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憶篇·夏至

  一眼就心動的人，

  無法做朋友，
  那麽就只能千方百計追到手。

  不期而遇
  三歲的談晉和三歲的張侃侃。

  一、不期而遇。

  “侃侃，你在幹什麽？”小朋友圍著坐在地上的張侃侃好奇地問。

  張侃侃手拿畫筆，認真地在白紙上作畫，嘴裡念念有詞：“畫畫呀。我媽媽說畫畫有治愈功能。”

  “治愈？什麽叫治愈？”小朋友都不懂。

  “你看。”張侃侃指著破了皮的膝蓋，驕傲地說，“我一畫畫它就不痛了！”

  “哇，真的嗎？”小朋友紛紛表示驚奇。

  張侃侃則堅定地點頭。

  不遠處，還有個騎著玩具車的小男生一直在邊上看著坐在草地上畫畫的張侃侃。雖然覺得她說的話純粹是瞎扯淡，但卻下意識地將“治愈”這個詞記在了心裡。

  十幾年後，小男生成長為大男孩，他叫談晉。

  初中的某個周末，他騎著自行車路過了公園。當時有好幾個畫畫興趣班的學生在那裡寫生。

  他掃了一眼繼續往前。沒過一會兒，他突然後退回來，單腳踩在地上，望著作畫人群中一位扎著馬尾、青春洋溢的女生出神。

  “好像在哪兒見過。”他細細打量著。

  春風和煦，楊柳依依，作畫的女生特別乾淨好看。

  “侃侃，你畫得怎麽樣了？”有個女生挨過去，靠近她問。

  “看樣子我沒什麽畫畫天賦。”她笑得靦腆。

  他看著她的樣子，聽著她的聲音，竟然也不自覺地跟著她一起笑了。

  “治愈。”

  他輕念著這個詞，有點莫名其妙。眼前的這個女生、嘴裡突然蹦出的詞，奇奇怪怪卻又似曾相識。

  “我們出去買瓶水喝。”

  “好。”

  談晉看著她放下畫板朝他走來……嗯，就像是她在朝他走來，沒有猶豫，笑容甜美。

  但她沒有看他一眼就同他擦肩而過了。

  “喂。”

  他有些著急地叫住了她。

  回頭的卻是她的朋友，她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模樣。

  “你叫什麽名字？”談晉問。

  其實心裡緊張得要命，但此刻為了男人的尊嚴，他表現得相當穩重自若。

  “她叫張侃侃。侃侃而談的侃侃。”她的朋友總是比她還要興奮。

  “我認識你嗎？”她總算說話了，聽起來不怎麽友好。

  他同她對視：“我姓談，侃侃而談的談。”

  張侃侃一愣，忽然笑了：“有病。”

  她一笑，好像周圍的花瓣都在紛紛飄落。談晉覺得自己的比喻很恰當，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這麽文藝。

  她拉著朋友轉身走了。

  “侃侃，那個男生很帥！他找你搭訕哎！”

  “是挺帥的。不過你說他這種長相會不會學習成績很差？一般這種男生都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長得帥有錯嗎？長得帥就不能學習成績好啦？沒準人家成績比你還好呢！”

  “為什麽要和我生氣？你和他很熟？”

  “人家只是覺得他帥嘛，帥即是正義！”

  談晉聽著斷斷續續飄入耳朵內的話，直到她俏麗的身影消失在對面的街道，他才騎上車離開了公園。

  “張侃侃，真是個好名字。”

  二、年級第二

  升入高中第一天。

  “天哪！談晉！我和你分到了一個班！”紀言看著分班名單，頓時興奮地拉著旁邊的談晉大叫。

  談晉不耐煩地往旁邊退了一步：“我從幼兒園那會兒就特別煩你。”

  “不要說這麽傷感情的話嘛。”紀言惡心地撒嬌。

  “滾遠點。”

  紀言一直追著談晉碎碎念：“我這人別的沒什麽，就是運氣好！我中考成績剛好踩在了這重點考中的錄取分數線上。沒想到還能和你成為同學！談晉，你吃什麽長這麽帥？”

