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中日常篇·春萌
你問我任何問題，
我都只有一個標準答案。
那就是喜歡你。
一、張老師
1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在看到來人之後，張侃侃抓起旁邊座椅上的包就要走。說好的給人補習，當家庭教師，賺取點外快……
可這來的是誰？
“喂。”高個男生一把摁住了她的肩頭，聲音冷淡，“坐下。”
張侃侃隻覺得頭皮發麻，她強迫自己瞪了他一眼，沒辦法順從他的話。
來之前，媽媽說補習對象是個男生，可也沒說補習對象就是她同學啊！而且，這人還是學校女生狂熱的追求對象。
“我叫談晉。”他淡定地做自我介紹。
“我知道。”張侃侃別過臉，呵呵地笑了聲。
“我以為你只是書呆子。”談晉面不改色地進行調侃。
無奈，張侃侃只能放下包，重新坐下，同他對視：“但我不是智障，同學名字還是記得住的。”
她勸自己，談晉有什麽可怕的，不就是長得帥了點，喜歡他的女生多了點，能怎麽樣？還不照樣……呃，上次模擬考成績他貌似考了個年級第五，以前不都是年級前三的嗎？
“你確定你要補習？”張侃侃有點懷疑談晉走錯了地方。這明顯不合理，哪有讓年級第一給年級第五補習的？
談晉打量著她，挑了下眉說：“不確定。”
“嗯？”
“我媽說是讓我來相親的。”
“……再見。”
一番對話下來，張侃侃確信談晉是來找碴的，她要補習的對象絕對不是他！再說了，她和談晉壓根就不熟啊！
同學三年，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地正經說話。
所以，她再度起身欲走。
談晉坐在位置上，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說：“按小時收費，你自己開價。”
“說吧，你要補哪科。”張侃侃麻利地再次坐了回去，這次臉上帶了點微笑。
談晉盯著她，半天才說：“不是喜歡我就不要對著我笑，我會誤會。”
“喜歡你家的錢也不能對你笑嗎？”張侃侃天真爛漫地反問，“畢竟從這刻開始，你就是我的金主了。”
“哦？”談晉倏忽之間勾了下嘴角，“金主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是這個意思嗎？”
“當然！”張侃侃話接得很快，但轉念一想又立馬否定，“不是！我們的目的是學習，我只能做和學習有關的事。什麽給你喜歡的女生送情書啦，或者拒絕喜歡你的女生送你的情書啦，給你打飯啦，端茶送水這些，你拿錢砸我臉那也是沒有用的。”
談晉笑出了聲，短暫地看向窗外後，直視她的眼睛問：“那和人生有關的事呢？”
“什麽事？”
“終身大事。”
什麽意思？張侃侃歪著腦袋思考，難道補個習還要陪他聊終身大事？才高三啊，聊這個會不會太早了點？嘖嘖，這個談晉，肯定一肚子花花腸子。
“你這什麽眼神？”談晉打斷她的凝視，繼續說，“每個周末，兩天時間，具體你定。”
“那你要補哪科？英語還是……”真是不知道該給年級第五提供怎麽樣的補習模式。張侃侃心想，他的數學成績考得比她還好呢！
真是生氣。
“英語作文。”他答。
“哦。”
張侃侃點頭，隨後從包裡拿出一個嶄新的本子朝他遞了過去。原以為會是個小男生，所以本子買得可愛了點。
“你糊弄三歲小孩？”果然，在看到這本子的花紋之後，談晉說不出的嫌棄。
“那我也不知道補習對象是你啊，要知道是你，我來都不來。”張侃侃毫無顧忌地說出大實話，並對他翻了個白眼。
聽了這話，談晉不是隱約覺得不高興，他是相當不高興。張侃侃是不喜歡他，還是討厭他？不喜歡他這事還能補救，要是討厭他的話，補救起來就有點棘手了。
“手機。”談晉暫時先把這惱人的問題放一邊，伸手問張侃侃拿手機。
張侃侃知道他要幹什麽，就大方地把手機遞了過去。
交換號碼之後，談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多多指教，張老師。”
“呵呵，錢多好辦事！”張侃侃拍拍胸脯。
錢是挺多的，但這錢也不是白拿的。張侃侃現在還不知道賺錢的辛苦，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
2
學校。
課間操結束之後，學生紛紛上樓回教室。
張侃侃腦子裡一直在算晨讀時沒有做出來的數學題，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噗——”
還沒站穩，張侃侃就聽見身後傳來肆無忌憚的嘲笑聲。她微怒地扭頭，一眼就看見站在樓梯下一級，個子仍舊比她高一截的談晉。
他嘴角上揚，說不出的意猶未盡。
張侃侃立馬收回視線，碎碎念：“不認識不認識……”然後著急忙慌地往上走。
“喂。”談晉伸手拉住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問，“什麽不認識？”
周圍的同學狐疑地推搡著往前走，視線卻牢牢落在這兩人身上。沒辦法，談晉已經夠耀眼了，再加上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年級第一，這場面簡直要炸啊。
“張老師，這麽快就把學生忘了是會被雷劈的。”談晉啟唇，神情淡然。
張侃侃一愣，這家夥大清早的就詛咒她，想要她的命。她一邊努力地想要掙脫出來，一邊又無能為力地拽著談晉走。
然而，根本無法往前半步。
“衣服要是扯下來，我就跟你一塊死。”張侃侃扯著肩上滑下來一大半的校服，咬牙切齒地說。
談晉掃了她一眼，上前一步同她一個台階站著，順手就把她滑下來的領口給拎了上去。
“忠貞烈女？被人看一下就要死？”談晉嗤笑。隨後想了想，突然伸手把拎上去的校服又給扯了下來，直接說，“乾脆看光好了，我負責。”
陸續圍觀的同學被談晉的行為嚇（撩）到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哇”，甚至連男生都莫名其妙地紅了下臉。
唯有當事人張侃侃，震驚到石化，做不出半點反應。還好校服裡面還有一件薄薄的衛衣，不然她真的要和談晉同歸於盡了。
“那個侃侃，你的校服拉鏈壞了……”這時候，同學葉莉亞站在上一層台階上提醒她。
張侃侃回過神，瞅了瞅拉鏈，又瞥了眼臨危不亂的談晉，二話不說，脫下校服就往談晉手裡塞。
“把你的校服脫下來。”
談晉站在那兒，雙手攤開，道：“自己來。”
樓梯上看熱鬧的同學漸漸走光了，離上課只剩不到五分鍾的時間。
張侃侃才不管，下堂課是英語，她考的第一，她不怕！於是，大腦一抽直接上手開始扒談晉的衣服。
“我說……”被扒的感覺好像不是特別好。談晉抓住了張侃侃“亂摸”的手，漫不經心地說，“相比較被脫衣服，我更喜歡強行扒人衣服。”
“回去要和媽媽說一聲，不想給人補習了，錢也不想要了，人生真的太艱難了……”
張侃侃扒累了，碎碎念道。談晉這校服怎麽好像長在了他的身上，這麽難脫？
談晉搖搖頭，脫下了自己的校服蓋在了張侃侃的腦袋上，語重心長道：“脫衣服是有技巧的，盲脫是不行的。”
“那你要傳授給我嗎？”
“這招都被你學會，我以後怎麽對付你？”
“你以為我真想學啊！變態！”張侃侃一把扯下頭上蓋著的校服，氣急敗壞地嚷著。但是，空氣流動形成的分子運動，讓她捕捉到了一絲淡淡的氣味。
“你衣服好香。”張侃侃呆愣愣地說。
談晉心裡一驚，對於張侃侃不按套路出牌的腦回路，他甘拜下風，笑道：“不要隨便說男生的台詞。”
“你媽媽用的什麽洗衣粉？回頭我讓我媽媽也試試。”
“……體香。”
“嗯？”
晚上，談晉拿著女生小號的校服回家。
“張侃侃？”媽媽在洗衣房裡看到了還掛著校牌的校服，問站在外面的談晉，“怎麽把侃侃的衣服帶回來了？”
“這件我來洗。”
媽媽笑而不語，貼心地指著櫃子裡的洗衣液說：“隨便用。”
“媽，你平常給我洗衣服用的是哪瓶洗衣液？”
“喏。”媽媽指著其中的一瓶綠色洗衣液。
談晉點頭。
這樣一來，她的衣服上就有和他一樣的味道了。
3
早上第一節下課後。
“侃侃，有人找。”葉莉亞上完洗手間回來，趴在教師窗戶邊上，對埋頭解題的張侃侃說。
“沒空。”張侃侃頭也不抬，醉心於做題。這陣勢，天王老子來了她也能一動不動。
葉莉亞抿了下嘴唇，伸出手擋住嘴，悄聲說：“是談晉。他說你不出去就進來扒了你衣服。”
唰一聲，張侃侃連筆都沒來得及放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了談晉面前。
“為什麽非要說扒了你衣服才出來？”談晉見她手執筆，來勢洶洶的模樣，隨口一問，“那下次來找你，我是不是要先脫衣服？”
“你裸奔都和我沒關系。”張侃侃不耐煩地說。
談晉忽然上前一步，居高臨下道：“再說一句‘沒關系’試試？”聲音低沉，表情冷漠，態度還極度惡劣。
張侃侃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但是她長這麽大，怕過誰？遂反問：“那我裸奔和你有關系嗎？”
談晉凝望著她，半晌附身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最好祈禱下次再說惹我生氣的話時，我們還在學校，不然我分分鍾都能讓你哭出來。”
這“哭出來”三個字似乎別有深意，令張侃侃不寒而栗。她不想去理解這些話的字面意思和深層含義，光是談晉靠她這麽近，她都有點腦子充血。
“那……那你到底找我什麽事？”張侃侃有些心虛，又擔心同學投來異樣的目光，唯有強裝振作同他鬥智鬥勇。
談晉站直身子，掃了她一眼，隨手往她懷裡扔了一本子，說：“張老師，有人撕了你學生的本子，要怎麽處理？”
張侃侃接住這本子，定睛一看，頓時瞳孔放大，怒罵道：“哪個王八蛋乾的？居然敢撕了我送你的書？還隻撕了扉頁！”
談晉嘴角一翹，單手撐在她靠的牆上回答：“高年級學姐。”
“呃，那個……”張侃侃聽到“學姐”二字，秒慫。舔舔嘴唇尷尬地說，“那人家學姐指不定看上你了。撕了就撕了嘛，反正只寫了你名字。你要真舍不得，你再用美色騙回來不就得了。我還有好多題目沒做呢……哎呀，下節課是數學，我還沒有複習！”
“張侃侃。”談晉連名帶姓地叫住了她，還攔住了她回教室的路。
他看起來好像更生氣了。
“行，張老師替你把扉頁要回來。等著我勝利的號角吹響。”張侃侃屈服於談晉的淫威之下。想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大不了挨頓揍嘛！
轉身走了兩步之後又猛然回身。
“你騙鬼啊！哪來高年級學姐？”張侃侃啪地將本子扔還給了談晉，氣鼓鼓地喊。
這時，談晉同班的一個男同學路過，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多嘴說了句：“有哦，我們二班的鄒麗麗。留級一年，不就是比我們大嗎？她啊覬覦我們談晉很久了，不知道有多喜歡他。”
張侃侃話到嘴邊的“關我屁事”在看了眼談晉之後作罷，想著速戰速決，解決完了趕緊回教室做作業。
於是再次從談晉手裡拿過本子，說：“在這兒等著。”
望著張侃侃不爽炸天的背影，談晉突然有點擔心她會動手打人。
“你什麽時候和年級第一這麽熟了？”男同學神秘兮兮地捅捅談晉，好奇地問，“不是，對女人感興趣這事我能理解，畢竟也到年紀了。可問題是，她是張侃侃哎，一個眼裡只有學習的女孩子。雖然長得還算好看啦……”
談晉沒有片刻猶豫，答：“所以要讓她對我的事情長點心。”
“嗯，什麽意思？”男同學震驚於耳朵聽到的事實，故小心翼翼地問，“你，你該不是喜歡人家吧？”
“有問題嗎？”
“Oh，No！談晉，你是屬於大家的！你怎麽可以有獨寵一人的想法！真想替喜歡你的那些女生哭一哭……”
談晉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不作回應。事實上，喜歡的心情早就有了。奈何，張侃侃這書呆子，腦子裡只有學習。
平生第一次厭惡學習就是因為過於熱愛學習的張侃侃。
此等厭惡就好像憑空多了個情敵。
4
“誰是鄒麗麗？”
張侃侃逮到在二班外面的走廊上做著作業的一女生問。
女生抬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回答：“我就是。”
張侃侃簡直要佩服死自己了，找人都不費吹灰之力。但眼下她沒有多余的時間尷尬。
“你喜歡談晉？”張侃侃張嘴就問。
“你……你胡說什麽？”女生的臉騰地就紅了。雖然這心事盡人皆知，但被這麽明目張膽地說出來還是頭一次，感覺衣服被扒光。
張侃侃擺擺手，不耐煩地說：“你能不能把寫著談晉名字的扉頁還回來？”
“為什麽？”鄒麗麗瞪大眼睛，她不認識張侃侃，但就是有一種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錯覺。
“你未經他人同意隨意拿走別人東西，這叫偷。”張侃侃耐著性子說，“我呢也很忙，你能還回來就動作麻利點。談晉還在教室門口等著呢。”
“他自己不能來拿嗎？”鄒麗麗被張侃侃的鎮定所震懾，但是看著她的樣子也不像是來宣示主權的。
張侃侃看了她一眼，風輕雲淡地說：“那本子是我送給他的。”
“你……你和他什麽關系？”鄒麗麗捏緊了手中的筆。
此時，走廊上路過的同學都紛紛把目光集中在她們身上，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這樣吧。”張侃侃瞄了眼她手中的數學題，對她說，“我們比誰解題速度快。我贏了，你就把那該死的扉頁還給我。”
“那要是我贏了呢？”鄒麗麗要強地反問。
張侃侃明明自己有筆，卻還是抽走了她手中的筆，冷淡地說：“不可能。”
“哇哦……”周圍的同學發出了感歎，有幾個人還是認識張侃侃的。畢竟經常能在學習大會上看見她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不過她本人倒是對這些毫不在意，學習成績優異，但為人低調。
不過至於她和學校風雲人物談晉是怎麽扯上關系的，估計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三分鍾後，張侃侃把筆一放，將那份數學試卷推到了鄒麗麗跟前。而鄒麗麗卻只在題目下寫了個“解”字。
“東西拿來。”張侃侃將手伸到她眼前攤開。
鄒麗麗仿佛被羞辱，氣急敗壞地說：“你一定早就知道這題目的答案！”
“那又怎麽樣？”張侃侃直接承認，“我用的是另外一種解法，你可以去問你們的班主任——我們的數學老師。”
“你……你到底是誰啊？”鄒麗麗說話帶著哭腔，卻又想探個究竟。
張侃侃想了想，說：“我複姓‘年級’，名‘第一’。”
5
臨近上課鈴響，張侃侃才匆忙地用膠水將扉頁粘好還給談晉。
“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再有女生撕你本子的扉頁，張老師有辦法。”張侃侃說著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摞學校發的練習本，對他說，“這些統統給你！”
談晉微眯著眼，拿著本子，二話不說轉身回了自己教室。這個張侃侃看來是還沒有開竅，完全沒有。
真是不讓人省心。
“你什麽時候和談晉這麽熟了？”葉莉亞上課傳字條給張侃侃。
張侃侃攤開字條，偷瞄了一眼講台上的政治老師，再盯著字條上的字看。
一會兒後，字條傳了回來。
“不熟。”
葉莉亞無語地看著這兩個不帶感情的字眼，但沒敢朝她那個方向望，心想，在樓道上拉拉扯扯的還說不熟？
“你在和誰聊談晉？”同桌阿傘瞟了眼她手心下的字條，有些意外地問，“和侃侃啊？”
“噓！”葉莉亞把字條塞回了抽屜，故作神秘地說，“我就是奇怪，談晉和張侃侃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這個談晉不是很高傲嗎，平常也沒見他和別的女生有什麽交流。”
阿傘若無其事地看了眼托著下巴好像在發呆的張侃侃，說：“老實講，高一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
