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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客棧:最催人淚下的前世今生》第42章 月生花(14)
  第42章 月生花(14)
  魏國君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又打量了一番林素問,清了清嗓子道:“傳聞你的琴聲是華夏一絕,今兒倒是想聽一聽。”說著輕輕一抬手,魏國侍從便捧著一尾琴站了出來。

  兩國交戰,雖是和談,卻是千鈞一發地較真。魏國君王要見的是華夏公主,史官看來足見魏國的誠意,但在魏國國君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後,林素問身後的將士們皺起了眉頭,紛紛握緊了手中的佩刀。

  華夏國唯一的公主,在兩國和談之初要為魏國國君彈琴?這是下馬威,更是對公主的羞辱,公主的顏面便是華夏的顏面,是再清楚不過的道理。

  林素問自然明白這些道理,可若是能讓這戰事化解,別說是彈琴,跳一跳舞說兩段樂子,她也是願意的。面子這東西,向來是給別人看的,沒有裡子,充著胖子徒增笑耳,一旦有了裡子,這面子也就不那麽重要了。“傳聞向來不足為信。”林素問直起了身子。

  魏國國君的眼神裡透露著有意思的神色,並未生氣,笑道:“不過一曲而已,公主未免太小家子氣了。”魏國將士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

  林素問身後的侍從握緊了拳頭,魏國君從一開始就咄咄逼人,哪裡是來和談的,分明是來火上澆油的。

  林素問卻未生氣,相反,她還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地說道:“魏國君所言極是,我從小生長在皇宮裡,這般年紀了,這是出門最遠的一回,難免小家子氣,請魏國君別和我一般見識。”隨從松了一口氣。

  魏國君蹙眉若有所思了片刻,又道:“我差點忘記了,你只是被皇室收養,並沒有純正的血統。”魏國軍士的臉上流露的笑容更輕蔑了。

  華夏有忍耐不住的戰士,手已落在了隨身的刀柄上。林素問歪了歪腦袋,又搖了搖頭道:“素問是長安人,流的是華夏的血,很純正。”不同於當年那次見面的尖銳交談,這一次的林素問顯然要淡定許多。

  魏國君抬眼瞧了瞧她,目光又收了回去,端起侍從手上的茶杯,用茶蓋浮了浮茶面,不緊不慢道:“看來葉師兄說的是假話了,他說這世上唯有長樂公主得到他的琴藝真傳。”

  林素問被這“葉師兄”三個字酸了酸,這些年來她竟然還未改口。想起從前自己與葉宗師提到這位,他總是不願回應,讓林素問心裡硌硬了許久,沒想到這些年來兩人似乎藕斷絲連,林素問心中暗罵了一句“真討厭”。

  “這次見你,不為別的,是為了兩國的戰事。”魏國君起初的幾句激她的話,都被她輕輕化解,她不再像當年那般喜怒外露,她的雲淡風輕裡有著葉一城的影子,越是這樣魏國君心裡頭越不舒坦。

  林素問回過神來,不疾不徐道:“是了,琴聲什麽的都不打緊,戰事才要緊。”

  魏國君嘴角的冷笑漸濃,道:“琴聲怎麽就不打緊了?”她想起了那一夜,她月下見葉一城,問他:“我知道你心裡的那個人是誰,她沒有皇室的血統,比你小了二十二歲,她什麽都不會,哪裡比得過我?”

  “她會彈琴。”清冷的月色下,葉一城淡淡道。

  “我也會彈琴!”她不服氣地說道。

  “她的琴是我手把手教的。”

  “可我們的琴藝,出自同門,有什麽區別?”她反問,帶著驕傲、帶著不甘、帶著醋意。

  “素問的琴聲,是天下最乾淨的聲音。”葉一城轉身定定瞧著她,“出了師門,如今你我,早無同門情誼,只有各自的天下蒼生,你要戰,那便戰。”說完他拂袖而去,不曾回頭,戀戀不舍的從來只有她自己。

  最乾淨的聲音?這六個字,在她腦海中盤旋,像是尖銳的刀子落在了她的心頭。她有天下無雙的琴譜,她會世間罕見的指法,她曾寒冬酷暑也不停歇地練習,難道她的琴聲不夠動聽不夠高雅不夠打動他?她不服氣。