  真是聒噪得和夏天的蚊子一樣。

  談晉自顧自地往教室走去，教學樓的樓梯上總能撞見一些來回捧著新書進教室的同學。

  “你拿得動嗎？我幫你吧。”

  前面樓梯上的一男一女倆學生手裡都捧著書，女生不知道是逞強還是真的力氣比較大，竟捧了一摞書，高到直接擋住了視線。

  談晉見狀，頓時覺得滑稽。

  “你別老是和我說話，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拿得動！”女生不高興地回答。走路的身子有些晃悠，感覺像站在了海綿上。

  談晉走在她身後一點，聽到說話聲音，身子本能地做出了反應。他竟然想看看說話女生的長相。

  “你要是摔倒了怎麽辦？”

  “遮住臉，然後勇敢地站起來。”

  “哈哈，侃侃你真可愛。”

  侃侃？聽到名字的瞬間，談晉都沒有經過思考，一個箭步上前，衝動地拽過了那女生的胳膊。

  事出突然，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的女生，手裡的書也全數落在了地上。她瞪大眼睛看著“肇事者”，微張著嘴，臉上寫滿了問號。

  “你乾嗎呢？”紀言略微尷尬地上前拉過他，瞅瞅女生和那位狀況之外的男生，抱歉地說，“這就幫你們撿起來。”

  真的是她。

  雖然剪了短發，但依然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目光。就和那個春天見到時一模一樣，乾淨甜美。

  “你是幾班的？”談晉沒有道歉，直接問道。

  “關你什麽事？”女生看起來很生氣，回過神一把將他甩開，蹲下身撿起散落一地的新書。

  三個人沒一會兒就把書給撿回來，紀言笑著將書還給對方。知道大家都是高一新生，還多余地做了自我介紹。

  “走吧，侃侃。”此時，男生手裡捧著的書多過女生的。

  女生轉身走時，還不忘瞪了眼談晉。

  “報到第一天就和美女結下梁子，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紀言雙手叉腰，匪夷所思地問。

  談晉也覺得自己頭腦發熱得厲害，但覆水難收。他站在梯級上，有些懊悔。

  “還不走？”紀言往前走了一步，催道。

  談晉淡定地說：“被書砸到腿了，有點疼。”

  “哈哈哈，作死吧你就！”紀言放肆地嘲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買你帳的女孩子。你認識她？”

  “剛剛那個男的是不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他突然問。

  紀言歪著腦袋，反問：“怎麽了？”

  “誰允許他叫得這麽親熱？”

  “什麽情況？”紀言摸不著頭腦，看著談晉好像很不高興地往樓上走，急急地追了上去。

  來到教室，談晉第一件事情就是再看一遍名單，那上面沒有張侃侃的名字。

  “喂，剛剛那女生是隔壁班的。”紀言神秘兮兮地告訴他。

  那挺好。談晉忍不住笑。

  “聽說她是年級第一。”紀言又說。

  談晉沒想到自己情竇初開的對象是個比他還要厲害的學霸，沉思半晌之後說：“那我這個年級第二只能拿下年級第一再說了。”

  “這話裡有話啊。”紀言陰陽怪氣地瞅著他。

  “學渣閉嘴。”

  “……”

  三、侃侃而談的談
  1
  晚自習還沒開始。

  談晉在操場上練習跑步，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運動會。他跑了幾圈之後，再一次看見了張侃侃。

  他覺得是命中注定，不然為什麽他每天都能看見她？
  （紀言：大哥，每天都在學校，班級就在隔壁，想看不見都難啊！）

  但是當他越跑越近的時候，才發現張侃侃身旁還站著一個男的。

  “在這兒填？”張侃侃從體育委員手中接過筆，望著表格發呆。

  “嗯，就剩你沒填了。那會兒在教室沒找到你。”體育委員耿直地說，“馬上就要交了。”

  “我當後援不可以嗎？”張侃侃眨巴眼睛問。

  體育委員看著她笑了笑：“當然可以。其實參加比賽的人數夠了。”

  他剛說完，突然感覺到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從張侃侃身邊推開。

  “你沒事吧？”張侃侃伸手扶住差點摔倒的體育委員，瞪著跑遠的身影，嘀咕著，“這人有病啊。”

