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合作
  支持與否，梁伯康始終沒有給弟弟一個肯定的回答。他努力勸說弟弟，要去外面的世界闖蕩，沒問題，想要自己折騰點小生意，也是件好事，但不能說放棄梁氏珠寶的話，等弟弟在外面玩膩了，還是要回來幫襯家業的。梁氏珠寶，是父親傳給他們兄弟兩人的財產，他負責掌舵，弟弟負責技術指導，這是早就定好的事。

  梁仲舒不置可否，就算大哥堅持這麽想，事實擺在眼前。現在大哥幾乎全面接手公司的生意，父親已經很少過問日常事務了，因此大嫂和大侄子、侄女在公司的話語權也在增強，大哥難道還能為了他跟老婆孩子鬧翻嗎？公司裡的老員工慢慢退下，換上了新血，這些人不是看著他長大的父輩，不會對他有什麽香火情，如果他真的要爭，只怕父親去後，梁家就要散了，他還不如老老實實抱著自己的小金庫，出去另行創業呢。他就不信，憑他的本事，離了梁氏珠寶還不能活了？
  兩兄弟誰也說服不了誰，隻好將這件事暫時壓下。梁伯康始終認為，有自己在，怎麽也不會讓弟弟真的受了委屈，但晚飯時發生的一件小事，卻讓他的想法動搖了。

  梁文宗向祖父提出，要正式學習雕刻技術，他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賭石的天份，為了將來能給家族貢獻力量，打算在雕刻方面下功夫，因此要求在家裡添置工作間。他不好意思打攪祖父，所以，只要跟小叔叔擠一擠就行了，反正小叔叔在家的時間也不長，小工作間白放著可惜了。

  梁文光和梁文琦對視一眼，都冷眼看起了好戲。他們前些天也學過雕刻，不過並不是真心想學，只是想在祖父面前表現一下，因此吃了苦頭後，就打退堂鼓了。梁文光打起了采購的主意，梁文琦則轉向了設計部門，梁文宗要學雕刻，他們心裡都不以為然，自小被母親寵慣了的小弟絕不可能受得了那個苦，只不過是在跟小叔過不去，但小叔的本事是實打實的，他拍馬都比不上，最後只會什麽都落不下，但他要跟小叔搶工作間，大概會給小叔添不少堵吧？

  他們能看出來的東西，梁伯康和梁仲舒兄弟又怎會看不出？梁仲舒見大哥臉色肅穆，滿含深意地衝他笑了笑。梁伯康覺得很對不起弟弟，就板起臉罵小兒子：“你如果真有心學習，工場裡有的是地方，為什麽要跟你小叔擠？打攪了小叔的工作怎麽辦？他那工作間本來就不大，再添上你，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

  梁文光不服氣：“我怎麽會打攪小叔呢？他的工作間明明還有地方！我在他那兒學雕刻，萬一遇到不會的，還可以請教小叔。工場裡的工作台都是公司的師傅們用的，我借用了，就會妨礙他們工作，那不是更不方便嗎？”

  梁老爺子根本沒察覺兒孫之間的暗潮洶湧，反而很高興孫子懂事好學：“行了，伯康，孩子有這個心是好事，你就讓他學一學吧。仲舒在家的時候不多，他那工作間空在那裡也是浪費，就讓兩個孩子在一處吧。”還叫了小兒子一聲：“仲舒，以後在家時多教教文宗。”

  梁文宗衝梁仲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梁仲舒沒有生氣，反而說：“文宗有心學點技術是好事，可他都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平時成績也一般，再分心學雕刻，真的好嗎？”

  飯桌上的話題立刻就轉了個方向，眾人開始討論梁文宗的成績和高考志願，認為他要學雕刻，可以等到高考結束再說，目前學業要緊，聽得他心裡暗恨，偷偷瞪了梁仲舒一眼。梁仲舒裝作沒看見，避過母親擔憂的眼神，低下頭專心吃飯，覺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平靜。

  第二天，他去找了張市長說玉石街的事。張市長近日正好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高速公路的項目，他已經有八成把握了，為了確保萬一，他需要給市委那邊一點甜頭，省裡也有話遞過來，讓他注意團結同志，不要把關系鬧得太僵，不利於日後工作的開展。梁仲舒提議的玉石街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另外還有幾個小項目，都是市委方面有利益關系在裡頭的，卻因為前任市長被雙規一事，統統被凍結起來，現在解了凍，市委大概也願意在高速公路項目上讓步了。

  而對他來說，這種事沒什麽損失，玉石街是前任提議興建的不假，但工程已經完成，帳目上還算乾淨，一旦他辦好了招商工作，把玉石街盤活，穩穩當當的政績是跑不掉的，那時還有誰會為前任市長搶功勞？

  梁仲舒心願達成，陪張市長吃了一頓便飯，就跑去找那兩位有意賣店鋪的叔伯了。趁現在消息還未傳出，玉石街房價低靡，正是他入手鋪面的好時候。可惜他問過價錢後，發現這如意算盤不好打，兩位叔伯都是身家不菲的，在玉石街的鋪面位置好、面積大，可說是風水寶地，價錢再低也低不到哪裡去，便宜的都要作價上百萬。他回國後把海外金融市場上的收益都上繳家中公帳了，手上剩下的只有暑假以來炒股賺得的不到兩百萬資金，想要把兩位叔伯的好店面盤下來，難度太大，就算隻買一間，他也剩不下多少錢做別的事了。

