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新年酒會(一)
星期天很快就到了。今天是平安夜,梁家的新年酒會就在今晚舉行。
雅棠早早就洗過澡,去做好了頭髮,化好了妝,穿好了衣服,在玉石街的房子等候梁仲舒過來接她了。梁仲舒昨天又送了兩樣東西給她,一件乳白色的羊絨鬥篷式長披風,一雙同色系的高跟皮鞋,正好配她的裙子。披風幾乎長至膝蓋,十分暖和,讓她在冬日裡的夜晚也不會覺得寒冷,而鞋子的跟則比較粗,站得挺穩,材質也非常柔軟,她穿起來一點都不會覺得不舒服。
梁仲舒永遠都是這麽周到而細致的人。
雅棠心想,如果跟梁仲舒一輩子都只能做朋友,那她以後可能很難找到滿意的男朋友了,世界上有哪個男人能比他更體貼呢?
樓下傳來汽車的聲響,雅棠連忙走到陽台往下看,見是梁仲舒來了,就拎起小包往樓下走去。
梁仲舒今天打扮得格外帥氣,雪白筆挺的襯衫,修身的阿瑪尼男士冬裝禮服,材質是黑絲絨的,只有領口、口袋和領結這幾個地方用了絲綢料子,顯得莊重而又不失優雅,還襯托出了他寬肩長腿的好身材。雅棠留意到,他袖子上釘的白金袖扣,鑲的是翡翠蛋面,種水顏色都非常好,是玻璃種藍水綠的,有點象是他們之前切出來賣給梁氏珠寶的那一塊。
雅棠坐上車,關了車門,車裡的暖氣頓時包圍住她,驅走了身上的寒意。她有些好奇地看向他的袖扣:“這個……是從我們那回切出來的翡翠上面取的料嗎?”
梁仲舒笑說:“是那塊沒錯,但不是賣給我家裡公司的那塊,這個是我們留下來的那一半上切出來的。你記得嗎?我們留下的那塊藍色的部分不多,大多數都是偏綠的,這一小塊顏色比較淺,我就切下來做成了戒面。你覺得這顏色怎麽樣?跟你的裙子是不是很配?”
雅棠這才反應過來,他袖扣上的藍水綠戒面,確實有那麽一點湖水的味道。可這算是什麽?雖然穿著非常正統的禮服,但還是希望有些什麽東西是能跟她的裙子遙相呼應的嗎?
雅棠低頭偷笑,冷不妨看到梁仲舒遞過了一隻絲絨盒子:“這是什麽”梁仲舒指了指自己的袖扣:“那半塊玻璃種藍水綠是我們共有的,我既然給自己做了一對袖扣,不可能不給你也準備一樣首飾,不然就太不公平了。你現在這副耳釘雖然挺不錯的,但不如這個好,趕緊試試。”
雅棠現在戴的耳釘,是昨天才到附近珠寶店臨時買來的一對價值近萬的冰種陽綠鑲白金花式耳釘,顏色跟翡翠心的還算接近,也算是湊成了一套,沒想到還未能入梁仲舒的眼。
她打開了絲絨盒子,見裡面躺著一對玻璃種藍水綠的翡翠大蛋面耳釘,除了翡翠蛋面底部的托,幾乎什麽裝飾都沒有,就是這樣極簡的設計,反而顯出了翡翠本身的不凡種水。
這對耳釘跟梁仲舒的那對袖扣正好遙相呼應,但顏色又透著綠,與翡翠心顏色相差並不遠,和她身上的湖水綠裙子更是搭配得剛剛好。雅棠心裡一想,就明白了梁仲舒為她做這對耳釘的用意,抿嘴羞澀一笑,就把自己戴的那副耳釘換了下來,放進小包裡。
梁仲舒滿意地笑了,啟動汽車,朝酒會的場地駛去。
酒會在本市最高檔的五星級酒店大宴會廳舉行,雅棠挽著梁仲舒的手走進宴會廳大門時,就看到裡面已經來了很多貴賓,男賓們基本穿的是黑色或深色的西裝禮服,女賓們穿著各色華麗的晚禮服長裙,佩戴著貴重的首飾,珠光寶氣,衣香鬢影。他們三五一群,拿著酒杯小聲說話,偶爾高聲笑一笑,每當門口來了新客人,都會盡量不著痕跡地打量過來,評判一番,如果是好朋友,就笑著迎上去聊一會天,如果是看不順眼的人,就正臉都不給,自顧自地跟身邊的朋友嘲笑一番。
梁仲舒和雅棠步入宴會廳時,眾人曾一度安靜了片刻,仔細打量著這對年輕的璧人。他們很快就認出了梁仲舒是梁老爺子的小兒子,卻對雅棠的身份有些拿不準,但看她一身湖綠色禮服做工精致,款式新穎,戴的首飾都不是凡品,談吐儀態更是落落大方,就猜想她絕不會是什麽上不了台面的小明星,興許是哪家千金,年紀還輕,沒在圈子裡露過面。看她和梁仲舒親近的模樣,說不定是梁家小兒子新交的女友呢。
雅棠察覺到眾人射過來的目光,非常不自在,走路的動作都僵硬了。梁仲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小聲安撫她:“別怕,有我在呢。”她就漸漸放松下來了,臉上露出的笑容也更自然。
梁仲舒帶她先去見父母。雅棠不是第一次見梁父,對這位老人的印象非常好,在他面前沒什麽可害怕的,落落大方地行禮問了好。但對於第一次見面的梁母,她馬上就察覺到了對方打量的目光中帶有審視和挑剔,她緊張得摒住了氣息,有些拘謹地向對方問好:“伯母您好。”
梁母以前在社交場合遇到過袁梅蘭好幾回,心裡厭惡她的為人,雖然明知道雅棠並沒做過什麽不好的事,但知道她是袁梅蘭的女兒,下意識的就產生了偏見。今天頭一次看到雅棠本人出現在面前,她才發現,原來這個兒子總是掛在嘴邊的女孩子是這樣的,清澈透明得幾乎可以一眼看到底,眼神也非常正,跟她的母親根本不一樣,怪不得兒子會把她放在心上。
