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曲子
  對於叛軍潰兵的圍捕，進行了一整個夜晚。

  黑夜的空氣裡，偶爾還會傳來慘叫之聲，淒厲而又驚怖，這一戰之中，狼牙嶺死傷無數，對於那些家人已逝的莊戶來說，對這些叛軍人做出什麽事情來都不足為奇。

  雖然郝景程之前也跟李天鷹等人打了招呼，多少留點俘虜下來，但對於這樣的發泄，他不想理會，畢竟這個時候，還是需要人將自己心中的憤懣給發泄出來的。

  這一戰之中，抓下的大部分俘虜，還是由張睿帶領的地方官兵的人看管。

  郝景程領了人去，露了幾面，再做了交接與之後的安排，新一輪的審問便又在軍營裡開始。

  這一次，抓下的俘虜足有一千五百余人，中間有五百多人是之前就已被俘虜然後放回叛軍軍營中的，在席麥軍將他們調離到青龍山的路上被地方的官軍給全數截獲了。

  這一場審訊，殺人的比例卻比上幾次還要高，而審訊記錄的重點，則是每一個人的來歷，若真遇上死硬派，有好一部分幾乎是當場就被拖出去殺雞儆猴。

  一千五百余人的篩選與審訊，注定是漫長的，好在這一次能用的人手比前幾次更多。

  安排好了事情之後，郝景程也得到了一些休息的時間，黑夜之中，他走上山坡，坐在那兒的大石頭上，看這黑暗中的點點光芒。

  軍營之外，張睿的地方官軍還在搜捕這一片的俘虜，狼牙嶺那邊，遊動的光芒裡，也並沒有太多喜悅的氣息。

  抓俘虜是一回事，李家莊和郎家莊更多的還是在看護受傷的莊戶，清點死去的屍體。

  阿四也被郝景程派去連夜召集之前就打了招呼的大夫，但在天亮之前，恐怕也是難以趕回來了，隻這一夜，便不知道有多少的離合悲喜。

  楊飛燕走上來的時候，聽見坐在石頭上的那個男人正在哼歌，歌聲得有些慢，詞曲古怪，但浸在這風力，有一股格外清冷的氣息。

  楊飛燕這段時間和郝景程的關系變的更加的親密，她走到那石頭的一側，輕聲問道：“你這是唱的什麽曲子？”

  郝景程看了楊飛燕一眼，冷峻的神色中露出一絲溫柔，輕聲說道：“我不會唱什麽曲子，不分什麽宮商角徵羽的。”

  楊飛燕掩嘴輕笑，對郝景程說道：“你想聽什麽曲子？我給你唱？”

  郝景程等瞪眼睛看了看面前的楊飛燕，摸著自己的鼻子笑了笑，說道：“倒是還真的不知道什麽曲子的名字，這麽多年來，就算是聽了曲子，也是在瞎聽，根本不知道有什麽曲子的名字。”

  楊飛燕在旁邊的草地上坐下，深吸了口氣，看天上的星光：“我現在相信，你真的能擺平叛軍。”

  郝景程笑了笑，說道：“倒是有幾分運氣的成分在裡面。”

  楊飛燕抿嘴輕笑，說道：“運氣只是一部分，總的來說你還是主要依靠你的計策。”

  郝景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對於楊飛燕的誇讚，郝景程心中難免有些得意，他想了想，對楊飛燕說道：“你怎麽和陛下認識的？”

  楊飛燕深吸了一口氣，對郝景程說起了兩個人的相識的經歷，其實倒是戲劇性的很。

  楊飛燕說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身份本就有些淒慘，這笑聲的余韻回蕩在空氣裡，泛起的確實帶著冷意的悲傷。

  郝景程眨了眨眼睛，周圍安靜好一陣，他雙手撐在身後的石頭上，便又輕聲哼歌。

  事實上，能對自己如此簡單地說出一切，這楊飛燕骨子裡仍舊是個極其溫和的人，至於這中間還有著多少的心路歷程，即便不說，郝景程也是可以想象了，至於現在冷冰冰的外表，也不過是長時間以來的一種自我保護的偽裝罷了。

  “喂，你知道嗎？我的武功也不高。”楊飛燕輕聲說道。

  “知道啊。”郝景程笑著說道，在他面前，應該沒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武功高吧，反正是都不如自己高的。

  “不過我有很多絕招，也有很多高手死在我手上。”楊飛燕笑著說道，倒是有著幾分得意的神情。

  夜色中，山坡之上，兩人都朗然笑了起來。

  漫長的夜終於到得盡頭，初晨的太陽緩緩地升了起來。

  狼牙嶺上各種善後的事宜也在進行著，阿四從附近城鎮請來大批的大夫，對這邊的傷者都做著及時的診治。

  郝景程等人在看著這些事情進行的同時，也在歸納著一千五百多人中陸續出來的大量情報，準備選出幾百人死硬派給這些地方的官軍作為軍功交差。

  這天下午，秦家莊中也整理出了第一批財物，讓郝景程拿來送給張睿打點關系。

  事實上郝景程有上層的關系，昨天那一仗，這官軍打得也並不漂亮，在得到了不少錢財與軍功之後，對秦家莊，他原本也是不再想的了，誰知道郝景程還是給他送來這一筆，他心中感激，也是有些愧疚地給郝景程交底。

  “郝先生放心，其實啊，真動員起來了，咱們這地方的官軍也不是不能打，只是之前吃了敗仗，昨天那一戰，又沒什麽準備，那邊人畢竟多，大家就只顧著自己了。有這次的事情，只要回去打點好了，以叛軍如今的狀況，我向郝先生保證，打他沒問題。”張睿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事實上昨天那一役，這官兵一萬余人雖然被衝開中路，但兩邊防禦自保並不亂，後來也沒有遭受太大傷亡，郝景程是看出來了的。

  他拍著張睿的手，誠懇地說道：“如此一切便拜托張統領了，事實上，某也一直沒有覺得，咱們宋朝軍隊不是不能打，一定是可以打的。”

  對於這地方官軍的懈怠，楊飛燕很是氣憤，曾經跟郝景程說過要過來向他們問罪，以她帝姬的身份，要是對付這樣一個統領，那自然是大材小用，但是郝景程卻是阻止了她。

  畢竟宋朝這地方的官軍冗雜，就算是暫時用楊飛燕的身份給壓住了，也只是起到了暫時的效果，必須讓他們見識到了利益，他們才會真正的主動去做這件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