  資金不足，他又拉不下臉來跟家裡人借，隻好先拖著。不過晚上回家後，父親想必是聽到了風聲，問起這件事，梁仲舒只能說實話：“想做點小投資，打聽一下價錢，還沒決定呢。”大嫂和三個侄子都非常關注這件事，擔心他會問家裡要錢，或是直接把玉石街的老店給要了去，總是旁敲側擊，讓梁仲舒煩不勝煩。

  沒等到周末，他就跑去F大找雅棠，跟她說起了自己的煩惱。

  雅棠聽了若有所思：“你買店鋪，是為了自己創業，還是為了投資？如果是要創業，出國以後誰幫你打理？這可沒幾個月了，但如果只是想投資，那要留那麽多流動資金幹什麽？哪怕是只有一兩萬塊錢，你也能在短短幾個月裡變成十萬、一百萬吧？”

  梁仲舒就解釋說：“店面我是打算租出去的，但玉石街的店都是三層小樓，我打算將其中一間的上面兩層裝修好留給自己住，還可以整理出一個工作間，不用什麽東西都往家裡帶，一點隱私都沒有。另外，我從小就跟翡翠玉石打交道，對珠寶之類的東西也熟，將來要創業，也多半會在金融投資和珠寶製作這兩方面挑選。現在翡翠、寶石什麽的都在漲價，等我畢業了再進貨，也不知道漲成什麽樣子了。我想趁現在手頭有點錢，東西價格還不算太離譜，先弄一批原料存起來，以後就算用不上，賣出去也能賺不少。”

  這話提醒了雅棠，翡翠的價錢就是一年比一年高，現在一兩萬能買到的玉鐲子，幾年後可能要花上十幾萬，如果買毛料來賭，風險可能太大了，但要是買明料呢？就算價錢高一點，但一年年漲上去，幾乎是穩賺不賠的。

  她才跟梁仲舒起了個話頭，梁仲舒就忍不住讚歎：“真是好眼光！你家是做房地產的，對這方面的投資熟悉就算了，沒想到對珠寶行業也這麽了解。我還是認真收集資料研究過，又常常聽長輩們討論，才知道這些事的呢。”

  雅棠有些臉紅，她總不能說那都是她親自經歷過的，忙轉開話題：“你手頭資金不夠的話，介不介意跟我合夥？我也對玉石街的商鋪感興趣，聽你說的，張市長已經改主意了，那裡的前景非常好，是投資的好項目。我現在手上只有60萬，可能有點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梁仲舒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不介意！這真是雪中送炭！事實上，我已經看好一間店鋪了，離街口不遠，原本是賣翡翠成品首飾的，小本經營，現在翡翠原料價格飆升，老板在公盤上拿不到好貨，年紀又大了，有心退休。店每層面積有80平方米，說是三層樓，但頂樓有一半是露台，算兩層半，店主出價120萬，我打算還價到100萬以下試試，如果成功，我出三分之二，你出三分之一，把店買下來。一樓的店面我們可以分隔成兩間，一間自留，一間租出去，租金照你四我六的比例分，樓上兩層咱們分了吧？”

  雅棠大吃一驚，不由得遲疑：“這……合適嗎？要是能把價錢壓到100萬以下，你一個人就能買得起了，這安排……好象是我佔便宜比較多？”

  梁仲舒忙說：“怎麽會？我想要存珠寶原材料，流動資金當然是越多越好，有你幫忙，我就能省下一大筆錢，輕松很多呢。樓上的房子你也不用跟我客氣，那條街上，在樓下開店、住在樓上的人多得是，你難道就不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跟家裡人生悶氣時，可以躲出來，不受打攪？”

  她當然想要！
  雅棠暗中握了握拳，毅然決然地說：“那我們就合作吧！你去談價錢，談下來多少，我就照比例出錢，剩下的我會拿去股市投資，等賺得多了，再投資到你的生意裡去，我相信你會讓我賺錢的，你不會拒絕吧？”

  梁仲舒笑得更歡了：“當然不會，求之不得呢！你要是信得過，也可以把錢交給我到國際金融市場上試一試，一定不會讓你吃虧。”這麽一來，就算他將來出了國，跟雅棠也不會斷了聯系。雖然常有人說，感情的事最好不要摻雜金錢，容易變質，但他對自己有信心，也對雅棠有信心。

  商量完正事，梁仲舒掏出一個本子，讓雅棠看他為她那一小塊翡翠設計的首飾式樣，他已經把料子起出來了，甚至打磨好了其中最重要那款的粗樣，只要雅棠看過設計圖，點頭，他馬上就動工。

  雅棠第一眼就看見那個滿綠戒指，白金碎鑽的戒身簡潔而典雅，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那塊滿綠戒面，竟然是心型的，濃綠沁人，立刻就打動了她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