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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120章 濃情蜜意(2)
  第120章 濃情蜜意(2)
  “這次阿芫成親,紀家肯定也會來人的,葉朗的父親不能隨便離任,所以阿芫成親是他從琅琊過來,兩家正好相看相看。”黃夫人道。

  老太太點點頭:“這樣最是妥帖。”

  且說這廂老太太和黃夫人都在替紀澄的親事操心,另一頭沈蕁卻也正哭得傷心欲絕,下頭的丫頭實在勸不住,安和公主又去別院小住了,所以隻好求到了九裡院去。

  沈徹衣裳都沒換,直接就去了沈蕁的屋裡,沈蕁正趴在被子上哭得昏天黑地的,沈徹則坐在次間裡安靜地喝著白水。除了他自己的茶,他在外面基本不怎麽飲茶。

  裡間沈蕁的哭聲還在繼續,哄女人雖然是沈徹的長項,但這些女人裡絕對不包括自家姐妹。

  沈徹稍坐片刻,覺得沈蕁沒有停的打算,起身就準備往外走。

  裡間開始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再然後就是急切的腳步聲:“二哥!”

  沈徹其實並沒走,只是四周看了看而已,治沈蕁他還是有手段的。

  沈徹看著妝容散亂的沈蕁道:“怎麽了,誰那麽不開眼地惹我們阿蕁啊?”

  沈蕁的臉邊還有淚痕,不過她早就哭夠了,只是等著有個人哄而已,偏偏她二哥哄別的女人很有一套,但是在她身上一點兒功夫都不肯花。

  “二哥最近在忙什麽,你都很久沒來看我了。”

  沈徹道:“女大避父,何況我只是你哥哥。九裡院的路你又不是不認識。”

  沈蕁氣得跳腳:“你就是這樣當我哥哥的啊?你連我為什麽哭得這麽傷心都不問?”

  沈徹懶洋洋地道:“還用問嗎?是楚家那小子有眼不識金鑲玉吧?”

  沈蕁不想說話了,有個什麽都能猜中的哥哥感覺真的不太好。

  “你著什麽急?娘親打算把你留到十八歲,咱們家阿蕁就是二十歲再出嫁也會很多人搶著上門提親的,在家做姑娘多自在?還是你迫不及待想去伺候公婆了?”沈徹道。

  “誰迫不及待了?”沈蕁紅著臉道,但不可否認沈徹的話對她還是有一點安慰作用的,讓她覺得自己其實不是那麽差。

  沈徹道:“好了,眼睛哭得都像桃子了,娘親本想開始給你說親的,如果你最近不願意去想這些事兒,我可以讓她緩些安排。”

  沈蕁正是聽說了安和公主要給她說親的消息後才著急去找楚鎮的,這會兒聽沈徹肯幫她去同安和公主講,心頭的負擔一下就松了不少。小姑娘剛剛受過傷,自然不想馬上被安排說親。

  “謝謝哥哥,你說的話娘親準能聽。”沈蕁道。

  沈徹見沈蕁沒什麽了,正準備離開,卻聽沈蕁道:“哥哥最會哄姑娘家了,你能不能幫我尋個禮物送給澄姐姐?今天我惹她不開心了。”

  沈徹聞言將剛才直起的背又放回了椅背上:“你能惹她什麽?不是都說她性子極好嗎?”

  沈徹這最後一句話絕對是帶著個人情緒的,沈蕁也聽出了一點兒:“不是的,這次真的是我不好。”

  沈徹似乎不怎麽感興趣:“我可沒工夫哄你們這些小姑娘,你澄姐姐也不會真的生你的氣。”

  沈蕁道:“二哥你就幫幫我吧,馬上就是澄姐姐的生辰了,二哥,你就不能幫我尋一樣禮物給她嗎?”

  沈徹道:“行啊,你覺得她想要什麽?”

  沈蕁道:“澄姐姐喜歡畫畫,二哥能不能尋一套馬先生製的畫筆?”

