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慈悲客棧:最催人淚下的前世今生》第17章 紅綾燼(7)
  第17章 紅綾燼(7)
  何凌蒼真誠地說道:“夫人,你這就冤枉我了,要學著你的口氣寫詩文,就已經很費力了,我還要寫出一個不符合自己水準的乙等的詩文,你不知道有多難呀。”

  南信子這回可聽出來他又來取笑自己了,轉過身子抬手便要奪回梳子,何凌蒼輕輕一閃繞過她的手,將木梳放置一邊,滿眼都是笑意,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膝蓋,示意她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南信子賭氣地扭頭不看他,他柔聲道:“乖。”南信子便順從地躺在了何凌蒼的膝上,長發垂兩肩,隱隱露出剛剛滑落衣衫雪白的肩頭,她抬頭仰望著何凌蒼近在咫尺的臉,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露出滿足又幸福的笑容。何凌蒼為她拂去面容上的些許發絲,緩緩俯身吻了下去。

  夏日的傍晚,紫藤花下,歲月綿長,與他相好。

  婚後第二年,夫妻二人打算要個孩子,何家二老十分欣慰,南樹更是激動地飛上了天,每過幾天,總會來何府探望,帶些南信子愛吃的,每次還擬了十幾個外甥的名字來,讓南信子和何凌蒼哭笑不得。

  何凌蒼的仕途之路越來越順暢,南方治水、北方瘟疫,他都身先士卒。作為一個晚生,他的態度和能力都得到了前輩們的認可,無論在朝堂上還是在民間都有口皆碑。每每需要離京辦事,回來的時候,都會給南信子捎來一份當地的物件;每每有應酬去花街柳巷,何凌蒼也都是坐懷不亂的主兒,同僚們就會打趣他被家中妻子管得太嚴,何凌蒼通常是笑而不語。後來這話傳到了信子耳裡,信子反倒是很大方地對何凌蒼道:“有些應酬若是必不可少,你逢場作戲,我也不會怪你,只要你心裡頭有我便好。”何凌蒼擱下書本,將信子攬在自己的腿上抱住,刮了她的鼻子道:“夫人這是訛我。”

  南信子笑出聲來,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你若是同旁的女人逢場作戲,我心裡也還是不舒坦的,只是你我如今不再是小時候了,我曉得不能再任由自己的性子。旁人家裡都是三妻四妾,你待我一心一意,我是感激的,所以那些不舒服,獨自一人的時候,練練劍喝喝茶,想著你心上有我,是可以排解的。”她頓了頓,拿起何凌蒼垂在肩上的發梢繞了繞道,“只要對你好的,我是你的妻子,理應為你著想。”

  何凌蒼抬手輕輕捏了捏南信子的臉頰,將她往懷裡緊了緊道:“信子,你我既是夫妻,你心裡頭不舒服,我也不會舒服,我心裡有你,和其他女子即使是逢場作戲,我也是不願意的,做不來的。”

  南信子隻覺得和何凌蒼相處得越久,越愛他,她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窩裡,蹭了蹭他的脖子輕輕道:“凌蒼,你喜歡小姑娘還是小夥子?”

  何凌蒼輕輕一笑,將南信子橫腰抱起,往榻上走去道:“其實我不大想這麽快有孩子,怕他們以後分了你對我的心思,不過呢,如今只要見著你,總是會有各種心思……”

  南信子在他懷裡笑得花枝亂顫,耳鬢廝磨到床笫之歡,滿室都是春光。

  第二天,南樹又來何府吃飯,這次吃飯是南信子張羅的,她相中了戶部侍郎家的千金,想問問南樹的意思。見南樹抓耳撓腮沒有主見的樣子,南信子與何凌蒼對視一眼,笑著逗趣他,聊得正歡,來了一道聖旨。

  聖旨的意思倒是很簡單,雁門關一戰,少一個軍師,聖上點名讓何凌蒼過去。

  待到領旨謝恩完了,南信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自出嫁後,就刻意地回避有關戰場的話題,所以這聖旨讓她有些蒙。

  南樹見姐姐神色不對,打破僵局道:“姐夫,你可要回來吃我的喜酒,哈哈哈哈……”

  何凌蒼和南信子都沒有笑,所以南樹的笑聲逐漸小了下去,然後沒了。

  何凌蒼拉過南信子的手,笑道:“我一直記得那次上元燈節,你對黃雲天說你喜歡英雄,後來他在你父親麾下從軍,表現那樣出色。他回來找你我是有些吃醋的,你如今是我的妻子,我也總覺得有些遺憾,沒有向你展現一下你夫君英雄的一面,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再好不過。”

  南信子另一隻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說笑。”

  何凌蒼一本正經地反駁道:“大丈夫就不能吃醋了?”

