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翡翠心

  梁仲舒向雅棠解釋他的設計理念：那塊半個巴掌大小的翡翠中，只有一團綠飄花，可以取出一個完整的滿綠戒面，為了品質著想，他在其中最濃最綠的部位取料，沒想到剛好是一個心的形狀，這是意外之喜，乾脆就做成一枚戒指，戒身戒托都盡可能線條整潔，采用鉑金鑲碎鑽的經典設計，特別突出中間的翡翠心。

  這顆翡翠心，經過打磨拋光後，已經達到了高冰種陽綠，雖然顏色有些不均勻，但種好水足，濃綠可人，無紋無裂，非常難得，要是放在市面上，價位至少也是一萬五千起。

  雅棠非常喜歡這枚戒指，得知翡翠心已經拋好光，只等戒身做好，完成鑲嵌，就算完工了，心裡也很高興。但一想到這枚戒指是給母親準備的，她又非常舍不得。如果是其他款式算了，這一顆梁仲舒親手製作的“翡翠心”，真的要送給母親嗎？
  她心裡怎麽想怎麽別扭。

  除去這一枚翡翠心戒指，梁仲舒還把剩下的翡翠都盡可能用來做成首飾了。有少許飄綠花的部位，他設計成了兩個一樣大小的平安扣，加18K金和一克拉鑽石，做成一對比較華麗的耳釘。另外還有一個一寸來長非常別致的小貓吊墜，是用兩顆冰種無色翡翠戒面組成的，一顆橢圓形的是腦袋，帶著一小條綠絲，看起來就象是貓咪咧開的嘴，另一顆水滴形狀的蛋面，連接著彎彎翹起的白金鑲碎鑽的貓尾，顯得時尚又俏皮可愛，正適合年輕女孩子佩戴。剩下無色或者說是白色的翡翠部分，梁仲舒全都設計成直徑八毫米大小的蛋面，再進行鑲嵌，組裝成式樣簡單大方的兩對耳釘、一枚戒指，還有一條鑲玫瑰金的細手鏈，都是可以日常佩帶的款式，幾乎做到了不浪費一點材料。

  雅棠看著設計圖，不停地驚歎：“你真厲害！這麽一小塊翡翠，你就能做出這麽多件首飾來！”

  梁仲舒聽得心裡舒爽，嘴上倒是不忘謙虛：“哪裡，這只是設計稿，只有那顆翡翠心是取出來了，其他的還要慢慢做呢，一旦出點差錯，就做不到象計劃的那麽精細了，不過我還是挺有信心的，我們家工場裡有一位老師傅，取料完全不會浪費，我跟他學了幾年的手藝，還算能見人吧。”

  他說得謙虛，但語氣中也透出強大的自信，雅棠下意識地相信了。她最初只是想要一件可以送給母親做生日禮物的首飾，現在卻有了這麽多計劃外的收獲，心裡的高興真是無與倫比。她非常鄭重地要求梁仲舒，所有成本、工費，一定要照市場最高價算，不要讓她再佔便宜下去了，這塊翡翠本就是托了梁仲舒的福，她才得到的，怎麽能讓對方出工出力的同時，還要出白金、玫瑰金、鑽石等配料錢？
  梁仲舒笑了笑：“行，配料成本你出，工費你就別囉嗦了，難道我是外頭小作坊裡接單的工匠嗎？一般人我還不給他乾活呢。你這幾件首飾，我做得開心，錢算什麽？千金難買我樂意！你要再囉嗦，就是不當我是朋友！”

  雅棠隻好不再多說，但心裡仍舊很感激他，梁仲舒還問：“這份設計稿是我自己想的，但無色冰種的蛋面可以隨意鑲嵌組合，你想要什麽首飾？不如說出來，趁著還沒完工，可以改設計。”

  雅棠真的沒什麽意見，她覺得梁仲舒的設計稿怎麽看怎麽好，有一枚上檔次的戒指送母親就行了，其他的留給自己佩戴，風格日常一點比較好，梁仲舒設計的幾款就恰到好處。現在無色冰種翡翠的價格還沒炒上去，算是一種相當平價的飾品，又容易配衣服，雅棠簡直等不及要試戴了。

  不過她還是問了梁仲舒一聲：“你要不要留一點給自己做件首飾？我知道沒有綠的部分不值錢，但好歹是冰種，給你自己留一件吧，就算是報酬？”

  梁仲舒本來打算拒絕的，但心中一動，忽然起了一個念頭：如果他也有一件從這塊翡翠上切下來的飾品，那不是代表他和雅棠擁有來自同一塊翡翠的成品嗎？他就改了主意：“你比較不喜歡哪一款首飾？我可以看著辦，改改設計，爭取多做一兩件出來。”

  雅棠沒有意見，全部交給他決定，梁仲舒就高高興興地收起了設計圖，兩人吃完一頓便飯，聊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雅棠上課的時間快到了，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

  雅棠匆匆帶著課本去了階梯教室，這一堂是公共課高等數學，老師很有水平，她上輩子學得還算不錯，但有一些地方學得不夠用心，這回打算要好好再學一遍，因此格外認真，一節課都不願意錯過。

  趙儷、羅倩倩和周小萌都已經到了，周小萌還替她佔了個座，揮手叫她過去。雅棠向她們點頭打招呼，趙儷笑了笑，羅倩倩抬頭看了她一眼，算是回應，只有周小萌最熱情，拉著她坐下就說：“你這丫頭中午上哪兒去了？居然沒回宿舍！老實招了吧，是不是見男朋友去了？”