  “馬先生已經很多年不做筆了,全是他的徒子徒孫在製筆,這麽重的禮,看來你是真得罪你澄姐姐了?”沈徹看向沈蕁道,不過沈蕁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沈徹也沒逼她。

  沈蕁不肯說的事情,問紀澄也是一樣。

  紀澄晚上到曾經的攬月齋如今的三好居時,或者應該說紀澄晚上被南桂押到三好居時,沈徹正坐在她慣常坐的位置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書在看。

  紀澄看見沈徹的愜意就忍不住來氣,她是賣給他了還是怎樣?晚上連想在自己床上安穩地睡個覺都不行?
  沈徹抬眼看了看略顯狼狽的紀澄,頭髮披散著,身上胡亂地裹了件豆綠襦裙,歪歪斜斜的,幸虧外頭有披風罩著還能遮醜,一看就是從床上被拉起來的。

  “你是個聰明人,跟南桂鬥什麽氣?你當知道南桂只會聽命行事。”沈徹又從頭打量了紀澄一番,“這頭髮真夠亂的,看來這裡還得給你備一套妝奩。”

  紀澄今晚被這主仆兩個聯手氣得都快吐血了,眼下好容易才忍住脾氣道:“是西域那邊有消息傳來嗎?”

  沈徹對紀澄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真當這裡是三好居啊?擺什麽主人姿態?紀澄心裡腹誹。

  “阿蕁今天怎麽惹你了?居然跑來求我給你找馬老先生親製的畫筆做生辰之禮。”沈徹問。

  紀澄扯了扯唇角笑道:“哦,原來是來為阿蕁討公道的?”

  “怎麽不能是關心你呢?”沈徹反問。

  紀澄道:“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今天我對阿蕁的口氣可能重了一點。”紀澄將沈蕁替楚鎮引她出去的事情說了出來,她可不想和沈徹之間因為這個產生誤會,讓沈徹再生什麽么蛾子夠她喝第二壺的就慘了,她覺得現在這一壺她都還吞不下。

  沈徹笑了笑:“原本以為還能替阿蕁想想法子,讓楚鎮乖乖娶了她的,現在看來是不用費心了。”

  “我能回去睡覺了嗎?”紀澄問。

  “我不是為了阿蕁的事情才找你來的。”沈徹道,“只是順便問問而已。”

  紀澄雙手捧起臉,手肘擱在小幾上,故作天真地看著沈徹,反正沈徹隻想看到她順從而已,她不介意裝滿半年的。

  “如今正是出新茶的時候,我不是說了要帶你去采茶嗎?”沈徹道。

  紀澄的腦子裡立即又湧起了不太美好的回憶:“這次又要找什麽借口?還是從黃元娘著手嗎?”紀澄不無諷刺地道。

  “這次出門可能需要三五日,自然不能再為難元娘,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沈徹道。

  紀澄等著沈徹說下一句,結果就再沒有下文了。

  “現在我總可以回去睡了吧?”紀澄不耐地又問了一次。

  沈徹的脾氣卻出乎意料的好:“這麽想睡?”沈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睡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紀澄不解地看著沈徹,這是什麽毛病?
  沈徹也就那樣看著紀澄,兩人的眼神都互不退讓。

  紀澄端起小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她沒有從沈徹的眼裡看到退讓,那就只能她低頭了。

  紀澄乖乖地在沈徹身邊側身屈腿躺下,將手臂擱在頭下為枕,閉上眼睛開始屬羊。

  沈徹調整了一下坐姿,伸直了腿靠在懶人靠上,將紀澄的頭抬起來擱到自己的大腿上:“睡吧,我不會打擾你的。”

  每個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氣息,沈徹身上也有,淡淡而清冽的冷香,似梅非梅,讓紀澄總是聯想起結冰的湖面。紀澄蹭了蹭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沈徹這番舉動跟養貓養狗也差不多了,紀澄心裡有再多的怨怒也沒法傾瀉,乾脆懶得想那些有的沒的。當初勾踐為了復國臥薪嘗膽,忍辱偷生十年都過了,紀澄覺得他簡直就是自己最光輝的榜樣。

