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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天下(林峯、唐藝昕主演)》第85章 冷戰
  第85章 冷戰
  扈爾漢等人的調查結果,落實了阿巴亥與代善之間不尋常的曖昧往來,努爾哈赤盛怒之下,痛斥大福晉,竟而將之休離,對外卻聲稱是因為大福晉打理汗宮後宅期間中飽私囊,竊藏綢緞、蟒緞、金銀財物甚多為詞。阿濟根和德因澤兩個丫頭因舉報有功,被努爾哈赤收納為小福晉,並賜與汗同桌進膳的榮寵。

  最終,阿巴亥帶著兒子含憤離開木柵。她自十一歲嫁與努爾哈赤至今,生養三子,當可謂萬千寵愛集於一身,享盡二十年的富貴榮華,末了卻是落得如此下場,不禁令人唏噓感歎。幸而十二阿哥阿濟格已然成人,又是鑲白旗旗主,在宮外自有府邸私產,可保母親弟弟不至於流離失所,困頓無依。

  大貝勒代善因此緋聞聲名大為受累,他原是四大貝勒之首,軍功卓著,眾望所歸。如此一鬧,眼看已然穩握在手的儲位開始變得虛幻如夢。

  四大貝勒之中,三貝勒莽古爾泰因為弑殺親母已為努爾哈赤不喜,外界輿論也是對他頗多微詞;二貝勒阿敏自打生父舒爾哈齊亡故後,努爾哈赤便將其交由袞代代為撫養,養母袞代私盜宮中財物,阿敏難逃其咎;大貝勒代善與大福晉往來過密,雖無查實有過分行為,然而卻已在努爾哈赤心上扎了一根難以撫平的尖刺……

  天氣漸漸轉熱,近兩月來皇太極深居簡出,每日空閑下來,只是陪我靜靜的讀書,偶爾興致高昂,還會和我就三國裡面人物之間的權謀爭鬥,拿出來調侃品評一番。

  他面色平靜無波,只是在講到如何布控,如何撒線,如何設局時,深邃的眼眸中自有一股幽暗的漩渦在打轉。一開始,我還會和他爭辯幾句,到得後來卻多是他講我聽。

  論起這種權謀之術,自小便心機難測,城府高深的皇太極自然要比我強出百倍!
  我唯有藏起滿心淡淡的悲哀,看著他在談笑風生間,貌似韜光養晦,實則已悄然施展手腕,輕易的將整個局面翻轉……

  入夏,稍稍恢復平靜的赫圖阿拉城再次鼓起軒然大波。

  努爾哈赤的叔伯兄弟、貼身心腹侍衛阿敦,私底下秘告大貝勒,說皇太極聯合莽古爾泰、阿濟格準備伺機暗害於他。代善得知消息後惶然,無奈之下趕赴大汗處,懇求努爾哈赤主持公道。

  努爾哈赤連夜將皇太極召進汗宮去,讓這幾個兒子當面與阿敦對質。

  皇太極離開後,我從床上爬了起來,赤腳踩在地上,呆呆的望著窗外淒涼黯淡的月色,心裡絞痛得已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醜時三刻,院外腳步聲窣窣響起,我茫然回頭,只見皇太極一臉陰鬱的走進門來,燭火跳動,投影在他臉上勾勒出強烈的明暗線條。我啞然失聲,抄起桌上那冊《三國演義》,憤怒的高高舉起,用盡全力摜向他。

  “啪嗒!”書冊被他舉臂擋落,沉重的摔在地上,在這寂靜深夜,發出的聲響大得嚇人。

  胳膊緩緩放下,他臉色晦澀,凝結的眉心透出一縷憤慨之氣。

  “為什麽?為什麽……你已經贏了,為什麽非要做得這樣趕盡殺絕?”我尖叫,渾身顫慄。

  他嘴角微微一撇:“你也信這些無稽之談?”

  我悵然悲涼的笑了下。

  無稽之談嗎?他難道當真以為我傻傻的什麽都不懂嗎?
  “此事汗阿瑪已有公論,毋須再提!”他扭過頭,逕直走向床頭坐下,右手拍了拍床板,“天亮尚早,我乏了,過來陪我躺會兒……”

  “不能放過他嗎?真的不能放過他嗎?”我癡癡的問,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他已經失去嗣子之位,你為什麽還非要置他於死地?皇太極……你的心未免太狠了……”

  “我狠?”他噌地跳了起來,激憤莫名的低吼,“我本來不想殺他的,殺了他對我不見得有多大的好處,一個弄不好還會引火上身,得不償失……但是!”他突然大步向我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痛心的瞪著我,“你看看你,你的眼淚是為什麽流的?你能說你心裡沒有他?那日在屋裡我見你落淚,你知道我是什麽滋味?悠然……是你對我殘忍,我說過要你把心完完整整交給我,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為什麽你始終對他難以忘懷?他有什麽好?他到底有什麽好?難道我當真比不上他嗎?”

