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新年酒會（二）

  雅棠擔心母親會在梁仲舒面前口無遮攔，說出什麽失禮的話來，就暗暗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色，袁梅蘭卻不以為然，又想說些什麽，還是莊父用眼神製止了她，她才不大高興地住了嘴。

  有梁家世交的叔伯過來了，梁父叫了兩個兒子過去打招呼，梁仲舒暫時離開。他前腳剛走，袁梅蘭就拉過女兒：“這套首飾是哪裡來的？全部加起來都要好幾萬吧？這梁家小少爺出手還真是大方。”

  雅棠不得不糾正她的誤會：“媽，這是我自己的東西，雖然是他做的沒錯。我跟他合夥做一點小生意，賺了一點錢，還不至於參加個酒會，全身上下都要指望他送我。”雖然現在她全身上下，也沒幾件是自己花大錢買的，翡翠心也是請梁仲舒出手，用很少的錢賭回來的，花最多錢的一對耳釘，還放在包包裡呢。

  袁梅蘭是一個字也不肯相信：“你哪裡來的錢？還跟人合夥做生意？人家梁少爺是一般人物嗎？請人做女伴，還要女孩子自己花錢？你都說了這衣服是他送的，當然連首飾也要包了才是他這種富家子弟的做派，這也是你應得的好處，別在你媽面前打腫臉充胖子了，媽又不會笑話你。”

  雅棠被她說得又羞又氣，嘴閉得緊緊的，不願意再跟她說什麽了。莊父也有些聽不下去，雅棠怎麽說也是他的女兒，一身參加酒會的行頭又算什麽？在妻子嘴裡，都快成為要靠男友才能體體面面地參加酒會的女孩子了，也太過分了些。他小聲斥責袁梅蘭：“不要再亂說了，我莊赫華的女兒也不是穿不起好衣服，戴不起好首飾，是梁仲舒有禮貌，想得周到，棠棠才用他送的東西。你這種話讓人聽見，會讓人看不起棠棠的！”

  袁梅蘭不以為然地看了他一眼：“誰看不起我們的女兒，讓她也釣個象梁少爺這樣的金龜婿給人看看呀，魅力不如人，就別說風涼話了，要是讓我遇到，看我不大耳刮子打回去！”

  莊父也無可奈何了，開始後悔帶妻子上這種場合來，以前她雖然也鬧過笑話，但問題都不算大，也從來不會這麽張狂，難道是女兒和梁仲舒的交往給了她底氣？
  袁梅蘭開始拽著丈夫的手，慫恿他和自己一起去找梁家老爺子老夫人打招呼，莊父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這時候過去，憑妻子那張嘴，說不定馬上就得罪人了，更何況人家還忙著呢，還是一會兒看看情形，再找個機會，他一個人過去打招呼吧。新商廈那邊的珠寶店合作商，梁氏珠寶還是他們的首選。

  雅棠待在父母身邊，簡直是度秒如年，看到父親緊緊拽著母親的手跑去跟一位生意場上的熟人打招呼，她才稍微松了口氣，梁仲舒已經回來了。

  他拿來了兩碟小食，遞了一碟給雅棠：“吃一點吧，一會兒人多了，還得到處打招呼，你還沒吃飯吧？先墊墊肚子，不然一會兒還有祝酒什麽，喝酒下去容易醉。”

  雅棠驚喜他想得這麽周到，忙接了過來，四周看看，拉著他到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兩人開始品嘗美味的小食。

  梁仲舒確實想得非常周到，他們剛吃完，馬上又有一波客人來了，這次來的好幾位都是梁家的世交，至少也是梁父或梁家大哥多年的好朋友，他們帶來的小輩跟梁仲舒都是從小認識的，跟長輩打過招呼，就開始滿場子找他。梁仲舒拉上雅棠去跟他們說話，把雅棠介紹給朋友們，沒提她是他的“女友”，隻說是“朋友”，但這麽鄭重的態度，讓人不得不猜測，雅棠對他而言，恐怕不僅僅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

  這些年輕人裡，只有王家力是雅棠認識的，但也是她認得他，他不認得她，不過聞名已久，又有那一樁救命之恩在，所以對她格外客氣些。他的態度影響了其他人，一圈招呼打下來，這些富家子弟已經把雅棠當成是圈子內的一員了。雖然知道了她的身份是莊氏集團老板二婚生的女兒，生母是有名的“小三上位”，也沒因此而看低了她，就算有的人心裡存了疙瘩，三兩句話下來，探聽到雅棠跟上面兩位兄姐的關系都很好，也就打消了原有的偏見。