  紀澄的睡眠的確好轉了許多,她以為她枕在沈徹的腿上會輾轉無眠,哪知道不過多時就已經是神魂昏昏了,前提是如果沈徹的手沒從她的領口伸進去的話。

  隔著衣服紀澄一把捉住沈徹不規矩的手,抬起頭怒目瞪著他。

  “我就想找個擱手的地方。”沈徹說得無比淡然,“軟軟的挺舒服。”

  紀澄一個沒忍住,伸手以她生平最快的速度抓起桌上的茶杯,將杯子裡的茶水朝著沈徹潑了過去。

  沈徹躲也沒躲,任由那茶水潑過來,他的臉上卻一點兒水漬也沒有。

  紀澄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徹,剛才她明明看到水潑出去的,怎麽會就沒有了呢?

  沈徹微微含笑地看著紀澄:“要不再來一杯?”

  紀澄轉身就往門邊走去,手在門邊的開關上擰了好幾次,那石門都毫無動靜,顯然又是沈徹做的手腳。

  進不得,退不得,她跟沈徹強,沈徹隻當是情趣,她順從,沈徹就當她是溫順,紀澄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沒地兒使。

  她回過頭去,沈徹正好整以暇地靠在懶人靠上,手指把玩著茶盞,眼尾因為笑意而微微挑起,十足十的黑狐狸。

  “過來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去。”沈徹柔聲道。

  紀澄不是傲得非讓人打斷了骨頭才肯低頭的人,再次躺在沈徹的腿上閉上眼睛假寐,不過這次沈徹沒有再得寸進尺了,只是將手指插在她的頭髮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若是不考慮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情緒,紀澄覺得這給貓順毛的動作還挺舒服的。

  只是野貓難馴,總有逆主躥向山林的打算。

  紀澄腦子裡盤算了一下西域的局勢,西域如今本就是個火焰洞,各種矛盾一觸即發,甲字旅的異軍突起損害了多方大佬的利益,只是他們之前互相製衡,所以都不想第一個動手。很多時候危機就是契機,紀澄很想為自己搏一搏,不過這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紀澄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醒來時已經在芮英堂的小院子裡了。

  至於沈徹所謂的能將紀澄帶出去好幾日的辦法紀澄第二天也就知道了,原來是她的大嫂,紀淵的媳婦范氏到京城了。

  紀澄雖然知道因著沈芫成親的事情,她父親會到京城來,卻沒想到范氏會先來。

  范氏到了京城,紀澄自然要回蘭花巷,老太太道:“你嫂嫂來了,你正該回蘭花巷幫她料理幾日,你哥哥又在東山書院念書準備秋闈,一時間也回不來。不過我這裡也舍不得你,你在蘭花巷住幾日,可還得記著回來。阿芫就要成親了,將來你們姐妹想親近恐怕都沒什麽時間了,你也多陪陪她吧。”

  紀澄自然無不應下。

  到了蘭花巷,紀澄問道:“大嫂怎麽來得如此突然,我還以為爹爹要四月裡才會來京城的。”

  范增麗道:“公爹是要四月裡才來呢,偏巧最近我娘家有個堂兄要來京城,公爹就讓我跟著他先過來把蘭花巷的宅子料理一下。”

  紀澄道:“大嫂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范增麗歎息一聲,她就知道什麽事兒也瞞不住紀澄:“上次大郎寫信回家說你的親事有眉目了,可後來又不了了之,他一個大男人不好打聽消息,公爹和母親放心不下你,姑母如今又被禁足,公爹就讓我先到京城來,一來照顧一下大郎,二來也看看能不能幫你一點兒什麽。”