  我搖頭,泣不成聲:“不是……”

  “你是我的!你隻屬於我!”他一把抱住我,雙臂環緊,勒得我胸骨生疼,“他存在一日,你便永遠不能忘了他!我和代善之間,注定只能有一個勝利者!我要你完完整整的隻屬於我一個人!”

  “夠了!”我厲聲尖叫,掙扎著推開他,“說什麽完完整整,獨一無二……你總是拿這些來苛求我,那麽你呢?你自己還不是娶了一個又一個?我算什麽?我在這個家裡算什麽?我在你心裡又算得什麽?夠了——夠了!我受夠了——”

  “你……”

  我蹲下,把臉埋在臂彎裡,放聲痛哭。

  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我任性的發泄著自己心底的不滿!
  “咣!”黑暗中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似乎有什麽東西砸碎了,然後……一切歸於寂靜。

  淚眼朦朧的抬起頭,暈黃昏暗的室內,青溜溜的地磚上散落了滿地的瓷片,皇太極已杳然無蹤。

  大門洞開,夜風呼呼的吹了進來,滿目淒冷。

  那晚對質一事最終成了個諷刺的大笑話,皇太極、莽古爾泰、阿濟格矢口否認,阿敦百口莫辯,最後只能背下這口黑鍋。

  努爾哈赤以惡意挑撥貝勒阿哥之間關系的罪名,將這位正黃旗的統領親信縛以鐵索,囚禁牢中。

  一場風波就此壓下,然而打從那天起,我和皇太極之間卻開始陷入沉默的冷戰。居然有一月之久,他未再踏進我的房門口前半步,夜裡隻睡在外間的床上。

  歌玲澤幾次勸我服軟認錯,我只是狠心咬牙,不肯低頭俯就。直到最後幾日他不見蹤影了,晚上也沒回來睡,我終於按捺不住,問歌玲澤四貝勒最近都忙什麽去了?她先是面色尷尬的吱唔,後在我的再三追問下,才道出實情。

  “爺這幾日晚上從衙門回來後便在大屋喝酒,醉了,便歇在了大福晉房裡……”

  我一顫,愣愣的說不出話來,隨即心上一絲一絲的開始疼。那點疼慢慢擴散,最後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心痛得無法形容。皇太極,你好狠,好狠,你明知我的軟肋在哪,偏還要這樣打擊我!

  六月,冷戰持續,歌玲澤已不敢再奢求我主動去找皇太極,每次總會以憐憫的眼神偷覷我。她和薩爾瑪揣摩不透我的喜怒,隻得在我身邊服侍得戰戰兢兢,格外用心。

  七月初三這日早起,我習慣性的望著身側的床榻,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正準備喚歌玲澤進來,忽聽門上輕叩:“主子……起了麽?”

  “嗯。”我隨口應了聲,翻身下床穿鞋。

  門扉拉開一道縫,歌玲澤小心翼翼的探進頭來:“主子……博爾濟吉特福晉來了。”

  我才穿好鞋站起,聽到這話不由一怔。

  哲哲……她來找我做什麽?這一年多,除了過年祭祀時見過她一面,我和她之間再無交集。

  茫然的穿戴妥當,歌玲澤和薩爾瑪進來伺候我漱洗,完了又奉上早膳。

  我早沒了用餐的興致,整顆心好奇的掛在哲哲身上。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她突然來訪,肯定不會是單純的來找我閑話家常。

  才一見面,哲哲與我四目相觸,已然恬靜的笑起:“正好經過,進來瞧瞧你,你最近氣色似乎不太好……”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在名份上她是福晉,我是小福晉,她是妻我是妾,按著尊卑禮數我原該向她行禮,可是面對著這個年歲只有二十出頭的嫻靜女子,我這個家禮卻做不出來。她若是非要認為我倨傲無禮,目無“尊長”,那我也隻得苦笑了。

  “不知道福晉這是要上哪?還勞煩你恰好經過來瞧我,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動聲色的開口試探,我就不信她會當真無聊到恰好經過我的門口。

  “嗯,我去大屋……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給大福晉賀喜呢?”

  “賀喜?”