梁母漸漸放緩了表情,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你好,我聽仲舒提起你很多次了,你們現在合夥做翡翠生意,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不過仲舒做事總是很任性,常常給人惹麻煩,希望你不要責怪他。”
雅棠忙說:“怎麽會呢?仲舒對翡翠非常精通,常常賭漲,雕刻的手藝也非常好。能跟他合夥做生意,其實是我佔了大便宜。無論他做任何決定,都一定有著合理的理由,我絕對百分百相信他。”
梁母無奈地搖搖頭:“你也別太相信他了,做這一行怎麽可能永遠都在賭漲?年輕人做事還是謹慎些的好,別賺了點錢,一口氣就都虧出去了。”
雅棠笑笑:“現在賺的錢也是意外之財,虧就虧了,重要的是我們能從中學到些什麽。生意當然是有賺有虧的,反正我們還年輕,跌倒了也可以再爬起來,重新開始。”
梁母聽了這話,還真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莊家雖然在房地產行業裡發展得不錯,但距離豪門還有一點距離,比梁家差了不少。梁母以前不喜歡雅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嫌她出身有些低。但現在看來,兒子果然還是有點眼光的,他看中的女孩子,並不僅僅是容貌、品性和能力有突出的地方,這種大氣豁達的心態尤其難得,眼睛不僅僅是盯在財富上,將來和兒子就不容易因為利益而產生紛爭。
梁母在雅棠面前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有志氣是好事,我就不管了,將來如果遇到了什麽困難,有需要長輩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仲舒性子倔,可能會不好意思跟家裡提,自己硬抗著受罪,你別學他,一定要告訴我們。”
雅棠笑著答應了,梁母交待兒子:“你們今晚玩得開心點,不許喝太多酒,回去時讓司機送,不許自己開車!”梁仲舒大聲笑著答應了。
梁仲舒拉著雅棠走開了,小聲說:“你看,我媽一點都不可怕,虧你之前還緊張成那個樣子。”雅棠嗔了他一眼,這種事怎麽可能不緊張?她還是頭一次見他母親呢!虧她之前還誇他體貼又周到,在這件事上怎麽就不知道體諒她的心情?
梁仲舒又帶雅棠去見他大哥大嫂,雅棠對他大哥也不陌生,客氣地問了好,但他大嫂羅佩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化的妝還顯得她的人有些刻薄。她用一種挑剔又不太友好的目光打量了雅棠半日,冷冷地笑著,就好象在嘲笑著什麽似的。梁仲舒心中不悅,很快就帶著雅棠離開了。
雅棠小聲問:“你們吵翻也有很多天了,現在分家的事已成定局,你大嫂還沒想通嗎?”
梁仲舒搖搖頭:“就算想不通,她也沒辦法,不過今晚我爸會正式向公眾宣布分家的事,所以她臉色不好也是正常的。”
雅棠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忽然聽到有人叫她,回過頭,她心裡就在哀歎。來的是她的父母。
莊父今晚也穿著非常正式的禮服,頭髮精心打理過,顯得他比平時年輕了好幾歲。他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插著褲袋,禮服大概是量身訂做的,一點都不顯胖,合身又襯得他非常有精神。他笑著跟梁仲舒打了招呼,才對雅棠說:“剛才遠遠地看到,就覺得是你,又有些不敢相信。我家棠棠也長大了,玉立亭亭,幾乎讓爸爸都認不出來啦。”
雅棠聽到他語氣裡的感歎,察覺出他的真心,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她這幾天真不該躲著父親的,也許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但這世上誰沒有私心呢?爸爸對她還是非常關懷的,如果她真的不願意和梁仲舒來往,爸爸也絕不會逼迫她。她應該對他更有信心一點。
袁梅蘭穿著新做的寶藍色過膝長裙,戴著新買的一套鑲鑽首飾,用一種她以為不著痕跡的目光打量了梁仲舒半天,又拉著女兒抿嘴笑說:“哎呀,我們棠棠的耳環跟梁少爺的袖扣是一樣的呢,真象是情侶裝啊。”
雅棠臉色變了變,無奈地歎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