“高……高一？”
阿傘點頭。
“高一剛進來那會兒，我們的體育課就是和談晉他們一起上的。看過的人都說他帥，我也就多看了幾眼，果然是很帥啊。現在，不僅越來越帥，身上還多了男人味……”
“嘖，別說屁話！”葉莉亞壓低聲音，用手肘碰了下阿傘。
“當時女生基本上都在看他。可他好像在看我們班的人，你知道嗎？”
什麽？葉莉亞難以理解，那麽久遠的事情誰記得？她當時也在偷看談晉啊，她怎麽沒發現他在看別人？就算有看，可是——
“談晉和我們班上的人壓根不熟啊！”
“對啊，我那會兒就覺得奇怪！”阿傘一臉專業鑒定八卦真偽的模樣，肯定地說，“他坐在看台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操場上打羽毛球的人。那時打羽毛球的就只有我們班的同學！而且，打羽毛球滿場跑的只有你和張侃侃。最後剩下的也是你們。”
“呃！”葉莉亞震驚了，“什麽情況？難道他那會兒就看中我……身旁的侃侃啦？”
阿傘冷笑一聲，擺出一副專家的姿態說：“男人耍起心機來，十個女人都不是對手啊。”
男人好可怕。
“不過，這事要是真的。那談晉也是夠能忍的。”阿傘補充了一句。
“可是我們都高三了啊。高考在倒計時。他現在下手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
葉莉亞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阿傘嗤之以鼻：“兩個人的成績都名列前茅，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這兩個人的成績，沒準都不用參加高考！不能早戀的是我們這種，沒談戀愛之前成績就不好，談了戀愛之後，成績絕對難看得要死。”
“有道理。”
“只要學習好，啥都耽誤不了。”
“阿傘，你簡直是我人生的導師！”
二、感冒
1
“你是不是感冒了？”
下課去上洗手間的空當，同桌紀言問。
談晉吸吸鼻子，雙手插著褲兜，不以為然道：“花粉過敏。”
“你以前沒這毛病。”紀言立馬進行反駁。
“是嗎？”談晉不在意，不就是上課多打了幾個噴嚏嗎？
兩男生慢悠悠地從往教室走。這時，迎面從老師辦公室衝出來一個人。
“張……”侃侃？
談晉看清楚是她，可是連名字都還沒喊全，她就快速消失在了這條走廊上。
好像沒有看見他，就這麽跑掉了。
紀言也看見了，笑著說：“這個張侃侃怎麽做事也這麽風風火火的。”
談晉忽然沉下臉，氣勢逼人。
紀言隻覺得背後一涼，回過頭髮現他眼神犀利，帶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那個……”
“你和她很熟嗎？”談晉陰沉著臉問。
紀言吞了下口水，心想這怎麽回事？這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是怎麽回事？
“不熟，一點都不熟！甚至都不認識！”搞不清楚緣由，紀言還是誠實地一口否認。
“不熟？”談晉直視他，冷冷地說，“不熟你笑得那麽開心？”
“冤枉啊！張侃侃就是仔細一看還挺可愛的，我就，不由自主就笑了……”
“嗯——”尾音被緩緩拉長，談晉說，“下不為例。”
什麽下不為例？突然有種被赦免死罪的重生感是怎麽回事？紀言摸不著頭腦，但他在說了張侃侃可愛之後，談晉的心情確實是變好了……這種情況莫不是？
“阿嚏！”冷不丁，談晉又打了個噴嚏。這次，他說：“我好像真的感冒了。”
“要不要去醫務室？”
“不用。”
結果，回到教室，他的抽屜裡就多了盒感冒衝劑，也不知道是哪個女生送的。
談晉歎了口氣，旁邊的紀言卻在偷笑。
“羨慕喲。”紀言陰陽怪氣地調侃。
談晉拿出手機，不動聲色地盯著張侃侃的號碼。這個家夥多半是關機的，自製力可真強。
他可真是一點也比不過她。成績也好，自製力也罷。如果他和她一樣，恐怕這輩子都要打光棍了。
“哦……”紀言忽然恍然大悟，“原來是她啊。我說呢，之前那麽緊張的樣子。”
“閉嘴。”談晉將手機放在書本上之後直接趴在桌面上，頭也越來越疼了。搞不清楚到底是感冒了還是發燒了。
紀言奸笑著偷偷拿過他的手機，打開通訊錄裡的人。哼哼，第一個就是張侃侃，而且還把備注改成了“A 侃侃”。
嘁，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他心裡的位置。
既然如此——
嘿嘿。
2
“這家夥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
放學後，張侃侃開了機，手機界面直接蹦出來談晉的一條短信。仔細看了內容之後，她站在校門口費解地自言自語。
“怎麽還不走？”葉莉亞拎著包靠近她，問。
“我媽媽還沒來。”張侃侃眼睛還盯著手機短信，隨口應答。怎麽想都覺得這短信不是談晉發的……
葉莉亞見她心不在焉，於是抻長脖子偷偷看了她的手機，不由自主地念了出來：“‘感冒了，身體不舒服，求照顧。’談晉！”
“我不瞎，你不用念給我聽。”張侃侃白了她一眼，又奇怪反問，“你說他是不是精神出現了問題？”
“我……我只看出來他很需要你。”葉莉亞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實話實說。
張侃侃無語地攤手：“可我既不是醫生，也不是白加黑啊！”
“對於生病的談晉而言，你就是他的醫生，就是他的白加黑。”葉莉亞邊說邊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肯定是發錯了。”張侃侃拍拍她的肩膀，“我看到我媽媽的車了，再見。”
葉莉亞衝她擺擺手後，無語地搖頭。
可憐的談晉。
晚上，張侃侃家。
“媽，我想吃蘋果。”張侃侃在樓上作業寫得好好的，突然開門說要吃水果。
媽媽正好在洗水果，忙不迭地說：“正好，談晉媽媽給買了。”
“你們出去逛街了？”張侃侃站在門口問。
“是啊，搓麻將去了。”
啊，真是令人羨慕的主婦生活。張侃侃輕歎了口氣，碎碎念：“我們學生怎麽這麽慘，作業一大堆不說，談晉都生病了……”
“你說什麽？”侃侃媽朝著樓上喊。
“我說我們怎麽這麽慘！”
“最後一句！”
“談晉都生病了！”嘁，問他幹什麽？
下一秒。
“喂，你兒子生病啦？嚴不嚴重啊？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沒事沒事，等著我馬上過來！問問你兒子想吃什麽……”
什麽？張侃侃靠在樓梯扶手上，盯著單手利索摘去圍裙的媽媽，感覺失去了寵愛。
“侃侃，下來。”
“幹什麽？”張侃侃不耐煩地問。
媽媽瞅著她，表情嚴肅道：“你猜談晉要吃什麽？”
“愛吃啥吃啥！”真是，怎麽這麽多事呢！
等她下樓，她媽一把抓住她的手，興奮的樣子難以抑製。
“他說要吃你。”
“！！！”張侃侃突然掙扎，“我不去！媽你放開我！救命啊，良家婦女拐賣少女啦！”
3
“哎呀，快進來！”
談晉媽媽熱情地開門，迎接手上拎著各種水果、小吃的侃侃媽以及面色陰暗的張侃侃。
“喚喚在樓上呢，吃了藥剛睡下。”談晉媽拉過侃侃的手，溫柔地說，“喚喚是他的小名，千呼萬喚的意思。”
喚喚？張侃侃別扭地在心裡念著這個名字，她一點也不想知道談晉的小名，她隻想回家。
“你上樓去看看他。”
媽媽推了她一把，曖昧地朝她擠眼。
張侃侃白眼都已經翻到天際了，求救般地看了眼談晉媽媽，結果他媽媽更來勁地說了句：“左手第一個房間，去親醒他！”
這些媽媽有毒。
張侃侃已經斷念了，想著趕緊看一眼回家。晚上的試卷有三張，她現在只寫了個名字。
啊，好煩。
上樓後，她敲了敲房門，沒人答應。
“你穿衣服了吧，我開門進來了。”雖然知道他在睡覺，但怎麽說第一次進男生房間總歸還是有顧忌。
張侃侃進屋，輕輕將房門關上。房間很暗，好在他的床頭燈亮著。
“還真的生病了。”張侃侃站在床沿，望著安靜的談晉，自言自語，“所以那短信是真的發給我的？”
發給她幹什麽？不能理解。
“張侃侃？”談晉雙眼蒙矓，他以為直接燒得厲害都出現幻覺了，遂將手背覆於雙眼之上，疲憊地歎了口氣，“真是要命。”
“你好點了嗎？”張侃侃看他自言自語，輕聲細語地問。
“張侃侃！”在確定不是幻覺之後，談晉嘩的一聲坐起身，“你怎麽在這裡？”說話的鼻音很重，整個人看起來也沒什麽殺傷力。
張侃侃放心地坐在床沿的小沙發上，平靜地說：“不是你說想要吃了我，我媽就滿足你把我帶過來了唄。你說你這人是不是生病說胡話啊。”
“我想吃了你？”談晉不可思議地重複這句話。
啊，想起來了。半個小時前，媽媽好像進來問他想吃什麽，說是張侃侃媽媽要過來，他迷迷糊糊中就回了句“張侃侃”。
“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張侃侃見他愣神，伸出手放在他額頭上試了下溫度，試了半天也沒有試出什麽鬼來。
她和他的體溫是差不多的。
“我也發燒了？”張侃侃嘟囔了一句，放下手，起身。表示探望任務已經完成，她要走了。“那你好好休息。”
轉身，手卻被談晉一把拉住。
“想來就來，想走就沒那麽容易了。”
“你要幹什麽？”
談晉嘴角上揚，唰地將她拉近直接，盯著她的眼睛說：“我還沒有吃了你，不準走。”
兩人的姿勢親密無間。
張侃侃彎著腰，手被他牢牢抓住。談晉手心的溫度慢慢侵襲她的皮膚，最後就連她的整隻手臂都變紅發燙。
“談晉。”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抬頭，一本正經地問，“你作業帶回來了嗎？”
“作業是誰，我為什麽要帶它回家？”
“你睡吧。”張侃侃瞬間釋然，“到時候咱倆試卷交換一下，我在這裡把你的作業做了。反正我們數學老師是同一個，作業是一樣的。我要來不及了。”
“張侃侃。”談晉眼眸澄澈，喚了聲她的名字。
“嗯？”
“有其他男生追過你嗎？”
“何止是男生！追我的人多了，可我年級第一是那麽容易被趕超的嗎？”
“算了，我睡了……”
4
月考前夕。
“談晉上次生病之後就沒有來招惹你哎，他終於意識到你是難以攻克的大山了嗎？”
葉莉亞拿著作業來向張侃侃請教，還不忘打探八卦。
張侃侃盯著那道上課老師講了八百遍的題目，對葉莉亞說：“你放棄這道題吧。”
“為什麽？”葉莉亞瞅了眼那題目，詫異地問，“你也做不來嗎？”
“我這麽和你說吧。”張侃侃語重心長，“我會的解題思路就有三種，最簡單的那種你上一張試卷做對了一半。老師講解的時候，你抄了剩下的一半。光是這類型的題目，你就已經問了我兩次。所以說，你放過這道題吧。”
“侃侃，不要這樣對我。我覺得我還有救。”葉莉亞癟著嘴，委屈地說。
張侃侃瞟了眼雙眼無辜的葉莉亞：“試卷給你，你拿去再抄一遍吧。”
葉莉亞捧著張侃侃滿分的試卷，像是拿到了聖旨一般，差點跪拜謝恩。但下一分鍾，她就把試卷還給了張侃侃。
“對不起，我是個智障，我看不懂。”
“哪裡看不懂？”
“這裡。”
“答案不是寫在這了嗎？”
“我看見了。”
“所以？”
“所以解題步驟呢！你只寫了答案我怎麽知道這答案哪裡來的啊！”
張侃侃愣了一下，問：“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題目也要步驟？”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葉莉亞欲哭無淚。
“阿嚏——”
談晉又打了個噴嚏。
紀言笑：“你生病那天，年級第一沒來看你？”
“以後再給我亂發短信……”
“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談晉瞥了他一眼，話鋒一轉道：“該發的時候還是要發的，但是要注意措辭。”
所以，談晉這是希望他還有下一次？
那什麽才是該發的短信？
“對了，你試卷上怎麽寫張侃侃的名字？”
“這試卷是她的。”
“那你的呢？”
“在她那裡。”
紀言恍然大悟，陰陽怪氣地“哦”了聲，嘖嘖道：“你們兩個晚上做了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把試卷都掉換了？”
能做什麽事情？
要是做了什麽，他倆今天就去教務處了。
“我做夢，她做題。”談晉冷冷地回答。
“啊？”紀言呆呆地問。
談晉沉吟片刻後，一字一句像是在宣誓一般：“我要把張侃侃從年級第一的神壇上拉下來。”
“……你不要露出這麽可怕的眼神好不好？”紀言嚇了一跳，對突然間有了著極強勝負欲的談晉感到意外。他勸道，“那個，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做對手嘛。”
“誰要和她做朋友？”談晉挑眉，不爽地反問。
“對不起，老大，我要出去透口氣，我快要被你的眼神殺死了。”
談晉冷哼，不由得想起生病那晚，他人畜無害地躺在床上睡覺，可張侃侃居然心如止水地在他房間做數學試卷！還一口氣做了三張！
啊，這個女人，真是沒病都要被她起出病來！
“談晉，我能借你的試卷看一下嗎？”不會看眼色的鄒麗麗越過中間三排座位來到他的身邊，柔聲細語地問。
談晉頭也沒抬就把桌上的試卷遞了過去，自己還在生悶氣。
鄒麗麗滿心歡喜地接過試卷，定睛一瞧，赫然發現姓名一欄寫的是張侃侃的名字，頓時臉色一青。
這不就是那個複姓年級，名第一的女生嗎？
“這試卷不是你的，上面的名字……”鄒麗麗尷尬地說。
談晉這才抬起頭，面無表情地說：“她的就是我的。”
鄒麗麗強忍著內心打翻的各種醋意，問：“那你的呢？”
“這就是我的。”談晉再次強調。
宣誓主權這事，當事人說得帶勁，旁觀者卻心中數箭。
最後，左右為難的鄒麗麗，拿走了紀言的試卷。
“談晉，來辦公室一下。”
這時，班主任也就是數學老師，站在門口對談晉招了招手。
談晉起身，剛走到教室門口，迎面就撞上了張侃侃。兩個人面面相覷，竟一時無言。
“都進來啊。”數學老師笑著對他們說。
“哦。”
張侃侃乖巧地點頭，抬腳準備走，卻被談晉順勢拉住。
“你該不是在試卷上寫了我的名字，然後故意交了白卷吧？”談晉問。
張侃侃也不示弱，反問：“那你呢？該不是沒改掉我的名字，也故意交了白卷？”
“確實沒改。”
“為什麽不改？”
“因為，喜歡你的名字。”
三、小蛋糕
今天放學，談晉媽媽和張侃侃媽媽像是約好了似的（絕對是約好了），都沒有來接自家孩子。
“坐公交車。”談晉提議。
張侃侃沒有異議，反正他們家的方向是一致的。跟上談晉後，兩人上了同一輛公交車。
上下班高峰期，人群擁擠到讓人對人生產生懷疑。幸好談晉和張侃侃沒有這樣的人生懷疑，安安穩穩地在後排靠窗的位置坐著。
“第一次。”談晉突然說。
張侃侃撩了下被風吹亂的頭髮，眯著眼睛問：“什麽？”
“第一次和男生一起坐公交車嗎？”
“不是。”
談晉在心裡直接罵了句“靠”。
“我爸沒買車之前，我天天和他擠公交車去接我媽下班。”
Ok，收回那句粗話。
談晉這才滿意地說：“那就好。”
張侃侃不太懂他臉上瞬間的陰晴變化，搖搖頭，伸手進書包，摸出了試卷的一角。
“你幹什麽？”談晉一把恩柱她企圖拿出試卷的手。
張侃侃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無邪地說：“無聊，想做題。”
“你給我放回去。”談晉一下搶過她的包，頓覺不可思議。
從來沒有想過，這些試卷、題目會成了他們兩人獨處的障礙！
張侃侃兩手空空，目瞪口呆地望著談晉。這人是不是病還沒好，為什麽這麽一驚一乍的？
這時候，車上的人越來越多。司機一個勁地讓他們往裡走。
“哎喲，這輛車怎麽這麽擠？”
一位老奶奶蹣跚著來到了後排，就站在談晉和張侃侃的座位旁。
“您……”
張侃侃張嘴想要起身讓座，卻被談晉摁住了肩膀。
“您坐這兒。”他拎著張侃侃的包，讓座給了老奶奶。
“謝謝小夥子。”老奶奶感激地坐下。
談晉單手抓著吊環，看了眼張侃侃，示意她安心坐著。
張侃侃不太好意思，就對談晉伸出手說：“我現在可以做試卷了嗎？”
“你能不能歇會兒？”他差點沒把張侃侃的包給扔出窗外。
與此同時，一位五十歲多歲的胖老頭也擠了上來。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座位上的張侃侃，然後就一直盯著她。