  體育委員也納悶著，塑膠跑道這麽寬，乾嗎從他們中間過？
  談晉回頭看見自己竟然弄巧成拙，害得張侃侃還和那個男生有了肢體接觸！

  “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調整呼吸，繼續向前跑。跑了兩百米之後，他猛地刹車。

  “冷靜個屁！”

  於是，他轉身，可是已然不見張侃侃。

  眼保健操結束後，談晉悶悶不樂地上樓。剛走到三樓，被班主任叫住。

  “隨堂小測考了滿分，過來幫老師改試卷。”班主任高興地說。

  談晉滿臉的陰鬱，剛想要拒絕，卻又聽見——

  “侃侃，老師找了個幫手幫你記成績。”

  “試卷在哪兒，我現在就想改，我還可以改到天亮。”談晉說著，直接朝老師辦公室走去。

  一眼就看見坐在班主任座位上認認真真批改試卷的張侃侃。他的心情好像好多了。

  “我快改完了，你記下成績就好。”張侃侃見旁邊有人拉開椅子坐下，抬起頭說。

  談晉看著她，不慌不忙地問：“你認識我嗎？”

  “怎麽，你想改分數？”張侃侃微眯起眼睛問。

  “我考滿分我要改什麽分數？”談晉悶聲說。

  張侃侃“哦”了聲，然後回答：“不認識。”

  果然。

  談晉挫敗地吸了口氣，拿起她改好的試卷，記了一組成績之後，他還是忍不住說：“我叫談晉。談是侃侃而談的談。”

  張侃侃歪著腦袋看他，突然笑道：“我就叫侃侃。”

  “嗯，我知道。”他說。心中感慨萬千，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那會兒和你在一起的男生是誰？”

  張侃侃一怔，反應飛快，擰著眉頭不悅道：“你推我們體育委員幹什麽？”

  “你心疼？”他比她還要不高興。

  “真的是你推的啊！跑道那麽寬，你跑哪裡不行？萬一人受傷了怎麽辦？”張侃侃據理力爭。

  談晉冷笑：“你就是心疼。”

  “我在和你講道理。”張侃侃覺得此人不可理喻。

  談晉眉眼透著一股冷酷：“你都不認識我，居然要和我講道理？”

  張侃侃瞪了他半天后，怒然起身：“老師我改好試卷了，我先回教室。”

  辦公室只剩下他一個人時，談晉頹唐地支起手，扶額。八字還沒一撇，他就在張侃侃這裡失控了這麽多次。

  “乾嗎和她生氣？”他懊惱非常。

  這下，好不容易才做的自我介紹就這樣付諸東流了。

  2
  下午第二節課。

  “我不行了，我快要餓死了。去小賣部買辣條吃！”

  “一起。”

  談晉難得附和紀言，這讓紀言受寵若驚。

  兩個人慢悠悠地往樓下走，對萬事萬物漠不關心的眼神如出一轍。

  “侃侃，周末那偶像劇你看了嗎？男主好帥！我舔屏舔到半夜！”

  “難怪你隨堂測試考了六十八分。”

  “張侃侃！”

  身後的談晉聽到聲響，不可思議地望向前方的張侃侃。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不然為什麽去哪兒都能聽見她的聲音？

  “數學老師說隨堂考只有你和談晉考了滿分。你見過談晉嗎？二班最帥……哦不！整個年級最帥的那個！”身旁的女同學興奮地說。

  張侃侃冷淡地回應：“沒見過。”

  ……談晉霎時就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沒見過還是單純地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

  “你說他有喜歡的女生了嗎？肯定有了！”女同學自問自答，全然不知當事人就在身後。

  張侃侃心不在焉地說：“那他也有可能是有喜歡的男生了。”

  “哈哈，侃侃you bad bad （你壞壞）……”

  紀言也聽見了兩個女生滑稽的對話，拍拍談晉的肩膀，調侃：“喜歡的那個男生是我嗎？一定是我！方圓幾百裡也找不出第二個能配得上你的男人了！”

