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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我們在一起》第1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1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喬夕顏最討厭下雨,一下雨便處處潮濕,空氣也變得沉重,讓人有種要窒息的感覺,尤其是這種小雨,淅淅瀝瀝磨磨唧唧的,招人煩。

  此刻喬夕顏正站在商場大門邊躲雨,面前是人來人往的步行街,她隔著水霧看著鱗次櫛比的西班牙式建築傻眼,她覺得自己的煩悶已經到了最高點。這邊,她錢包和手機被不長眼的小偷給扒了,扒了錢包和手機也就罷了,還把她在香港買的包給劃破了,四萬多的包啊,她看著那長長的刀口,三字經國罵脫口而出;另一邊,四方建築物九十度轉角的另一側,嘈嘈切切的,是人們議論紛紛的聲音,不用看就知道圍觀的人已經不少,這片嘈雜中時而傳來兩句類似瓊瑤電視劇的哭嚎和哀求,配合著小雨滴滴答答的聲音,音效淒然。

  還真符合這美妙的日子——清明節。

  喬夕顏撇了撇嘴,褪下手上的橡皮繩將一頭波浪卷的長發全數挽起,一轉身衝入雨幕。她腳上蹬著和包一起買的MIUMIU家的高跟鞋,鞋跟整整十公分,踏在地磚上噠噠噠地響,那畫面那氣場,像極《穿PRADA的惡魔》裡面米蘭達第一次出場的情形。

  喬夕顏本就個高,穿上高跟鞋足有一米八四,她氣勢洶洶地推開人群,走入被人們圍著的三位主角,二話不說,一把拽住正洋洋得意一副勝利者姿態的長發女人,“啪啪——”的兩聲就是狠狠兩巴掌,把那女人打得摔倒在地上。旁邊一直悶著不說話的男人終於有了表情,他趕緊過去扶那女人,怒目圓瞪地對喬夕顏吼:“他X的,哪來的瘋婆子?怎麽動手打人呢?”

  喬夕顏搓了搓手掌,笑眯眯地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說:“我就打人了,怎麽著?”說完,又是狠狠地一腳踹在那女人的腹部。那女人立刻疼得蜷縮起來,蝦米一樣弓著身子。

  那男人掄了袖子就要上前,喬夕顏一腳快準狠地踹在他腿上,臉上帶著打家劫舍的莽勁兒,那男人被踹得嗷嗷叫地倒在地上。

  什麽男人?真沒用。喬夕顏嗤之以鼻。她冷冷地轉了視線,又回到方才被她打倒的女人身前,她盛氣凌人地警告道:“賤人,以為我打不死你?”她脫掉腳上的鞋子砸在那女人臉上,“從今以後給我老實點,別一天到晚搞別人老公,不然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光腳踏在濕滑的地面上觸感很不舒服,但是看看周圍目瞪口呆的圍觀群眾,思及現在去撿鞋實在有損威風,喬夕顏只能強自忍耐,她皺著眉,一步步走到旁邊仍在哭哭啼啼的樸實女人面前,上下打量了兩眼,用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說:“哭,哭有什麽用啊?賤男人會同情你還是賤女人會同情你?你準備給小三下跪指望她把老公還給你?你腦子沒毛病吧?”她扯了扯她耷拉的衣領,輕歎一口氣,“你有這功夫啊,真不如好好捯飭捯飭自己,活得像樣點兒,這種貨色的男人要來幹嘛?清明節燒給祖宗祖宗都嫌髒啊!”

  喬夕顏正言辭咄咄地教育著那哭泣著的女人,周圍的人群突然散出一條道,幾個穿著製服的片警走進來,打頭的叉著腰嚷嚷:“怎麽回事兒?誰在這兒鬧事兒呢?”

