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新年酒會（三）

  雅棠皺眉看著母親抓住自己的手：“媽，你抓疼我了。”

  袁梅蘭就象沒聽到似的，繼續追問：“你快說呀！你臉上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是不是已經知道梁家分家的事了？！”在她身後，莊父也跟著擠了過來，聽到妻子的話，也有些關心地看向女兒，用眼神示意他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雅棠無可奈何，隻好回答說：“我是早就知道了，梁家是上個周末決定分家的，梁仲舒已經告訴過我了。媽，這件事跟你又沒什麽關系，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快把我放開。”母親的指甲都在她白晳光潔的手臂上掐出深紅色的印子來了。

  莊父眉頭微皺，但又很快松開了，袁梅蘭卻氣得加重了幾分手上的力道：“你這死丫頭，這種事你怎麽不告訴我？！你明知道梁家分家，那小子只能分到一千萬，你還跟他在一起混什麽？一千萬雖然聽起來不少，但你爸開發一個樓盤都不止賺這個數，他們梁家家產過十億，他就分了這麽點，以後怎麽過日子？！”

  雅棠簡直聽得目瞪口呆了，她有些慌張地看看四周，害怕有人聽到了母親的話，幸好她站的這個位置比較偏僻，離其他人都有一段距離，而在場的賓客注意力都在主席台上，沒人留意到她們母女在這個角落裡的對話，所以母親所言並未引來他人側目。她暗中松了口氣，但也有些惱怒了：“媽，有什麽話回家再說行不行？你以為這裡是什麽地方？”

  莊父也不悅地低聲斥責妻子：“女兒說得對，你大聲嚷嚷什麽？是怕我不夠丟臉嗎？今天晚上在場的客人有很多都大有來頭，你給我安份一點！”說著他就拽著妻子往外拉，同時囑咐女兒：“今晚記得回家，爸有事問你。”

  雅棠皺皺眉：“爸，明天周一，我在學校還有課要上呢。”

  莊父腳下頓了頓：“那就明天下午下課後回家吃飯，我讓老王來接你。”聽他的語氣，是不容拒絕的。

  雅棠隻好答應了，就看著他拉著母親消失在人群中。她偷偷松了口氣，回過頭來，正看見梁仲舒在主席台上望過來，目光中滿是關心之意。她露出了微笑，告訴他自己沒事，他才還了個微笑，將目光重新放回到父親身上去。

  梁父已經當眾宣布完分家的所有條款了，大致上跟梁仲舒之前告訴雅棠的沒什麽區別，只是多了些細節方面，但雅棠留意到，他沒有提到分給梁母的那些古董字畫和珠寶玉石，隻提了分給她的股份和存款，外人不知道的，可能以為那些東西還在梁父手中。

  雅棠稍一思索，就有了推測。梁仲舒曾說過，這些東西價值不菲，是他父親多年來的珍藏，萬萬舍不得賣掉的，也沒打算現在就分給子孫們，說是分給了妻子，其實跟在他自己手裡沒什麽區別。也許在梁父和其他梁家人看來，這些東西還沒分，只不過名義上歸屬梁母所有，其實並沒有到她手裡，所以宣布不宣布也就不重要了。

  她沒有想到，其實對梁父來說，分家條文已經寫成了法律文書，家庭成員都簽了字，就算沒有當眾宣布，也不會影響它的法律效力，但如果讓所有人都知道梁母現在擁有這麽多珍貴的財產，價值可能跟她名下的梁氏珠寶股份不相上下，那一定會有無數人纏上來想要謀取好處的。為了老妻的清靜，梁父特地隱瞞下了這一點。

  只是這麽一來，外人不知道梁母擁有這批財物，只會以為梁家的財產還有近半掌握在梁父手中，而他的長子已經分到了比小兒子多出四倍的財產，就會覺得梁仲舒吃了大虧，袁梅蘭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沒人知道梁仲舒的生母是那大批財物的主人，將來就算非常公道地將這批財物平分給繼子和親生兒子，甚至再將其中一部分贈予孫輩，梁仲舒的收獲也會十分豐厚，又不會動搖家族企業的穩定。梁父當初擬定分家條文時，其實已經為兩個兒子的未來考慮過了，自問沒有半點偏心。他的老妻和兩個兒子也理解他的想法。

  這一切對雅棠來說都不是問題，她現在對梁仲舒的信心滿滿，就算他手裡只有一萬元，也能靠著這一萬元掙下百萬身家，更何況他現在手裡擁有不止一千萬？他們還有翡翠生意賺來的利潤，梁仲舒還擁有梁氏珠寶百分之五的股份，她絕不會認為他少分一點錢，就會受窮了。他雖然生於富家，卻不是只能依靠父輩蔭護的紈絝子弟。

