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最愛你的

  律師很快就趕到了。雖然是大冬天，但他額頭上卻滿是汗。莊喬的不配合，本來就讓他的工作進行得非常困難，現在莊喬還忽然認罪，就好象故意跟他做對似的，他都覺得，這樁官司恐怕打不了了，還是跟雇主說老實話吧。

  莊喬認罪認得非常突然，在那之前，他既沒有見過謝如心或者她的代表律師，也沒有跟他們通過電話，就這麽忽然認了罪。雖然警方不覺得他是無辜的，但也認為謝如心是主導人的可能性更大，所以為了避免她誘導莊喬出面頂罪，擾亂破案的進程，他們沒有讓他們母子有接觸的機會。

  但謝如心昨天接受審訊時，忽然透露了一個以前沒有提到過的情況，提到一個地名。她聲稱那是莊喬的秘密據點，可能在那裡有房子什麽的，但兒子要求有自己的隱私，她也不好問太多，只知道兒子有時候做一些秘密的事，或是藏一些不想讓她知道的東西，就會去那個地方。警方剛剛從雅棠和麗芳那裡得知，莊喬曾經去過謝如心老家的村子，還很有可能在祖屋裡關了一個人，就想知道他的這個秘密據點會不會也隱藏著一些警方還不知道的事，審問時，試探地問了一下。沒想到莊喬一聽到那個地名，就臉色大變，接著什麽都不說了。沒過幾個小時，他就忽然認了罪。

  律師歎著氣說：“警方也覺得這一回是上了謝如心的當，他們找到了她說的那個地點，莊喬確實在那裡租過一套房子，但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退租都有三四年，莊喬剛到C市時就住在那裡。房東住在對門，平時不上班，就在家打遊戲，所以對租客的出入情況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記得見過謝如心一次，因為象她那樣打扮的中年女性非常少見，他就多看了幾眼，而且她去過之後，莊喬第二天就搬走了。可是就算這樣，那房子也不象是什麽重要的地方。在莊喬退租後，那裡的房客換了幾撥人，都住得很正常。如果那房子真有什麽秘密，早就被發現了。警方為防萬一，還在那裡搜索過，什麽都沒發現，那就是一間普通的房子，充其量稱得上是莊喬的舊居。也許是他們母子之間在那間房子裡曾經有過什麽約定，當莊喬一聽說那個地方的名字之後，就想起來這個約定，然後什麽都沒說就把所有的罪名攬了下來。”

  莊父和雅棠聽得心情沉重。誰能想到那個地點對莊喬而言意味著什麽呢？謝如心假裝交待情況，卻是利用警方向莊喬傳遞了信息，莊喬就這麽認罪了，她的奸計終於得逞。

  雅棠問律師：“莊喬都承認了些什麽？那些罪名他真的能一個人攬下來嗎？警方就沒有證據指證謝如心？”

  律師歎氣：“所有事不是莊喬去做的，就是他指揮人去做的，哪怕不是他做的，他也一清二楚，說得出時間地點和細節，同時把謝如心給撇得乾乾淨淨。警方僅剩的證據，就只有江芊芊的證詞，其他保鏢、打手都沒有透露有用的情況。僅靠江芊芊的證詞讓謝如心入罪，太難了。莊喬還直接倒打江芊芊一耙，聲稱當初是江芊芊向他提出請求，要結識京城上層圈子裡的公子哥兒，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為此讓莊喬找人訓練她的行為舉止，把她包裝成千金小姐去釣金龜。莊喬盡他所能幫了忙，但江芊芊自己沒本事，不但沒釣成金龜，還惹了一身腥，不得不逃走。江芊芊因此對他懷恨在心，認為是他沒有做到答應過的事，逼著他出錢幫她整容、安排工作。謝如心曾經訓斥過江芊芊貪心不足，江芊芊就說了些威脅的話。莊喬保留了錄音，裡面江芊芊確實說了“要不是你，我不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你不要太過分了，把我逼急了，我就去警察局告你兒子，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到時候看誰能扛得過誰好了”。這是一個實打實的證據，如果拿這個作為論據，證明江芊芊有動機誣告謝如心，也不是不可能。”

  雅棠不甘心地說：“那等到警方查清楚謝如心老家那裡到底關著什麽人，再說服她老家村裡的人出面說出真相，就有辦法告倒謝如心了吧？”

  律師對此還是抱有一定希望的：“應該可以吧？但也要掌握到足夠的證據才行，現在的問題是，莊喬自己認罪了，說出的細節太多，又有監控視頻做證。就算最終警方能成功起訴謝如心，莊喬也沒辦法脫罪。”

  雅棠皺起眉頭，她其實並不同情莊喬，他又不是真的無辜，從他的招供就可以看出，他就算不是參與了那些犯罪行為，至少也是策劃者或知情者。既然做了犯法的事，那就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吧。怎麽能因為他是莊父的私生子，就能免去牢獄之災呢？這樣對他所傷害的人太不公平了。