談晉也注意到了，不滿這目光注視，側身一擋，對他說：“她懷孕了，不方便。”
懷孕？誰？
張侃侃環顧四周，發現身邊的老奶奶眯著眼睛對她笑。
那老頭的視線落在了張侃侃的肚子上，果真有點隆起，於是不好意思地說：“啊，沒事，我站一會兒就行，下一站就下車了。哎呀，現在的年輕人這麽早就結婚了啊。”
談晉面不改色，欣然接受了他們的反應。
“懷孕多久啦？”老奶奶也湊熱鬧問，“我看這小肚子有兩三個月了吧？”
張侃侃失魂地盯著自己最近稍稍發胖的身材，以及下午吃了葉莉亞買的小蛋糕而撐大的肚子，頓時語塞。
“給孩子取名了嗎？”老奶奶會聊天。
張侃侃手撫著肚子，脫口而出：“小蛋糕。乳名。”
“噗——”談晉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對著眾人投過來不解地目光，他解釋，“不好意思，有點激動。”
莫名其妙就懷孕的張侃侃，現在隻想帶著“小蛋糕”跳車。
四、剛剛好
1
下雨天。
“天氣預報說要下雨，果然下雨了。”紀言趴在窗口，對著陰沉沉，飄著雨的天空喃喃自語。
談晉埋頭做著試卷，隨口問了句：“那你帶傘了嗎？”
“沒有。”
“那你看天氣預報的意義在哪兒？”
“因為我命由我不由天！”
談晉難得一見地翻了個白眼，對紀言智障的言行不多加評論。但，突然就掛念起不知道有沒有帶傘的張侃侃。
放學後，雨還在下。
談晉撐著傘來到學校門口，今天來接他的是爸爸，因為媽媽又去搓麻將了。
“上車。”爸爸對站在車邊不知道留戀什麽的兒子說。
“嗯。”
談晉把對著人群的目光收回，剛打開車門，不遠處突然嘩地衝過來一個人。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對方。
“張侃侃，你瘋了是不是？”談晉不可思議地將她拉到雨傘下。
張侃侃大大咧咧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喘著氣說：“我沒帶傘，趕著去站牌那裡坐公交車。”
“坐什麽公交車。”談晉掃了眼渾身濕透的張侃侃，沒有多余的話就直接將她塞進了車內。想著，估計她媽媽也在搓麻將，所以沒來接她。
張侃侃坐進去之後，相當有禮貌的對談晉爸爸打招呼：“叔叔，不好意思，弄髒你的車了。”
談爸爸笑著寬慰說：“沒事，回頭讓談晉擦乾淨。”
“爸，你可以開車了。”談晉關上車門說。隨後扭頭盯著張侃侃，從車上的紙盒裡抽了幾張紙巾二話不說直接上手幫她擦去臉上的雨水，以及脖子上的……
“我自己來，你擦得好癢。”張侃侃嫌棄地拒絕談晉的“服務”，拿過紙巾繼續擦拭著手臂上的雨水。
這時，談晉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胸前，頓時臉色一變，沉悶地問：“為什麽穿這麽少？”
“因為現在是夏天。”張侃侃漠視他這個問題。
下一個瞬間，談晉就單手抓住了她瘦弱的手腕，壓低聲音道：“內衣都看見了。”
幸好半路上將她截下，不然這副樣子還不知道會被多少人看見，想想都覺得驚險。
張侃侃頓時瞪大眼睛，因為淋濕的緣故，衣服都透了出來。但仔細想了一會兒又放心地說了句：“我沒穿內衣。”
當時這話就嚇得談爸爸猛踩了一腳油門，車子唰地衝出去好遠。
“張侃侃！”談晉微怒地捂住她的嘴巴，臉頰泛紅，“我拜托你說這些話的時候稍微害羞一下！”
嘴巴被捂得夠嗆，張侃侃煩躁地推開他，急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沒穿內衣這話裡還有幾個意思？”
“我媽說我胸太小，不配穿內衣！她就扔給我她年輕時候穿過的裹胸，我也很絕望好不好？”
此話一出，談爸爸再次對車子失去了把控，歪歪扭扭地開出一段路。真是嚇人，這侃侃語不驚人死不休。
談晉束手無策地望著張侃侃，眼神複雜：“你這樣的對我來說剛剛好。”
“什麽？什麽剛剛好？”張侃侃愣神，沒聽清他說的內容。
談晉眉頭一皺，脫下身上的外套直接蓋在了她的臉上，低聲說：“你和你的胸。”
這次，談爸爸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靠邊停車，手忙腳亂地找了半天東西，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下去抽根煙。”
“爸，大馬路上，還下著雨，你上哪兒去抽煙？”
2
到了晚上，雨依舊在下。
“那個，老婆……”談爸爸躺在床上，手上拿著一本書，對著還在化妝鏡前折騰那張臉的談媽媽，欲言又止。
談媽媽往臉上抹了水和乳，為了促進皮膚吸收，仔仔細細地輕拍著。她聽到聲音，漫不經心地回應：“今天不行。麻將搓累了，還輸了侃侃媽三百塊錢，沒心情。”
“錢有的是，明天再去贏回來。”談爸爸如是說，後轉念一想，急忙糾正，“我不是在說那什麽……我是想說咱兒子……”
談媽媽狐疑地回頭看著他，也起身掀開被子上了床，問：“兒子怎麽了？今天去接他發生什麽事了嗎？”
“就是，咱兒子是不是對人家侃侃有意思？”談爸爸為難地說，“會不會早戀啊？”
談媽媽冷笑：“你兒子就這個德性和你一模一樣。只要喜歡的，下手就飛快。想當年你追我的時候，才上幼兒園……”
“那你這麽說的話，我們兒子還不如我？現在才下手！”談爸爸不自覺地就被自己老婆給帶偏了，一不留神話題就發生了轉移。
“對吧，可不爭氣了！”談媽媽附和著，隨後又說，“早戀這事你就別操心了。我們兒子還配不上人家侃侃。人家姑娘每次考試都年級第一，你兒子就知道在前五徘徊。”
“所以你才讓侃侃幫他補習？”
“那倒不是。補習這事是兒子自己提出來的。”談媽媽摘掉發圈，甩了甩頭髮說，“可能產生了危機意識。”
“什麽危機意識？”
“咱兒子雖然長得帥，但他要是總考第五，人家第一的能看得上他嗎？”談媽媽白了老公一眼，提醒道，“換作是你，當初要不是和我一起考上了同個名牌大學，我能嫁給你嗎？”
“老婆說得有道理。”談爸爸相當認同的點點頭，但又擔心地說，“可咱兒子私心這麽重，會不會影響考試發揮啊？”
“那他就等著哭吧，侃侃絕對會被人搶走的。”談媽媽淡定地說。
得到這樣不利於兒子終身大事的結論之後，談爸爸立馬翻身下床，急匆匆地跑到書房門口，調整了下呼吸，面帶笑容地敲開了房門。
“還沒睡呢，兒子？”
談晉抬頭看了爸爸一眼，習以為常地問了句：“又被老婆趕下床了嗎？”
“不要挑撥離間，你媽媽不是這樣的女人，我們可恩愛了。”談爸爸笑嘻嘻地走近兒子，看了一眼桌上剛按下去的手機屏幕，拍拍他的肩，鼓勵道，“兒子，你一定要加油，爭取考年級第一！”
“嗯？”談晉有點蒙。爸爸向來不操心他學習上的事，他就算考年級第十，他爸爸也覺得很滿足了。這突然改變態度是為什麽？
談爸爸語重心長地說：“只要考第一，提親這事你別擔心！爸爸絕對給你辦得妥妥的……”
“啊啊啊，那個什麽！兒子你繼續做作業，我帶你爸先回房間！”媽媽突然衝了進來，一把捂住爸爸的嘴巴，強勢地將他拖出了書房。
“這夫妻倆玩什麽呢？”談晉回身，無語地想。
這時，手機屏幕亮起，張侃侃回復了一條微信。
她說：“你那件外套我媽媽說幫你洗了曬乾之後再還給你。”
談晉悠悠地回了一句：“問問叔叔阿姨，需要什麽聘禮。”
一秒後，張侃侃回了個“再見”的表情。
“侃侃，作業還沒做好呢？”侃侃媽進房間，順便給她倒了杯熱水，關切地問。
張侃侃放下手機說：“感覺寫不完了。”
“寫不完就別寫了，趕緊睡吧。”
“好嘞！”
侃侃媽關上張侃侃房間門之後，侃侃爸突然一臉嚴肅地拉過她，心急地問：“咱女兒和談家的兒子是怎麽回事？怎麽還穿著他的衣服回來了？啊？這小子是不是心懷不軌？以我的經驗來判斷，絕對是！”
“瞎操那份心乾嗎？”侃侃媽不以為然，同他往樓上走，“我們女兒每次考試都第一，你還怕她早戀啊？再說了，談家兒子那麽優秀，對你女兒有想法也正常，咱女兒多好！”
侃侃爸才不覺得是這樣呢，心事重重地對老婆說：“我是怕女兒上當受騙！侃侃這麽一個小天使，白紙一張，不知人心險惡啊！你就不擔心嗎？”
“老張，說實話，你當初對我有想法的時候，我爸也擔心得不得了。可後來呢，我還不是照樣被你給騙到手了？”
“那我是績優股，證明你有眼光。”
“行了吧，你女兒只要不掉下前三，就什麽事都沒有。除此之外，她做任何她喜歡的事，我都不攔著。”
前三，那怎麽行？
侃侃爸暗自思考了一會兒，又掉頭回到了張侃侃的房間，溫柔地對她說：“加油哦，女兒，年級第一永遠是你的！”
“好的！爸爸！第一只能是我的！”
啊，真是個爭氣的好女兒！侃侃爸欣慰地想，姓談的那小子想要騙走他女兒還早八百年呢！哼！
五、下套
1
周末，談晉家。
“‘為了得到函數y=sinx+cosx的圖像，只需把y=sinx-cosx的圖像上所有的點……’向右平移二分之π個單位長度。”
張侃侃單手撐著下巴，嘴上一邊碎碎念著，一邊做著題目。
“是向左平移，選C。”談晉頭也不抬地糾正。
於是，張侃侃又重新把題目看了一遍，頓時奇怪地問：“是啊。我心裡想著的答案明明就是向左平移，我為什麽選了個D？”
“你要麽就是發燒了，要麽就是死要面子。”談晉不留情面地直說，順便看了她一眼。忽然發現她雙頰通紅，還有些無精打采，遂問，“身體不舒服嗎？”
張侃侃歎了口氣，微微蹙眉：“前幾天上完體育課好像中暑了。但沒有很嚴重，回家還吃了三碗飯呢。前天還吃了一盤炒年糕，昨晚還吃了一籃子草莓。現在有點反胃。”
談晉放下筆，起身來到她的身側，對著她白皙脖子的一側伸手就狠狠掐了一把。
“疼！”張侃侃驚呼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捂著脖子逃到書房一角。
“你該吃藥了。”談晉盯著她驚恐的眼睛說，“幾天前就中暑了，到現在還沒好，得虧你還活著。”
張侃侃發蒙地看著談晉，在他轉身去隔壁房間拿藥的時候，她急忙衝到洗手間照了下鏡子。那被談晉抓過的地方都紫了，這人下手實在是太重了！
“吃了。”談晉拿著解暑藥和一杯水站在洗手間門口對她說，“別到時候腦袋糊塗了，年級第一變第二。”
“哼！”張侃侃最受不了激將法，只能乖乖地把藥吃了。
結果剛想出去繼續做作業，談晉就走了進來，隨手就將洗手間的門給反鎖了。
“幹什麽？”張侃侃望著他，不解地問。
談晉忽而壞笑著說：“孤男寡女的你說幹什麽？”
下一秒，洗手間裡就傳出來張侃侃殺豬般的尖叫聲。
“忍著。”談晉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張侃侃噙著眼淚，認慫地求饒：“我吃過藥了還不行嗎？為什麽要趕盡殺絕？”
“為了你好。”
這沒有感情的四個字再次讓張侃侃痛不欲生。
“啊——疼！你輕點！”
正巧買了菜回來的談媽媽聽到這淒慘的呻吟聲，扔下手中的菜就往樓上衝去。
“侃侃，怎麽了？”談媽媽心焦地詢問，正想打開洗手間的門，結果門被兒子搶先一步打開了。
張侃侃無力地蹲在地上，背對著他們。衣服滑到肩頭，露出的皮膚全是抓痧過的痕跡，紅一條，紫一條的。
“中暑了。”談晉對媽媽解釋，回頭看了眼生無可戀的張侃侃，又說，“生病都不自知，還一個勁吃那麽多，你是不是缺心眼？”
談媽媽被兒子嚴肅的說話口吻給嚇到，一時間都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關你什麽事啊！我吃你家大米啦！”張侃侃雙眼通紅，萬般委屈地憤然起身，癟著嘴說，“我被你抓得腦袋都疼了現在！”
最後，談晉又好似妥協地歎了口氣，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道：“那下次我中暑你來幫我抓痧。”
“你有病！”
“噗——”談媽媽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著表情有點滑稽的張侃侃說，“來來，寶貝，阿姨給你擦擦眼淚。喚喚下手是重了點，我們晚飯讓他準備。你先去休息一下。”
“嗯！”張侃侃重重的點頭，感謝談媽媽如此深明大義，順便強有力地甩開了談晉的手。
“你遲早會吃慣我家大米的，以後還要天天吃。”被甩開手的談晉冷不丁地補了一句。
“誰要天天吃你家大米！”
“那你還想吃誰家大米？”
“自！己！家！的！”
談媽媽在一旁樂呵，這要是娶進門，家裡可就熱鬧了。
2
教學樓走廊上。
“侃侃，我今天看見你和談晉一起進的校門。他還幫你拎包來著！”葉莉亞擠眉弄眼的，極為興奮。
張侃侃肩膀十分酸痛，頭都還在隱隱作痛，冷淡地回應：“那是他在對我進行精神補償。”
“他怎麽你了？”
“他摧殘了我的肉體！”
葉莉亞震驚之余，八卦之心猶如熊熊烈火，燒個劈裡啪啦。
“那我還真的沒摧殘夠。”
談晉冷不丁地出現在她們的身後，陰惻惻地說。
張侃侃猛地回頭，瞪了眼神出鬼沒的談晉，二話不說抬腳就準備走。葉莉亞倒是非常識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我都摧殘你的肉體了，你也不管我索要損失費？”談晉拉住張侃侃，言語裡竟有些期待她的反應。
張侃侃呵呵一笑：“索賠？問題是你現在的錢也不是你的啊？”
“意思是賠償可以拖到將來？”
“將來就要算利息。”
“將來連我都是你的，你想怎麽算都可以。”
“……剛剛你說什麽，風太大了沒聽清。”
談晉微斂雙眸，故意靠近她：“這次月考。我要是考了第一，你怎麽辦？”
一聽到考試，張侃侃整個人都來勁了，胸有成竹道：“有本事你試試。”
“敢不敢打個賭？”
“賭什麽？”
“我要是考了第一，你就要在操場上喊三遍‘談晉是我的’。”
張侃侃刹那間臉紅，掙脫開他的手，不可思議道：“喊那個幹什麽？有什麽意義？你……你變態啊！”
“就問你敢不敢？”談晉步步緊逼。
張侃侃一下子無路可退，又只能強硬地說：“年級第一從頭到腳，由內而外都只能是我的！”
“很好。”談晉嘴角噙著笑，“我就當你答應了。”
“那要還是我第一呢？”
談晉凝望著她：“那我就到操場上喊五遍‘談晉是張侃侃的’。”
“你就是個變態！”
之後，張侃侃發了瘋似的拚死學習。讓葉莉亞都看不下去了，直言：“比我們優秀的人，竟然比我們還努力，那我們這些學渣努力學習還有什麽用呢？”
“你不懂！”張侃侃紅著眼睛，咬牙切齒說，“我是死都不會去操場喊那句話的！Never！”
“喊什麽話？”葉莉亞不知道那會兒自己走後，她和談晉發生了什麽，遂奇怪地問。
張侃侃隻覺得腦子嗡嗡的，現在細細一想，好像這賭局不管她是輸是贏都佔不到任何便宜，那她賭這個的意義在哪兒？
還是說，她被談晉下了個套？
3
又下雨，天氣預報說要下半個月的雨。
“人都要發霉了。”紀言從抽屜裡拿出傘，對著窗外發牢騷。
談晉埋頭於各種難題中，並沒有理會他。
紀言舔了下嘴唇，趴在他的書桌上，悄聲問：“最近你學習異常發奮，受了什麽刺激？”
“沒有受刺激。”談晉頭也不抬，“是充滿了動力。”
紀言嘿嘿一笑，多半是猜到了緣由，遂問：“和年級第一有關？”
“嗯，就讓她再享受一下年級第一的光環。很快，她就不是了。”
說話語氣聽起來很是可怕。紀言陰陽怪氣地“哦喲”了幾聲，拍拍他桌面上厚厚的一摞複習用書，提醒道：“放學了，早點回家。”
“嗯，明天見。”
還是正眼都不瞧下紀言。
紀言乾脆地走出了教室，走廊上就聽見他喊了句：“這不是阿傘嗎？你叫阿傘，怎麽下雨天不帶傘？”
下雨？
談晉這才抬起頭，看向大雨瓢潑的窗外。
幸好，今天帶了把大傘。應該夠兩個人撐了。
學校裡的學生陸續離校，談晉和張侃侃才在教學樓下不期而遇。為了在考試中勝出，兩人都煞費苦心。
“你是采了朵蘑菇嗎？”談晉盯著她頭頂的那把小傘，鄙夷地問。
張侃侃氣急敗壞地反駁：“蘑菇也比你那像路邊小攤販撐著的遮陽傘來得強！”
“一起？”談晉示意了下自己手中的大傘，想要與她一起撐。
張侃侃嚴詞拒絕：“我不喜歡和別人同撐一把傘。”
“哦？”
談晉戲謔地一個跨步上前，拿自己的大傘扣在了她的小傘上，結果小傘完敗。
雨中，那把大傘勝利地朝前移動著。
“我可不是因為你傘大才和你同撐一把傘的！”
“嗯。”
“我只是珍惜我的小傘，不想它被大風刮丟了！”
“對。”
“我要是這次不考第一，我就直播吃小傘！”
“好，拭目以待。”
張侃侃無語凝噎仰望天，嘴賤又搭上一條賭約，說什麽也不能輸！