  長這麽大,喬夕顏還是第一次進局子,穿著製服的民警們沒有她想象中的英朗颯爽,但來來往往的也頗有莊嚴肅穆之態。

  人人都道喬夕顏是個女流氓,流氓怕警察,自然也是天經地義。她眨眨眼,有些不安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原本白皙的腳趾上沾染著黑黑的泥,色差森冷。她塗好的暗紅指甲油此刻看上去像是乾涸的鮮血,有些觸目驚心。喬夕顏覺得腳疼,但黑泥遍布,也看不清是不是有傷口。哎,造孽,怎麽就一衝動把鞋丟了呢?鞋老貴了,喬夕顏後悔不迭。

  坐在她對面的,是整個局子裡喬夕顏所能見到的片警中最年輕也最英俊的一個,方才只是驚鴻一瞥就夠震撼了,更別說細看下去。正因為此,她更不想抬頭了,被帥哥看到這醜態,她真有點後悔自己的多管閑事。

  那片警的聲音清冷悅耳,親和力十足,他輕輕咳了兩聲,清完嗓問道:“叫什麽名字?”

  喬夕顏還是不敢抬頭,悶悶地說:“喬夕顏。”

  “名字挺好聽的,和三國時候的小喬一個名兒。”

  “野史說的,人家不一定叫這個名兒。”喬夕顏不覺就抬起了頭,正與小片警四目相投。那人雙眼清澈,眼角微微下垂,是娃娃臉的典型,喬夕顏可以想象他笑起來該有多麽傾國傾城。

  “年齡?”

  喬夕顏壓低聲音,甕聲甕氣地說:“二十八歲半。”

  小片警忍了忍笑,抿唇說:“一會兒我同事過來給你做筆錄,給我個聯系方式,我去通知你家人。”

  一聽說要通知家人,喬夕顏有些為難地說:“我是成年人,這事兒我自己能解決。”

  “不好意思,這是規定。”

  喬夕顏沉默地又垂下頭。叫誰來呢?媽媽?算了,她估計會被氣暈吧!顧衍生?唉,想起來了,她昨兒個去了馬爾代夫。

  喬夕顏突然感覺有點悲傷,這還真是白活了,長這麽大,居然連個可以求助的都沒有。她皺眉想了半天才猶猶豫豫地對小片警報上一個號碼:“你打這個號碼吧,他應該會過來。”

  小片警認真地記錄下號碼:“徐岩……岩石的岩……請問是你什麽人?”

  “……老板。”喬夕顏想了半天,才吐出這兩個字。

  小片警打電話去了,來給喬夕顏做筆錄的換成個平頭的大壯漢,一張嘴就是一口標準的東北話:“老妹兒!說吧!你來地球的目的到底是啥?”

  一句話立刻把喬夕顏逗樂了。

  “笑?你還笑?你打人夠狠啊,把人女的都打破相了知道嗎?我說你大腦溝回和人家長不一樣吧?你都不認識人家兩口子,也不認識人三兒,你這是哪門子的見義勇為啊!?沒毛病吧!要來點兒藥嗎?”

  那民警一邊做筆錄一邊碎碎念地教訓著喬夕顏。喬夕顏問一句答一句,他教訓的時候喬夕顏就閉嘴不吱聲。

  筆錄做完,她還不能走,先是分開教育,一會兒還要兩方協商。她沒有穿鞋,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下意識的把腳往椅子下面縮,正當她尷尬不安不知如何自處的時候,最先給她做筆錄的片警走了過來,他放了張報紙在地上,對喬夕顏說:“踩報紙上吧,地上髒。”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完他就走了。喬夕顏感激地看著他寬厚的背影,說了聲謝謝。

  過了大約四十幾分鍾,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警局。

  一身妥帖的西裝,在一眾警服中格外顯眼,他彬彬有禮地低聲詢問,表情是十足的耐心,眼中卻有一種不易覺察的疏離冷漠,仿佛整個世界與他隔著一層厚重的霧氣,朦朦朧朧讓人看不清。

  喬夕顏聞聲抬頭,撞進他漆黑如墨、深不見底的眸子裡,他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看她的眼神有點意味深長。