  紀青怕紀澄想多了,這才沒提前告知范氏要到京師的事情。

  紀澄曾經特別期盼范氏能來,可如今范氏來了,反而方便了沈徹,真是世事難料啊。

  紀澄要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溜出門不容易,但要撇開范增麗是很容易的,因為范增麗根本就不敢過問紀澄的事情。

  先是乘船東行,繼而折轉往北,沈徹是在清江口接到紀澄的。

  從清江口再往北,入泰雲山,山高千仞,崎嶇小道馬車再不能前行,但這次沈徹似乎很體諒紀澄,特地準備了兩匹土馬。

  當地土馬,雖然不如千裡馬奔馳如電,馬蹄卻更適合走山路,而且耐力十足。

  馬雖有兩匹,只是其中一匹用來駝東西了。女人出門總是各種雜物、器具,紀澄看著那被重物壓得脊背都幾乎凹陷的土馬,再也不好意思往上騎了。

  紀澄被沈徹擁在懷裡,側坐在馬鞍上,馬蹄嘚嘚,悠閑散漫地在山道上走著。那土馬貪吃,走一會兒就停下來啃著路邊的草,沈徹也不催它,抬手替紀澄指點著附近的古跡,比如玉女洗頭盆、呂子講經處、神仙飛升崖,還有望夫石、姐妹岩。

  幾乎每座大山都有這樣的古跡,但在沈徹的嘴裡說來就顯得特別有意思,比如那玉女洗頭盆,沈徹說到興起下了馬,摟著紀澄的腰就往山崖飛去,指著那小瓷盆一樣大的池子告訴紀澄:“我說的對不對?這怎麽能是洗頭盆,洗腳盆還差不多。當初年少無知,一心傾慕玉女,輕功還未大成的時候我就來看過,差點兒沒摔死,結果卻是這麽個汙水盆,你可以想見我當時的心情嗎?”

  能。紀澄沒忍住笑出了聲。

  就這樣一路前行,行到遠眺望夫石的地方,沈徹勒馬停住:“那望夫石的故事據說是婦人的丈夫被征去負石填海,丈夫久久不歸,她就站在山崖上一直望著她丈夫的歸路,旁邊那小石頭傳說就是她的孩子化的。只不過,既然是去了海邊,可這石頭所望的方向剛好相反,望夫石就成了背夫石,編造這傳說的人也不費點兒腦子多想想。”

  紀澄皺了皺眉頭,可是如果她的方向沒記錯的話,那個望夫石的面向正是對著大海的:“你是不是弄錯了?”

  沈徹笑了笑:“我帶你去看看。”

  望夫石大約一人高,因為石頭的形狀很像人的側臉,所以大家就穿鑿附會了那個傳說。但即使望夫石只有一人高,可這塊石頭少說也得有千斤重。

  紀澄卻在這望夫石的基座上看到了人為搬動的痕跡,但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為若是不留心去看,很難發現這痕跡。

  “是你替它轉向的?”紀澄疑惑地問沈徹。

  “每次路過這裡總覺得不順眼,直到把它轉了個面,現在看起來就順眼許多了。”沈徹隨意地道。

  只是話雖隨意,可是當年的沈徹才不過十歲出頭,為了能把這望夫石轉個方向,可是狠下過苦功的,因為在他七歲的時候就已經看這望夫石不順眼了。

  這樣一路走走停停,想在天黑之前到達山頂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幸虧半山腰上有座道觀,素日裡也有居士、香客到這裡投住,客舍還算乾淨。

  沈徹要了兩間客舍,因為很舍得給銀子,所以住的是位置最高的兩間,依山而建,有個小小的露台,走出去可觀山間雲嵐。

  紀澄站在露台上嗅了嗅風裡傳來的清香,不得不說到山中來的確讓人心曠神怡。黃昏微寒的風讓紀澄覺得腦子裡像飲了薄荷水一般,暢快而清爽。

  身後沈徹道:“我給你提了兩桶熱水,你泡一泡吧,不然明天肯定會一身酸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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