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仆人
  正月初十那天，全子在安州的大舅兄和二舅兄帶著人來了，因為全子過年前去給未來的嶽父嶽母送了拜年禮，這回是劉家來送回禮的。

  冬寶和秋霞嬸子在灶房裡忙著準備午宴，劉家帶來的下人也在院子裡壘了個土灶，準備他們自己的飯。

  “娘，我看劉家人不錯。”冬寶笑著跟秋霞嬸子說道，“全子這門親是結對了，人家雖然家大業大的，可一點瞧不起咱們家的意思都沒有，見誰都是客客氣氣的。”

  秋霞嬸子笑著點了下冬寶的額頭，“看你這妮子說的，我是那不講理的人嗎？”她一開始是不願意跟船老大結親，就是怕對方家大業大，不把他們這莊戶人家放眼裡，還怕對方舍不得閨女，名義上是結親，實際上把全子摟到安州去，成了人家的上門女婿，那她多舍不得啊！
  後來到安州看了，對方人家還不錯，劉芳華也是個懂事活潑的小姑娘，而且關鍵是全子他自己願意，她這個當娘的還能攔著不成？現在她早忘了當初那回事了。

  中午飯除了燉雞和蒸小酥肉兩個葷菜外，其余的全是豆腐菜，等到喝完了酒吃主食的時候，冬寶又準備了一個火鍋，用羊湯做鍋底，切了熏肉，凍豆腐，白菜，炸丸子和粉條放進去，配著白面饅頭吃，又暖和又頂飽。

  冬寶和秋霞嬸子不喝酒，也不打算上桌，兩個人準備在灶房裡湊合吃一頓算了。然而就在火鍋上到席面不久，全子的兩個舅兄就端著酒杯過來了，兩個跑船的漢子都長的又黑又壯，站在灶房裡跟兩尊鐵塔似的，笑嘻嘻的說嬸子和弟妹做菜辛苦了，他們要來敬酒表示下感謝。

  給秋霞嬸子和冬寶端的酒是指頭肚那麽大的小酒杯，他們兩個用的卻是茶盅似的大酒杯，且是一口喝光的，人家都這麽熱情客氣了，秋霞嬸子和冬寶也不好太推辭了，等冬寶要喝的時候，林實趕忙跑來笑道：“我喝，我替她喝！”

  兩個劉舅兄哈哈揶揄道：“還是大伯哥知道心疼媳婦啊！”

  冬寶被揶揄的滿臉通紅，回頭瞪了眼林實，不過是兩小杯酒罷了，她不能喝了還是怎地，林實巴巴的跑來替她喝，這不成了前世的她最鄙視的“當眾秀恩愛”……

  不過在冬寶看來是“凶巴巴的”瞪了林實一眼，在林實看來，就是小嬌妻給他拋了個含羞帶怯的媚眼罷了，心裡別提多舒坦了。

  下午兩個劉舅兄喝的微醺，吃的也舒坦，在全子的床上眯了一會兒後就坐上馬車告辭了，要不然再晚趕路，不到家天就黑了。

  他們走了，帶來的幾個下人卻沒走。

  “過年前我聽說有不長眼的到大哥家敲門，想欺負嫂子，我就問劉家要了幾個人。”全子解釋道，“賣身契他們都給我了，在我這裡收著，看個門洗衣做飯都行，總不能讓嫂子一個人在家。”

  冬寶看了眼站在外頭的五個人，嚇了一跳，說道：“那也要不了這麽多，這得欠劉家多少人情啊！”

  全子眨著眼笑道：“嫂子，可不是都給你的，留下來兩個伺候爹娘和爺爺。”隨後又解釋道：“咱們是不缺買人的錢，可買回來後誰知道這人品怎樣？嫂子一個人在家，誰放心啊？這些都是劉家用了很多年的，人品上信的過。”

  “都給你嫂子吧。”秋霞嬸子笑道，“你娘幹了一輩子活沒叫人伺候，怎想怎用不慣。”

  “那不行。”冬寶立刻說道，“娘要是不用，那我也不用了。”哪有婆婆乾活，把下人都趕去伺候兒媳婦的道理啊，即便秋霞嬸子通情達理，她也不能這麽乾。

  “都一家人，客氣來客氣去的幹啥啊！”全子大手一揮，笑道，“一家兩個，那個帶著兒子的媳婦歸嫂子，剩下那三個是一家子，伺候爹娘和爺爺。還有，等過完了年，娘就別再去鎮上鋪子裡幫工了，家裡有伺候你的人了！”

  秋霞嬸子笑著擺手，“要我在家，天天跟那戲文裡說的老財主太太一樣叫人伺候著，那才叫受罪哩！我樂意去鎮上幫工，乾活不累，天天跟老姐妹們一起說說話，看看街上的人，比悶在家裡強！就是你，不也天天往外跑不著家，就許你往外跑，不許我出去啊？”