  談晉陰沉著臉，默不作聲，加快了腳步上前。

  “不知道談晉會喜歡什麽樣的女生？他那種高冷男生估計會喜歡溫柔如水、小鳥依人的傻白甜……”女同學喋喋不休地說著，對談晉的私人感情十分好奇。

  張侃侃怪好笑地說：“那他也有可能喜歡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外加一個年級第一的我。”

  等到談晉刹住腳步，他卻忘了他原本想要對她說什麽，滿腦子都是她說的“他喜歡她”。

  只是他忽然出現，把她身邊的女同學嚇得夠嗆。

  “談談……談晉？！”

  “你乾嗎結巴，不知道還以為你在彈棉花呢。”張侃侃笑著抬起頭，恍惚間同談晉有了目光的接觸，頓時笑不出聲。

  “嗯。”談晉看著她，說出口的字就像是從鼻子裡發出來的一樣，沉悶卻又異常清晰。

  紀言此時正低著頭偷偷玩手機，對眼前這一幕視若無睹。

  “走了。”談晉收回落在張侃侃臉上的視線，叫了下紀言，表情有些微妙地繼續往樓下走去。

  “等等我！”紀言越過她們，追了上去。

  張侃侃尷尬地扯扯嘴角：“剛剛那個是談晉？”

  “對啊。”

  “那完了，我好像見過他。”

  女同學現在倒是不關心張侃侃有沒有見過談晉，她反倒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他那會兒對著你說了個‘嗯’是什麽意思？他‘嗯’什麽？”

  張侃侃此時才明白過來，改試卷的那天晚上，他說的“侃侃而談的談”不是個玩笑。

  而且，重點是她隔天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幸好忘了，因為談晉看起來好像特別不好惹。

  四、值日
  放學之後。

  談晉刻意從張侃侃教室門口走過，卻沒有如願見到她的身影。近段時間因為課程緊張，他好像有很長時間沒見到她了。

  大概也就兩三個小時吧。

  無奈之下，談晉隻好下樓，假裝什麽事都沒有。本想埋頭繼續走，余光卻不老實地瞥見學校小池子邊正拿著掃帚掃地的張侃侃。

  原來，今天輪到她值日。

  “掃個地而已，她在想什麽？”談晉看著她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頗感好奇，也深感驚喜。

  老天爺還是垂憐他的，知道他想什麽，所以無論如何都會讓他見她一面。

  “呵，我這文采要是用在語文寫作上，肯定能拿個獎。”他自嘲。

  “侃侃，聽說你中考也是保送的啊。”不遠處在水龍頭下接水的同學衝她喊話。

  “嗯。”張侃侃直起腰，回答。

  “你真厲害。我當年為了能上這個重點高中，真的是廢寢忘食。”

  張侃侃笑笑，繼續低頭掃落葉。

  “你晚上在家也學習嗎？”沒一會兒，同學拎著滿滿一桶水，吃力地朝她靠近。

  “嗯，我除了學習，好像也沒別的愛好。”

  這句大實話一下子就把聊天聊死了。同學拎著水桶一步一步走上了鋪滿小石子的路。

  突然“哎喲”一聲，拎著水桶的同學腳下被石子一絆，整個人失去了重心。

  看到這一幕的談晉緊張地上前，想要趕在脫手的水桶砸到張侃侃之前拉開她。

  “喂——”張侃侃一個措手不及，就被水桶裡潑出來的水給澆濕了半個身子。

  談晉沒來得及阻止，雙腳卻已然站在了石子路上。只是幸好，水桶沒有砸到她。

  “侃侃，你沒事吧？”同學慌張地爬起身，抱歉地說。

  張侃侃甩甩身上的水：“你沒摔疼吧？”

  同學愧疚地搖搖頭。

  “那就好。我回教室換下校服。”

  “我陪你。”

  兩個女生從談晉身側走過，礙於情況特殊，她們都沒有顧得上這突然出現的人。

  談晉莫名地松了口氣，望著倒在地上的掃帚，他竟然萌生了一個念頭。他想自己可能是病了，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他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所以他真的是被這個張侃侃迷得失去了自我。

  “哎，隨便吧。”他自暴自棄地拾起掃帚，一邊掃著地，一邊自言自語，“話都沒有說上幾句，居然在這裡默默地幫她掃地？這種電視劇男二號標配的老好人行為怎麽會發生在我這種男主身上？還有，我為什麽會想到男二號，明明有我就可以了。”