  不過……她轉頭看向父親，知道他心裡一定不好受。對她來說，莊喬只是個不受歡迎的外來者，一個破壞她家庭和睦的壞人，但對父親而言，他是他唯一的親生兒子，父親大概曾經對莊喬有過期待吧？

  莊父摘下老花眼鏡，無力地捏了一下眉間，他是真的覺得很累了。有些東西，如果怎麽都看不到希望，那麽執著下去只會是浪費金錢和精力。這是多年的人生經歷所教會他的東西。

  律師試探地說：“莊董，謝如心的律師再次提出了保釋，理由是謝如心患有長期疾病，需要入院就醫。謝如心是外籍，現在又缺乏足夠的證據，領事館已經打電話來抗議了，警方沒辦法再將她扣押下去，估計最遲今天下午，她就能出來。您看……要不要安排一下，您跟她見個面？也許您能說服她？”

  莊父冷笑一聲：“說服她什麽？說服她放過兒子嗎？只怕這就是她的目的吧？想要用兒子向我要求什麽東西？難道莊喬是我一個人的兒子？！”他火大地摔了文件。

  雅棠起身走到他身邊：“爸，您別生氣。您心臟不好，當心氣壞了自己。”

  莊喬喘了幾口粗氣，冷笑說：“我不生氣。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她自己都不在乎了，我為什麽還要為了一個剛剛認識幾個月、還處處惹我生氣的不肖子，對她低聲下氣？就這樣吧，既然這是莊喬自己的選擇，那我尊重他的意願！他愛怎樣就怎樣，反正在他心裡，只有他那個媽才是親人，他最愛最在乎的也是她！”

  莊父立刻撥通了李律師的電話：“B市那棟大樓，還沒有辦好過戶手續吧？”

  李律師回答：“是的，在您宣布分家的決定之前，莊喬先生就離開了，之後一直被扣押在警局裡，沒有時間來我這裡簽字，所以過戶手續還沒有辦。”

  “很好。”莊喬果斷地說：“不要再辦了，我決定把這棟大樓收回來，反正莊喬在很長的時間內，都不會需要它。”

  謝如心離開警局後，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住進了全市最好的醫院裡的單人病房，聲稱要做全身的身體檢查，還跟A市領事館的人通了電話。她又指示自己的律師，去向莊父給莊喬安排的律師打聽情況，看莊父到底打算用什麽辦法救兒子，沒多久，她就知道了那棟大樓被莊父收回的消息。

  在莊梓君有意的散布下，C市全城都在傳播著謝如心過往的秩事，什麽拜金女、騙子、勾引有婦之夫的慣三、地下情婦、交際花之類的傳聞到處都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版本，版本又衍生出不同的版本來，現在別說莊父了，就連曾經拜倒在謝如心石榴裙下的富商們，也沒幾個還象過去一樣迷戀她了，哪怕只是做情婦，她的年紀也太老了，遠遠比不上年輕小姑娘有魅力。

  就連莊喬，也被人說是個沒有才能的私生子，不管吹得多厲害，也從一開始就被生父放棄了，不然怎會隻分到一棟大樓？跟莊家正經的嫡長子莊柏君根本就沒法相提並論。現在他連一棟大樓都沒有了，估計莊家是徹底放棄他了吧？

  謝如心氣得不得了，事情完全不象她想的那麽容易，莊父居然會狠心地放棄唯一的兒子？他是氣糊塗了嗎？他對蘇美英留下來的兒子就這麽珍惜，不惜斷子絕孫也要把家業傳給他？
  謝如心發了狠，她讓自己的律師去替莊喬辯護，拒絕莊父請的律師繼續工作。莊喬是認識她的律師的，二話沒說就簽了同意書，莊父請的那一位律師生氣之余，也松了口氣，這樁官司那麽難打，他早就不想再打下去了。

  謝如心的律師很快見到了莊喬，他照著謝如心的吩咐，將外界的情況告訴了一點給他知道，尤其莊父收回大樓這一點，但他故意模糊了時間：“莊董一聽說你被捕的事，馬上就將答應要分給你的大樓收回去了，聽說他打算把大樓認在你那個哥哥名下。他這是打算放棄你了，不過你放心，謝總不會坐視你的權益受到侵害的，她會盡全力為你爭取。莊喬，到頭來，最愛你的還是謝總啊，你可不能辜負了你媽媽對你的愛！”

  莊喬變得激動起來，他緊緊抓著面前的桌子，忽然將頭大力撞向桌面，還撞了好幾次。外面的警察連忙衝進來製止了他，他滿額頭都是血，嘶聲哭喊著：“沒有人……沒有人愛我！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律師隔得遠遠地對他說：“你說得對，你父親一直在騙你，只有你母親才是真正關心你的。放心吧，謝總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你要相信她！”

  莊喬用通紅的雙眼瞪著律師，很快就被警察拖走了。

  　大冬天的晚上還要加班真是太不人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