  她在鎮上的工作看起來挺忙的，但也只是忙上午集市人最多的那一陣，忙過去就可以坐到店裡歇息聊天了，有些客人能嘮嗑，人少的時候坐下來喝碗豆花能和她嘮上一個時辰，家長裡短的什麽都能說，她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

  分給冬寶的媳婦夫家姓許，年紀有三十四五了，然而她帶在身邊的那個男孩不過五，六歲的年紀，說是十年前家裡遭了災，一家老小只剩下她和丈夫逃了出來，流落到安州，賣身到了劉家，後來又生了小兒子鐵子，可惜的是幾年前丈夫跟著劉家人跑船，風高浪急，沒抓住繩索，掉河裡沒撈上來。

  冬寶和林實商量了下，暫時讓許嫂子和鐵子住前院的瓦房，等開了春，再蓋兩間廂房給兩個人住。

  許嫂子長相乾淨和氣，到了冬寶家裡就要領著鐵子給“新爺爺新奶奶”磕頭，冬寶看鐵子那懵懂中帶點惶恐的小眼神，心立刻就軟了，笑著讓他們起來。

  “咱們家不興這套動不動就跪的。”冬寶說道。

  許嫂子乾活很乾淨，一來就開始收拾房間和灶房，還把髒衣服都拿去洗了，過年前換下的厚重衣服難洗，冬寶本來勸她等開了春化了雪再洗，許嫂子執意不肯，冬寶沒辦法，又去灶房給她燒了一大鍋熱水，讓她用熱水洗。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躺在被窩裡摟在一起，冬寶趴在林實的胸膛上，林實的下巴抵在冬寶的額頭，手腳並用的把冬寶給抱在了懷裡，外面還有劈裡啪啦的零星鞭炮聲響，西北風呼呼的刮著，冬寶覺得再沒比這個被窩更暖和的地方了，像是隔絕在世外的一方小天地，只有她和林實。

  “睡吧。”林實說道，溫暖的大手輕撫著冬寶光滑的後背。

  冬寶有點遲疑了，兩個人新婚還不到三個月，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特別是剛成親那幾天，林實看她的眼神都是恨不得把她一口吞到肚子裡去，不過因為她也挺喜歡的，兩個人夜裡總要折騰一場才摟在一起睡去。

  不過今天……

  可也不能讓她一個女孩子跟林實說：“喂，你是不是忘了，今天還沒嗯嗯啊啊呢！”天啊，羞死個人了！
  想著想著，冬寶的手就不老實起來，摸摸林實精壯的腰，又摸摸林實的胸膛，底下的那個東東就抬起了頭。

  林實好笑的抓住冬寶的手，說道：“趕緊睡覺吧，動來動去幹什麽？”

  冬寶厚著臉皮說道：“我摸我的東西，你睡你的覺吧！”反正屋裡是黑的，他也看不到她紅彤彤的臉。

  林實真是哭笑不得。

  “還有啊，今天你幹嘛跑過來替我喝酒，就兩小杯酒，我又不是不能喝，盡讓別人看笑話。”冬寶想起下午的事，忍不住抱怨。

  林實親了冬寶一口，說道：“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吧？你這個月的那個還沒來，你前兩個月，不都是初五就來了嗎？”

  經過林實這麽一提醒，冬寶才恍然想起來了，她的大姨媽一向很準，最多有時候晚個一兩天，但今天都初十了……

  “你意思是我懷孕了？”冬寶有點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平平的，一點起伏都沒有，完全感受不到有個小生命在裡面生根發芽。

  林實也伸手覆蓋上了她放在小肚子上的手，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日子太短大夫也看不出來。不過咱們總得做個準備，你都懷孕了，酒肯定不能喝，我也是在他們端酒過去後才想起來，就趕緊跑過去了，幸好來得及。”

  林實這麽一說，冬寶也期待了起來，她是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懷了，算起來十六歲就要當媽了，響當當的未成年，矮油，這新聞擱前世準得佔據報紙社會版的一席之地，引來一堆公知對當今社會風氣乃至體制問題鋪天蓋地的批判。冬寶忍不住摟著林實的脖子問道：“那你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都一樣。”林實笑道，“不過要說更偏愛哪一個，那咱們就先生一個女孩好了。”

  冬寶想起她出嫁那天，李氏哭的肝腸寸斷的模樣，撇嘴說道：“女孩不好，千辛萬苦養大了，就嫁到別人家去了，自己落得傷心，咱們就生兒子，專門娶別人家的好姑娘！”

  林實笑的不行，他想起小時候，冬寶才一歲多一點，剛學會說話，對著宋楊甜糥糯的喊“爹爹”，他在旁邊看著，喜歡的不行，拉著冬寶的小嫩手，教她喊“哥哥”。

  他想，要是有一個像冬寶一樣的小姑娘喊他爹，那真是能把他甜的心都化了，就是閨女問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得想辦法給閨女摘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