  談晉陷入了既鬱悶又無法自拔的內心戲當中。

  幾分鍾後，換好衣服的張侃侃再次下樓，卻見公共衛生包乾區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掃帚和畚箕都整齊地放在了一邊。

  她驚喜地喊：“哇，田螺姑娘這事是真的啊！”

  一語畢，把“躲”在涼亭裡的談晉又氣了個半死。

  “算了算了，回家。”他沒轍，看了眼欣喜若狂的張侃侃，轉身時臉上卻又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嗯，她開心就好。

  五、喜歡的人

  “又有女生給你發短信啦？”

  紀言看到談晉眉頭緊鎖地一邊劃拉著手機屏幕，一邊煩躁地刪除未讀信息，就知道，那些個看上他的女生又假借著發錯短信的名義說想要認識他。

  談晉悶聲不響地刪光那些不認識的人發來的消息，然後將手機扔進抽屜裡。

  “你就沒有喜歡的女生嗎？”紀言好奇地問。

  “沒有。”談晉隨口答，可卻瞬間聯想到了張侃侃。

  紀言打量著他：“那你長這麽帥，你爸媽擔心你早戀嗎？”

  “反正你爸媽肯定不擔心。”

  “……”醜的人已經哭成了狗。

  談晉莫名地歎了口氣，起身走到教室外面。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正在和自己班的男同學挨在一起說話的張侃侃。

  “克制。”

  他努力提醒自己，強製性地把捏成拳頭的手塞進校服上衣的口袋中，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張侃侃。

  “老師說這解題方法只有你和談晉會。”男生理直氣壯地說。

  “哦，這樣。”張侃侃也沒有興趣問他為什麽不找談晉而來找她這種問題，隻想著速戰速決，趕緊回教室。

  “所以我周末能請你看電影嗎？”男生突然轉移話題。

  “不能。”張侃侃面無表情地拒絕。

  男生驚訝地問：“為什麽，周末你有事？”

  “有事。”

  這個聲音不是張侃侃，而是突然出現在他們中間的談晉。他眼神犀利，渾身散發著一股“老子現在氣炸了”的陰鬱氣息。

  “她有事。可我沒事，不如你請我看電影？”談晉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完全擋住了張侃侃的身影。

  他就是不想讓別的男生覬覦他的張侃侃。

  話說，張侃侃什麽時候變成他的了？

  男生突然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解釋：“那你教我也一樣……不過我還是不麻煩你了，我現在就去找老師！”說完，轉身就跑了。

  談晉心裡堵得慌，回頭看見張侃侃一臉嫌棄的樣子，便冷著臉問：“不感謝我嗎？”

  “你們班的男生都這樣嗎？”張侃侃覺得離譜。

  “怎樣？”

  “就是無賴中還透著一股倔強。”張侃侃冷靜地分析。

  談晉不知道為什麽，光是看著張侃侃就覺得自己心亂如麻，雙手都無法安放。

  煩躁得讓他不知所措。

  “不過謝謝你。”張侃侃還是對著他道了謝，“雖然你不站出來，我也能解決。”

  談晉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嘶啞：“怎麽解決？陪他看電影？”

  “哈哈，怎麽可能？”張侃侃擺手，“我回教室了。”

  談晉想都沒有想就拉住她，神情嚴肅，卻突然問了句：“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張侃侃爽快地回答。

  “誰？”談晉瞬間捏緊了她的手腕。

  張侃侃吃痛地皺了下眉，想要收回手，掙扎無果只能回答：“當然是我自己啊！全世界我最喜歡我自己了！”

  談晉刹那間被打敗，松開她的手：“好巧。我也喜歡。”

  張侃侃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轉身立馬衝回了教室。盡管逃跑的姿勢就像是見了鬼一樣的害怕。

  “你嘴角的微笑很浪哦。”

  回到教室，談晉就被紀言開了玩笑。

  “我覺得我有喜歡的人了。”談晉笑著說。

  “誰啊？”紀言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你出了一趟教室，回來就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從實招來！”

  “‘我自己’。”他答。

  “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未成年不許喝酒，不許說胡話，中暑發燒了就趕緊去醫務室……”