  “是啊。”她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難道……你還不知道麽?”擱下手裡的茶盞,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尷尬,“那……如果你不方便,我一個人先過去吧。”

  “等等!大福晉她……”我調轉視線,猛地看向歌玲澤。

  歌玲澤微微一顫,低聲道:“回主子,大屋那邊昨兒個連夜叫了大夫,那個……大福晉有喜……”隨著最後兩個字的音節囁嚅的消失在她唇邊,我猛地一震,猶如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刹那間從頭冷到腳。

  不知道哲哲是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離開貝勒府的,渾渾噩噩,隻覺得眼前看什麽東西都是模糊不清的。等到意識漸漸的恢復清醒,才發現自己竟是走到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正站在熱火朝天的鐵匠鋪街對面。

  這裡位於赫圖阿拉東門,是下等人居住的地方,鐵匠鋪街龍蛇混雜,多半住的是八旗的包衣奴才,以打鐵為生,八旗精兵戰時所需的鐵器兵刃都是由此處造出。

  環顧左右,敦達裡和薩爾瑪在身後丈許開外緊跟不舍,這夫妻倆滿頭大汗,卻連擦一下也不敢,只是瞪大了眼睛盯住我,生怕一個不留神被我跑掉似的。

  我苦笑,烈日當頭,七月的酷暑能把人給烤化了去。

  汗浸得貼身的薄衫盡濕,我籲籲的喘氣兒。

  “讓開——讓——謔……謔……前頭的人看著些,讓一讓……”

  猛然回頭,卻見一群馬匹簇擁著的擠向我,我趕緊避開,目送這百余匹馬擦身而過——這些是養在內城馬廄的官馬,看這情形是要出東門到城外去放牧。

  道路狹窄,加上有些馬兒懼火,那些打鐵叮叮聲響也極易刺激它們,是以馬群走得既慢且亂。

  等我回過神,再巡視左右,竟是已找不到敦達裡和薩爾瑪的人影。留心尋了半天也沒看見,想必方才走散了。於是隻得一路往西街尋去,走走停停,不時張望。

  約莫在街上逛了一個多時辰,我又累又餓,頭頂陽光褪去,忽地風雲變化。夏日裡雷雨竟是說來就來,半點也不由人。

  豆大的雨點劈啪砸下時,我狼狽的躲進一處角門下避雨。屋簷建得不是很大,並不足以讓我容身,我正想著這下子可要遭罪了,忽然後背貼著的木門一松,我險些向後跌倒。

  “咦?下雨天還來?爺不是囑咐您了嗎?說過往後不必再來……”

  滿臉是水,額前劉海遮蔽住了眼睛,碎發黏在左頰邊,遮住了大半張臉,有一綹竟然跑進了我嘴裡。我隨口吐出發絲,用力眨了眨眼。

  眼前的男人四十出頭,國字臉,中等個頭,人長得倒算魁梧,可是面生的很。我眯著眼連睨兩眼,還是沒能想起他是誰,可瞧他的樣子分明是在和我說話。

  一時愣住,不知該作何應答。

  “唉,您還是先請進來吧……”見我還在雨裡淋著,他忙將手裡的油紙傘遞過來。弓著腰身,眼瞼低垂,態度恭謹得似乎不敢多瞄我一眼。

  我茫然的將傘接了過來,捏住傘柄輕輕打了個轉,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慢慢的在前頭領路。

  打角門進去,拐彎便是座小巧別致的園子,左右兩旁稀稀疏疏的種著一排排果樹,雨滴在枝葉上,悉窣發出聲響,空氣裡彌散著一股淡雅的香氣。

  “今兒個是爺的壽辰,可爺不讓下邊奴才給大操大辦,大清早起來就把自己關在東閣裡……”我一愣,不由的停下腳步。

  他似乎當真已把我錯認成她人,竟是絮絮的說個不停,我原還想問他借個地方躲雨,這下子反倒不好意思啟口了。正發窘為難,他忽然詫異的回過頭來,飛快的瞥了我一眼後,又趕忙耷下腦袋,眼睛直直的盯著腳下鵝卵石子鋪就的路面,甕聲甕氣的說:“那……奴才就不打擾了,奴才告退。”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轉身就一溜小跑的走了。暴雨滂沱,我抬手欲喊,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園子裡早沒了他的身影了。

  尷尬的站在雨裡,我大感莫名其妙。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啊?
  雨越下越大,我不敢多呆,忙急匆匆的順著原路返回。沒走幾步,忽然一陣“吋吋”之聲接連不斷的從西北角傳來,我好奇的側目望去,透過稀疏的綠葉間隙,一個穿著月白色馬褂的頎長身影飛快閃入我的眼簾。