六、紅杏出牆
1
月考前三天。
“侃侃，這道題老師說你有更簡單的方法，你能和我說說嗎？”後排座位的男同學拿著試卷坐到了張侃侃同桌的位置上。
張侃侃抬起頭，精神萎靡。昨晚看了會兒電視就亢奮到睡不著，今天就一直很迷糊。她二話不說拿過試卷看了眼，伸手到男生面前。
男生很識相地把手中的筆遞給了她。
“套上一個公式就好了。”
“套哪個？”
“書的25頁。”
男生很聽話地翻開數學書，粗粗地看了一遍問：“是這個嗎？”
張侃侃瞥了眼，問：“這個公式你想怎套？”
“不是這個啊？”男生憨笑著撓撓頭。
張侃侃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忍俊不禁，直接把公式寫出來給他看，又詳細地和他解說了一番。
“侃侃，你真厲害。”男生發自內心地讚歎。
張侃侃不否認地點頭：“我教學收費可貴了，你賺了知道不？”
“哈哈，那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談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教室，盯著那個和張侃侃挨得很近的男生，臉色陰沉，態度冷淡，“她吃不慣。”
突發事件讓張侃侃和男生同時愣住。
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打招呼，談晉看都沒看張侃侃，直接叫上他們班的數學課代表就走出了教室，轉身去了辦公室。
“他好像很不高興。”男生自然是認識談晉的，這人完美得簡直是男人公敵，但又沒有哪個男生敢說他一點不好，畢竟他是真的完美。
張侃侃望著談晉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點頭：“我看出來了。”
一邊張望的葉莉亞興奮地小跑過來，無視旁邊的男生對張侃侃說：“他在門口看你們聊天看了五分鍾。”
這消息讓男生覺得自己要完。
再看看張侃侃，風輕雲淡地說了句：“可我們沒有在聊天啊。”
抓不住問題重點的學霸，看來也要完。
回教室後的談晉坐在位置上，悶聲不吭。
“怎麽了，誰惹我家談少生氣了？”紀言抱著球從外面回來，一看見談晉就上前表達了關心。
談晉瞟了他一眼說：“張侃侃。”
“清官難斷家務事，當我什麽都沒說。”紀言利落地給了自己台階下，但又很好奇地問，“她怎麽惹你生氣了？”
哼，想到她和別的男人笑得那麽開心，就恨不得打眼前這個油腔滑調的紀言（可紀言又做錯了什麽呢？）。
“惹你生氣的又不是我，你瞪我幹什麽？”感覺到事態不對勁的紀言忙抬腳離談晉遠遠的。走了沒幾步，他又回頭不怕死地調侃，“張侃侃‘紅杏出牆’了？”
“趁我沒發火，你趕緊滾。”
“好嘞！”
紅杏出牆？他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2
隔天，談晉家。
從張侃侃到他家開始，談晉就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你再不說話，我回家了。”
張侃侃沒轍，生氣也要有個限度不是，哪有這麽長時間還不消氣的？再說了，他到底在氣啥呢？
“你敢走一個試試？”
語氣平淡一如既往，但是壓迫感卻撲面而來。
張侃侃摸摸脖子，好像想到了一個他生氣的理由，於是看著他問：“不就是沒收錢給人講解題目嘛。你就覺得這麽吃虧，鬧別扭到現在？”
“你說什麽？”談晉難以置信，她居然覺得他在心疼錢？
“那你要怎麽樣才能不生氣呢？當然不給錢不行。”雖然在試圖緩和他們之間的緊張關系，但張侃侃在原則性的問題上沒有做出退讓，錢這事是沒有商量的余地。
談晉放下筆，盯著眼前這個把錢看得比他還重要的張侃侃，頓時更生氣了。但是他又強忍著，半天后悶聲道：“陪我看電視。”
“下個星期就考試了，看電視？”張侃侃覺得浪費時間，但是看到談晉越發難看的臉色，忙附和，“好好，看電視，我們看電視。”
於是談晉直接拉著她到了一樓客廳，強迫她和自己坐一起。然後打開電視，看起了綜藝節目。
“這個到底在講什麽啊？”
“一點都不好笑的東西，他們怎麽笑個不停？”
“我看不懂。”
從來不看綜藝節目的張侃侃一直碎碎叨叨個不停想要引起談晉的注意，但是談晉不為所動。明明是他非要看這節目，結果從頭到尾他就保持著一張撲克臉，表情嚴肅得像是在看法制節目。
累。
張侃侃放棄討好談晉，這人實在是太難伺候了，於是，頭一歪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耳邊聒噪的聲音突然停止。談晉剛想扭頭看她什麽情況，結果張侃侃失去平衡的身子向他這邊傾斜，腦袋就這樣靠在了他的肩上。
“這也能睡著。”
談晉輕聲說，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
沒過多久，談媽媽從菜市場回來。
“喚喚，你們……”
談媽媽進門，以為兒子他們還在樓上學習，剛扯著嗓子喊了聲，結果目光一瞥就看到自家兒子皺著眉頭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睡著了啊？”
談媽媽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發現張侃侃正枕在談晉的雙腿上香香地睡著。
“嗯。”談晉點頭。
“怎麽不回房間睡？”談媽媽望著張侃侃身上蓋著的談晉衣服，努力忍住不笑、不八卦。
“怕吵醒她。”談晉輕聲說。
臨近晚上五六點，張侃侃才醒過來，迷迷糊糊地以為是第二天早上了。伸了伸懶腰，對還保持那個姿勢不動的談晉說：“做了個噩夢，夢到你考了第一，嘲笑我，害得我哭得梨花帶雨……”
“梨花帶雨？形容起自己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談晉低笑。
張侃侃見他終於笑了，松了口氣：“你現在不生氣了吧？”
談晉沒有說話，看著她，突然問：“你喜歡我嗎？”
張侃侃睡眼惺忪，想都沒想點頭就說：“喜歡啊。”
談晉忽而翹起嘴角，手上不知道什麽多了手機，還將鏡頭對準張侃侃：“希望你清醒之後看到這個還能保持冷靜。”
張侃侃歪著腦袋，一臉迷茫。
“既然說了喜歡我，以後就不要和其他男生說說笑笑了。”
“啥？”
莫名其妙的張侃侃還沒有仔細回想這什麽意思，就被媽媽接回了家。在她回去之後，談晉卻仍舊坐在沙發上，雙手攤開，極為疲憊。
“怎麽了？”談媽媽怪好笑地問。
談晉閉著眼歎息：“腿麻。”
呵，這孩子。談媽媽一副“我兒有出息”的驕傲樣，心想將來怕是個十足的寵妻狂魔啊。
哎呀，想早點抱孫子。
七、附加題
1
白天明明還是大晴天，一到晚上卻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侃侃，快下來！”
侃侃媽突然在樓下大喊一聲。
“等一下！等我做完這道附加題先！”
還差一點點，張侃侃就能把整張試卷做完了。
“破題有什麽好做的？還能比你談晉重要？！”
侃侃媽微怒，下意識又提高了分貝。這個不爭氣的女兒，一天到晚就知道做題做題！人生能有幾次青春，不放肆地玩一下就知道做題！
談晉？張侃侃抬起頭，納悶，為什麽突然間提到談晉？下一秒驚醒後，她扔下筆直接衝到了樓下。
“又見面了。”談晉笑著打招呼。
張侃侃呆若木雞，她才剛從他家回來不到三小時，結果談晉又出現在她家了。這個叫什麽，典型的陰魂不散。
“你衣服怎麽濕了？”張侃侃目光下移，奇怪地問。外面是下雨了嗎？
談晉輕輕甩了下頭：“為愛濕身。”
“有病。”
侃侃媽心裡也不知道在樂什麽，高興地替談晉解釋：“哎呀，喚喚是來給你爸爸送梨膏糖的。你爸最近不是咳得厲害嘛！來的路上突然就下雨了，把喚喚淋了個濕透。阿姨這個心疼……”
張侃侃搓了搓身上起的雞皮疙瘩：“明天再送不行嗎？”
“你是不是想讓你爸爸咳死？”侃侃媽面無表情地質問。
“對不起，我不孝……”
談晉一直嘴角含笑看著張侃侃，這麽有趣的女孩真是可愛到讓人挪不開雙眼。
“快帶喚喚上樓擦擦身子，換件乾淨的衣裳，免得感冒了。”侃侃媽吩咐，“然後把換下來的衣服烘乾。”
張侃侃瞅了眼不知為何流露出期待神情的談晉，為難地問：“我房間？”
“不然呢，還我和你爸房間嗎？”侃侃媽理直氣壯地反問。
哎，真是。
張侃侃隻好硬著頭皮帶著談晉上樓。
開門前的刹那，身後的談晉突然地單手撐在門上，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低聲地問了句：“你房間沒有什麽我不該看的東西吧？”
張侃侃隻覺得自己身上也冷冰冰的，不假思索地回答：“還真有。”
談晉皺眉：“那我也只能看了。長針眼就長針眼。”
“那你問這個的意義在哪兒？”
“嗯，我想了想。反正最不該看的你，我也看了。其他的也就無所謂了。”
張侃侃疑惑地打開門，回頭邀請他進屋，卻見他熟練地關上門，遂問：“什麽叫‘不該看的我’？”
談晉一本正經道：“因為你好看到讓我……”
“啊！流氓！你脫衣服幹什麽？！”張侃侃急忙捂住眼睛。
“那你來幫我脫？”談晉上前一把抓住了張侃侃的手。
張侃侃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媽，談晉非禮啦……”
談晉低笑，捂住她的嘴巴：“乾淨的衣服在哪兒？”
果然，世上只有媽媽好。張侃侃狂跳的心還在一個勁地突突個不停，忙逃離開談晉身邊，打開衣櫃找了半天。
“買的時候太大了，說什麽BF風，我也不太懂。你穿上應該正合適。”
這是件黑色套頭衛衣，談晉穿上之後，發現張侃侃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談晉，你好帥啊。”張侃侃難得一見地犯了花癡。
談晉卻白了她一眼：“你以前都瞎了是嗎？”
張侃侃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笑得非常害羞。
“這是你在做的試卷？”談晉眼睛一瞄。伸手從桌上直接拿起她的作業。想著，到底是哪道題目比他還重要。
張侃侃立馬從美色中抽離出來，想要搶回那張試卷：“不準看！”
談晉眉毛一挑：“試卷上寫了情書，不能看？”
“你管我！”
這時談晉看見試卷上有一行張侃侃的字，那幾個字裡分明就有他的名字。
突然就心動了。
張侃侃著急地想要搶回試卷，直接就撲了過去。談晉躲了一下，腳跟卻撞到了床腳，頓時重心不穩。
“喂——”
情急之下，談晉單手摟著張侃侃的腰，兩人頓時跌倒了地上。
“來，喚喚，先喝點東西……”
巧了，侃侃媽這會兒推門進來了，一眼就看見一上一下摔在地上的張侃侃和談晉。
“啊啊啊啊啊——”侃侃媽激動地大喊，扭頭就跑掉了。
談晉奇怪地問：“你媽怎麽了？”
“……嗓子不舒服吧。”
談晉正視著上方張侃侃的眼睛，言歸正傳：“為什麽在試卷上寫我的名字？”
張侃侃頓時尷尬得沒地方看：“你放開，我要起來。”
“說了再起來。”談晉摟著她腰的手加重了力道。
張侃侃豁出去了，不耐煩地說：“你自己不會看啊！”
於是，談晉再次看了看那行字——“做完這道題，十個談晉都不是你的對手！張侃侃，加油！”
什麽？談晉覺得自己受到了衝擊，沒曾想過，自作多情這個詞也會用到他的身上。
“咳咳……老婆你放開我，我要去宰了那個小子！竟然敢把我的閨女撲倒！咳咳咳咳咳……”
2
月考當天。
在隔壁教室門口看考場安排的談晉，對出現在附近的張侃侃視若無睹。
“你倆又怎麽了？”葉莉亞拉住想要直接回教室的張侃侃。
張侃侃心虛地看了眼談晉：“就他老愛生氣。”
葉莉亞搖頭：“可憐的談晉。”
這時候，紀言大喊一聲：“張侃侃，我考試的時候坐你的位置！我是不是可以沾沾學霸的仙氣，擠進年級前五十啊？！”
他說完就被談晉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又瞪我！你倆鬧矛盾你老把氣撒我身上幹什麽？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是不是有了張侃侃你就不愛我了？！”
“嗯。”
“……大哥，我隨口開個玩笑你不用回答得這麽認真吧，很傷人哎。”
說完，紀言哀怨地瞅了眼把談晉惹生氣還獨得他恩寵的張侃侃，走到她身側，悄聲說：“姑奶奶，你哄哄他行不行？不要總惹他生氣，我日子很難過的！”
張侃侃為難地問：“怎哄？”
紀言眼睛一眨，計上心頭，一把就將張侃侃推到談晉懷裡，擠眉弄眼道：“抱一抱就好啦！”
肢體一發生觸碰，張侃侃就立馬站直保持距離，瞥了眼臉色更難看的談晉，回頭對紀言說：“我努力了。你看他臉更臭了。”
紀言後退半步，二話不說掉頭就跑，搞得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葉莉亞也左右為難，前思後想假裝什麽都沒看見，接著又去了趟洗手間。
“那個……”張侃侃知道談晉為什麽生氣。不就是因為上次她在試卷上寫的話嗎？隨手寫寫嘛，還不準別人圖個嘴快啦？
談晉居高臨下地盯著張侃侃：“考完試我再教你，怎麽抱我我會高興。”
“沒準你考完就高興了呢？”張侃侃抱著這種天真的想法。
“呵。”談晉突然扯了扯嘴角，“那也不用等到考試結束，我現在就能高興給你看。”
張侃侃覺得他這話像是威脅。
下一秒談晉拿出連著耳機線的手機。
“戴上。”他說。
張侃侃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乖乖戴上耳機，盯著手機屏幕。
談晉不動聲色地摁下了“開始”按鍵。
“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
耳朵裡傳來她和談晉的聲音，眼睛看到了畫面中迷迷糊糊像個傻缺的自己。張侃侃覺得自己的身體變成了沙子，只要風一吹就沒了。
像個智障一樣，想死。
談晉俯身靠近她，摘下她右耳的耳機，低啞著嗓音對她說：“我現在，很開心。”
3
考完試之後，張侃侃整個人還是魂不守舍。
“你再不回頭就要掉溝裡了。”
張侃侃回頭見是談晉，更是羞憤不已，固執地往前走。
“喂！”談晉上前緊張地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往回拽。
張侃侃這才意識到談晉沒有和她開玩笑，她再往前一步就是一個地井蓋消失的無底洞。
“謝謝。”張侃侃尷尬地扯開他的手，自顧自地往左邊走去。
談晉追上前：“考砸了？”
“你才考砸了！”
談晉看著她泛紅地臉頰，略明白地點頭：“覺得自己不可能喜歡我是嗎？”
“你！”張侃侃心有顧忌地四下張望，壓低聲音道，“我那會兒說的喜歡肯定不是你認為的那種喜歡！”
反正事實擺在眼前，張侃侃也承認了視頻裡那個二貨是她。
“不是我認為的那種喜歡？那是哪種？男人和女人之間還能有什麽喜歡？”談晉咄咄逼人。
張侃侃據理力爭：“反正就不是你認為的那種！就……就和喜歡寵物一樣的那種喜歡！”
談晉停住腳步，目光深遠：“哦，是這樣。”
張侃侃以為他開竅了，忙說：“嗯嗯，所以你快把視頻刪了！”
“既然是寵物，那我今晚就去你家過夜。沐浴更衣什麽的也拜托你了，我親愛的主人。”
“……談晉你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變態。”
交涉失敗。
兩個人肩並肩慢悠悠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你有聽到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音嗎？”張侃侃左顧右盼。
談晉則徑直走到一個公用垃圾桶旁邊，對她招手：“過來。”
張侃侃狐疑上前，卻在低頭看見的一瞬間，嚇得渾身發顫，立馬躲在談晉身後，抓著他的衣服，閉著眼睛說：“它們還好嗎？我……我很怕貓，小時候看電視被嚇壞了……我知道小貓很可憐，我知道它們其實很可愛，但是我……天啊，我一定被小貓們討厭了……”
“沒事，我知道了，不要怕。”談晉伸手摸摸她的頭，“你抓著我裡面那件衣服好嗎？”
突然變溫柔的談晉讓張侃侃言聽計從。隨後他脫下校服外套，將垃圾桶裡的小貓抱了出來。