  雖然不喜此人,但不得不承認,一直感到不安的喬夕顏突然就松了一口氣,只因,此人的到來。

  辦理好全部手續離開警局的時候天已經透黑,從下午折騰到這會兒,喬夕顏又累又餓,但她還是必須打起精神面對眼前這個更加麻煩的人物。

  站在警局門口,夜風夾著雨飄拂在喬夕顏身上,腳下是又濕又硬的水泥地,她冷得一個哆嗦。徐岩背對她站著,也不說話,喬夕顏只能無聲地來回搓著手臂。

  半晌,背對她的徐岩轉過身來,眯著眼好整以暇地看著喬夕顏:“你和警察說我是你老板?”

  喬夕顏沒想到他第一句開口竟然會問這個,她還傻乎乎想了一大堆他可能問的問題和相應的答案。

  她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難道不是?”

  徐岩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怪異,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揶揄她道:“看來,你的阿爾茲海默症又更嚴重了一些啊,徐,太,太。”最後三個字他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喬夕顏知道他是在提醒她的身份。

  她沉默地看著他,也不給予回應。見她不說話,徐岩又說:“今天……”

  話還沒說完喬夕顏就張口打斷:“今天的事我沒什麽要解釋的。”

  徐岩意味深長地看了喬夕顏一眼,那洞察的目光讓喬夕顏有些不自在,良久,徐岩收斂了表情淡淡地說:“我沒想問你什麽,我娶了你,你的好壞我都應該照單全收。我只是想說,你明知道自己可能懷孕了,還這麽做,你覺得對嗎?”

  一聽到“懷孕”二字,喬夕顏的表情立刻冷了下去,她揚起臉,表情十分平靜,語氣卻十足諷刺:“很抱歉徐先生,早上我就驗過了,沒懷,很遺憾你的‘責任’沒能完成,請繼續努力吧!等你耕耘成功你就可以不用面對我了。”

  徐岩的目光漸漸有些冷峻,可他還是冷靜的、自持的。

  風吹得喬夕顏有些頭疼,但她的戰鬥模式還是沒有卸下,她防備而挑釁地看著徐岩,連眨眼都很少。許久的沉默讓喬夕顏感到有些心浮氣躁。每次都如此,和徐岩這種男人結婚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劇,連吵架都吵不起來,不管她說多麽刻薄的話,他就是能做到不被激怒,就是能用沉默把她逼到自覺無趣沒有退路。這感覺就像積蓄很久的力量卻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人抓狂至極。

  警局門口橙色的路燈照在水泥台階上,倒映出兩人修長而疏離的影子。沉默把空氣中那些對峙和僵持漸漸化解。喬夕顏也漸漸意識到兩人一直這麽佇立在警局門口也著實不妥。

  最後是徐岩打破沉默,他輕歎一口氣蹲在喬夕顏身前說:“你鞋沒了,我背你吧。”

  喬夕顏沒有說話,只是順從地爬上了他寬厚的背脊。他的背上總是溫暖的、安全的,有一種能讓人安靜下來的奇異力量。喬夕顏幾乎是下意識就環住了徐岩的脖頸。

  這是徐岩第二次背她,第一次是在蜜月裡。兩人在迪拜的海灘上漫步,傳說中不苟言笑的徐岩突然蹲在喬夕顏面前說:“我背你吧。”

  那時候,喬夕顏心跳漏了很多很多拍,甚至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想起來仍然會臉紅氣短。可這種溫暖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婚後這八個多月喬夕顏終於是真正地看清這段婚姻的本來面目。

  兩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白天在一個公司上班,晚上卻鮮少可以碰到面,常常是一個睡著另一個才回家,甚至是,一個已經醒了,另一個卻還沒有回家。

  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婚的大抵都像他們這樣吧,面和心離,同床異夢。

  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她都快三十了,也有生理需求,剛好徐岩技術不錯,雖然這不錯的技術是和別的女人練出來的,但總算能調和調和荷爾蒙讓她不至於因為失衡而提前衰老。