  小三上位在富人圈子裡其實並不少見，他們對尚未登堂入室的小三生的私生子私生女也許會看不起，但袁梅蘭是在原配許可下嫁給莊赫華的，原配的子女都接受了她的存在，無論她人品怎麽樣，她也已經是名正言順的莊太太了，她生下來的合法婚生女，別人有什麽好看不起的呢？
  雅棠察覺到了周圍人的態度變化，心裡更加清楚，這是梁仲舒有意為她鋪路，讓她能在社交圈子內站穩腳。她心裡感動無比，不知道該怎麽向他道謝了。想想自從她認識他以來，得了多少好處，生活又發生了多大的變化。認識這個年輕的男子，大概就是她重生之後最大的幸運吧？
  梁仲舒發現雅棠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溫柔，情意也更濃了，他微微一笑，心裡十分高興，跟朋友們分開後，乾脆拉著雅棠到處跑，去品嘗每一樣美食，每一種美酒，還邀請她去旁邊的小舞廳去跳舞。雅棠當然事事都順著他的意思，完全不打算拒絕。先跳了一會兒舞，看到有熟悉的珠寶同行來了，兩人就過去說幾句話，然後再回來繼續跳舞，或是找個空座位坐下聊天。

  梁仲舒雖然是東道主，但他身為不管事的小兒子，也不打算涉足家族企業，跟親友們打過招呼後，就怎麽高興怎麽玩了。他的父母兄長都放任他這麽做，其他人也無話可說。但看到他和女伴玩得好象很開心，女伴也是位清麗動人的小美女，不少人就在私下議論一番。

  “聽說那是莊氏集團的二千金，今年上大學一年級，跟梁老爺子的小兒子已經認識很久了，平時常常一起去玉石街上逛。”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跟那幾位玉石街上名頭響亮的老板這麽熟呢，大公司老板的千金，也是富家小姐呢，跟梁老爺子的小兒子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

  “莊氏集團雖然在本市房地產業中算不上翹楚，但聽說近來發展得不錯，高新技術開發區那個超級大項目，他們家也參與了，如果做得好，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是支難得的潛力股啊。”

  “這麽說，梁老爺子這是打算讓小兒子跟莊氏集團的二千金聯姻嗎？兩個年輕人品貌相當，年紀合適，看起來相處得也不錯，過幾年等兩個孩子都大學畢業了，正好訂婚。老爺子還是偏心小兒子啊，你看看他給大兒子挑了什麽出身的媳婦，再看小兒子找的這一個，嘖嘖，真是沒法比！”

  “話不是這麽說的，羅家雖然不如莊家有錢，但當年也是梁氏創建珠寶王國的大功臣嘛。這莊家雖然不錯，但現在跟梁家比還差不少。再說，這小姑娘是莊家二千金，不象她姐姐是原配生的，已經參與家族公司的運作了。如果梁老爺子真的是想為兒子找個理想的聯姻對象，其實應該選莊家大千金才對。”

  “你以為人家老爺子象你這麽傻呀？莊家大女兒已經有男朋友了，上回裴家國慶酒會還露過面呢，再說，莊家大小姐的脾氣可不大好，年紀也比梁家小兒子大，這二小姐看起來挺乖巧的，梁老爺子心疼小兒子，當然要給他挑個溫順可愛的未婚妻啦。”

  雅棠和梁仲舒聽到這些議論，都有些哭笑不得。梁仲舒朝她眨了眨眼：“聽聽，大家都說你是我女朋友呢，還說我們非常相配，真是說得再正確不過了，是不是？”雅棠瞪了他一眼。

  兩個年輕人說笑打鬧的事不提，等客人都來齊了，酒會正式開始的時間也到了。梁氏珠寶公關部派了個員工來做主持人，插科打諢，妙語連珠，很快就把酒會的氣氛炒熱了。梁父照往常慣例，帶著所有家人一起站到主席台上，向所有來賓致意敬酒，致新年賀詞，在場所有人都笑著認真傾聽。

  雅棠站在台下一個不大顯眼的角落裡，梁仲舒已經跟著父母兄嫂到台上去了，她一個人站著，不想跟其他人多說話，就那樣靜靜地在角落裡，看著台上溫文俊朗的梁仲舒，聽著周圍其他客人小聲稱讚著他的出色，心裡湧起一股自豪感。

  這可是她的好朋友呢，也是她……在心底裡喜歡的人。她雖然不敢把這份喜歡坦白地說出口，卻永遠都會記住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梁父致完新年賀詞，趁著氣氛正熱烈的時候，忽然話風一轉，開始宣布分家的事。梁母、梁家大哥和梁仲舒，還有梁文光與梁文琦兩個小輩聽到這些話，臉上都非常平靜，他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只有梁家大嫂羅佩嘉和她的小兒子梁文宗臉上有些不甘心的表情。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試了很多次，想要讓梁父打消念頭，可惜都沒成功，梁家大哥也不支持他們，甚至連羅佩嘉的長子長女也站到了他們的對立面上，這讓他們母子產生了強烈的挫敗感。

  但無論他們有多不情願，梁父公開宣布了分家的事之後，事情就已經成了定局。

  在場所有來賓都對梁家分家的事感到十分驚訝，跟梁氏在生意上有來往的人聽說梁氏珠寶不會受影響，繼續由梁家長子打理後，松了口氣，只有一些和梁仲舒相熟的親友，暗暗擔心他在分家之後的生活。雖然他分到了不少財產，但跟他兄長相比，似乎又太少了點，這樣分家真的公平嗎？
  袁梅蘭不知幾時擠到了女兒身後，緊緊抓住她的手臂：“這事兒你聽說過嗎？你怎麽一點都不吃驚？！”臉上的表情，活象是被誰騙走了全副身家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