“你在這兒等我，我先把小貓送到寵物診所。”
“不不不，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在診所門口等你。”
談晉笑：“好。”
診所是談晉一個人進去了，出來之後，任憑張侃侃怎麽問小貓的情況，他都閉口不談。
很久之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
“侃侃，以後不要養寵物。”
“怎麽了？”
“我不想你難過。”
關於那隻小貓，張侃侃沒有再問，談晉也沒有再提。只是張侃侃在那天知道，談晉其實是個既善良又溫柔的人。
八、爸爸們
大排檔。
“哎，老談！”
侃侃爸下班路上正好碰見了在路邊吃大排檔的談晉爸爸。
“哎喲，老張快一起來！我正愁喝酒沒人陪呢！”談爸爸驚喜之余忙招呼侃侃爸一起。
於是兩個人在沒有老婆的管束之下，一拍即合，喝酒聊天那叫一個痛快。
“多虧你兒子冒雨送來的梨膏糖，我咳嗽都好多了。”侃侃爸感激地說。
談爸爸哈哈大笑，口無遮攔：“那可不，一想到是未來嶽父，喚喚可不得用點心！”
侃侃爸聽到這個，頓時正襟危坐，乾咳幾聲轉移話題：“孩子們的月考出成績了嗎？”
“沒問。我對我兒子一向很放心。我家兒子別的不說，從小到大對於目標內的東西從來都是手到擒來。”
談爸爸這話一出，侃侃爸就不高興了。
“說到我女兒，從小到大都沒什麽欲望，就這個學習，怎麽能每次隨便考考就年級第一呢！”
“哈哈，侃侃這點倒真的是挺厲害的。不過這次就難說了，我兒子為了拿第一可是豁出去了。”
“豁出去？拚命啊？”
“我答應他只要他這次考試考年級第一，我就幫他把未來老婆的事情搞定！我這個做爸爸的是不是太夠意思了！”
“啊？”
談爸爸神秘兮兮地衝老張一笑：“我兒子看上你女兒了，那叫一個喜歡。具體什麽時候看上的我也摸不清。只是沒想到咱倆還能成親家，哈哈！”
“誰要和你成親家？這事誰同意了？”侃侃爸頓時拍桌反對。
談爸爸喝了口酒，對侃侃爸激動的樣子毫不在意：“你舍不得女兒我能理解，但是我們家喚喚那也是萬裡無一啊！”
“我呸！”侃侃爸不領情。
“這樣吧。”談爸爸從容不迫，“要是我兒子這次考第一，你就答應他們交往。”
“沒門！”侃侃爸不上當，惡狠狠地悶下一口酒。
“輸不起？”談爸爸挑釁。
侃侃爸嘴角抖了抖：“我家侃侃不可能輸！”
“好，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成績出來，願賭服輸。”
侃侃爸一咬牙，舉起酒杯同談爸爸的碰了碰，算是答應了。
“你想想，你家女兒要是嫁過來，我喚喚那疼老婆的樣子，以後家產都是侃侃的，你還怕她受委屈不成？”
談爸爸為了自家兒子的幸福，對侃侃爸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侃侃爸喝了好多酒，打了個嗝：“那倒也是。你兒子以後要接管那麽大一個公司，以後錢都歸我女兒才行！不然誰要嫁給你兒子！”
“是是是，我家喚喚沒別的優點，就是人帥錢多智商高。我就擔心他以後被其他女人騙了，還不如現在就找個靠譜的。”
“我女兒就沒有缺點！除了好看還是好看，除了聰明還是聰明！你兒子賺到了你知道不？”
“對對對！說得太對了！為了我們將來成為親家，乾杯！”
“乾杯！”
兩個爸爸喝嗨了，直接把自己孩子給賣了。當然，好事一樁，可喜可賀。
九、口是心非
放晴的好日子，學校小賣部的人都多起來了。
“侃侃，你要喝什麽？”葉莉亞擠在人群裡，費勁地探出頭問人群之外的張侃侃。
張侃侃踮著腳，左思右想：“隨便！”
等到葉莉亞出來，手裡只有一瓶買給自己的檸檬水。她瞄了張侃侃一眼：“沒有隨便這種東西。”
張侃侃撇撇嘴：“我現在想好了，我要吃火腿麵包。”
話音剛落，手裡拿著火腿麵包的談晉就出現在了她眼前，兩人四目相對。
“想吃？”談晉問。
張侃侃死要面子地搖頭：“不想。”
“好。”談晉直接就走了。
張侃侃懊惱地跺了下腳，對葉莉亞說：“你先回教室，我今天非買到火腿麵包不可！”
葉莉亞咕咚咕咚喝著飲料：“你倆這個也要爭個高低嗎？”
“事關榮譽！”
“口腹之欲，也要扯上榮譽。”葉莉亞搖搖頭，轉身離開。
終於擠進人群中，張侃侃大喊了聲“火腿麵包”之後，老板娘看都沒看她，直接說“沒了”。
“過分！一定早就知道麵包賣光了！”沮喪的張侃侃撥開人群，邊走邊罵談晉。
“知道又怎麽樣？”
張侃侃抬頭，看見談晉手裡還拿著那個麵包，倚在小店門口，優哉遊哉地等著她。
原來，他根本就沒走。
“知道你不告訴我？”張侃侃氣憤地問。
“我問你了想吃麽，你說不想。”
“女人都口是心非，這個你都不知道嗎？”
談晉突然壞笑：“那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
“按照你們口是心非的邏輯，那你就是喜歡我。”
張侃侃頓時無言以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一皺眉，上前欲搶麵包，反正都被他調戲了，搶個麵包不算過分。
“明搶可不行。”
談晉手一抬，把麵包舉高高，瞬間看穿了張侃侃的把戲。這個高度要是跳起來搶就好笑了。
“張侃侃，我這兒還有一個火腿麵包。”
這時候，侃侃班上的體育委員突然出現，手裡還真的有個火腿麵包，就像是在誘惑張侃侃一般。
“呃……”張侃侃有點為難，“你自己不吃嗎？”
體育委員笑容燦爛：“沒事，你喜歡就先給你。”
談晉看都沒看他，但腦海裡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張侃侃曾經對這個體育委員的誇張描述，頓覺不爽。
他直接把麵包放到張侃侃手裡：“走吧，快上課了。”
張侃侃接過麵包，數落談晉：“看來你也是口是心非。”
談晉冷淡道：“但在‘喜歡’這件事上，我向來單刀直入。”
“不要臉。”
體育委員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口狗糧，他費解地站在原地，才知道張侃侃和談晉的關系原來這麽好。
可，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十、年級第一
“我去過老師辦公室，成績好像已經出來了！在做最後的排名！”紀言急匆匆地跑回教室，向談晉匯報這一重要情報。
談晉倒是不慌不忙：“嗯，期待。”
紀言震驚地張大嘴巴：“你這完全不像是期待啊，你這是無所謂啊。你和張侃侃不還有賭約嗎？你就不緊張？她可從沒有拿過年級第二。”
“我對想要得到的東西也從沒有失過手。”談晉波瀾不驚地答。
紀言被他散發的氣場所震懾，但又不放心地問：“要是你真的考了年級第一，張侃侃難過不理你了怎麽辦？”
“我有的是時間求她理我。”
“……哥，什麽時候教教我追女孩子的招數唄。”
“追其他女孩子的招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追張侃侃的。”
“得，白問。”
下午，老師對這次月考成績進行分析。毫無懸念，張侃侃是班裡的第一，同樣也是年級第一。
“但是，這次年級第一有兩個，二班的談晉考的分數和張侃侃一樣。”班主任說。
張侃侃頓時跳了起來：“什麽？”
並列第一？哪有這種事情？誰同意了？！
“不過有點可惜啊侃侃，二班的談晉數學成績比你高了兩分，所以就排名來說，他排在了你前面。”
老師還不忘補充一句。
張侃侃頓時覺得自己從天上摔了下來，她突然惴惴不安——今天放學一定要早點走，不能被談晉抓住！
死也不要去操場喊那句話！
“這麽著急去哪兒？”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談晉直接堵在了她教室門口。
張侃侃手裡拎著的包也被談晉接了過去，她再欲哭無淚，也覺得在劫難逃。
“能不能換個有意義點的懲罰方式？”張侃侃最後請求。
“不能。”談晉鐵面無私地拒絕。
操場上空曠無人，這要是大喊一聲，全世界都知道了。
談晉把兩人的包放在草坪上，對著張侃侃做了個“請”的手勢。張侃侃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他旁邊，心裡直罵“去你大爺的變態談晉”。
“真的要說嗎？”張侃侃掙扎。
“當然。”談晉毫不退讓，態度堅決。
張侃侃捏緊拳頭，豁出去了！願賭服輸，並列第一也是存在絕對第一的，他第一就第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其實你不喊也沒關系。”在這個節骨眼上，談晉突然說。
張侃侃眼睛一亮：“真的嗎？”
“但有條件。”
“什麽？”
談晉面向她，一字一句道：“你得抱我一下。”
“你殺了我吧。”張侃侃攤開手，視死如歸。這兩個她都不想選！
談晉就知道會這樣，於是他折中了一下說：“那你就裝出一副興高采烈、欣喜若狂、愛到無法自拔的樣子撲到我懷裡。”
“談晉你承認吧，你就是個變態。”張侃侃無語。
談晉側身逼近她：“不然呢？”
兩人陡然間縮短的距離，嚇得張侃侃一時語塞。她推開談晉，開始耍無賴：“那我們是並列第一，怎麽就我喊呢？這局我們平手！”
“沒有勝負，就都是輸。”談晉不依不饒。
張侃侃被談晉的執念打敗：“那你說要怎麽辦？”
談晉看著她，不緊不慢地問：“年級第一從頭到腳，由內往外都是你的，這話還算數嗎？”
“必須算數啊！”
“那從今天開始，我談晉就是你張侃侃的了。”
“你……你真是太奸詐了！”
年級第一是張侃侃的，年級第一等於談晉，由此得出談晉是張侃侃的。
到頭來，談晉還是贏了這一局。
十一、關於喜歡
1
同學A：你有喜歡的人嗎？
張侃侃：有。
同學A：你喜歡誰？
張侃侃：我喜歡學習。
同學A：學習是誰？誰叫學習？還有人姓學？
同學B：你有喜歡的人嗎？
談晉：有。
同學B：你喜歡誰？
談晉：我喜歡年級第一。
同學B：年級第一……張侃侃，有人說喜歡你。
2
張侃侃：知道你為什麽總考年級第二嗎？
談晉：因為我喜歡你。
張侃侃：知道我為什麽總考年級第一嗎？
談晉：答案同上。
張侃侃：我沒什麽問題要問了。
談晉：你問我任何問題，我都只有一個標準答案。那就是喜歡你。
十二、潔癖
距離高考還有74天。
可是，張侃侃還趴在桌上睡大頭覺。
“你心上人都這個點了還在睡覺，不愧是年級第一。”路過的紀言拉著談晉，對張侃侃的所作所為十分服氣地說。
談晉雙手插著褲袋，站在窗口打量趴在桌上準備睡到天昏地暗的張侃侃，嘴角忍不住向上翹起。
“張侃侃！”紀言突然大叫。
談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怒瞪：“別吵她。”
堵完紀言的嘴巴，談晉萬分嫌棄地把手往他衣服上蹭了蹭。紀言頓時受到了一萬點暴擊，有苦難言。
這時，張侃侃的同桌猛然抬頭，竟看見學校的大帥哥就這樣站在窗口，兩眼還直直地盯著張侃侃。想著，不能讓她錯過這個機會。
於是，她伸手欲搖醒張侃侃。
但這一舉動被談晉及時阻止：“不用叫醒她，我看一會兒就走。”
紀言聽到這話，差點兩眼發黑，被談晉這種光天化日屠狗的行為感到發指。
“你天天都看，還看不夠？怕被人搶走還是怎麽的？”
談晉淡定地說：“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我哪種人，你說清楚？”紀言不滿地翻白眼。
二十分鍾後，張侃侃終於在一片安靜中驚醒過來，摸了一把臉，卻已經是自習課了。
“你怎麽坐到這邊來了？”張侃侃頭一抬，卻發現同桌變成了葉莉亞。
葉莉亞神秘兮兮地把手機偷偷遞給她：“在你睡得正香的時候，談晉就像望妻石一樣看了你五分鍾。”
張侃侃接過手機，看到照片中她肆無忌憚地睡相以及隨便往哪兒一站就有拍海報般帥氣的談晉，頓覺老天爺的不公平。
“他什麽時候走的？”張侃侃問。
“在看見你流口水之後。”葉莉亞面無表情地述說著事實真相。
想死。
張侃侃再一次萬箭穿心。
放學後，冤家路窄。張侃侃和談晉在樓梯上相遇了。張侃侃一下瞪大眼睛，然後低頭飛一般地跑了。
“張侃侃！你小心點！別摔了！”
身後傳來談晉擔心的聲音。
張侃侃腳步一滯，猛然回頭，對著追上來的談晉咬牙切齒地說：“把下午偷看我睡覺的記憶都給刪了！”
“那麽可愛為什麽要刪？”談晉冷靜地反問。
“可愛你個鬼！”張侃侃捏起了小拳頭。
“流口水這麽智障，哪裡不可愛？”
“等等！”
張侃侃的智商忽然上線。她眯著眼睛思考一個問題，她睡覺流口水的話，為什麽醒來的時候一點痕跡都沒有？
她歪著腦袋問：“我口水去哪兒了？”
談晉撲哧笑出聲，卻突然斂起笑容，俯身湊近她：“你猜。”
頓時各種奇怪的畫面浮現在腦海。張侃侃被自己的腦洞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她僵硬著後退了半米，然後突然間怪叫一聲，再一次跑掉了。
談晉望著她的背影，笑著搖頭，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女生？
那會兒好好睡著的張侃侃突然嘴巴一咧，笑著流出了口水。他當時整個人嚇得後退了半步，卻在反應過來的瞬間抽了幾張張侃侃桌上放的紙巾，死死地擰著眉頭，同樣嫌棄卻在不吵醒她的前提下，溫柔地幫她擦去了口水。
這舉動惹得目擊者紀言也是雞皮疙瘩四起，還一個勁地質問他，潔癖呢，潔癖去哪兒了，被狗吃了嗎？
呵，紀言這種白癡怎麽會懂，那份小心翼翼的滿心歡喜。
十三、舉高高
周末一大早出去買早餐的張侃侃，只是很平常地拐了個彎，就這樣都撞見了談晉。
在一個幼兒園的門口。
“你……這孩子，誰的？”
張侃侃打量著手抱孩子的談晉，覺得這畫面不可思議。
談晉看見張侃侃後，也露出意外：“隔壁鄰居的孩子。”交代完後，又溫柔地對懷裡的孩子說，“寶寶乖去上學，哥哥下午來接你，好嗎？”
“好。”孩子奶聲奶氣地回答。
談晉小心地將他放下，摸摸他的頭：“再見。”
小孩背著個小書包往學校裡走，也揮手對談晉說：“哥哥再見。”
張侃侃望著這和睦美好的一幕，頓覺談晉形象高大，忍不住誇讚：“沒想到你這麽會照顧孩子呢。”
談晉確認孩子走進教室之後，視線落在了張侃侃身上：“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比如，我也可以把你照顧得很好。”
“嗯，我想起來我早飯還沒吃，再見。”
談晉就知道她會來這一套，直接抓住她的手臂：“一起。”
“剛剛看你抱孩子的動作很嫻熟。”張侃侃還是沒控制住地回想起談晉抱孩子的那一幕，莫名地很喜歡。
“羨慕？”
“嗯，有點。”
談晉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抱起了張侃侃，將她像個孩子一樣舉高高。
“你有病啊！”張侃侃驚慌失措。
“不是你說羨慕？”
“我沒說羨慕被你抱的孩子！我羨慕的是你抱孩子的動作！”
“聽起來一個意思。”
“變態！快放我下來！胳肢窩癢！”
談晉壞笑著將她放下：“不喜歡舉高高的話，公主抱怎麽樣？”
“我會死的。”張侃侃生怕談晉真的對她公主抱，警告他的時候雙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談晉嗤笑拉下她掐著自己脖子的手：“侃侃，你太瘦了。”
“就是說，最近脂肪銳減。我覺得自己的體重應該保持在三位數。”
“嗯，胖點好。”
張侃侃喜出望外：“你真的這麽覺得？”
談晉粲然一笑：“當然。”
“哇……談晉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男生。居然喜歡體態豐腴的女孩子，我以為你和其他人一樣膚淺呢。”
“胖瘦無所謂，只要她叫張侃侃。”
“……膚淺。”
十四、籃球
1
操場上。
高三的班主任大發慈悲地給了即將高考的學生半天的自由活動時間。
“好困……”
張侃侃坐在主席台旁邊的看台上，迎著陽光昏昏欲睡。
“這麽困你就回去睡一覺。乾嗎出來自由活動手裡還拿著一份試卷？你是不是不做題就會死？”
葉莉亞手拿羽毛球拍，和阿傘打了幾個回合之後走到她旁邊坐下稍作休息。