  這麽想著,喬夕顏就笑了,收了收手臂,將徐岩摟得更緊了一些。

  早晨七點半,喬夕顏準時按照生物鍾醒來,手腳並用地爬到床的另一頭找到拖鞋,揉著惺忪的睡眼,吧嗒吧嗒地去了洗手間。

  四百多平的現代豪宅顯得很是空曠,喬夕顏覺得自己大聲呼吸都會有回音。看著鏡子裡形影相吊的自己,她竟然覺得有幾分可憐。收拾好一切,喬夕顏隨意烤了一片土司就出門了。

  在玄關換鞋時,她看到了鞋櫃顯眼處放置著一個嶄新的鞋盒。單一的填充色,不大不小的菲拉格慕LOGO,引得她打開鞋盒,裡面靜靜地躺著不久前她逛街看中的高跟鞋。張揚的紅色,柔和的弧度,怪好看的,但她當時沒舍得買,回家在網上查了許久,代購也一樣貴,她覺得肉痛就拋之腦後了,不想這會兒就這麽出現在她眼前了。不用問她也知道肯定是徐岩買的,但她不想去揣度他的用意也沒覺得有多驚喜,他有一位萬能的秘書,她能做到萬事妥帖,這種小事也不足為奇。不過他還有心哄哄太太,她倒是忍不住想說一句謝主隆恩。

  她並沒有穿徐岩買的新鞋出門,因為她的趾縫踩了一顆尖銳的石子,傷口不是很深但是非常疼,她估摸著一個月應該是沒法再穿高跟鞋了。當然,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徐岩,徐岩自然也是不會注意到的。

  婚後喬夕顏遵循婆婆的旨意去了徐岩的公司,長輩們是希望他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總能培養出幾分感情。但從喬夕顏的角度來說,兩看生厭大約才是他們的結局。

  徐岩在任何有關她的事情上都表現得很淡,唯有床上的事,倒是很賣力很熱情,但喬夕顏不是傻瓜,她當然知道他是為什麽。

  站在擁擠的地鐵裡,忍受著韭菜卷餅濃鬱的味道,喬夕顏忍不住想,要是再早起一點就能趕徐岩的車了,雖然他們不是那麽熟,但她好歹是他老婆,他搭她一程也無可厚非。可再進一步想想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和兩人相對無話的場面,她又覺得韭菜卷餅味也是可以忍受的。

  說起來,其實喬夕顏不算懶人,公司九點半打卡,她總是七點半就起床,但她很少能在家裡碰到徐岩。徐岩不出差的時候總是六點多就起床,七點準時出門,一個人開車去城南一家老鋪子吃早餐。聽說除了在國外讀書的那幾年,他幾乎十年如一日,即便他已經搬到了城北。

  她也曾好奇去問他,他的答案很無聊,三個字——習慣了。因為那裡是他長大的地方。

  徐岩是喬夕顏這輩子見過最程序化的人,跟設定好數據的機器人一樣,遵照一定的程序不斷重複。喬媽就說過,這樣的男人雖木訥,話不多,但好在忠誠,一旦進入一種模式就不會輕易改變,這樣的婚姻才能長久。

  說真的,喬夕顏打心眼裡是不屑的。當初結婚的時候,婆婆就已經“雲淡風輕”地告誡過她了:“徐岩之前有過一個談了十年的女朋友,但他倆性格不是太合得來,十年間分分合合也就把結婚的事兒給耽誤了,你也知道,十年說短也不短,他忘不了那女人也正常。我們對你也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你給徐家生個健康的孫子,你們倆的事兒,我們全都不管。你放心,你們家我們肯定給照顧的好好的。”

