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遇見
雅棠偷偷溜出了花園,看到梁仲舒站在鐵藝圍欄外面,身上還穿著去參加酒會的禮服,不過把黑色外套脫了下來,隨意搭在臂彎上,隻穿著白襯衫和黑色緞面馬甲,頭髮用了一點發膠,但顯得灑脫自然又不凌亂,身上還散發著清新的古龍水香味。
雅棠知道他一定是剛從酒會上出來,但這個時間,離酒會結束還早著呢,她問:“你這是偷溜出來的嗎?”
梁仲舒笑說:“怪沒意思的,我不耐煩跟別人應酬,別人客氣地誇我兩句年少有為,就有人覺得堵心,眼睛裡都快射出刀子來了,大哥夾在中間難做,我還不如找個借口早點走人呢。今晚天氣很好,月色迷人,我一路慢慢走過來,順路經過你家,就想跟你打個招呼。”
今晚月色是不錯,但莊家與梁家隔著一個湖,梁仲舒從會所回家,無論如何是“順路”不到莊家的。
雅棠覺得他在找借口,但轉念一想,他為什麽要找借口呢?就是為了來找自己嗎?想到那天晚上在湖邊他對她的告白,她就不好意思了,低頭小聲說:“你真是有心了,其實不用特地來找我的……”
梁仲舒摸摸鼻子,問:“我看到你父母和哥哥姐姐都去了,為什麽你不去呢?雖然沒什麽意思,但如果你也去了,我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雅棠其實一向不參加這種場合,可以想見在那種場合遇到的人,會怎樣嘲笑她的身世,她小時候早就吃過虧了,不過上輩子大學快畢業時,她跟趙明凱交往不久,就在他的勸說下,開始出席各種酒會、舞會、宴會,趙明凱當然是她的男伴,她在那種場合裡,依然被嘲諷輕視著,倒是他如魚入水,混得很開,好象是出過醜後,特地特訓過了。
一想起趙明凱,雅棠的心情就不好:“我不喜歡那種場合,去了也不認識什麽人。”
梁仲舒忽然伸手輕輕摸了下她的臉,她吃了一驚,後退一步看著他。梁仲舒皺起眉頭:“你哭過嗎?眼睛都腫了。”
“哪有?這是剛才風吹迷了眼,揉的。”雅棠不大自在地轉開了頭,“你回家吧,我還要做功課呢。”
梁仲舒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拉住她的手:“出來吧,我們去散散步。”
雅棠驚訝:“你做什麽?別拉我,我今晚要做功課,散步以後再說吧?”現在她什麽人都不想見。
梁仲舒卻不肯,堅持要拉她出去,兩人正僵持著,房子裡傳來張媽的咳嗽聲,嚇了雅棠一跳。張媽應該在自己房間裡看電視,而她的房間對著後花園,跟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對角線,不可能看到他們的,但雅棠心虛,生怕被她發現了,二話不說就拉著梁仲舒跑了。
等跑到湖邊,雅棠才停下來,然後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想起來,她沒必要跑出來的,只要跑回房子裡就行了,現在卻正中梁仲舒下懷。她懊惱地瞪了他一眼,他卻大笑著歪倒在草地上:“好吧,雖然沒能散成步,但跑一跑也不錯,多做運動,身體才能好。”
他坐起身,拍了拍身旁的草地:“來吧,反正都出來了,我們就聊聊天嘛。你如果不想告訴我,為什麽要哭,那我就不問,我只是覺得酒會沒意思,想找個人說說話。”
雅棠猶豫了一下,就聽話地坐了下來。梁仲舒許諾不會追問她流淚的原因,她很感激,因為他問的話,她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梁仲舒身材瘦高,平時穿著休閑裝,上衣寬大,下擺又長,雅棠沒怎麽覺得,但現在看到他穿著修身的襯衫西褲和馬甲,彎腿坐在草地上,就發現他原來有一雙大長腿,非常修長好看。她多看了兩眼,見梁仲舒望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
“剛才在酒會上遇見你爸爸了,他還跟我打了招呼。”梁仲舒柔聲說,“你把我們合作的事告訴他了?他給了我很多有用的建議,我真的很感激。”
雅棠驚訝:“我爸爸?他跟你說什麽了?”
“他讓我跟人談生意時謹慎一點,就算是跟熟人交易,也要把合同擬好,找個可靠的律師審查,既避免了以後的糾紛,也是對自己權益的保護。”梁仲舒有些感慨地說,“這真是老成之言,不是真心為了我好,是不會說出這番話來的。”
雅棠早聽父親提過這件事,並不覺得意外,但她擔心梁仲舒會誤會,因此不安:“我爸爸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他覺得我可能有需要用到律師的地方,怕我不認識人,所以建議我去找家裡慣用的李律師,他做慣了房地產方面的法律文書,人脈也廣……”
梁仲舒笑了:“既然是你信任的律師,又熟悉這方面的事,那就請他幫忙吧。我家裡雖然也有熟悉的律師,但一向跟我大哥大嫂相熟,有些不方便,我本來是打算托人介紹一個的。”
雅棠松了口氣,問他:“店鋪的事,談得怎麽樣了?”