  南信子無奈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這樣說是為了安撫自己,已是夫妻了,這點默契也總是有的。

  何凌蒼摸了摸她的頭,疼愛道:“從文從武都不妨事,護國安寧更是護佑你的平安,信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南信子抬手輕放在他的唇邊,沒有讓他再說下去。她心裡隱隱覺得不安,這話,她父親也說過。她微微搖了搖頭,勉強笑道:“凌蒼,這仗打完了,你可要回來參加你小舅子的婚禮。”

  南樹見氣氛好轉,連忙打趣道:“這可不,他是我兄弟!”還拍了拍胸脯。夫婦二人側臉看他,哦了一聲,又繼續低聲說話了。南樹扯了扯嘴角道:“何大哥,你從前可是都把我當兄弟的,如今見色忘義,誠不是君子所為。”

  何凌蒼抬起頭,滿眼的笑意,緩緩點點頭道:“哦。”

  何凌蒼起程的那天,南信子送他到城門口,還是那塊石碑,石碑上有八個大字“長治久安,天下大同”,他們在石碑前告別。這日南信子披著火紅色的鬥篷,穿著白色的騎馬裝,黑色的靴子,恍若回到了學院打馬球的時候,她一如既往的美。何凌蒼替她捋了捋飄到耳邊的發絲,舉止溫柔,笑了笑道:“好了,這一仗打完了,我還要回來參加小舅子的婚禮,你在家操持這些,肯定辛苦,枕頭下面我留了婚後的私房錢,你拿著花。”

  南信子懶得計較他的私房錢,握著他的手道:“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何凌蒼點頭道:“好,最遲不過明年春天,風信子開了,我就回來了。”他說得風輕雲淡,拍了拍信子的手背,然後摸了摸她的臉頰,像溫柔的春風。

  南信子一把抓住他要收回去的手,她想起父親的信,有揮之不去的夢魘,她說:“凌蒼,你一定要回來,我……”

  不等南信子說完,何凌蒼將她攬在懷裡,輕輕地吻了吻。他自小是個德才兼備的優等弟子,從來都是禮儀教養極佳的典范,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親昵之舉,卻做得十分自然:“我愛你,信子。”不等信子反應過來,他便轉身離去。

  南信子坐在馬上,看著自己的夫君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也沒有離去。

  自打何凌蒼走後,南信子就把全部的精力投放到了南樹的婚事上,她像是長輩一般,裡裡外外每一道程序,都做得十分精準。其間收到了何凌蒼報平安的信,信中說會回來參加南樹的婚事,作為兄弟和姐夫他義不容辭雲雲。

  南信子曉得他怕自己想念他,故作輕松說這些,所以也讓南樹給他回信,說自己很忙,請他沒事別往家裡寫信了。

  南樹和戶部侍郎的千金喜結良緣,婚禮前一個月,何凌蒼寫信來說邊疆戰亂,實在無法分身,南信子看完信對南樹道:“他寫這信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告訴你,你倆也沒有那麽深厚的情誼,他還是愛我多一些。”

  南樹嗤之以鼻道:“他還要寫信回來解釋,分明是將我放在心上的。”

  姐弟倆又逗了幾句嘴,待到南信子一人的時候,那種落寞和孤單湧上心頭,像是夕陽後的夜幕吞噬了所有的亮光,她微微歎了一口氣。

  南樹婚禮之後的三個月,何凌蒼都沒有來過信,南信子想著自己曾故作正經地和他說少來些信,自己很忙。其實忙完了南樹的婚事,她倒是一天天地閑了下來,偶爾去繁蒼樓喝個茶,聽莊先生說幾段書,陪婆婆去廟裡上香祈福,去南樹家裡蹭幾頓飯。她看著南樹夫婦倆相敬如賓,一邊甚為欣慰,一邊又愈發想念起他來。

  終於,南信子耐不住了,逮著南樹,口述了一封家信去了邊疆,信裡的內容一句也沒有提及她的想念,話了幾句家常,念了幾句南樹的不好,弟媳的懂事,末了說了一句:信子花要開了。

  信是南樹去寄的,得知寄出去後,南信子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來,起初她會叮囑仆人留意送信的郵差,後來不放心,索性隔三岔五地去城門口等郵差,那幾個郵差也都和她熟識了。

  等了倆月,南樹帶著信來何府吃飯,南信子迫不及待地拆了信,心情激動忐忑,何凌蒼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信上問了些家裡的狀況,又問了些南樹新婚的情況,末了提到:信子花開,我就回來。窗外分明是鵝毛大雪,南信子覺得世界的花都要開了,興奮地以腳尖為圓心,轉了個圈兒。

  在一邊圓木桌旁喝茶的南樹沒有看她。

  南信子不再寫信,她生於軍人之家,自然曉得戰事繁忙,她滿心歡喜地等著春暖花開,悉心料理院子裡的信子花。

  信子花開了,信子花落了……何凌蒼沒有回來。葡萄藤搖曳著夏天的味道,南信子叫來南樹去了一封信,信裡說了二老去南方過冬還未回來,叨叨了幾句南樹的不好、弟媳的懂事,末了夾了一片信子花瓣的標本,隨信寄給了何凌蒼。

