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挖坑不管埋

  雅棠始終表情坦然，莊柏君盯了她半天，才把視線重新放回同胞妹妹身上：“好吧，如果你堅持，那就讓他來試試，不過我有話說在前頭，不許你跟人介紹他是你男朋友，頂多說是同學，如果有其他人過來跟你打招呼，也不許你對人家太過冷淡，要有禮貌！”

  莊梓君高興地答應了，再次轉向雅棠時，就有些為難。她感激雅棠助言，可要她說好話，又說不出口。

  雅棠沒指望她會開口道謝，反而提起另一件事：“大姐要給趙師兄準備禮服嗎？我建議你不要送一套給他，對他來說，穿女人送的衣服，一定很傷自尊吧？還不如給他租一套，讓他自己出租金。”

  莊梓君立刻就否決了這個提議：“現在象點樣子的禮服，一天的租金都要不少錢，他自己出的話，負擔太重了，我既然請他去酒會，就應該把這些都準備好。他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鬧別扭的。”

  雅棠笑笑：“就算他不鬧別扭，他那麽驕傲自尊，心裡也一定會不痛快的。大姐請他去酒會是為了讓他散心，何必給他添不痛快呢？”

  莊梓君不由得遲疑了，雅棠真是說中了趙明凱的性格，趙明凱猶豫了這麽久，才在她再三勸說下答應當她的男伴，就是怕被人誤會他攀高枝，倒貼富家女，如果讓人知道他出席酒會的行頭從頭到腳都是她一手包辦的，一定會說閑話，到時候難過生氣的還是他。他是那麽的體貼，就算心裡難受也不會跟她說，可是看到他那樣，難道她就會好受嗎？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杜絕被人說閑話的可能。

  可要是她不送他禮服，他穿什麽去酒會？他家境只是一般，高檔禮服價格不菲，就算只是一套上點檔次的西服，也便宜不到哪裡去，他有這個閑錢去買嗎？
  想到這裡，莊梓君不由得埋怨雅棠多事，要不是她提醒，自己也不會想太多，直接送一套禮服給趙明凱，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他以後有需要還能用上這套禮服呢。

  雅棠感受到莊梓君望過來的目光，笑了笑：“我知道趙師兄手頭不富裕，要他自己買禮服，也太難為他了。我有個提議，新商廈新開了一家造型店，有禮服出租，而且不少是高檔名牌禮服。他們新開張有優惠的，對大姐來說，想弄到一張一兩折的優惠卡，根本就不是難事，你就弄一張給他好了。這樣他只花一點錢，就能兼顧面子和自尊，不是兩全齊美嗎？”

  莊梓君愣了愣，還真的開始考慮起這個提議來。正如雅棠所說，對她而言，要弄到這麽一張優惠卡，真是再容易不過了，趙明凱想必也高興吧？
  莊柏君盯著雅棠，疑惑她為什麽忽然幫起莊梓君說話來了，雅棠頂著他審視的目光，吃完了早餐。

  上一世趙明凱在酒會表現不佳，失去了轉正成為莊梓君男友的好機會，後來又發生了別的事，最終莊梓君選擇了其他人。在她的訂婚儀式上，他穿著她送的那套禮服混進了男方家的會場，完全沒有引起旁人懷疑，他找到機會不知向她說了什麽，讓她即使不再跟他在一起，也依然相信他，認定他是個好男人。

  之後，他成了雅棠的男友，出席正式場合，也依然是穿那套禮服。他說他有，她就沒幫他準備新的，結果這就成為大姐眼中“不懂得體貼男友”的鐵證，認定他跟她在一起，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她對趙明凱根本不是真心，而趙明凱是為了離真愛的莊梓君更近一點，才會成為她妹妹的男友。

  雅棠真想知道，沒有了這套禮服，趙明凱的戲要怎麽演下去？
  莊梓君心急，顧不上吃了一半的早餐，匆匆回房換衣服出門去了，她要去新商廈確認造型店是否真合適的禮服出租，是否真的有大折扣優惠卡，事實上沒有也不要緊，她會讓它有的。

  莊柏君目送妹妹離去，忍不住歎了口氣，回頭看雅棠：“就算梓君給了那個人租賃優惠卡，讓那人只花很少錢甚至不花錢就得到了禮服，也跟梓君送他一套沒什麽區別，他還得不到一套可以重複使用的禮服。這樣自欺欺人有什麽意義？”

  雅棠說：“確實是自欺欺人，但對那個人來說，他有了遮羞布，就可以繼續扮演自尊自愛不趨炎附勢的男神，在尚未飛黃騰達前，這件事很重要。”

  莊柏君挑了挑眉：“看來你對這個趙明凱還真是很有意見啊，你真的只見過他一兩次嗎？該不會只是因為他跟梓君交好，你才討厭他吧？”

  雅棠心想，有時候做戲還是要做全套的好，就回答說：“我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剛去大學報到時，大姐領著他去我宿舍，他倆非常親密，大姐對他可溫柔了，一點都不象平時在家裡的樣子。”

  莊柏君把一邊眉頭挑得更高了：“那另一次呢？”

  “另一次是在暑假裡，我在市區偶然看見他跟另一個女孩子在一起，他倆非常親密，他對那個女孩子可溫柔了，一點都不象平時冷冰冰的樣子。”