  談晉不搭理他，只是很開心知道張侃侃還未“心有所屬”。

  六、擇偶標準

  這節體育課，老師說自由活動。

  “我希望我未來的另一半是個霸道總裁！”捧著小說坐在操場草坪上看的葉莉亞突然大聲說道。

  張侃侃堵了堵耳朵，不予置評。

  葉莉亞靠近她，悄聲問：“你的擇偶標準是什麽？”

  “各科單科狀元以及高考狀元。”

  “？”葉莉亞震驚了。從張侃侃的回答中，她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由內而外的膚淺與俗氣，一時無言以對。

  “萬一學習成績好，但是人長得醜呢？”這時，手裡拿著羽毛球拍的阿傘加入了這有趣的討論中。

  張侃侃托腮：“我不醜啊，我這麽好看。”

  “沒說你呢，我說你的另一半。”阿傘坐在了她們旁邊，“萬一他學習成績優異，但是個歪瓜裂棗，你怎麽辦？”

  “找一個學習成績好，又長得帥的不就好了嘛。”張侃侃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阿傘點點頭：“那這麽看來，是只有談晉了。”

  “為什麽突然說到他？”張侃侃不解。

  “談晉好啊！談晉真的超級完美！他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長得無可挑剔還雙商超高的男生。”葉莉亞對談晉進行了暴風似的誇獎。

  “喂喂，說小聲點，他就在我們後面！”這時，阿傘緊張地提醒葉莉亞。

  葉莉亞神經大條還回頭去看了，果不其然看見了談晉，而且巧的是他也正好往這邊看。

  事實上，在她們最開始聊天的時候，談晉就已經站在那兒了。聽到張侃侃的擇偶標準，他差點雙手合十感謝天地。

  “那個你什麽都沒聽見對吧？”葉莉亞壯著膽子問他。

  談晉點頭：“嗯，你們很有品位。”

  葉莉亞和阿傘抿著嘴巴偷笑。唯有張侃侃因為刺眼的陽光而沒能看清他的樣子。

  “單科狀元和高考狀元。”

  談晉輕聲重複著這句話，笑笑後離開了女生聊天的聖地，轉而征戰籃球場。

  “是不是很帥？”葉莉亞和阿傘眼冒桃心，逼問張侃侃。

  張侃侃揉揉眼睛說：“你們要是把看帥哥的精力花在學習上……嗯，那也白搭。”

  “張侃侃！你太氣人啦！”

  七、擰瓶蓋
  夏天總是漫長。

  談晉扯著汗涔涔的領口，焦躁地擰開冰鎮的礦泉水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

  “好擠啊。”

  小賣部門口，張侃侃和葉莉亞猶豫不前。

  他們同樣都是剛上完體育課。

  談晉喝水間隙，瞥見張侃侃，於是仰頭喝完剩下的水，將空瓶子扔進了垃圾桶。繼而轉身又擠進人群中，對老板說：“兩瓶礦泉水，不要冰的。”

  望著久久不散去的人群，張侃侃提議：“不然我們先回教室吧。”

  “好吧。”葉莉亞也只能同意。

  就在張侃侃轉身走的時候，談晉上前抓住她的手，將礦泉水塞到她的手中，又在葉莉亞看向他的時候，將另一瓶水輕輕拋給了她。

  “放心，沒有毒。”他簡潔明了地說。

  張侃侃呆愣了一下，回了個“哦”。

  說完，談晉就走了，沒有多作停留，他怕等張侃侃反應過來，會拒絕他的心意。

  “剛剛那個是談晉吧？好像做夢一樣！”葉莉亞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他為什麽買水給我們喝？難道看上我了？”

  張侃侃盯著礦泉水也很納悶，但又強行解釋：“大概是因為你們之前誇他，他聽了很開心，於是送水作為感謝吧。”