  魏國君直起身來,走到林素問的身邊。太陽漸偏,山林的盡頭有一個男人,騎著白馬往這裡趕來。

  “我今兒準備了兩件東西,一個是你剛見著的琴,另一個……”她輕一抬手,侍從頷首捧出了一隻靈巧的三耳酒樽,“這裡頭裝著我辛苦求來的酒,這酒有個神奇的地方,喝下它的人,一炷香後,可以忘卻自己最心愛的人。世間的煩惱,不都是‘情’字嗎?所以它的名字叫忘憂,本想贈給葉師兄,他沒有來,真是可惜了。本想聽你彈過琴,看他喝完酒,便送上我的第三份禮物,魏國大夫們治療時下瘟疫的方子。”

  林素問明白了,她與魏國女王之間的共同點便是都傾慕著葉宗師,顯而易見的是葉一城並未垂青於魏國君。想到這裡她舒了一口氣,又想到對方千辛萬苦約自己來,真的只是為了彈一首曲子嗎?林素問的目光又落回到了那隨從捧著的琴上。

  “這酒我來喝,這琴我來彈,那你還會給我方子嗎?”林素問誠懇地問她。

  魏國君一怔,帶著玩味的笑容打量著她,道:“自然可以。”說著她招了招手,那捧琴的侍從走上前來,她揭開了琴旗,一把伏羲五弦琴映入眼簾,她扯下一根頭髮,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將發絲放在了琴弦上,轉瞬,發絲斷成兩截,落在了銀杏葉子上。“還彈嗎?”魏國君微笑地問道。

  林素問直直地看著琴,舒了一口氣,原來她並不需要和親,遠離故土。

  “公主,請三思。”

  “公主,我們不怕打仗。”

  “公主,禦醫們已經在研究方子了,相信很快就能研究出來……”

  ……

  林素問側身看了看臉上寫滿關心的將士們,輕輕笑了笑,抬頭看了看直入空中的銀杏樹,那樹林的遠處,騎馬的男子更近了些,但她自然是看不見的。

  “彈。”林素問的聲音裡,沒有負氣,沒有膽怯,她走到了那侍從托著的酒樽前,雙手捧起。

  “喝了便會忘記你的心上人,你舍得?”魏國君笑道。

  林素問沒有答話,仰頭便喝盡了樽中酒,嘴角噙著苦笑,搖了搖頭:“小女子忘卻心上人,是挺痛苦的,但是一個公主,忘卻一個心上人,裝下天下百姓,不是應該的嗎?我自小錦衣玉食,受皇家恩澤,百姓眷顧,如今到了回報他們的時候,與兒女私情無關,與我的血統身份有關。”林素問掃了一眼周遭的林子,挑了一塊平實的石面走去,盤腿而坐,整理好裙擺,抬起頭,衝不遠處的隨從道,“拿琴來。”

  兩軍戰士不再言語,魏國的戰士們臉上原本嘲弄不屑的表情都已不見,屏氣凝神;華夏的戰士眼中滿是感動敬畏,他們直著身子,目光都落在坐在那塊石頭上的人身上。

  葉宗師下月生辰,林素問原本準備了這首曲子送給他,大戰在即,這位忙得腳不沾地的宗師,恐怕也不會過什麽生辰了。此刻他不在場,雖然林素問覺得他的心上人心上是沒有自己的,但是他們有著同樣的天下蒼生,在自己還最後記得他的時候,彈一彈琴,算是她愛情的絕唱吧,想來頗為悲壯。

  她的琴是葉一城手把手教的,其中最獨特的指法叫作“指走偏鋒”。不同於尋常琴者彈琴時用指甲的正中觸碰琴弦,她的指法恰恰是用指甲右側的三分之一處觸碰琴弦,這本不是什麽難事,珍貴的是一整首曲子,每一個音都保持這樣精準的力度,因此她的琴聲是華夏一絕。

  在彈出第一個音的時候,指尖傳來的痛遠比她想象得要厲害。她不能停下來,瘟疫肆虐,最耗不起時間的是百姓,她的臉色雖然平靜,但是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林中的鳥兒也不再叫喚了,秋蟬都已經噤聲,她的琴聲彌漫在簌簌落下的銀杏葉子中。林子遠處越來越近的騎馬的男子似乎也聽見了,他仰起頭看了看四周,高揚起了馬鞭,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她的指甲開始裂縫,琴弦上出現了一層血珠,十指連心,寸寸是血。