  莊柏君明白了，臉上露出了怒氣：“他這是腳踏兩條船？！”

  “沒有證據，他不會承認的。”雅棠說，“大姐也不會相信我，說不定還會覺得我在惡意中傷，對大姐來說趙明凱比我可信多了，所以我不會多嘴。大哥你多留意一點吧，要是他老實跟大姐在一起，你就隨他們去，大姐還年輕呢，誰知道他們能不能長久？但如果他不老實，要佔大姐的便宜，你出面也比較有說服力。”

  莊柏君皺著眉頭看她，不大明白她的用意：“看不出來，你挺關心梓君的，還擔心她會被男人欺騙感情？”

  雅棠笑笑：“大哥你不必懷疑什麽，大姐對我不客氣，我也不會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但我們是一家人，有誰敢欺負我們家的人，當然要毫不客氣地打回去！”她起身把餐具送回廚房，留下莊柏君坐在餐桌旁若有所思，悠然往樓上走去。

  莊梓君去了新商廈，找到那家新開張的造型店，還真有十來套男士禮服，但只有兩套是國外的牌子貨，還算能拿得出手，再問優惠卡的事，卻最多只有五折卡。不過人家店主很有眼色，親自送上一疊免費體驗卡，只要是名單上的項目，通通都可以憑卡免費試用，其中就包括禮服租賃，只要出押金就行了，不過期限最多是三天，如果歸還時有破損、汙跡或是丟失，就需要照價賠償。

  莊梓君驚喜地接過了體驗卡，當場就批準了造型店在正門大堂擺放兩個廣告燈箱的申請。押金是可以退還的，她沒放在心上，反而覺得用這種卡一個錢都不用花，比妹妹的提議更佳，她馬上就回了學校找趙明凱。

  雅棠不知道事情後續的細節，但星期天的傍晚，莊梓君不等吃晚飯，就親自開車接了趙明凱到家裡來。裴家也住在富林小區，客人大半都是鄰居，所以酒會是在富林的會所舉行的，趙明凱先到莊家，一會兒再跟莊家人一同步行前往會場，也給了莊家人時間去檢查他的衣著談吐是否得體。

  莊父已經從兒子處聽說了女兒的決定，心裡有些生氣，但沒有在趙明凱面前表現出來，他只是有點冷淡，女兒向他介紹男友，他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袁梅蘭倒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不過她今晚穿上了漂亮的酒紅色新禮服，還佩戴了全套的紅寶石首飾，手裡拿著國際名牌手包，心裡正美著呢，打量了趙明凱幾眼，知道他家境平平後，就沒興趣了，專心叮囑女兒注意事項。今晚莊家除了張媽和雅棠，所有人都去酒會了，留守的人需要小心門戶。

  莊柏君挑剔地打量了趙明凱半天，指著他袖口問：“這個是哪裡來的？怎麽配了這麽一副袖扣？”

  趙明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口，不明白有什麽不妥。他原本以為莊梓君會送一套高檔西服給他，沒想到她會讓他去租禮服。雖然不用花錢，但只能穿一晚上，太可惜了。他戴不慣領結，要不是室友提醒，他也不知道要用袖扣，可造型店免費出租禮服，卻不會免費出租飾品，他隻好臨時借用了室友哥哥結婚時買的袖扣，是金邊鑲鑽的，很漂亮，他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莊梓君卻一眼就看出了問題：“呀，你怎麽戴這麽爛的袖扣？街邊十塊錢一對的貨色，到那種場合會被人笑話的。你等一下。”她抱住兄長的手臂苦求：“哥，你借一對給他用一下吧？就一晚上！”

  莊柏君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上樓去了，不一會兒拿下來一個漂亮的絲絨盒子，裡面是一對正方形的水晶玻璃袖扣，正中心鑲著鍍金的玫瑰花。莊梓君連忙接過來，親自為趙明凱換上。

  趙明凱心中不快，他知道自己帶來的袖扣是便宜貨，但這玻璃袖扣又能貴重到哪裡去？莊家大哥自己戴著寶石袖扣，腕上還有名表，卻借給他一副玻璃袖扣，是怕他佔了便宜，還是把他當賊了？不過是一對扣子，男人本來就不應該戴首飾，娘們兮兮的，這些有錢人，就是窮講究！
  不過他不敢顯露真實的想法，今晚是個難得的好機會，要是參加酒會的大老板裡頭，有幾位能慧眼識英才，他將來就不愁找不到“好”工作了。他不能得罪莊家人。

  雅棠冷眼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心裡早就沒有了任何可以稱之為愛意的東西，隻覺得是在看一個小醜。

  莊家人出門了，雅棠目送他們走遠，獨自回到房間裡呆坐。

  其實，她有什麽資格笑話大姐呢？大姐是被趙明凱騙了，可她沒有傻傻地做他的女朋友，讓他進莊氏工作，有機會偷取公司機密，這些事都是自己這個大笨蛋做的！要不是老天爺給了她重生的機會，這個虧她就白吃了，大哥和她也白死了！
  天不知幾時黑了下來，她坐在黑暗中，淚流滿面。

  忽然，一顆小石頭打在她的窗上，她愣了愣，走到窗邊往外看去。

  梁仲舒正站在圍欄外的小路上，抬頭衝她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