  呼吸猝然一窒,我踉蹌的後退半步,擎著的雨傘脫手滑落。

  吧嗒……傘摔在地上,滴溜溜的圍著我腳邊打了個轉。

  挽弓,搭箭……每一個動作都是那般的熟練流暢,宛若一副完美的圖畫。

  雨幕如簾,嘩嘩的水聲仿佛已經不存在,我的耳際只能聽到那連續的吋吋聲,聲聲清晰。三枝羽箭應聲釘在對面的箭靶上,持弓的胳膊垂下,木胎巨弓的一頭支在地上,他緘默無語,大雨澆灌,水滴滴答答順著他的發梢、衣擺往下落,那個肩膀巍聳的背影在淒涼的雨中,顯得孤獨而又落寂。

  我咬著唇,水滴從我臉頰滑落,我卻已分不清,這到底是雨還是淚……

  驀地,他甩手一揚,那柄巨弓嗖得被他扔出老遠,“啪”地聲砸在樹乾上,竟被硬生生的撞斷,弓弦高高的彈起,碎木飛揚。

  然後……他突然扭頭!

  我心裡一緊,下意識的縮起身子,急急忙忙的將傘從地上揀了起來,雙手顫抖的將傘面朝前傾斜,試圖遮擋住他的視線。

  無聲無息,我卻分明從傘下看到一雙鹿皮靴子停在我的面前。心兒狂顫,這一刻我真想把傘一丟,轉身逃跑。

  衣衫已被雨水淋濕,我張大嘴,用盡全力痛苦的吐納呼吸。

  “不是說……再不用來這裡了麽?”聲線醇厚低沉,略帶沙啞,我突突狂跳的心卻因為這句話倏地停住了。

  愕然。

  “回去吧!以後都別再來了……不管你如何做,你始終不是她。即便你穿了她的衣裳,戴了她的首飾,妝扮得再如何相似,你終究不是她……”

  我悠悠一顫,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我之間不必再計較誰對誰錯,你的賜飯之恩,我銘感於心,多謝……你畢竟還是替她圓了我的一場夢。”他聲音忽爾放低,柔柔的呢喃,語音幽然,充滿無限柔情,“你知道麽?我曾親口允諾過她,終有一日要伴她一起同桌吃飯……只可惜……只可惜……”說到最後,已化哽咽之聲。

  我雙手握緊傘柄,捏得十指發痛,隻覺得心口一陣陣的剜痛。

  代善呵……為何這般癡傻執著,為何……

  “她讓我待嶽托碩托好,我答應了,可她的妹妹卻因為這些年我的冷落心生怨懟,真是報應,報應,濟蘭說這是報應。她和碩托通奸事發,碩托怕我殺他,竟是密謀叛逃明國,如今汗阿瑪問起這事,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了,東哥,東哥,你若還在,求你告訴我……”

  一道驚雷在我頭頂劈響,昏暗的天空猛地閃亮了下。

  我頭暈目眩,代善後面絮絮的又說了些什麽,再也沒灌入我的耳中,直到一件冰冷滑膩的東西塞進我的手裡:“這個,還你!”

  手指觸到他略帶冰冷的指尖,我微微一顫。他的聲音已然拔高,隱隱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儀:“以後,你我再無瓜葛!我也不可能再把你當作她!你走吧!”

  我低下頭,觸目看到手裡的那樣東西,掌心一麻,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手指放松,傘柄滑落的同時,我的左手隻來得及抓住那樣冰冷。

  硌手的冷。

  十八粒相同大小的碧璽翠珠,底下一顆碧璽佛頭相連,三顆小東珠綴了個鑲嵌紅寶石的結牌……

  指尖撫觸,如亟電擊,那熟悉的光澤在我眼底璀璨依舊。

  嗒!手腕上輕輕一動,戴在手腕上的翡翠手串滑至腕骨,兩串型似相仿的串珠交相輝映,在雨水的衝刷下淡淡的散發出柔潤的珠玉之光。

  一滴淚凝於眼睫,悄然滑落,淚滴濺在水窪裡,轉瞬消失不見。

  我無語凝噎,緩緩抬起頭來,卻見代善背轉了身子,雙手負在身後,惆悵寂寥的望向遠處。

  我伸了伸手,可是手上的兩串手串卻是刺痛我的眼,灼痛了我的心。我猝然收手,咬牙抽身。

  趔趄的走了兩步,眼淚洶湧而出,我再也忍受不住,發足狂奔,一口氣衝出那扇角門。

  雨,連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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