  雅棠笑著打太極：“我哪有什麽男朋友呀？你們來很久了嗎？老師還沒到？班長什麽時候收作業？”

  “居然顧左右而言它！”周小萌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就急忙扒她包包，“你作業做完了嗎？高數真是難死了，你怎麽學的？快借我看一眼。”

  雅棠訝異：“你還沒做完？！”昨晚上在宿舍也沒聽她提起呀。

  周小萌有些不好意思：“昨晚上找老鄉玩去了，本來打算上午沒課時做的，結果一覺睡到中午……其實我還剩下幾題而已，實在是不會做了，好棠棠，你就答應我吧？”

  雅棠覺得這樣不好，但磨不過周小萌，還是被她搶走了作業。趙儷恨鐵不成鋼地在一旁數落著拚盡全力抄作業的周小萌：“叫人說你什麽好？早點做完再去玩，不是更省心嗎？你上大學，難道是為了來玩的？”周小萌不停點頭之余，也沒停下手裡的抄寫工作，當上課鈴敲響，老師走進課堂時，她正好抄完，飛快地把兩本作業轉身遞給了坐在後排的班長，還謹慎地分開插進了那一疊已上交的作業中。

  她的老練讓羅倩倩側目，雙眼瞪得大大的：“厲害，這樣老師就沒那麽容易發現你抄作業了！”趙儷則忍不住再次訓她：“別的事怎麽沒見你這麽能乾？！”雅棠偷笑著打開了課本，把笑容掩藏在課本之後。上輩子跟這些同宿舍的同學關系疏遠，現在才發現，其實過去她腦中對她們的印象並不準確，熟悉之後就可以發覺，周小萌活潑親和、交際能力強，同時還有愛偷懶、愛耍小心計的壞習慣，而外表看著冷淡高傲的趙儷，其實是個有點話嘮的典型學霸，她們都比她想象的要有趣多了。

  至於羅倩倩……

  雅棠悄悄打量了她一眼，見她不冷不淡地坐在離她最遠的一個位置上，攤開書本，一隻手在轉筆，心裡就開始歎氣。

  有些事實在是急不來。

  周五下午的課結束後，雅棠收拾東西回了家。梁仲舒那邊打電話過來，翡翠心戒指已經完工了，由於他要處理買店的事，其他幾件首飾可能要推遲工期，讓她有時間就打電話給他，他好抽空把戒指送過來。

  雅棠心裡有些糾結，她真的很喜歡那枚戒指，如果能自己保留就好了，可那原本就是為母親生日準備的，留下來的話，她要送什麽給母親呢？
  糾結了一小會兒，雅棠決定去母親那裡看一看。記得她已經準備好下個月宴會的禮服了，是墨綠色的，正好跟戒指顏色相配，但母親非常善變，也許會改主意。

  袁梅蘭正在房間裡看一小本冊子，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雅棠站在門邊看了她一會兒，感歎母親雖然四十多歲了，但保養得不錯，仍舊是一位美人，可惜穿著打扮上總顯得有些俗氣，如果她能低調一點，可能會顯得氣質更好。

  袁梅蘭抬頭見是女兒來了，有些不高興：“可算回來了，你媽我生日沒幾天了，你的禮物呢？”

  雅棠收起感歎的心情，問：“媽，你星期天要去參加盛世百貨裴家的國慶酒會吧？決定穿哪條禮服了嗎？”

  袁梅蘭有些意外地打量她一眼，笑了：“喲，你這是打算送媽媽跟禮服相配的禮物？怪不得你要拖到今天呢，正好，我新訂做的禮服上午送到了。”

  雅棠吃驚：“上午送到了？”不是早就做好了嗎？
  袁梅蘭開開心心地起身走向主臥的衣帽間，取出一件罩著銀灰色防護罩的禮服裙出來，打開給女兒看：“怎麽樣？做工不錯吧？這可是法國進口的高檔料子！款式也是今年巴黎最時興的款！我已經試穿過了，非常顯身材。”

  衣服是很不錯，但那是酒紅色的，這跟當初她找母親設計師打聽的根本不是一個顏色。

  雅棠問了，袁梅蘭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那件款式太老氣了，顏色也太沉，顯得我膚色不好，哪裡比得上這一身？更重要的是……”她放下禮服，打開梳妝台的抽屜，取出一個黑絲絨盒子：“我挑中了一套首飾，磨了你爸好幾天，他才答應送我做生日禮物，價值十多萬呢！這中間最大的一顆紅寶石，足有十克拉！是不是很漂亮？”玫紅色的碩大寶石在首飾盒中閃爍著迷人的光芒，玫瑰金與鑽石做成的繁複花枝藤蔓環繞在它四周，一旁還有配套的紅寶石花形耳釘，說不出的富貴華麗。

  雅棠抬頭看著母親，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才問：“媽你還缺包包嗎？”

  “乖女兒，媽就等著你這句話呢！”袁梅蘭笑吟吟地合起首飾盒放回抽屜裡，拿起了剛才看的小冊子：“你看這一款包包，是不是跟我的禮服首飾正相配？價格只要兩萬多，後天國慶，新商廈的品牌店打八折，媽也不用你出全款，你只要把那張卡給我……”

  雅棠什麽話也沒說，回房就取來了那張購物卡，默默遞給了母親：“媽，生日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