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姐妹相見
皇宮,那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地方,多少人奉之為心中聖地,又有多少人對其避之不及。
要想進皇宮,卻不是說進就能進的,便是已在裡面的後妃,家眷想要覲見,那就得先往宮裡遞了牌子,得了允,才能進宮去拜見貴人。
這還是位份高的妃嬪家人或者有品階的誥命夫人才能有此殊榮,要是位份低的?除非你得了帝後恩典,那才能見得到家人,否則,這輩子就甭想再相見了。
而普通平民老百姓,那是在皇城周邊隨意溜達一下都不成,估計都要被當成刺客給抓起來,先打個幾十大板慢慢的審,管你是路過還是想見識一下呢!
所以,王元兒這樣的一不是誥命,而不是什麽大人物,想要進宮去見王清兒,若無打點,那是異想天開。
故而,她心裡再急,到了京中,也只能先安置在宅子裡,等崔源去打點,求得恩典才能進去。
崔源回了京把王元兒安置好,就遞了腰牌進宮,一來,他要向景帝稟事,二來,也要探聽一下王清兒如今的情況。
王元兒心急如焚,也只能按捺下來。
在宅子等了兩天,她就迎來了兩個教她規矩的嬤嬤,聽說是從宮裡頭出來的,專門教人進宮該有的規矩。
這是崔源找來的。
一個教她規矩,一個給她說如今宮裡的後妃情況。
當今景帝登基前,因為時常在軍營,所以也就只有一個正妃一個側妃還有兩個侍妾,登基後自然一一按品封賞,又納了幾個心腹之臣的女兒為妃嬪,統共也不過是十來個罷了。
如今景帝登基不過三年,后宮並不算充盈,去年大選,但因為南方有災,最終入選的,也不過區區二十人,所以眼下,整個后宮有品階的也不過是一後三妃六嬪八容華等三四十人。
景帝如今年不過二十七八,若是他自己會保養,這皇位有的是時間坐。這也就是說,隨著時間的增長,他的女人,只會不斷增多。
而景帝現在子嗣並不豐滿,只有兩個兒子,還都是妃子所生,正宮皇后文氏至今只有一公主,但如今文皇后也是在孕中,十分的金貴和緊張。
這些都不是王元兒該關注的,她就是聽著嬤嬤粗略的大致說一下,也好心裡有個數,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在學給規矩,也好早些入宮去見王清兒。
只是見到了清兒,她能將人帶回家嗎?
王元兒陷入了沉思。
進了宮,甭管是什麽出身,哪怕是一個宮女,那都是皇帝的女人,要從皇帝的手上搶人?搶的過嗎?
王元兒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忐忑不安的又等了兩天,崔源這才來接她,說是可以進宮去了。
王元兒十分緊張。
馬車的車軲轆聲落在青石板上,軲轆軲轆的響,那聲音顫得連王元兒的心都跟著顫起來,手一直緊捏著,汗津津的,好不黏糊。
“姑娘,喝口茶,定一定心神。”秋棠遞了茶給她。
王元兒接過來,雙手打著顫。
茶是秋棠特意配的,用的燈芯花麥冬枸杞,也能清心火明目。
王元兒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直達心底,讓她僵直的身子微微的放松下來。
她把茶盞重新遞給秋棠,悄然掀起馬車簾子往外看,一眼就瞧見了騎著大馬跟在馬車旁的崔源。
崔源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看了過來,微微頜首。
王元兒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萬大事有他呢!
……
走了兩個時辰,馬車終於是停了下來,王元兒沒敢往外看,隻依稀聽到交談的聲音,他們來到了宮裡的哪個城門。
不一會,馬車又開始動了,走了半個時辰的樣子,才停下。
王元兒被秋棠扶著下了馬車,前邊崔源正和人說著什麽。
看過去,那是一個面白無須穿著藏青色長服的清秀小子,應該是公公之類的吧。
按規矩,秋棠是不能隨著王元兒進宮門去的,所以她也只能在外等,王元兒不免又緊張起來。
崔源走了過來,俏聲道:“我已是打點過的,一會你就跟著那小公公走,先去拜見了正宮皇后,才能去清兒所在的宮室,你注意謹言慎行就是。”
王元兒臉色微白,手指絞了起來,崔源忍不住又道:“你別怕,我就在皇上那裡,等你一起出宮。”
王元兒點了點頭,咬了咬唇,跟著那小公公走了。
路上,她也不敢四處張望,看著身邊一言不發的公公,便輕聲問:“不知公公貴姓?”
