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不經意,最傷人
“嘶,國師的脈象……很奇怪。”換著兩隻手切脈,良久之後,張醫正眉頭緊皺,喃喃自語。
“什麽意思?”君不離、司承煥異口同聲。
張醫正眼底也盡是疑惑,搖著頭,“老朽學藝不精,從脈象上看,國師身體並沒有什麽大問題,也無損傷,但是,人看起來卻很虛弱,老朽實在是,診斷不出來。”
君羨微微一笑,自然是診斷不出來的,她受傷的,是魂。
魂體歸一,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重新契合。
“有勞張醫正了。”
“不敢不敢,老朽慚愧。”張醫正連連搖頭,滿臉愧色。
診脈完了,照理是該退下的,可是難得人在跟前,他真不舍得放過這個機會,這麽多年,光是當初國師留下來的幾粒供以研究的藥丸,他都積了滿肚子的疑問。
不將惑解了,寢食難安啊!
君羨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我這裡還有些可以供作研究的藥丸,稍後得閑了,再拿給張醫正。”
張醫正聞言大喜,“真的?好,好,那老朽等著國師,什麽時候都行!老朽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
得了準信,喜滋滋退下,國師能說出這話,就是存了給他解惑的意思。他得趕緊回去準備,盡快整理一份待解答的冊子出來!
等人走了,司承煥微微傾身,“君姑娘,你的杏林之術在張醫正之上,可有給自己切過脈?你的身體到底如何?若是需要幫忙,盡管直言,我一定盡我所能!”
“她需要什麽,自有我奉上,不勞太子殿下費心。”搶在君羨說話之前,君不離把話堵死了。
太子府有的東西,他都有,太子府沒有的東西,他也有。
他的女人,用不著別人來獻殷勤。
“離王,本宮是一片好意!”司承煥隱忍含怒。
“不被需要的好意,是負擔。”
君羨大感無奈,她都插不上嘴。
這兩人只要一見面,就是針尖對麥芒,勢必要掐。
跟天生宿敵一樣,水火難相容。
“王爺,夫君,二位用不著爭執,大家都擔心君姑娘的身體,心思都一樣。但是君姑娘此前就說她心裡有數,我想君姑娘自有調理身體的辦法。”最終是傅鳳泉不忍見司承煥一直處於劣勢,再次出來打圓場,“之前得姑娘應允一敘,本想私下裡說些體己話,眼下卻是不成了。不知君姑娘能否稍移玉步,跟我走一趟,我有些東西,想要交還君姑娘。”
邀請人過來偏廳,本來是想著說些私話,沒想到夫君跟側妃會同自己一道過來,離王也一直黏在君姑娘身邊,傅鳳泉暗笑自己思慮不周。
有了她的打岔,君不離跟司承煥暫時停戰,幾人心下都有些詫異,傅鳳泉能有什麽東西,是要還給君羨的?
兩人之間可以說除了十幾年前一面之緣後,再未有過正面接觸。
君羨同樣好奇,想了想,點頭,起身跟在傅鳳泉身後,出了花廳。
她們兩人走了,宿敵似的兩人倒是沒有又起爭執,各自若有所思。
南宮雪有心想跟著去看看究竟,奈何沒有合適的理由,只能留在偏廳裡候著。
尾隨傅鳳泉一路,七彎八拐來到後花園,擇了座涼亭坐下。
傅鳳泉吩咐跟在身邊的侍女,“去本妃廂房的檀木櫃子裡,把那個青花包裹取來。”
侍女應聲離開。
“太子妃手上有我的東西?”抑製不住好奇,君羨問。
對於傅鳳泉,她少了幾分對旁人的冷淡,兩人之間,終究是有過牽連。
若是她小時候那一面之緣,自己見她靈巧可愛,在她身上贈了一絲仙力,或許,也就沒有之後自己魂魄離體時,恰得她的身體暫時安置靈魂。
那麽,她或許真的會魂飛魄散,更不可能及時救下離兒。
只不過這些,傅鳳泉本人一無所知。
“君姑娘可是好奇,我手上有什麽?”微微歪著腦袋,傅鳳泉笑問一句,此時,才隱約可見小時候靈動的影子。
“自是好奇。”
“七年前,我曾在大婚之前昏迷過一段時間,醒來後對那段時日裡發生過的事情全無印象,可是每個人都跟我說,那短短的十幾日裡,我曾與離王走得極近。你定然無法體會,當時,我是什麽樣的感覺。”傅鳳泉淡淡一笑,所有的過往都在那一笑裡釋然,“震驚、恐懼、迷茫,又竊喜。我曾經,傾慕離王,聽過那些話,一度以為自己或許有希望,差點,就拒了跟夫君的親事。”
君羨沉默的聽著,這一段過往,是她所不知的,當初無奈附身,她知道,定然會給傅鳳泉本身帶來困擾,卻麽沒想到,原來,傅鳳泉還傾慕過離兒。
“於是,我尋著機會,私下裡找了離王一次,想問清楚,他對我,究竟有沒有過哪怕一點點的心動。”
“後來呢?”提到君不離,君羨到底坐不住,脫口問了句。
“後來,我連離王府的門都進不去,不肯死心,在門口等了他半天,終於等到他出來,可是我沒有上前去跟他說話,回家後第二日,就上了太子府的花轎。”
看著傅鳳泉嘴角不經意流瀉出來的自嘲,君羨問,“既然等到了,為何不問。”
傅鳳泉抬眸,靜靜看著君羨,須臾之後,又是一笑,“因為用不著再問,他一個眼神,就足夠讓我清醒,讓我死心。那種行走在大街上,身邊走過陌生人,你不經意看他一眼的眼神。”
君羨啞然。
有時候不經意,才最傷人。
只是,離兒不可能不認識傅鳳泉,也不會屑於去偽裝不認識,之所以那樣,是因為他真的把對方當成陌生人,當成生命中最無關緊要的人。
那個眼神,傷了傅鳳泉。
想明白這些,君羨心裡很是複雜,在她跟離兒的故事裡,傅鳳泉是最無辜的。
“君姑娘用不著多想,我說這些,不是為了扮可憐,抑或博取同情,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從未記恨任何人。只是說出事情因由,我才好將東西還給君姑娘,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