張侃侃點頭：“不做題就呼吸困難、胸悶惡心、耳鳴頭暈……我可能是文曲星轉世。”
“阿傘我們走。”葉莉亞生無可戀地站起身，“聽一個學霸吹牛皮太刺激了，我受不了。”
“侃侃，不然你回教室休息吧。”阿傘建議。
張侃侃一本正經地拒絕：“不。我要看著你們玩，然後和你們形成強烈的對比。這樣老師就會覺得，張侃侃真是當之無愧的年級第一。”
“張侃侃你變了！心機變得這麽重！是不是談晉把你帶壞了？”葉莉亞聽到她說的話差點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張侃侃“嘿嘿”笑了幾聲：“談晉不及我萬分之一……”
“張侃侃！”
話音未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緊張萬分的叫喊。那喊聲嚇得張侃侃頓時警惕地正視前方，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圓形球體直接朝她腦門上砸了過來。
“哎呀，我去……”張侃侃應聲倒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吹牛吹上天遭報應了吧！”
葉莉亞和阿傘頓時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笑到彎了腰才想起要去扶張侃侃。
“疼不疼？”這時候，立馬趕過來查看具體情況的談晉，搶先拉起了被籃球砸得暈頭轉向的張侃侃。“我都叫你了，怎麽不躲開？”
“你是怕籃球砸不死我，才叫我的吧？”張侃侃托著暈乎乎的腦袋，無語道。
“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談晉，你是不是在報復她？她剛說完你不及她萬分之一，球就砸到她腦殼上了。哈哈哈，莉亞扶著我點，我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這幫狐朋狗友！張侃侃暗罵。
談晉看她吃痛的樣子，扶起她，忙說：“走，去醫務室。”
“不去。”張侃侃立刻甩手，“太丟臉了。”
談晉利索地脫下外套，蓋在她的頭上：“現在沒人知道是你了。”
“我要把這件事告訴阿姨，說你采取暴力手段公報私仇！”
“我媽不會信的。”
“為什麽？血淋淋的事實她都不信？”
“因為她一直覺得我對你比對她還要好。”
“……”張侃侃覺得談晉在開玩笑，耍賴，“我不管！我就要告訴她！你就是想把我打成二傻子！”
“好好好，什麽都聽你的。但是我們還是要先去趟醫務室。”
張侃侃癟著嘴，眼眶含淚。太他媽疼了！整個腦袋都好像被砸移位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背你。”談晉彎腰曲背，示意她上來。
張侃侃摸著他的背：“我是跳上來還是……”
“正常上來就好了。”談晉說，“你要是跳過頭，摔下去腦子著地，我真的是要和葉莉亞她們一樣笑死了。”
又羞辱她！張侃侃憤然轉身：“我現在就去打電話告訴我爸爸！反正我爸他想宰了你的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談晉沒轍，拽住她之後強行將她背上背：“你再不聽話，我就把你從主席台上扔下去。”
之後，張侃侃緊緊地圈住了談晉的脖子。
醫務室。
“有點腫。”校醫溫柔地檢查後說，“沒事，紅花油抹一抹就好。”
談晉暗暗松了口氣，看著腦門上一塊青的張侃侃還是感到內疚。
“去那床上躺一會兒。”校醫十分地善解人意。
張侃侃摸了摸腦門上凸出的一塊，白了眼談晉：“都怪你，我現在都破相了！”
“我會娶你的，你怕什麽？”談晉隨即答。
“……你這麽一個愛生氣、難伺候，總欺負我的人，居然還要娶我，說真的，談晉你是不是很恨我，要對我趕盡殺絕？”
“嗯，這個解釋不錯。”談晉思考了一番，“我這麽難對付的人就不去禍害別人了。將來也只能托付給你了，希望你不負眾望才好。”
“我才不要。”張侃侃實力拒絕。
談晉也懶得和她廢話，將她打橫抱起：“不要就是要。”
“那個口是心非的真理不是這麽套用的！”
“我管你。”
談晉小心地將張侃侃放到床上，不顧她的反對脫去她的鞋子，又替她拉上被子，才安心地說：“好好休息吧，不是很困嗎？”
“你是順風耳嗎？”
“睡吧。”
張侃侃也沒有再問，額頭上紅花油的氣味令人安心。總算是沒傷到腦子，還是能拿年級第一的。
望著閉上眼睛的張侃侃，談晉歎了口氣。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還輕輕拍著她身上的被子，讓她放心地睡去。
“我怎麽好像在哄孩子睡覺？”
談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哎，真想快點畢業。
十五、智商
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
“你怎麽了？”談晉收起做好的一份試卷，抬頭詢問一直唉聲歎氣的張侃侃。
張侃侃托著臉頰，憂傷地說：“沒怎麽，就是特別難過。”
“別告訴我電視劇裡的男主死了，你很難過。”談晉一針見血地講道。
“傷春悲秋啊。”張侃侃又歎氣。
談晉看了她一眼：“試卷做好了嗎？”
張侃侃不做聲，只是無聊地點點頭。
“那走吧。”談晉說著起身。
“去哪兒？”
“一個能治好你這突發矯情毛病的地方。”
張侃侃怒辯：“我這是文藝少女的情懷！你這變態是不會懂的！”
“嗯，我這種變態怎麽會懂這些沒有用的情懷。”談晉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張侃侃哼唧哼唧地跟著他出門。
“所以我正在努力搞懂你。”談晉從車庫裡牽出自行車，“上來。”
張侃侃耷拉著嘴角，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
“我怎麽從來沒見你騎自行車上過學？”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注意過我。”說話間，談晉騎著車穩穩地上了大路，“我高一、高二的時候都是騎自行車的。”
張侃侃聽了點點頭：“那為什麽高三不騎了呢？”
“因為追不到你。”
“啊？”
沒一會兒，談晉就載她來到了紀言所在的高強度高考衝刺培訓班。
“紀言還報名參加了這種培訓班，多浪費錢啊。”張侃侃意外地嘖嘖說道。
談晉拉著她的手，從教室後門溜了進去，混進了人最多的培訓課堂。
“老大，你怎麽來了？”紀言扭頭，大呼意外。
談晉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替我們拿兩套試卷。”
這時，紀言看到了談晉身旁的張侃侃，頓時捂著胸口說：“你倆現在秀恩愛不分場合了是吧？”
“別廢話。”談晉推了他一把。
張侃侃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圖，冷哼：“又比賽？”
“我贏了你請我吃飯。”談晉利落地回答。
“做夢吧你！”
於是，少女傷春悲秋的情懷被拋之腦後。
出了培訓班。
“老大不愧是老大，這麽難的試卷你都做了滿分。”紀言挎著包，望著手頭上談晉的滿分試卷，嘖嘖稱讚。
談晉看著張侃侃：“願賭服輸。”
“知道了。”張侃侃不耐煩地回答。
紀言也湊了個熱鬧：“你們這次又賭什麽？我說張侃侃，你不要每次都和談晉比數學，單科你哪考得過他？下次比英語！”
有道理！數學成績總是比他少幾分，這次的試卷最後成績足足比他少了五分！簡直胸悶氣短，恨得牙癢癢。
“走吧，回家。”談晉拉住張侃侃，示意她跟著自己走。
紀言在身後狂喊：“等等我啊！我也騎自行車！”
在看到談晉和張侃侃只有一輛自行車之後，紀言壞笑道：“張侃侃，不然你試試我的車？”
談晉瞬間臉色一變。
“不想試。”張侃侃直截了當地拒絕。
“為什麽？”紀言不甘心地追問。
張侃侃不假思索道：“我信不過你。”
談晉的表情隨即陰轉晴，還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紀言不嫌事大，繼續追問：“你這麽信得過談晉，你把他當什麽了？同學？朋友？又或者是喜歡的對象？”
張侃侃回頭看了眼身後的談晉，頓時陷入了思考。這個問題，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
誰這麽空，沒事想這個？
不過——“兩個人好像是自然而然就變親密了。”
這樣的話突然浮現在腦海裡。
“嗯——”張侃侃拉長尾音，殊不知談晉也在期待著她的回答。她一字一句說，“應該是很喜歡的對手吧。”
“哈哈哈——”紀言大笑，心疼地看了眼談晉，“老大，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就先走了！”說罷，騎上車飛快地逃跑了。
張侃侃無語，回身望著談晉：“他為什麽要問我這種問題？”
“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談晉強裝鎮定。
張侃侃愣了愣，不知道他要問什麽。
“畢業後，我就不再是你的對手。到那個時候，你的‘很喜歡’後面會跟著怎樣一個身份的我？”
同學、朋友抑或是舊相識？
“那你呢？”哪知張侃侃不緊不慢地反問，“你是怎麽看我的？”
談晉一怔，隨後看著她的眼睛，答：“第一眼就心動的人。”
2
“這漫畫女主是不是智障？男主對她又摟又抱又親，還紅著臉說他們是朋友關系！真是氣死我了！這種女主學習成績絕對是倒數的！就她這個智商，數學肯定只能考五分！”
“侃侃，這是漫畫，劇情需要嘛。你乾嗎這麽激動？”葉莉亞悻悻地收起手中的漫畫書，塞回抽屜。
“我覺得侃侃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些話的人哎……”這時候，阿傘小心翼翼地插話進來。
張侃侃猛然抬頭同她對視：“你什麽意思？我難道數學考不了五分嗎？我成績是正數第一！”
阿傘趕忙打住她冒火的氣焰：“要論成績誰能和你抗衡啊？也就除了談晉。所以我問題的重點是你和談晉到底什麽關系？”
“前不久紀言也問了我這個問題。”張侃侃雙手環胸，認真地說，“這個問題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阿傘和葉莉亞對視一眼，攤手道：“在我們看來，你這方面和漫畫女主半斤八兩。”
“不許把我和那個白癡女主相提並論！”張侃侃再一次強調。
“可在我們旁觀者看來，談晉就是漫畫裡的男主角。他時刻關注著你，關心著你，你身為當事人對他的心意就絲毫沒有察覺嗎？”阿傘苦口婆心企圖喚醒張侃侃的少女心。
張侃侃突然斂眸：“你察覺到了？他的心意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他什麽心意？”
“喂喂——”阿傘忐忑地從座位上站起身，緊張地後退半步，擺手道，“為什麽突然逼供我？搞得我好像對談晉圖謀不軌一樣……就算我對談晉有企圖，那也是高一的事情……但是這個不是重點！”
“侃侃，你這個就叫吃醋。”葉莉亞語重心長地解析，“是不是開始對談晉有佔有欲了？這是好事！”
張侃侃一怔：“我對他有佔有欲？”
“假設，談晉和另一個女生舉止親密，你看了會有什麽感想？”葉莉亞趁勝追擊。
“我……”
“不許思考！馬上回答我！三二一！回答！”
“宰了他！”
“很好，張侃侃恭喜你通過了本輪測試。”阿傘和葉莉亞欣慰地為她鼓掌。
張侃侃尷尬地陷入了沉思，為什麽要宰了談晉？難道不是應該去宰了那個女的嗎？沒事和談晉這麽親密幹什麽？
還有，她為什麽要想這種問題？
張侃侃甩甩頭，還沒徹底把這些奇怪的問題甩出腦子，通過窗戶還真的看見談晉和一女的並肩，有說有笑地從她教室路過。
“哇，現在這個問題就很現實了。”葉莉亞和阿傘也看見了這一幕，忙上前起哄，“請問什麽感覺？”
張侃侃深吸一口氣：“上火。”
“侃侃你開竅了！”阿傘和葉莉亞高興地擊掌。
等到下午做值日的時候，班裡同學都差不多走光了，張侃侃才收拾好，拍拍手上的灰塵，轉頭就看見不知何時倚在門框上悠然的談晉。
“誰又惹你不高興了？”談晉斜著身子打量著她帶著慍色的臉。
“你。”張侃侃也不避諱，“看到你這張臉就不高興！”
談晉奇怪地皺眉：“看都看這麽久了，突然不高興？”
“懶得和你廢話。”張侃侃拎起包，白了他一眼。
談晉上前搶過她的包，說：“看來我有必要解釋一下那會兒路過你教室門口的事情。”
“這你都知道？”張侃侃神情緊張。
“那個女同學和我誇你，我聽了很開心就笑了。”
“你有病啊！”
張侃侃突然就不生氣了，但是覺得很羞恥。
“你怎麽知道我看見了？”
“正如你朋友所說，我一直在關注你。”
“狐朋狗友又出賣了我？”
談晉笑而不語。
張侃侃羞怯地看了他一眼，佯裝惡狠狠地撩了把袖子：“我要去宰了她們。”
“我幫你。”談晉面不改色地說。
張侃侃這才意識到談晉的另外一面，過河拆橋不說，還一本正經、理直氣壯地過河拆橋。
這樣的人，怎麽鬥得過？
十六、留宿
1
晚上八點了，張侃侃還沒有等到來接她回家的爸媽。倒是急躁之下等來了媽媽的電話。
“侃侃，今天我和你爸爸都回不了家。你奶奶身體不好要住院。你就在喚喚家睡一晚。明早來接你。”
“我有家裡鑰匙，我可以自己回家。”
“你鑰匙放桌子上忘記拿了。”
“……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現在才說？”
“你奶奶家這邊信號不好，就這樣了！”
被媽媽匆匆掛了電話，張侃侃有點萬念俱灰。她尷尬地扯扯嘴角，回頭看著早已嘴角帶笑，等她開口的談晉和他媽媽。
“你媽媽說得對，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家太危險。等會兒讓喚喚給你鋪床，我去和他爸說一聲這個好消息！”
談晉媽媽不知道為何很興奮地蹦躂著離開了。
“睡我床還是？”談晉淡定地問。
張侃侃秒答：“我想和你媽媽睡。”
“你想破壞他們夫妻感情？”
“就破壞一個晚上。”
談晉笑：“我爸不會同意的。”
“那你送我回家，我可以翻牆進去。”
“好孩子不能做這麽危險的動作。”談晉邊說著打開臥室的櫃子，從裡面拿出新的枕頭和被褥，全都扔在了床上。
“你乾嗎？”張侃侃全身拒絕著談晉的安排。
“給你鋪床。”談晉動作麻利，三兩下就將床單什麽都換成了新的，還讓她放心。“今天剛曬的。”
張侃侃皺著眉頭反問：“剛曬的？你是早就知道我會被留宿？”
“這事我也是剛知道。只是你來的每個周末天氣都格外好，我也隨時在為你的留宿做準備。”
張侃侃頓時起了雞皮疙瘩：“那你睡哪兒？”
“樓下有客房。”談晉自然地答。
張侃侃笑著扭捏說：“那我多不好意思。”
談晉看了她一眼：“那為了減輕你的心理負擔，我勉為其難地睡在自己房間地板上。”
“不是！那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張侃侃連忙擺手。
談晉沒有理她，直接把墊被、被子什麽往地上簡單一鋪，枕頭一放，挨著床就躺下了。
“你這……”張侃侃無言以對。
“你再不上床睡覺，我就要上來了。”
嚇得張侃侃下一秒就跳上了床，蓋上了被子，然後還偷瞄著打地鋪地談晉。他手上拿著一本哲學書，大概是睡前讀物。
“睡不著嗎？”他問。
“有點，認床。”
談晉放下書，拿出手機插上耳機，將右耳機線遞給她：“聽聽音樂就睡著了。”
張侃侃老實地戴上。
音樂緩緩流出，輕聲靈動。這是一首男生演唱的《寶貝》。
“嗯，好聽。”
然後再聽下去也就只有這一首歌。
“我唱的。”談晉看向張侃侃奇怪的目光，爽快地給出了答案。
張侃侃震驚地微張了嘴巴：“你唱歌這麽好聽。”
沒有一點懷疑，沒有一點嘲弄。張侃侃承認歌聲帶來的第一感覺。
“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點甜甜，讓你今夜都好眠……”
他輕輕唱著。
本是錄下來哄隔壁鄰居家孩子的歌，此時卻為了哄張侃侃。