“咱家免貴姓葉。”
王元兒連忙道:“勞煩葉公公領我走這一趟,這個荷包,公公拿去吃茶。”她塞了一個裝著十兩銀子的荷包過去。
那葉公公捏了下,飛快攏進了袖子裡,面上露出些許笑容來,道:“姑娘仔細腳下。”頓了一頓又道:“皇后娘娘如今身懷龍子,不喜鬧,平素也輕易不見人,一會姑娘到了朝陽宮,就在宮門磕個頭請個安就可,也不必說啥了。”
這是指點王元兒了。
王元兒神色一肅,忙道:“多謝公公提醒,皇后娘娘乃天人之姿,豈是民女所能仰望的,能給娘娘磕個頭已經是民女天大的福氣了。”
葉公公聞言看了她一眼,暗自點了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他又俏聲和王元兒說起景福宮的情況,住著什麽人,脾氣如何。
景福宮,如今王清兒就在那景福宮的偏殿住著,王元兒心中一凜,更是慎重的將這葉公公的話聽在心裡。
穿過一道道的宮牆,長長的宮道王元兒已經記不清走了多少條,偶爾遇著一兩個行走的宮女太監,她也不敢張望,隻用眼角余光瞧著,人都是行色匆匆,低著頭走路,一言不發的。
王元兒看在眼裡,面上神色更是肅穆。
在宮裡行走,最忌大聲喧嘩,東張西望,好奇心重。
她緊跟在葉公公的身後走,又轉進了一條甬道,前方的人一聽,她不明所以,想抬頭看,葉公公的聲音傳了過來:“有貴人的儀仗來了,快閃避,莫要驚了貴人。”
王元兒一驚,忙的跟在他身後,低垂著頭靜立在一邊,半點也不敢抬頭張望,大氣也不敢喘。
有腳步聲傳來,也不知等了多久,這本就在七月,流火一樣的天,又走了這老長的時間,王元兒的小衣早已汗濕,如今這麽站在宮道下,不多會她的額上就見了汗。
終於那些人走到跟前,卻沒停留,王元兒垂著頭,只看到粉色的裙擺,也不知是宮裡還是誰,又看到和葉公公一樣顏色的衣擺,穿著黑色的緞靴。
隨著一陣微風吹來,一陣香風也飄了過來,馥鬱淡雅,聞之心醉。
王元兒的眼角抬了抬,有幾個太監抬著一頂輦轎走了過去,有一裙擺垂了下來,繡著繁複的花樣圖。
她忙的又把頭垂下來,直到那儀仗遠遠的去了,葉公公才又領著她朝前走。
就在王元兒覺得自己的雙腳都要廢了一般的時候,終於來到了朝陽宮殿前。
王元兒這一無誥命,二不是什麽王孫大臣的官眷,只是一個小小的平民女子,自然是沒有資格得見皇后娘娘這樣的貴人的。
所以到了後,由葉公公通稟了,有管事姑姑出來說了兩句,王元兒便依言在宮門磕了頭,叫了幾聲千歲吉祥,才戰戰兢兢的跟著葉公公去景福宮。
在景福宮的主殿前,她又是給住在主殿的榮嬪磕了幾個頭,請了聲吉祥,才被領著到了王清兒所在的偏殿。
“姑娘,我就送你到這了,一會另外有人會送你出來的。”葉公公俏聲道。
王元兒知道這些公公自小就是殘缺之人,看不得別人瞧輕他,又是在宮裡,更不好得罪,便福了一個禮,真誠地道:“這大熱的天,勞煩公公跑一趟了。”又送了一個荷包出去。
所謂禮多人不怪,王元兒如此會來事,葉公公的笑容也勝,點了點頭便走了。
有人從殿內出來,王元兒看了,是個身穿粉紅比甲衣裙,梳著雙髻的宮女。
她登時緊張得絞起手指來。
“這便是王姑娘了吧?奴婢紅櫻,請隨奴婢來,小主在等著你呢!”那自稱紅櫻的宮女福身笑道。
小主,說的就是王清兒嗎?
王元兒的心提了起來,臉色躊躇,笑道:“勞煩紅櫻姑娘了。”
隨著她進了殿內,偌大的殿堂,透著一股子涼氣,王元兒隻覺得從酷暑的天猛然進了秋冬一般,涼絲絲的,後背汗濕的小衣也隨之一冷,讓她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前方有個穿著華麗的女子在殿內來回踱步,不時往門口處看來,眼看王元兒進來了,不禁一怔,隨即飛撲過來。
“大姐!”那女子如鴻燕一般,體態輕盈的張著雙臂,往王元兒這撲來。
這聲音,這面容,不是王清兒,又是誰?
王元兒看著她飛奔而來,眼眶一下子紅了,鼻子一酸,眼睛變得濕潤起來:“清兒!”
短短不夠兩月,姐妹卻恍如隔世一般,終是再相見,卻已然物是人非,天淵之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