  連他爸媽都說這話了,喬夕顏也就不抱任何期待了。這個程序又木訥的男人也許專一忠誠,但對象不是她。

  不過她也不沮喪。反正這段婚姻,一直都很荒唐。

  現在想想,從一開始就很離奇,婚前兩人一直沒有見過面,他太忙了,世界各個地方忙著分公司、忙著開會。相親的時候,各自給了張照片就算完事。二維平面照片,看來看去都不怎麽像,喬夕顏腦海裡始終沒有什麽印象。不過她也沒覺得多遺憾,她答應這段婚姻的目的也不純,他們兩個彼此彼此。

  婚禮當天,城中官商名流都來了。排場很大,倒和當年顧衍生結婚的時候有一拚了。

  她坐在偌大的化妝室裡化妝。顧衍生坐在她身邊嘖嘖稱奇:“小喬,你確定穿得是婚紗?這裙子也太短了吧!和頭紗一樣長,哪有一點新娘子的樣子!”

  喬夕顏滿不在乎地嬉笑:“現在流行嘛!而且我腿長不現一現多可惜。”

  在顧衍生的白眼中,她把目光挪向鏡子裡那個化著濃豔精致新娘妝的陌生女人,大驚小怪地對一旁的化妝師尖叫:“哎媽呀!你嫌我不夠白你也不能這麽整啊!你是在給人化妝可不是給鬼啊!重化重化!”

  其實她知道,從旁人的角度看來,這精致的新娘妝是極好的,美麗雅致,氣韻逼人,真正像這場婚禮的主角,可她就是覺得不好看感覺很不真實。

  攙著她走出化妝室的時候,顧衍生看著她的打扮還是忍不住皺眉:“你這德行哪像新娘?跟伴娘似的。”

  喬夕顏咯咯地笑。他們都不知道,她是多麽努力地在弱化自己的存在,這場神奇的婚禮主角是她,真不可思議。

  別好了新娘的胸花,她一抬頭,才第一次看見了徐岩其人。和照片中只有四五分相像,但不能否認,他長相確是極其出色,輪廓分明,眉濃,目銳,鼻子高挺,側面看去像金幣上印製的浮雕。他個子很高,在人群裡鶴立雞群,之前她還怕新郎太矮,隻穿了五公分高跟鞋,看到徐岩真人她才意識到自己實在多慮。

  已近而立的他渾身散發著自持穩重的成熟魅力,她都難以想象,這種精品男人竟然即將成為她的老公。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們對望了一眼,極其陌生,徐岩禮貌地對她點了點頭,也算打個招呼了。兩人都庸俗地別著胸花以示身份。之後婚禮進行曲奏響,在喬媽的眼淚中,她挽著爸爸的手臂走向他,爸爸將她的手放在徐岩掌紋分明的手心。那一刻,喬夕顏感覺到一種灼燙至極的觸覺。

  他們就這麽走入了圍城,兩人臉色都不好,倒是很符合進入“墳墓”的表情。

  婚禮的過程繁複,新婚之夜,兩人都疲憊地倒頭就睡。對於新婚之夜喬夕顏還是感到好奇的。年近三十,她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對於男女之事雖頭頭是道信口拈來其實都是道聽途說的。婚前,對於這場婚姻她要付出的代價,她如是安慰自己:我大小也算個暢銷書作家,以身體驗也算對讀者負責。

  但沒想到的是,她緊張了幾天的事兒,又變成她多慮了。婚禮之後的幾天徐岩一直都沒有碰她。她暗自詫異,婚前明明聽說兩人都是自願的,怎麽婚後他在這方面如此相敬如“冰”?她開始質疑自己的魅力,也不能啊,她膚白個高胸部不大不小,臉雖說不傾國傾城但是在街上也算顯眼吧。他居然沒興趣?難道是他不行?他不辦事可真糟心,她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唇膏男!