  “那為什麽要給你買？你又沒有誇他！”葉莉亞表示不服，然後開始費勁地擰蓋。

  關於這個問題，張侃侃又怎麽知道？想著可能是因為他錢多吧。除了這個，她也想不出別的什麽理由來。

  “這礦泉水的瓶蓋怎麽這麽難打開？”葉莉亞抱怨。

  張侃侃聽後，抬手輕輕一旋就打開了。

  “為什麽你這麽輕松？”葉莉亞手都擰紅了，可瓶蓋就像是粘在了瓶身上，無法分離。

  張侃侃本覺得應該是湊巧，但這蓋子給她的手感好像已經被人擰開過一樣。

  與此同時，葉莉亞也察覺到了異樣：“為什麽他是好好地把礦泉水放到你手裡，對我則是用來‘扔’？”

  “因為你離得遠。”

  “有道理。”

  早已回到教室的談晉，心卻還是撲通撲通亂跳。他從沒想過，只是給她送瓶水都能讓他心情愉快到現在。

  八、助攻

  1
  課堂上，老師敲著黑板讓學生們用點心。

  “高三了！還不認真學習，上課還有人傳字條！”

  坐在位置上的談晉想，怎麽就高三了？他和張侃侃之間依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那就是她永遠年級第一，他永遠在年級第二和第三間徘徊。

  至於感情，進展為零。

  “還有談晉，老師不是批評你，只是你最近一次成績怎麽掉到了年級第五？關鍵時刻，心思不要用錯了地方。”

  啊，年級第五，這不怪他。

  這都要怪張侃侃。

  他小心翼翼地關注著她，將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她身上。可是她卻悠然自得，毫不知情。

  束手無措，所以解題思路都打了死結。

  晚上，家中。

  “原來早戀真的影響成績……”談晉躺在沙發上，手裡拿著成績單，自言自語。

  媽媽捧著切好的水果走過來，新奇地問：“什麽早戀？”

  “我單相思而已。”談晉漫不經心地答。

  媽媽放下水果拚盤，也坐在沙發上，激動地問：“什麽樣的女孩子？漂不漂亮？叫什麽名字？”

  “媽，你是不是應該假裝關心一下我的成績？”談晉無語地問。

  媽媽心寬地拍了拍自己兒子的大腿：“一次成績有啥的，下一次你一定能考得更好。媽媽相信你。好了，說重點，那女孩是誰？”

  “……張侃侃，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

  “那你這哪配得上人家？”媽媽不由得替兒子擔心了起來，“你考了個年級第五，和這姑娘之間就隔了三個人。”

  媽媽喋喋不休地“數落”他，語氣裡充滿了對那個女生的喜歡，同時也不斷地打（激）擊（勵）自己兒子。

  “媽，你搓麻將的時候不是說有交到朋友嗎？”談晉不知道為什麽提到了這件事。

  媽媽點頭：“是啊，一個搓麻將和我一樣沒手氣的朋友。”

  談晉坐起身，回憶：“我記得你說她的女兒和我上的是同一所學校。”

  “是啊，還說她女兒經常考第一……”媽媽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她的先生姓張。”

  談晉不經意間嘴角上揚：“媽，我決定了，為了高考考出好成績，我需要一個家教。”

  “而且還一定要是姓張的家教是嗎？”

  “知子莫若母。”

  “行叻，媽這就幫你打電話，兒子你放心！媽媽支持你！”

  這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2
  下個周末來臨。

  談晉早早就到了約定的地點，但他卻只是站在飲品店外觀望。

  離約定時間還差五分鍾。

  飲品店的不遠處，背著雙肩包的張侃侃慢慢靠近。她還是那樣青春可愛，臉上帶著期待。

  談晉知道，她期待的補習對象一定不是他。但那有什麽辦法，她的補習對象只能是他。

  他看著她走進店內，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將包從肩上卸下，面帶微笑地告訴接待她的服務員，等會兒再點單。

  談晉望著她，覺得燥熱的天氣意外地涼爽了起來。

  “見面時該說什麽？”

  “自我介紹怎麽開場才不顯得多余？”

  “萬一她扭頭就走怎麽辦？”

  這些問題，他昨晚就在腦內重複了不止一萬遍，可是仍舊沒有標準答案。

  談晉覺得，事已至此，她想走是不可能了。一眼就心動的人，無法做朋友，那麽就只能千方百計追到手。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推開店門。

  她抬頭看他，臉上的笑容漸漸轉變成了驚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