“價錢已經談好了,九十六萬,兩個月後交割。他們家現在還在做生意,得給他們時間把存貨出清。等我找律師定好合同,就交訂金,之後只要等待就好。”梁仲舒笑說,“我答應了給他們兩個月時間,才把價錢壓下來的,這已經是極限了。過些日子,等他們聽到風聲,知道市政府已經對招商的事松口,事情就沒那麽容易了,所以合同一定要盡快簽好,你爸爸願意介紹一個好律師給我,真是幫了大忙呢。”
雅棠聽了也高興:“那就太好了,我已經跟李律師打過電話,現在是國慶假期,他沒去上班,但我們可以去他家找他。這種合同都有格式的,起草一份很快的。”
梁仲舒點點頭:“明天方便嗎?後天也行。店主那邊是隨時都能簽字的,早點把合同簽好,就算他們聽到什麽風聲,也沒法反悔了。”
雅棠覺得明天就挺好,兩人就約了時間。事情進行順利,雅棠感到很滿意,全款等到兩個月後交店時再付,那時候,她在股市的資金又能增加不少,正好投進梁仲舒的店裡來。
梁仲舒還跟她商量:“店面是兩個月後交割,店後的庫房也放了東西,底層我們暫時管不了,但樓上兩層這個月內就能給我們了。原本是辦公室和休息室的,我打算簡單裝修一下。等到裝修工程結束,店也歸我們了,整理整理正好可以搬進去,你覺得怎麽樣?”
雅棠頗為心動:“真的嗎?他們答應了?既然這兩個月還要做生意,樓上裝修不會影響他們嗎?”
“不會的,我看過樓上的房間了,前兩年才裝修過,牆面和地板都有七八成新,用料也是上好的,格局不錯,只要把家俱布置一下、再重修衛浴就行。當然你要是想做大改動也沒問題,隨你喜歡了。倒是三樓後半部分的平台,我想改建一下,弄成個休閑露台,以後可以烤肉曬太陽。”說到這裡,梁仲舒直起身體,“我們打個商量吧,三樓給我怎麽樣?二樓歸你了,回頭我陪你去看一看,你想怎麽設計裝修都隨你。”
雅棠忙說:“三樓有一半是露台,你太吃虧了。”
“一點都不吃虧。”梁仲舒算帳給她聽,“一樓的店面大約有四五十平方,後面除了洗手間和樓梯間,還有兩間房,他們是用來做庫房的,都歸我,三樓雖然有一半是露台,但房間也有五十平方,已經很大了,我還打算在露台上再修個小屋子什麽的,這個以後再說,我主要是想要個大露台,早就想了!”他又眨了眨眼:“你一個人佔了二樓整一層也挺好的,方便,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夜襲。”
雅棠的臉又紅了,伸手拍他:“不要胡說了!”她才不會給他這種機會!
梁仲舒大笑著躲開:“我怎麽胡說了?你說我‘胡說’,是指我會夜襲,還是指我不會夜襲呢?你給點明示暗示吧?放心,我非常體貼的,要是你選後一條,我一定不會讓美女失望!”
雅棠氣得爬起來追打他,臉紅通通的,才兩天過去,那天夜裡在湖邊向她告白的深情少年哪裡去了?現在的他簡直就象是個花花公子,專門調戲女孩子來的。
兩人在湖邊一直打鬧到路邊,梁仲舒忽然站住,雅棠沒提防,撞上了他後背,鼻子酸痛:“你怎麽停下來了?”梁仲舒回頭朝她眨了眨眼,她才發現,莊梓君不知幾時回來了,就站在前方不遠處的小路上,正衝他們瞪大眼睛。
雅棠有些不自在,她原本是不希望讓兄姐知道梁仲舒和她來往的,大哥還好,大姐會說出什麽話,簡直不用猜,誰知今晚會被撞個正著。
莊梓君臉上還帶著惱怒的表情,見到梁仲舒,稍微收斂了一點:“原來是梁家二少爺,我還不知道,原來你認識我妹妹呢。”
梁仲舒微笑著向她點頭示意,風度翩翩:“雅棠跟我認識很久了,是老朋友。”
“哦——”莊梓君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臉上帶著嘲諷的神色,看了雅棠一眼,“怪不得,雅棠近來變化不小呢。”
雅棠有些生氣,她在梁仲舒面前做這種暗示是什麽意思?
就在這時,趙明凱追上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莊梓君說:“梓君,你要生氣也對我公平一點,我做錯什麽了?你為什麽忽然就說要走?!”
莊梓君的臉色馬上變得難看起來:“我想走就走了,沒什麽可說的,你先回去吧!”然後往莊家的大門方向跑去。
趙明凱一臉的不甘心,他的樣子有些狼狽,頭髮被打濕了,臉上也有水光,襯衫前襟上有著一大片淺紅色汙跡,在皎潔的月光下,分外明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