  他們的第一次是在蜜月裡發生的。回想起來也是非常可怕非常糟糕的回憶。

  婚禮後一個星期,兩人收拾了行李去了迪拜。徐岩的秘書給他們在迪拜定的是蜜月套房。兩人隨便逛了逛就回房了。蜜月套房是個很可怕的地方,到處都充斥著所謂的“浪漫”元素,整個房間燈光曖昧迷離,連床上都撒滿了玫瑰花,香氣怡人。

  喬夕顏那時對徐岩已經完全沒了防備,她在心裡已經認定他“不行”了。

  洗完澡,她早早爬上了KING SIZE的大床,徐岩看了一會兒書才進房。他一鑽進被窩就開始直奔主題。

  徐岩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溫熱的呼吸落在喬夕顏的臉上:“你不是二十八了嗎?”

  臥槽!喬夕顏齜著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二十七歲半!”

  “嗯?”

  “我說我二十七歲半!不是二十八!”

  “……”

  一直以來喬夕顏都是堅定的不婚主義,父母失敗的婚姻深刻地影響著她,尤其是啞忍的母親,讓她見識到了女人忍耐的極限就是沒有極限。說起她母親,顧衍生總用“忍者神龜”來形容。她們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著這樣的話,可是只有她心裡明白,母親忍受的是怎樣的痛苦。

  若不是接到了父親外頭女人打到家裡來的挑釁電話,她不會知道父親已經出軌,也不會知道他在外也有“血脈”。青春期最叛逆的時候,她代替柔弱的母親出戰,把父親在外的野女人和野兒子整得夠嗆,她土匪頭子一般氣勢凜然地砸壞了父親藏嬌的“金屋”,逃課把所謂的“弟弟”堵在校門口,不需道理就是一頓打。每次過年過節那邊企圖和她們為父親拉鋸戰的時候,她總是笑呵呵地一個電話過去:“最近‘弟弟’是不是沒人接啊?要不明兒我去?”

  一句話就能把那女人嚇得夠嗆。她把對父親和對這個家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了別人身上,可偏偏父親就是拿她沒辦法,打不得、罵不過,她伶牙俐齒比誰都不依不饒。

  從青春期開始,她就養成了花錢如流水的習慣,一個中學生,每個月花到幾千幾萬,非名牌不穿,她理直氣壯地認為,她不花也是便宜了野女人和野孩子。以至於後來她自己開始掙錢的時候仍是改不過來,購物成癖,時常經濟拮據。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叫不叫病態。她不相信有不變的愛情、忠誠的婚姻。小時候外婆還在的時候,時常和她講著父母年輕的時候如何相互扶持,如何鶼鰈情深,講著父親當年為了追到母親如何用心吃了多少苦。後來呢?年輕的愛情隨著時光變質腐敗,所謂的美好最終丁點不剩,過去口口相傳的美談隻成了旁人茶余飯後的談資。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永恆?
  她時常問母親,為什麽不走?為什麽這麽痛苦還要留著?

  彼時,母親已經潛心信佛,清心寡欲的生活讓她渾身上下都透著點看破紅塵的超脫,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深刻的痕跡,但她的眼神卻總讓人覺得滄桑。她總對喬夕顏說:“這裡是我的家,我不留在這該去哪?”

  也許正是這句話,父親才變本加厲肆無忌憚。有時候她很恨母親這樣的懦弱,也恨到這個份上仍死不離婚的父親。這樣殘缺醜陋的婚姻就這麽苟延殘喘這麽多年,直到喬夕顏長大。

  喬夕顏脾性尖刻,一般男人受不了,當然,她也看不上一般的男人。家族裡的長輩要她相親她從來都是直接拒絕,趕鴨子上架相了幾次也是不忍傷母親的心才去。結果吧,自然是沒有結果。

  如果不是徐家向喬夕顏那人渣父親拋了橄欖枝,喬夕顏也許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徐父是軍工廠長,中將軍銜,家族也都是軍政出身,可算顯赫。喬父是做三產的,十分需要徐家這一門關系,雖說喬夕顏的爺爺和徐岩的爺爺是戰友,但總歸是隔了一層,所以在聽說徐岩適逢婚齡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推薦了自己的女兒。

  可喬夕顏哪是任人擺布的主?一句話把喬父噎得夠嗆:“你喬家的生意和我有關系嗎?”