  魏國君將茶杯擱了回去,她仔細瞅著林素問的表情,努力聽著林素問的琴聲,她怎麽也不明白,琴聲可以歡樂可以悲傷,乾淨到底是什麽?直到林素問彈至此,她依舊沒法體會,乾淨……是個什麽東西?華夏戰士的眼中泛上了一層水霧,男子們抿著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跟著林素問的舒嬤嬤彎下腰去,半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

  林素問隻覺得鑽心地疼痛,指尖發麻,在這首曲子需要以“輪指”來達到最精彩的部分的時候,她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因為疼痛發出聲音。一隻小鹿探出了腦袋,瞧了瞧四周,然後輕輕走到了林素問的身邊,喉嚨裡發出了“嗚嗚”的聲音,慢慢地靠近,隨後坐了下來,將頭擱在了她的裙擺上。

  陽光漸斜,如火的光的盡頭,提劍而來的男子,無比驚訝地看著此時的情形,隊伍中有人認出了他來,輕聲道:“葉宗師……”

  士兵們緩緩地讓出了一條道讓他前行,他的目光落在了林素問滿是鮮血的手指上,目光中盡是心疼和憐惜,他叫了一聲:“素問……”

  林素問眼裡只有琴弦,這輪指的角度和次數沒有絲毫偏差,琴聲幽靜。在收尾的最後一個音裡,她如釋重負地頓了頓,來不及抬起頭來,便閉上眼睛跌落了下去,那雙手鮮血淋漓,在銀杏葉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鮮豔。

  十四
  葉一城趕到的時候,舜華正走到昏死過去的林素問面前,彎腰下去,用手探著林素問的鼻息,看見有影子淹沒自己,她猛地抬起頭,看見了面前的葉一城,叫了一聲:“師兄。”

  葉一城低頭看了看林素問,瞬間抽出劍來,不等舜華反應過來,那劍已經刺中了她的胸口,舜華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汩汩流出的血,又叫了一聲:“師兄?”

  “這一劍,不為師門,不為你的父母,也不為兩國恩怨,隻為我自己。”他眉毛輕挑,看著她身後拔劍指向自己的士兵們,沒有絲毫退縮地繼續道,“將方子交出來。”

  舜華冷笑著握著劍刃,對葉一城道:“你不想救一救她嗎?你甘願將時間都耗費在這裡嗎?方子我不會給你的,沒有你,沒有愛情,我至少還有萬裡的江山。”

  “方子已經研製出來了。”

  舜華回以決絕的冷笑:“我曉得你,不殺女人和孩子。”

  葉一城用力一刺,迎上舜華驚恐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殺人要償命的。”林素問是自己的女人,也是自己的孩子,他從來都曉得。劍從她胸口抽出來的時候,魏國女王跪倒在地上,她看著葉一城的眼睛沒有閉上。

  葉一城彎腰抱起林素問,對一邊的將軍道:“將軍,是我的疏忽,擒賊先擒王,一早能明白,便不會如此。”

  將軍單膝跪下:“末將不敢。”

  “剩下的,就交給將軍了。”這位任何時候都神采奕奕的宗師,在這一刻突然老去,他的精氣神一下子被抽空,他抱著林素問走向林子盡頭,身後是悲慟的廝殺聲,他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小公主,說:“走,我帶你回家。”

  葉一城看著懷裡的林素問,她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仿佛隨時會醒來對他說些俏皮的話。他想起那年外頭下著大雪,他與她坐在榻上,她躲在毯子裡同自己表白,那時候他總覺得她太小,不明白愛是什麽。但是他離開後,卻決定若她長大了,心意還是如此,他便要娶了她。做那個決定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掙扎糾結,他似乎明白每個人的出生,都為等待另一個人,既然等到了,還管什麽其他?
  他想起他曾經站在禮堂門口,看見還是個小不點的她奔跑在藍花楹下;他想起她在思源軒大口大口吃著包子的模樣;他想起她翻牆時笨拙的模樣……真好啊,這樣的姑娘喜歡自己,從頭至尾隻喜歡自己,但是自己卻把她弄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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