  南信子在葡萄藤下喝喝茶,繁蒼樓上聽聽戲,南樹府上蹭蹭飯,公婆不在身邊,和從前的同窗們偶爾有些來往,這年秋天一眨眼就過了。

  冬天的時候,來了一位故人——黃雲天。

  黃雲天送了名帖要來探望,南信子想起這位昔日的同窗,好些回憶盡在眼前,只是這記憶裡滿滿的都是何凌蒼。她想著何凌蒼其實早就吃了黃雲天的醋,還要擺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真是好笑。黃雲天邊疆屢立戰功這次回來免不了加官晉爵,南信子倒是為他高興,畢竟是昔日同窗還一起逃過課打過馬球,只是如今自己夫君不在家,男女之間也當避嫌才是,於是找了個理由,吩咐下人婉拒了。

  下人回來後,小聲道:“黃將軍聽聞夫人身體不便,沒有立即離開,反倒是對著何府大門口抱了抱拳才離開。”南信子捏了捏眉心,揮揮手示意退下,別說黃雲天抱抱拳,就算踢踢腿,她也懶得搭理,她隻想著她的夫君,什麽時候回來啊。

  南樹拿著黃雲天帶回來的信給了南信子,南信子一展開信,看見了何凌蒼熟悉的字跡,當著弟弟的面大罵了一通黃雲天“手裡有我夫君的信,怎麽不早說,磨磨嘰嘰還是不是個爺們兒”。

  何凌蒼在信中說染了風寒,如今沒有大礙,只是邊疆天氣不大好,不適宜調理身體,所以好得慢些,誤了歸期,等到來年春天信子花開,他再回來。

  南信子既擔心又興奮,抓了些藥,又收拾了幾件衣衫讓南樹托人給帶到邊疆去。

  春天的時候,她又收到了何凌蒼的信,信中說邊疆戰事吃緊他不便回來,家裡一切都請她料理。

  邊疆戰事、身體不適、戰局調整……這些字眼不斷地出現在來往的書信裡,南樹的婚禮何凌蒼沒有來得及回來,南樹的孩子出生,何凌蒼依舊沒有回來,只是托人從前線帶了禮物。

  南信子一邊沉浸在老南家有後了的喜悅中,一邊想著等何凌蒼回來,自己為他生幾個孩子才好。於是她一邊幫著弟媳帶孩子,一邊等著何凌蒼回來。

  這一等,從外甥的呱呱墜地,等到了他的蹣跚學步。外甥第一句會說的話竟然是“姑姑”,讓南信子喜不自禁,南樹委屈道“莫不是我兒子以後也得站你那邊欺負我這個做爹的吧”,南信子將這話沾沾自喜地也寫進了信裡。

  何凌蒼依舊沒有回來。

  那個夏日的傍晚,高溫退去,南府的院子裡灑了些水降溫,熱燥的空氣中水汽和著泥土散發著夏天傍晚的味道。南信子來娘家串門,和弟媳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小外甥已經可以走得穩當了,便在各個房間裡走著玩耍,南信子去抱他用晚膳,肉嘟嘟的外甥手中捏著幾張紙舉著給姑姑,南信子將他抱起,一邊往飯廳走去,一邊隨手拿起來看。

  這字跡再熟悉不過,不是何凌蒼的,是南樹的。南信子自幼怕與文字打交道,所以每每寫信都是南樹代勞,而外甥遞給她的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紙上,寫的正是她幾年前給何凌蒼的一封信,她給何凌蒼的信,每每都是自己口述,南樹記錄。

  她起初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皺著眉頭,緊接著她臉色變得慘白,俯身放下外甥,回頭便往書房走去,腳步有些亂,生平的那些教養克制著自己,不讓她因為驚慌、恐懼叫出聲來。她自嫁給何凌蒼後,性情變化極大,從未發過什麽脾氣,眼下撞翻走廊裡下人手中的托盤她卻沒有注意到,她顧不上也顧不得,她猛地推開了書房半掩的門,一腳跨入門檻內,扶著門她突然愣在了這裡。

  傍晚的殘陽如血般灑在這間屋子裡,紅木的書架、莊嚴的太師椅、案頭的石硯……這幾十年不曾改變的擺設,在濃豔的夕陽下,似乎能將信子燒個乾乾淨淨。她的目光將屋子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最後停留在角落裡紅木書架下方被打開了一半的抽屜上,泛黃的信紙凌亂地散在周邊的地上。

  南信子使勁地將門推開個徹底,另一隻腳緩緩邁了進來,她在青石方磚的石板上站定,影子斜出門外一截,和著漸黑的夜色,如泣如訴。

  她直了直身子,努力地吸了一口氣,提起裙擺,往那堆信紙走去。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卻走得很辛苦,走到第三步的時候,她幾乎是跪坐了下來,雙手覆在膝上,她垂著頭,長發垂過肩頭,遮擋住了她的側臉,誰也看不見她的表情。她的肩膀微微地聳動,像是瀕死的蝴蝶,翅膀掙扎著最後的舞動。她保持著這個姿勢動也不動,盡管那些信紙,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書房外是聽見下人通報一路狂奔而來的南樹,他刹住腳步,不敢邁進書房,不敢靠近姐姐,一如五年前她出嫁前的那一晚,他也是在走廊上那樣悲傷又害怕地坐著,守著不遠處抱膝坐在台階上的姐姐南信子。

  (本章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