撞到了門上,口吐鮮血。

  紀澄大驚失色,氣急敗壞地吼道:“沈徹,你憑什麽?”紀澄奮力地想掰開沈徹的手。

  “你說我憑什麽?!”沈徹反問,“我讓你嫁給劉俊,是讓你來跟他……這樣的嗎?”沈徹說不出那詞來,隻覺哪怕不過是說說,都能叫他心焚欲裂。

  紀澄這會兒倒是不掙扎了,反而勾唇一笑:“我既然嫁給他了,為何不能和他敦倫?哪家的夫妻不恩愛的?”

  “你就不嫌棄他有谷道之癖?”沈徹指著劉俊那窩囊廢道。

  紀澄笑道:“我不嫌棄。他是我的夫君,敬我愛我,我喜歡他都來不及呢。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嗎?你不就是覺得我和相公成親後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夫妻,你就還可以繼續凌辱我嗎?”

  沈徹還糾結在“凌辱”二字上,卻聽紀澄又笑道:“可是,我不管他是什麽樣的人,只要他是我的夫君,我就願意和他過一輩子。他不就是喜歡男人嗎?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就像有人喜歡貓、有人喜歡狗一樣,我與他才是真正的夫妻,我會陪著他一輩子,跟他生兒育女,只要我敬他愛他,他遲早會被我打動的。你瞧,我們現在不就很快活嗎?”

  沈徹忽地恍然大悟,他的如意算盤雖然打得精妙,可紀澄這樣的人兒,哪個男人見了能不動心?哪怕劉俊再好谷道,可誰又能保證他不被紀澄吸引呢?

  “跟我走。”沈徹聽不得紀澄叫劉俊夫君,“他不是你夫君,他也休想是你夫君。”

  紀澄被沈徹拉得一個踉蹌,卻一路回頭看著躺倒在門邊的劉俊流淚:“夫君,夫君,阿澄婚前雖然不貞,可既然嫁給了你就絕不會讓你劉家丟人。”

  沈徹聞言隻覺不祥,剛回頭就見紀澄那空著的一隻手從發髻上抓下金釵,毫不遲疑地就插入了她自己的喉嚨。

  鮮血像箭一般射了出來,噴了沈徹滿臉,眼前全是血紅。

  “阿澄!”沈徹大叫出聲,伸手去捂紀澄的傷口,可那血怎麽也止不住。

  紀澄臨死前道:“我就算是死也再不受你欺辱。”她的眼睛至死也沒閉上,側著頭努力地看向奄奄一息的劉俊。

  血越流越多,漸漸流成海洋,漫山遍野全被血河淹沒。

  沈徹再受不住這種血色,猛地坐起身,大口喘著氣,片刻後才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

  幸好,四周沒有鮮血。

  也幸好此處不是劉府。

  沈徹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即使是在夏夜裡,依舊覺得體寒。

  側眼看去,小幾上紀澄的庚帖正安安靜靜地躺著。

  沈徹將那庚帖從玉貔貅底下取出,抬手揭開燭火上的燈罩,拿著那庚帖放到火上,看著它一寸一寸化為灰燼。

  至此,沈徹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紀澄大概是絕不會向他低頭了,而讓紀澄嫁給劉俊那個“龍陽君”的主意簡直奇臭無比。現在想起來這個報復倒不像是在懲罰紀澄了,而是在懲罰他自己。

  夢雖是假,那情境卻逼真無比,沈徹的耳朵裡現在還在回響紀澄嘴裡的“夫君”二字,無比刺耳。即使他們做不成真夫妻,可光是聽紀澄嘴裡對著其他男子吐出這兩個字,就已經叫沈徹明白他無法接受了。

  再者,沈徹還想起了一樁事兒,以紀澄的性子,哪能那麽容易認命,劉俊哪怕一輩子隻愛男人,只怕她也能想法子弄出精水兒來懷孕生子,以鞏固她的地位。

  夢裡頭那個粉妝玉琢,看起來七分像紀澄的小丫頭,直令沈徹皺眉,恨不能從沒見過。

  天還未明,沈徹在屋前的台階上坐了良久,手肘撐在屈起的左腿上,以食指和中指撐著低垂的額頭。夢裡紀澄寧為玉碎,而夢外紀澄顯然也沒有要低頭的意思。

  哪怕他以凌子雲為要挾,紀澄也頂多就是默然,卻絕不肯再讓他親近半分,沈徹心想也難怪他會做這樣的夢了。

  以前他覺得他有的是時間,完全可以和紀澄耗著,等她妥協,如今急不可耐的人卻變成了自己。

  沈徹是個通透的人,既然掙扎無效,也就無須掙扎了,昔日韓信都能忍胯下之辱,他難道還忍不下一個想殺他的紀澄?

  忍不下,也得忍。有道是,等握在手裡之後,還不是隨他捏圓捏扁?如此一想,倒能自我解嘲三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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