  喬父在深思熟慮後與喬夕顏做了約定:“只要你能進徐家,打點好這一門關系,我立刻和外頭的女人斷絕關系回歸家庭,那女人也任你處置。”

  正因為這個約定,喬夕顏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當然,那時候喬夕顏對於能不能中選其實沒有什麽把握。

  喬夕顏第一次去徐家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準備。逛街途中遇到了喬父,當時喬父正和徐家人在一起,於是很自然而然地在徐家用了一頓飯。飯後,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徐父竟拿出了圍棋要與喬夕顏對弈一局。

  雖說喬夕顏是個流氓痞子,但她從小就浸淫在中國古典文化裡,喬爺爺把她培養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不認識她,還真會以為她是個教養良好的閨秀。

  幾局棋罷,徐父幾乎認定了喬夕顏這個兒媳婦,她棋藝精湛,最難得是不卑不亢,謙和禮讓卻又步步為營,思維縝密。不論輸贏,不驕不餒。這個時代,門當戶對的女孩好找,但這般修養的實在難尋。這門婚事就算是這麽定下了。

  那時候喬夕顏的想法很單純,她給徐家生了孩子就算任務完成,等徐岩忍不了的時候自然就能離婚了。她這性格,隨便使個十分之一徐岩大概就能受不了,這應該是個輕松差事。

  可等她真的結婚了,才知道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這段婚姻裡,對喬夕顏來說最難的事,就是不能愛上徐岩。徐岩這種男人於她而言,實在不是良人之選,他把事業看得太重,對女人又太灑脫,十年的感情他能說放就放,喬夕顏這種菜鳥又豈是他的對手?她不想在離開的時候,輸的太難看。

  蜜月休假了兩個多禮拜,好歹還是培養出了幾分親密度,至少身體上是漸漸熟悉和適應了。徐岩知曉她的情況後對她也是極盡溫柔,喬夕顏在他的溫柔中有逐漸沉溺之勢,很多時候,她抱著徐岩緊實的背脊總會產生一種奇異的歸屬感,仿佛這個男人的懷抱比家還讓她有歸屬感。可是情事過後,她又覺得兩人極度陌生。她不知道這種奇異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她也不想去深究。

  回國後,徐岩算是徹底忙到沒影子了。喬夕顏每天對著空蕩蕩的家,算是懂了李清照過去獨守空房的寂寞,當然,她覺得這種寂寞的主要來自肉欲,飽暖思淫欲,可不就是這樣嘛!
  回來休整了一段時間,把帶回國的禮物整理了一下約顧衍生出來喝茶。這死女人又換車了,之前她出了個小車禍,她家葉肅北寶貝得要命,立刻給她換了據說全世界安全性能最高的車——沃爾沃。

  對比一下成天見不到人的徐岩,喬夕顏又有了一種淒涼的感覺。這是新婚嗎?唉,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兩人坐在熟悉的咖啡廳,幾年的時間,咖啡廳的規模更大了些,正中那台一直用以擺設的鋼琴上也有了演奏的人。桃花流水一般的琴聲在周身環繞,午後的愜意盡顯。

  喬夕顏挑眉:“我只是不婚主義,可我沒說我是柏拉圖主義,我偶像就麥當娜,以解放肉欲為榮!”她嘴裡雖是說得豪放,但知情人士自然是明白,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她都只是個菜鳥。她笑得極其肆意,“他給了我新的靈感,我的新書有構思了。”

  “新靈感?看來他那方面挺厲害啊!”