  梁家人走下了主席台，馬上就有許多人圍了上去，追問分家的緣由和詳細內情。梁仲舒靈活地從人堆裡擠了出來，迅速把好奇的親友安撫住，就來到了雅棠身邊：“真是出了一身汗，我就知道，爸公開宣布了分家的事，一定會有無數人纏上來問個不停的。”

  雅棠笑著從包包裡掏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擦擦汗吧，我看你的情況算好的了，你看你大哥那邊。”

  梁仲舒回頭望去，看到兄長被人圍了裡三層外三層，這些人雖然有不少是為了追問內情的，但更多的是知道他已經成為了梁氏珠寶新任的掌舵人，所以纏上去巴結討好，想要沾光的，梁家大哥久經考驗，對這種場面還算應付自如，但他的妻子羅佩嘉卻一直臉色不佳，聽到人說“老爺子到底還是更看重大少的，怎麽可能因為寵愛小兒子就把公司交給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時，幾乎當場就要翻臉了。

  在她看來，梁仲舒母子根本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不相信梁母會把到手的財物分給他們這一房，這就等於梁父的大半身家都歸了梁仲舒，可所有人都以為他們這一房才是佔了最大便宜的那個，這叫她怎麽不生氣？
  梁仲舒見狀笑笑，轉回來接過雅棠的手帕，輕輕聞了一下上面散發著的淡淡馨香，有些不舍地摁到了腦門上，把汗都擦乾淨了，才還給雅棠。雅棠心中一動，有些臉紅地接回來，放回包包裡。

  梁仲舒拉著雅棠往人少的地方走，兩人找了個座位坐下。雅棠小聲問他：“現在已經是年底了，你明年一月打算什麽出國？分給你的錢來得及到帳嗎？有了這筆錢，你資本更加充足了，想必在國際金融市場上又能大展身手了吧？
  梁仲舒笑說：“這是當然。不過你幾個月前提醒了我次貸危機的事，我查了下資料，覺得國際金融市場可能會有些不太穩定，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風險太大了，所以打算分散投資。你覺得我拿出一筆錢在國內投資怎麽樣？你說過房地產是個好項目，國內的股市又正值牛市，正是投資的好時機。可惜我不在國內，不方便操作，但如果交給你的話，不知你是否願意呢？”

  雅棠驚訝地看著他，但胸中很快就充滿了雄心壯志：“放心，只要你信得過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後悔做出這個決定的！”一直以來都是梁仲舒在幫她，也該輪到她來幫梁仲舒做點什麽了，在翡翠賭石方面她遠遠比不上他，但在股市方面，她還是很有自信的。

  梁仲舒高興極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壓不住：“之前我不是說過，要把我們賭到的一部分中檔翡翠賣出去，把錢分一分嗎？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到玉石街的房子那邊，我們好好理一理帳目吧？”

  雅棠更高興了，忙說：“明天晚上我要回家，要不後天晚上怎麽樣？我晚上有一節課，你到學校來接我，反正我大後天周三上午頭兩節沒課，晚一點回學校也不要緊。”

  梁仲舒正要說什麽，忽然吃驚地望向她身後。雅棠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冷不防手臂上一疼，又被不知幾時出現在她身後的母親給抓住了。

  袁梅蘭看起來似乎非常生氣，狠狠地瞪著梁仲舒：“你剛才說什麽？你叫我女兒去什麽街上的房子過夜，是想幹什麽？！”

  雅棠聽了又羞又氣，忙拉住她：“媽，別胡說了，我們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她看了周圍一眼：“這裡還有很多人在呢，媽，你別在這裡鬧事，爸呢？他去哪兒了？”

  袁梅蘭生氣地瞪女兒，硬拉著她就往外走，把她拽了個踉蹌，直往露台的方向走去。雅棠只能回頭給梁仲舒使了個眼色，用口型暗示他去找莊父過來，壓製住母親的舉動。梁仲舒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猶豫了一下，轉身找人去了。

  雅棠被母親拉出了露台，那裡正好沒人，有落地窗簾相隔，宴會廳裡的音樂聲似乎一下變得很遙遠。

  雅棠有些生氣地甩開母親的手：“媽，我再說一遍，我和梁仲舒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別胡說八道了！”

  袁梅蘭狠狠地瞪著她說：“不管你們是不是那個意思，反正我不許你再跟他來往這麽密切了！梁家那麽有錢，分給他的卻只有百分之一的家產，他將來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的。你今晚打扮得這麽漂亮，好好地露了一回臉，已經有好幾位富家太太向我打聽你了，只要我跟她們說，你還是單身，有的是豪門子弟讓你挑！你明明有大好前途，何必死守著梁仲舒這棵歪脖子矮樹？”

  雅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媽，你在說什麽胡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