張侃侃趴在枕頭上，聽著音樂，看著輕聲合唱的談晉，突然覺得一陣悸動。
安心又心動不已。
那聲線低沉又溫柔，伴著入眠。
談晉再看向張侃侃時，她已經安穩入睡。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將耳機拿下，替她掖了掖被子。
“侃侃，晚安。”
夢中，張侃侃也還是一直在聽談晉在唱這首歌。
“嗒啦啦啦啦啦，我的寶貝，整個時候都有人陪，
啊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讓你知道你最美……”
2
清晨。
“喚喚，和侃侃起來吃早飯了。”
談媽媽溫柔地敲門，話語中夾雜著點點笑意。
談晉聽到聲音，艱難地睜開眼睛，翻了下身，腦袋直接撞到了床腳，那叫一個痛。
他這才想起，自己睡在了地上。
“喚喚？”談媽媽的聲音變輕了，似乎是意識到孩子可能還在睡覺。
談晉蒙矓著雙眼，坐起身，迷迷糊糊地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前，然後打開門：“嗯，馬上。”
談媽媽笑意頗濃，還八卦地伸長脖子想要看看裡面的狀況。因為她原以為自己兒子睡在客房，可一大早打開客房門卻空空如也。
臥室床上睡的是張侃侃，自己兒子打的地鋪。
“沒想到你還是正人君子。”談媽媽開玩笑。
談晉左右動了下脖子：“我不是。”
“不是？那你還和侃侃睡一個房間？”談媽媽繼續開自己兒子的玩笑。
談晉無奈地揉揉眼睛：“年紀還小，不能耍流氓。”
“長大了也不能耍流氓啊。哎呀，我兒子怎麽這麽可愛呢。”談媽媽調侃。“把侃侃叫醒，起來吃早飯了。”
談晉點頭，再次把門關上。
他歎了口氣，回身望著床上睡得香甜的張侃侃，忍不住嘴角上揚。是不是每天醒來能看見張侃侃，就會覺得空氣都是甜的？
“我怎麽這麽惡心？”談晉笑著吐槽自己肉麻的想法。
“咳咳……”突然間，張侃侃咳嗽了起來。
談晉上前，扶著張侃侃坐起來。輕拍著她的背，問：“怎麽了？要不要喝水？”
張侃侃睡眼惺忪，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胡亂地摸了把臉，說：“被口水嗆到了。”
談晉頓時額角掛了黑線，對著她的腦門彈了下：“換好衣服刷牙洗臉，吃早飯了。”
“我今天特別想吃小籠包。”張侃侃還是閉著眼睛說。
談晉拿起邊上自己的衣服：“嗯，知道了。”
說完，他先出了房門。然後，張侃侃又一頭栽回到枕頭上。
十五分鍾後，等到談晉回來，張侃侃已經坐在飯桌上吃飽喝足了。
“你吃了嗎，怎麽出去這麽久？”張侃侃問。
談晉手裡拎著給她買回來的小籠包，說：“是哪個一大早眼睛沒睜開就說想吃小籠包的？”
張侃侃看了看談媽媽，又看了看談晉，指了指自己：“我嗎？”
“吃了。”談晉把小籠包往她面前一放。
張侃侃為難地說：“我很飽了。”
談晉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張侃侃最受不了被這種目光凝視，突然靈光一閃：“你不是沒吃嗎？我給你盛碗粥，你搭配著小籠包一起吃了怎麽樣？”
“我不愛吃小籠包。”談晉冷淡地說。
“你怎麽這麽挑食呢？”張侃侃不滿地說，拿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蘸了蘸醋和辣椒醬，遞到談晉嘴邊，“嘗一個。”
談晉繼續看看她，張嘴將小籠包咬進嘴裡，嚼了嚼之後說：“確實味道不錯。”
“就是說，不能對你沒有嘗試過的食物作出否定。”張侃侃得意地說。
談晉單手支在桌面上：“繼續。”
“嗯？”張侃侃手上的筷子還沒有放下。
“你喂的特別好吃。”談晉面不改色地說。
這時候，談媽媽看不下去了，告訴張侃侃：“喚喚他可愛吃小籠包了。小時候長身體，和他爸爸兩個人一口氣吃了六屜包子。”
張侃侃頓時反應過來：“你又套路我！”
“誰讓你每次都上當。”
“……”
談媽媽笑著收拾著碗筷，卻唯獨剩下張侃侃的那雙筷子。
3
難得的小長假沒有補課。
“想回家。”
走在人群擁擠的街頭，張侃侃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出來浪就要一心一意，不要惦記著家裡的作業，它們死不了！”阿傘和葉莉亞異口同聲地說道。
張侃侃歎了口氣，被這兩個人騙出來果然沒有什麽好事。
“哎，這不是下雨天就不帶傘的阿傘嗎？”
不遠處傳來了紀言的亢奮的聲音。
三個女生紛紛扭頭望了過去——只見紀言笑容燦爛地拉扯著另一個表情陰沉得和張侃侃一模一樣的談晉。
“你是不是喜歡阿傘？這麽多人就只看到了她。”葉莉亞一針見血地問。
紀言不屑地冷笑：“我為什麽要喜歡一個不愛帶傘的女生？”
“誰讓你喜歡了？”阿傘奮力反擊。
“談晉怎麽在這兒？”葉莉亞遂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談晉身上。
談晉盯著張侃侃：“她都在這兒，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
張侃侃突然心虛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不是說在家寫作業嗎？”談晉冷著臉問。
張侃侃立馬手指著葉莉亞和阿傘，努力撇清出來玩這事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她們逼迫我。”
談晉沒有轉移視線，還是看著她：“她們拿刀威脅你了嗎？”
“沒有……”
“她們把你的手腳給綁了？”
“也沒有……”
“那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對不起，我錯了……”
一邊的紀言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互相眼神示意，紛紛表示談晉就像是張侃侃的家長，管得這麽嚴。
“侃侃，你怕他幹什麽？”葉莉亞碰了下她的手，提醒她，“他又不是你爸爸！”
張侃侃乾笑幾聲，不作回應。這個談晉嚴肅起來的時候確實挺讓人畏懼的。不過，那會兒拒絕他出來玩也是因為想在家看電視……所以，特別心虛以至於現在有點內疚。
“你們也出來玩嗎？”阿傘問紀言。
紀言悄聲說：“本來是出來打遊戲的。但就目前來看，計劃有變。”
“怎麽說？”
“你看談晉那個樣子，有半點想去打遊戲的意思嗎？”
“他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想把張侃侃帶回家鎖起來，監禁！”
“可怕……”
於是，五個人突然臨時組在一起準備愉快地度過這個小長假。但是，礙於小長假無論哪裡都人滿為患，談晉提了個建議。
來回兜轉，最後談晉把他們一行人全部帶回了家。
“果然，他想要囚禁張侃侃。”阿傘站在紀言身後，堅定地說。
紀言感歎：“老大這可怕的佔有欲。”
只有葉莉亞一個人遊離在狀態之外，誇張地說：“談晉你家這麽奢華？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啊！你說你都這麽有錢了，為什麽學習成績還這麽好？”
“因為我喜歡年級第一。”
“嗯？”葉莉亞歪著腦袋困惑地看著他。
談晉招待他們坐在客廳，把家裡的水果切好放在了茶幾上，還拿出了很多周末買來給張侃侃，但還沒有吃完的零食。
“電視連著Wi-Fi，紀言你要是想玩遊戲都可以。”他簡單地說，“東西隨便吃，不要客氣。”
一直沒敢坐下的張侃侃也是左右為難。因為都沒有告訴過他們，她和談晉周末都在一起學習的事實。萬一現在表現出對他家很熟悉的樣子，豈不是露餡了？
“呵呵，那個洗手間在哪？”張侃侃壯著膽子開始演戲。
談晉回身，冷笑：“你前幾天還和我睡一起，今天就不知道洗手間在哪兒了？”
“啊啊啊——”
兩個人的對話被紀言他們聽得一清二楚，頓時放下手中的零食和水果，紛紛震驚地上前質問。
“什麽情況？你倆……同居了？”紀言腦洞開得特別大。
“我說呢，你倆怎麽突然這麽好了！”
“這個睡一起是什麽意思？”阿傘小可愛，特別純真地問。
紀言一把拉過她，紅著臉說：“就是不可描述嘛！”
“類似於打馬賽克？”
紀言鄭重地點頭，但隨即奇怪地問阿傘：“你怎麽知道打馬賽克？你說你這女孩子家家怎麽這麽不學好？”
“你才不學好呢！我都是聽你們男生說的！惡心死了！”
“我……我說什麽了？”
紀言和阿傘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就鬥上嘴了。
張侃侃本想好好地解釋一番，可是看這三個把話題很快轉移出去的小夥伴，頓時覺得以他們的智商解釋了也白搭，算了。
談晉身子靠在沙發上，對張侃侃說：“現在知道洗手間在哪兒了嗎？”
“哼！”張侃侃扭頭就徑直往洗手間走去。她知道談晉就是在報復她，這個心機男！
“所以你和侃侃到底是什麽關系？”
最後，只有葉莉亞執著於此。
談晉淺笑，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老師，張老師。”
十七、畢業前
1
天朗氣清，高三整個年級組織了拍畢業照。
“我覺得我肯定特別傻。”拍完照片之後，葉莉亞捏捏自己最近有點發胖的臉頰。
“彼此彼此。”張侃侃表示同意。
“輪到談晉他們班拍照了！我們去看看？”阿傘同時拉住了她們兩個。
張侃侃拒絕：“有什麽好看的？班主任都回教室了，等下又要開始講解試卷了。”
“你天天看，當然不稀罕了。”阿傘撇撇嘴，強行將她們拉到二班隊伍前面，離得遠遠地看。
“這麽遠看什麽？”葉莉亞不滿地問。
雖然距離確實遠，但張侃侃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特別扎眼的談晉。他被安排在了最高梯級上，百無聊賴地站在那裡。
“那邊的阿傘，我都看到你了！躲什麽？！”
這時候，紀言那個白癡突然衝著她們的方向笑著大喊。於是，整個二班都在找阿傘。
“臥槽！紀言這人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過？”阿傘立馬捂住臉，轉身恨不得遁地逃走。
“哈哈，紀言肯定喜歡你！”葉莉亞篤定地說。
“不想被白癡喜歡。”阿傘弓著腰在想怎麽離開比較體面。
張侃侃歎了口氣：“趁臉沒丟光之前，我們走吧。”
阿傘小雞啄米一般使勁點頭。真是誰出的餿主意就誰倒霉。阿傘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眼紀言。
但是紀言這個缺心眼的還一個勁地傻笑。
課間休息時間。
“畢業照拍得怎麽樣？”
張侃侃正在洗手，卻突然被耳邊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手上還濕答答的：“你嚇我一跳。”
談晉把紙巾遞給她擦手：“我們好像從沒有過合照。”
張侃侃低頭擦拭手上的水：“嗯，誰沒事會突然拍個照啊。”
“那你現在有事嗎？”談晉問。
“沒有。”
話音剛落，談晉突然摟住她的肩，拿出手機：“看鏡頭。”
“嗯？”
張侃侃還沒有反應過來，談晉已經自顧自把腦袋靠了過來，並摁下了快門鍵。
“你乾嗎？你這樣拍會顯得我特別矮的！”張侃侃強烈抗議。
談晉低頭看了看照片，笑了聲：“侃侃，你還會長個兒嗎？”
“反正你不能再長個兒了！”
“為什麽？”
張侃侃突然被談晉給問蒙了，為什麽談晉不能再長個兒了？
“怕偷偷親我的時候不方便？”他輕聲問。
張侃侃一下子臉紅到脖子，難為情地推開他：“你腦子能不能想點別的？”
“現在不能。”
“為什麽？”
“因為……”談晉說話間俯身湊近她，然後舉起手機到她眼前說，“因為我把我們的合照設成手機桌面了。”
“再！見！”
2
午休時間。
奮力做了幾張英語報紙的完形填空，極度疲乏的張侃侃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伸了個懶腰，可剛一抬手就啪地打到了路過的談晉。
“和我有仇？”談晉輕捂著鼻子，皺著眉頭問。
張侃侃先是“哈哈”大笑，後來才說：“活該。這是報你上次用籃球砸我腦袋的仇。”
“那你下手輕了點。”談晉放下手，戲謔地說。他的鼻子一點事都沒有。
“正巧你們兩個都在，寫下同學錄啊。”
這時候，葉莉亞捧著學校發的同學錄從教室跑了出來。
“要怎麽寫？”張侃侃接過這小冊子，隨意翻了翻。
談晉在一邊也盯著他們班同學寫在葉莉亞同學錄上的話，差點笑出了聲。
“你就把你的聯系方式寫上面就好了，然後寫上對我的祝福。比如嫁給高富帥，子孫滿堂等等。”
“你確定你睡醒了？”張侃侃眯著眼睛打量著白日做夢的葉莉亞。
談晉看了看之後，對張侃侃說：“聯系方式那兒寫我的電話號碼。”
“為什麽寫你的？”張侃侃拿過筆，剛要落筆又停住。
談晉一本正經：“幫你篩選一些垃圾短信以及騷擾來電。”
“用不著。”張侃侃拒絕了他的好意。
結果，談晉奪過她手中的筆，二話不說在聯系方式那一欄上寫上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這還沒完，談晉竟然興致盎然地把其余內容也給填完了。
“好了。”
葉莉亞接過同學錄，掃了一眼，拍拍張侃侃的肩膀說：“姐妹，你真的是被吃得死死的。”
張侃侃也沒有看談晉究竟往那上面填了什麽，聽到葉莉亞這麽說，搶過同學錄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性別：喜歡談晉的異性
年齡：到了法定年齡就嫁給談晉
愛好：喜歡談晉
座右銘：腦殘一樣喜歡談晉
優點：被談晉喜歡
特長：和談晉相親相愛
祝福語：希望你到時候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
“談！晉！我和你沒完！”張侃侃怒摔了葉莉亞的同學錄。
談晉露出開心的笑容：“嗯，這輩子都要和我沒完沒了地相親相愛。”
“是誰給你的勇氣這麽不要臉？”
“愛啊。”
“啊——想死！”
葉莉亞則立馬心疼地撿起自己的同學錄：“家庭矛盾不要遷怒於旁人，知道不？”
“給我！”張侃侃又一次拿過同學錄，怒氣衝衝地翻開空白一頁，惡狠狠地寫上了談晉的名字。
然後，她也只是寫上了他的名字。
“繼續啊。”談晉就愛捉弄張侃侃。
張侃侃想啊，她要怎麽繼續？難道一一對應寫回去嗎？那不是被他佔便宜了！
性別：喜歡張侃侃的異性
年齡：到了法定年齡就娶張侃侃
愛好：喜歡張侃侃
座右銘：運用此生最大的智慧喜歡張侃侃
優點：在追張侃侃的道路上堅持不懈，至死不渝
特長：追張侃侃
祝福語：我們一定會結婚的
談晉面不改色，一字一句認真又莊重地說。
“哎……”張侃侃扶額，把冊子還給葉莉亞，“我要多做幾份試卷洗洗腦子，好多汙穢的話語在裡面繞啊繞。”
葉莉亞隨著張侃侃轉身，又回頭朝談晉豎起了大拇指，用口型告訴他：“加油！”
談晉回：“一定。”
3
大清早，就有同學在走廊上背單詞了。
“阿嚏——”張侃侃打了個噴嚏，差點摔在樓梯上。
“噗！”同時上來的紀言嘲笑得毫不掩飾。
張侃侃扶著牆，瞪著他：“笑屁。”
紀言還是忍不住發笑，遂問：“難怪老大那麽喜歡你。你除了腦子好，沒想到還挺可愛。”
“沒你的阿傘可愛。”張侃侃秒懟。
紀言一愣，乾笑了幾聲反駁：“她哪裡可愛了，傻傻的。”
“哦？”張侃侃看好戲般反問，“那你臉紅什麽？”
“我臉上本來就有兩坨紅！”
“你高興就好。”
紀言本來是調侃張侃侃的，沒想到反被調戲，頓覺不甘心，立馬上前，繼續挑釁：“你對別人的事情倒是反應挺快。”
“所以你承認自己喜歡阿傘？”張侃侃驚喜地捂嘴笑。
“隨你怎麽說。”紀言自知已輸，但仍頑強抵抗，“那你到底知不知道談晉喜歡你？”
張侃侃手扯著包包的帶子說：“我這麽可愛，他當然喜歡了。”
“這臭不要臉的德性是不是跟他學的？”紀言冷淡地問。
“不是你說我可愛嗎？”
“……你贏了。”
兩個人“其樂融融”地往教室方向走去。在路過紀言他們教室門口時，張侃侃突然被人一把拉住。
“張侃侃。”
拉住她的人是鄒麗麗。
張侃侃掙脫了一下，站直後同她面對面，突然爆出一句：“what’s up ，girl?”