  “呵呵。”喬夕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一共也沒幾次,之後就見不著人,喬夕顏也沒比較,厲不厲害她哪懂?!但世界上不是有句話嗎?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喬夕顏這種人。

  下午茶過後,和顧衍生一起在商場裡逛了會兒,這一季的新款都不怎樣,她興致寥寥,作為過來人的顧衍生一直在向她灌輸婚姻之道。她知道她是好意,但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注定沒結果,這經那道她都不打算用,對徐岩,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心。

  八個月過去,他們也漸漸摸索出了一點相處之道,互不干涉,彼此尊重。默契這種東西,培養培養再陌生的兩個人也會有的。

  回到眼下,充斥著韭菜卷餅的地鐵把她送到了公司,她一跛一跛地上了樓,秘書室的沈涼和她私交甚篤,時來向她討幾幅字畫贈與客戶朋友,這天一早她嬉皮笑臉出現在喬夕顏面前的時候喬夕顏就知道她是要幹嘛了。

  她用春天般的笑容溫暖著喬夕顏:“小喬,上次張總還記得吧!他可喜歡你的字啊,想討一副送給夫人。他可是我的大客戶……”

  喬夕顏放了包,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家裡有的都被你要光了,急就沒有,不急我周末給你寫一副《鳳求凰》。”

  沈涼咧嘴笑得燦爛:“小喬你真是活雷鋒!”她正準備走,看喬夕顏跛著又調轉頭來,“你腳怎麽了?”

  喬夕顏正準備解釋,沈涼已經搶先一步驚訝地嚷著:“老天,是不是你老公對你動粗了?天!這種男人……”

  大概是平常喬夕顏吐槽徐岩吐槽得太狠,什麽冷漠啊,什麽霸道啊,什麽陰陽怪氣啊……讓沈涼對喬夕顏“老公”這個角色印象極差,她已經自行腦補把他想象成舉世無雙的渣男了。喬夕顏被她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她本想解釋解釋,後一想也沒必要,反正公司裡除了總秘也沒人知道她和徐岩的關系。正好她昨兒個丟臉還上局子的事她也不太想說。

  她不回答,沈涼就當她默認,一邊喋喋不休地咒罵一邊安慰她,她那激動不已簡直要精神分裂的模樣弄得喬夕顏滿頭黑線。

  一整天忙碌的工作就這麽開始進行最後結束。臨近下班沈涼下來告訴她今天同事有聚餐,喬夕顏想了想,給徐岩發了條短信。

  “今天公司有聚餐,晚點回家。”

  過了一會兒,手機震了下。一條短信跳了出來。

  “嗯”

  標準的徐氏回信。

  “你回去記得幫我喂魚。還有今天阿姨放假,你在外吃完飯再回去。”

  “好”

  握著手機,喬夕顏徹底發飆了,對著屏幕重重地按下去,按鍵提示音啪啪啪急促地響著。不一會兒一條火冒三丈的短信就完成了:“你回頭看看記錄,看看老娘都給你發多少字?你就會發一個字是不是?每次都一個字!你練一字訣啊!多說幾個字是要毒發身亡啊?”

  她剛把短信發出去,手機就響了,陌生電話。她怒氣騰騰地把電話接起來。

  她已經夠不爽了,還偏偏有人來火上澆油。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女人打電話騷擾她,自稱徐岩的情婦,莫名其妙!

  老天,她現在聽到徐岩兩個字就煩,拜托有關他的東西可以都滾遠點嗎?
  她把所有的氣都發泄了出來,幾乎氣急敗壞地對電話裡的女人說:“你知道十八層地獄怎麽走嗎?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她頓了下,“給我滾!”說完,狠狠地掛斷了。

  她雙手抱胸,努力呼氣才讓自己平靜了些。突然,手機接連地嘀嘀起來,一拿起來,竟然有五條來自徐岩的短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她翻了個白眼進入信箱。

  五條短信,每一條只有一個字:

  “老”

  “婆”

  “我”

  “想”

  “你”

  不知道是怎麽了,喬夕顏心裡的火一瞬間就沒了,看著短信,她由衷地說了一句肺腑之言:“王八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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