“你能不能不要賣萌？”紀言笑得捂住了肚子。
鄒麗麗臉色一變，神情凝重，突然上前拉近了她和張侃侃的距離。這氣勢，感覺下一秒兩個人就要動手了。
“你能不能教下我這道題怎麽做。”
“嗯？”
面對鄒麗麗突然拿出的試題，張侃侃有點呆若木雞。一邊的紀言也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可以。”
張侃侃沒有多問，回過神接過她給的試題，耐心地同她講解。
“這和諧的場面……”紀言感慨，“一定要讓談晉看看。”
可惜，談晉不在教室。一看黑板才知道今天輪到他值日，現在應該在學校公共衛生區域打掃。
“會了嗎？”張侃侃問。
鄒麗麗遲疑地點點頭。
“那就是還不會。”張侃侃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於是又和她講了另外一個解題方法。
大概過了十五分鍾，談晉拿著掃帚上樓了。
“這樣是不是比較好理解？”張侃侃再次問。
這次，鄒麗麗果斷地點頭了：“謝謝。”
“不客氣。”張侃侃托了托身上的包，“那我回教室了。”
鄒麗麗猶豫地叫住了她：“是不是只要學習成績好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張侃侃回身：“大概吧。”
“那我會加油的。”
“不過——”張侃侃又說，“雖然好多想要的東西憑優異的學習成績也得不到。但，努力總是沒錯的。”
鄒麗麗感激地點頭，不知道自己何時解開了心結。
張侃侃一轉頭，又被嚇了一跳。
“你是鬼啊，走路不會出點聲音嗎？”
面對指責，談晉沒有往心裡去，而是看著她：“說得真好。”
“害不害臊，偷聽別人說話？”張侃侃擰著眉頭，不高興地說。
談晉手杵著掃帚，悠悠道：“你還可以說得再大聲點，這樣全世界都偷聽到了。”
“走開！”
說不過他，張侃侃只能溜了。
談晉望著她的背影又忍不住嘴角上揚，再回身看到了眼裡有期待的鄒麗麗。
他沒有說什麽。因為和別人相比，他覺得他更需要努力。
4
“張侃侃！”
葉莉亞去了趟老師辦公室交作業，回來之後就激動地衝到張侃侃的位置，拽著她的手，質問：“你不用參加高考這事是真的嗎？”
“什麽什麽？”耳尖的阿傘也迅速靠攏了過來。
張侃侃正埋頭於解決同桌提出的難題，對她們的質問置若罔聞。
“嗯，侃侃是保送生。”同桌抬頭，替她回答。
葉莉亞震驚地抱住張侃侃的肩膀，使勁搖晃：“你說話啊！你被保送你乾嗎天天來上學？還這麽用功？你是不是想把我們逼死？”
“因為在家無聊啊。”張侃侃頭也不抬地回答。
阿傘和葉莉亞頓時噴出一口羨慕嫉妒恨的血。
“她不是獲得過中國數學奧賽一等獎嘛，還是省級優秀學生。”侃侃同桌娓娓道來，“二班的談晉也是保送的。他好像是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的第一名。”
“嗯。”聽到談晉的名字，張侃侃有了反應，“我就在想他當時如果參加了奧數，我是不是只能拿個第二？”
旁邊的三個女生聽了之後，全都靜靜地看著張侃侃。
“呸！不可能！”張侃侃細想了之後，否定了自己的推測。
“那你們兩個被保送的大學一樣嗎？”葉莉亞突發奇想，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張侃侃無聊地摳了摳鼻：“應該不一樣吧。”
之後，葉莉亞和阿傘沒有再追問，而是回到座位上，開始頭懸梁，錐刺股。
回家的路上，張侃侃正巧和談晉一起，好奇便也問了葉莉亞問過的問題。
“一樣。”
哪知，談晉給出的答案非常乾脆。
張侃侃驚呆了，她不可思議地問：“我都沒說我被保送了哪個大學，你怎麽知道一樣？”
“反正你是擺脫不了我的。”談晉淡定地說。
張侃侃不敢往前走了：“你沒有開玩笑？供你選擇的大學可多了，你怎麽可能和我選一樣？”
“我看起來是那種沒事就開玩笑的人嗎？”
“嗯，你是。”
談晉悠然：“終身大事我從不開玩笑。”
“行。”聽到“終身大事”四個字，張侃侃立馬刹車，決定不再問了。“既然如此，我只能祈禱我們的專業不一樣了。”
“這麽不喜歡和我一樣？”談晉略微不高興。
張侃侃歎氣：“到了大學想要多交一些新朋友嘛。總是有老朋友在身邊，很容易缺少去交新朋友的動力。”
“新朋友？”談晉更加不高興了，“還是新的男朋友？”
張侃侃笑：“我有舊的男朋友嗎？”
“你沒有嗎？”談晉停下腳步，看著她。
面對著談晉突然變得可怕的眼神，張侃侃笑不出來了，有種陰涼的感覺慢慢爬上了她的後背。
“我是優秀學生，我不早戀的。”
最後，張侃侃義正詞嚴地給出了答案。
談晉仰天歎息，在心底努力勸自己，喜歡上一個高智商白癡是自找的，自找的，自找的。
“等你滿18歲，就說什麽都沒有用了。”談晉威脅般地說出這句話。實在是因為被張侃侃氣得夠嗆。
張侃侃乾笑幾聲，心想這人又莫名其妙地發火了，這麽難伺候。真是對他以後的另一半深表同情。
5
星期五晚上。
“今天誰過生日？”張侃侃下樓看到飯桌上擺了一桌的豐盛菜肴，奇怪地問。
侃侃媽高興地擺盤：“沒人過生日啊。喚喚他們要來吃晚飯。”
“媽。”張侃侃頓時無語，“就算菩薩來了，你這也太鋪張了。”
“小孩子別亂說話。”
沒一會兒，談晉一家還真的來了。
“來來，喚喚坐這邊。”
侃侃媽媽熱情地招呼談晉，讓他和張侃侃坐一塊。就連前不久還喊著要宰了談晉的侃侃爸都笑臉相迎，一派和諧。
“來我家你不說一聲？”張侃侃小聲地問。
談晉坐好，聽到她的聲音便回答：“兩家父母臨時商議的結果，我沒有時間提出異議。”
“難道今天是我家教結帳的日子？”張侃侃提到錢，眼睛都亮了起來。
談晉瞥了她一眼：“這些錢以後都會算到聘金上的。”
“那怎麽行？這些錢是我的血汗錢……等等，聘金？”張侃侃眨著眼睛思考著“聘金”這兩個字。半晌之後，打了談晉一下，“你別給我扯開話題。錢這種事情是很嚴肅的！”
“我一直在講很嚴肅的事情。”談晉不緊不慢地回答。
張侃侃陡然間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奇怪。你明明和我一樣都是保送的，你找我補習幹什麽？”
“錢多。”
“哦，無話可說。”
兩小孩在這裡聊他們自己的事情，大人們卻也在聊孩子的事情。
“老張，那天我們在大排檔說過的話可要算數啊。”談晉爸爸笑著把酒斟滿，提醒道。
侃侃爸看了自家女兒一眼，心有不甘，卻也笑著說：“說了什麽我都給忘了，呵呵……”
“你說我兒子要是考了年級第一，你就答應你女兒和我兒子交往。”談爸爸說得特別大聲。
“哎喲，老張你不心疼啦？”侃侃媽對侃侃爸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感到意外，忍不住調侃道。
“好事一樁！”談媽媽笑呵呵地說。
“等等……”張侃侃突然豎起耳朵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你們剛剛說什麽，介不介意再說一遍？”
父母們相視一笑，自顧自地朋捧杯喝酒。
“簡言之，你爸把你許配給了我。”談晉說。
張侃侃奓毛：“爸爸！你不愛我了嗎？我還是個孩子啊！”
“侃侃，我的好女兒，爸爸也不想啊……誰讓你那次考了個並列第一……”侃侃爸心痛地說。
張侃侃震驚萬分：“怪我咯？”
“不怪你。”談爸爸安慰，“怪就怪我兒子出手快準狠。”
“行了行了，你倆別在這演戲。”侃侃媽推了把假裝抹眼淚的侃侃爸，“多吃蔬菜，補腦子。”
“嗯？”侃侃爸一臉蒙圈地看著自己的老婆，乖乖地吃她夾進碗裡的蔬菜。
這時候，談媽媽非常理智地說：“大人決定的事情不算數。喚喚要是現在還沒追到侃侃，那就是他自己沒本事。”
親媽一句話猶如一把利劍，狠狠地扎進了談晉的胸口。
張侃侃右手食指輕輕摳了摳臉頰，尷尬地問：“他……在追我？”
“哈哈哈，兒子你真失敗！”來自親爸的嘲笑。
“哈哈，女兒堅持住！”來自未來嶽父的補刀。
“不好意思啊，喚喚。侃侃她腦子時好時壞，你見怪不怪。”來自未來嶽母的安慰。
“來，吃點菜壓壓驚。”來自親媽的關心。
對此，談晉只能挫敗地扶額，碎碎念：“張侃侃，我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活活氣死的。”
“來來，這下可以好好喝酒吃肉了。”
眼下這會兒，侃侃爸成了最開心的人。
十八、高考
1
高考前。
所有人都在緊張地複習，恨不能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但，張侃侃和談晉除外。
“敢不敢最後賭一次？”
“有什麽不敢的？”
談晉看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張侃侃，說：“參加高考，比最後的總成績。”
“沒問題。”張侃侃揚起下巴，底氣十足。
“我贏了，你給我洗一個月的襪子。”
“臥槽……”張侃侃覺得談晉變了。自從兩家聚餐之後，他就變得有些失控。“那我要是贏了呢？”
“我不會讓你贏的。”
“你是不是在報復我？”張侃侃小心地問。
談晉看了她一眼：“是。”
突然好害怕。
張侃侃縮了縮脖子，輕聲問：“不然別賭了唄。”
“非賭不可。”談晉心意已決，誰都沒辦法改變。
不遠處，站在辦公室門口目睹這一情況的班主任們低聲交談：“這倆學生又開始比成績了。”
“他倆還有什麽好比的？”
“這談晉到底喜歡張侃侃哪一點？”
“你這話說得，侃侃怎麽了？侃侃這麽優秀，沒人配得上她好嗎？”
兩班班主任突然抬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侃侃除了成績優異，長得比較可愛，家庭條件比較好……行，你說得對，沒人配得上侃侃。”
“不過這個談晉動作也太慢了，追了一個學期都還沒追到。”
“不止一個學期吧？”
“什麽？”
“你不知道？那孩子高一進來就看上張侃侃了。”
“這麽八卦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們班裡的學生有什麽事能瞞得過我這雙眼睛。”
班主任們聊得不亦樂乎，轉身卻又嚴肅地監督學生的複習狀況。畢竟，高考不是兒戲，不是誰都可以像張侃侃和談晉一樣。大部分普通人還需要通過不斷努力和接受很多失敗去拚得自己想要的未來。
下午，學校召開了高三年級動員大會。校長激勵人心的手段還是老一套，但是他最後說的話讓人特別高興。
他說：“明天放假，為了迎接後天的高考。”
“放假？這種時候還放假？我待在家裡就隻想‘混吃等死’。”紀言雙手攤開，對自己的自製力深表懷疑。
談晉斜了他一眼：“阿傘成績可是比你好。”
“為什麽突然提到阿傘？”紀言問。
“只是提醒你，不努力的人生很愜意，同時也意味著失去。”
“……老大，你代我考試吧！”
“你還是在家‘混吃等死’吧。”
走在前面的阿傘不住地打噴嚏，扶住張侃侃的手臂說：“我別是這種時候感冒吧？我可是要考一本線的人啊！”
“沒感冒。”葉莉亞不耐煩地說，“後頭的紀言記掛你呢。”
“那個白癡是不是想害死我？”阿傘猛地回頭，卻見紀言衝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紀言再加把勁成績應該還能有所提升。”張侃侃說。
“就他？”阿傘嗤之以鼻。
張侃侃也回頭，看了眼意氣風發的談晉，對她們歎氣：“明天來我家複習吧，正好我和談晉之間還有最後一場比賽。”
2
“解放啦！”
考完最後一場，紀言激動地把書全部都扔到了樓下（好孩子不要模仿，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你是不是扔得太早了？”談晉冷眼旁觀，“萬一要高複……”
“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現在這個世界都是我的！”紀言就像是狂躁的小野獸，自顧自地興奮。
談晉搖頭，也不去理他，一撇頭，正好看見張侃侃從老師辦公室走了出來，腳步輕盈。
“找老師也寫了一下同學錄。”看到談晉走過來，張侃侃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畢業冊。
談晉視線落在畢業冊上，問：“知道將來要和我在一起，所以連同學錄都乾脆不找我寫了是嗎？”
“別考完試就說胡話。”張侃侃抱緊手中的通訊錄，下一秒卻老老實實地遞了過去。“不許瞎寫。”
談晉笑著接過：“晚上有時間嗎？”
“我可以說沒有嗎？”
張侃侃本來想直接說“沒有”，可是按照談晉這個性格，既然問了，肯定會千方百計把她騙出門，所以只能采取迂回政策。
“不能。”
果然。
談晉繼續說：“紀言他們也會一起，到時候我來接你。”
“哦。”張侃侃只能點頭答應。
“還有——”談晉對著她轉身欲走的背影，說，“那天在飯桌上你問，我是不是在追你……”
張侃侃突然愣住，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緊張。
“嗯，我確實是。”談晉認真地說，“如果你覺得我說得還不夠明白，那麽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考慮得很清楚，此生非你不可。”
耳邊嗡嗡作響，張侃侃只是不停的吸氣，然後閉著眼睛開始碎碎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張侃侃！”談晉皺著眉頭打斷她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基本內容，“你這樣對我，你還有臉背這24字內容？”
張侃侃聽到他的聲音都渾身一顫：“那你嚇到我了，還不允許我壓壓驚嗎？”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談晉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他努力地平複心情，盡管一鼓作氣的表白就這樣成了炮灰。
“喂喂，你們快閃開！葉莉亞摔倒了！”這時候，紀言趴在窗戶上突然大聲提醒。
談晉定睛一看，當即就把張侃侃拉進懷裡，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扣在她的後腦上，迅速轉了個身。
從天而降的一臉盆水全部潑在了他的身上。
“葉莉亞，我真是佩服你，大老遠捧著水，跌跌撞撞地就衝過來了，你是小腦不發達還是故意的？”
葉莉亞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到底是誰把拖把扔在走廊上的？”
紀言笑得很放肆，再看一眼談晉和張侃侃，還抱在一起不撒手，於是調侃道：“喂，別抱了，大家都看著呢。”
“天哪，談晉，你都濕透了！”葉莉亞這才看見自己一臉盆的水全部倒在了他身上，頓時慌張起來。
談晉低頭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張侃侃，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沒事。”松開她之後，他回頭嘴角帶笑，對葉莉亞說，“如果是乾淨的水，我給你時間解釋。如果不是……”他捏了捏雙手，發出了嘎啦嘎啦的響聲。
葉莉亞嚇得一縮脖子，轉身就跑：“不關我的事啊！”
談晉無語地搖頭，脫下校服外套甩了甩水，回頭望了眼靈魂好像出竅的張侃侃：“怎麽，被我迷住了？”
“剛剛好像是有一點……”張侃侃說完，臉騰地紅了起來。她立馬害羞地低頭再次狂念著“富強、民主、文明……”迅速消失在了走廊上。
“真是……”談晉望著那個背影笑，“怎麽她連遲鈍都能遲鈍得這麽可愛呢。”
“心疼你，老大。”紀言則是拍了拍他的肩頭。
談晉這會兒心情突然變好，看著紀言說：“畢業快樂。”
“好兄弟，一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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