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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第67章 幸好沒有失去你(1)
  第67章 幸好沒有失去你(1)
  已近年關。

  電視、報紙上皆是有關各地冰凍災害的報道,A市已經成了重災區——下個不停的大雪,惡劣的天氣,以及街道上稀疏的人影。

  聞歌縮在小太陽前,邊捧著碗吸溜著方便麵,邊看著電視裡插播的廣告,聽著楊喬絮絮念叨他的相親史,幸災樂禍後,深刻地覺得自己如今過得越來越腐敗了,簡直是玩物喪志。

  楊喬原本年前就要回美國的,卻遇上雪災,加上他祖母阻攔,歸期挪到了年後。他找了聞歌幾次沒找到人,才知道她悶聲不響地回了N市,趁著陸路還暢通,乾脆坐車來找她,而今天已經是他來N市的第四天了。

  見她突然出神,楊喬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問道:“發什麽呆呢?”

  “沒,想事情。”聞歌揮開他的手,看他幾口喝完了面湯,想了想,問道:“我跟你說起過沒有?我喜歡的人就是我小叔。”

  楊喬含糊地應了一聲,等反應過來聞歌在說什麽的時候,吃驚地把垃圾桶都踢翻了。他倏地站起身來,看著聞歌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說你跟……”

  “這麽大驚小怪乾嗎?”聞歌白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抬腳踢上他的小腿,“輕點聲。”

  楊喬震驚了一會兒,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邊消化邊問:“那你去美國就是因為他?藏得夠深啊,我都沒看出來。”

  聞歌笑了一聲,沒回答。

  她吃盡了苦頭,對溫少遠的事諱莫如深,努力地想要忘記他,怎麽還會提起來?
  “那你現在是?”楊喬看了她一眼,湊近了些,“想問問我的看法?”

  楊喬無疑是了解她的,即使聞歌不說,他也能猜到她的心思,略微思索了一下,問道:“如果做不了決定,就嘗試著接受一下別人?”

  聞歌頓時翻了個白眼,把面碗往桌子上一擱,沒好氣道:“別出餿主意好嗎?”

  楊喬被她斥了一聲,也沒惱,反而笑得更歡暢了:“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聞歌被他問得一噎,半天沒想到要用什麽話來反擊,狠狠地嚼了兩下方便麵,惱羞成怒地道:“誰說我有答案了,有答案我還問你啊?”

  楊喬也不惱。

  和她認識得久了就會知道,聞歌就是隻紙老虎,一戳準破功,根本沒必要和她認真。

  他這種似笑非笑、一臉“你說呢”的表情看得聞歌胃疼,正要“虛張聲勢”下,就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手機放在電腦旁,在來電鈴聲電磁波的干擾下,電腦發出了輕微的雜音。

  聞歌扭頭看了眼,手剛伸出去,手機就被楊喬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截了過去。

  楊喬接起電話,剛喂了一聲,聞歌立刻劈手搶了過來:“你過分了啊!”

  楊喬聳了聳肩,絲毫不在意,目的已經達到了嘛!
  聞歌瞪了一臉痞氣還笑得格外不懷好意的楊喬一眼,繞出櫃台去休息室接電話。

  溫少遠從聽見楊喬的聲音開始眉頭就沒松開過,聽見她的聲音後,壓抑了一下,吐納了幾次呼吸,這才勉強維持著心平氣和,問她:“我聽說你把工作辭了?”

  聞歌嗯了一聲:“不想當記者了。”

  溫少遠沒應聲,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要說什麽。

  “是不是覺得我挺三分鍾熱度的?我也這麽覺得。”聞歌撥弄了下垂掛在床邊的一串風鈴。

  吊墜碰撞時發出的清脆聲響透過手機傳到了溫少遠的耳中,他站起身,站在窗口俯視著腳下的A市。

  白茫茫的一片,到處都是冰雪,像是所有生命都被凍結了一般,整個天地孤寂空蕩得只有自己的聲音,孤獨感如影隨形。

  “那……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他問。

  語氣裡的小心翼翼,連他自己都未發現,聞歌卻聽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還有些混亂的思緒似乎被一雙無形的手牽引著理好了方向,一瞬間,是再沒有過的清明。

  聞歌頓了頓,扭頭看著窗外行人稀少的街道,聽著遠處傳來的汽車喇叭聲,想了想,頗為調皮地反問:“小叔,如果我不回去了呢?”

  那端是很清晰的突然加重的呼吸聲,隨即又安靜了下去。

  就在聞歌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電話那端的溫少遠匆匆忙忙丟下一句“等著我”,便掛斷了電話。

  聞歌眉頭一蹙,看了一眼顯示通話已結束的手機屏幕,嘀咕了一聲:“什麽啊?”

  溫老爺子這兩天在金光寺吃齋念佛,加上大雪封山,鮮少有人這個時候上山來,是以,他過得格外清心寡欲。

  吃過晚飯,又和金光寺的住持下了幾盤棋,溫老爺子剛回到客房,房門就響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是小沙彌,打開門看見是溫少遠時,唇角剛揚起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去,退開一步,轉身坐回了木椅上。

  溫少遠在門口站了片刻,這才推開門,抬步走進去。

  金光寺的客房寬敞又舒適,處處裝點精致,這幾年,老爺子格外喜歡來這裡留宿。

  老爺子轉頭看了他一眼,倒了兩杯茶,等他在自己的左首邊坐下,這才把茶杯推到了他的面前,幽聲問道:“這麽晚了還上山找我,出什麽事了?”

  “是有些話,要跟您說。”

  溫少遠微微頷首,緊繃起的下巴以及眉眼之間的凝重,老爺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所來為誰。老爺子垂下眉眼,蒼老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疲憊:“沒什麽好說的,我依然反對你們。”

  這四年來,溫少遠從未放棄過改變他的主意,以前他擺出這副拒絕交流的姿態,溫少遠不會再多嘴一句,可現在不行。

  “我打算明天去見見她的父母,過年應該不回來了。”溫少遠凝視著老爺子,見他倏地皺起眉頭,捏著杯口的手指忽然收緊,頓了頓,才繼續補充道:“四年前,你說是她自己選擇了出國,關心則亂,讓我和她分開四年,也可以彼此冷靜下,再做決定。那時候,我還很尊敬您。”

  可是當老爺子拿著讓他遊移不定的軟肋來設計他時,這四年,他差點失去她。

  從意識到是老爺子故意逼走了聞歌開始,那些敬意便隨之灰飛煙滅了。

  “我們,決定在一起了。”

  老爺子的瞳孔猛然一縮,倏地抬眼看向他,開口時,蒼老的聲音裡難掩失望:“你就真的不願意聽我的?”

  “怕什麽?”溫少遠唇角一勾,露出個諷刺至極的笑容來,“給溫家抹黑?還是別的原因?您知道我在這段感情裡是顧忌的,但是您不知道,我顧忌的只是她而已,再無其他。”

  他的言下之意,溫老爺子怎麽會聽不出來?他在警告他,和聞歌在一起是一定要做的事情,現在來告訴他一聲,希望他到時候別出什麽么蛾子阻攔,在他那裡,沒用。

  呵!老爺子看著他挺得筆直的背脊,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你埋怨我讓你們兩個走到這一步,可是如果沒有我的阻攔,誰也說不清楚現在的事情。你們之間的不合適,沒人比你們自己更清楚。如果你真的十拿九穩,就沒必要這麽狼狽匆忙地跑上山來找我,只為了讓我聽這些無聊的廢話。”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眉宇間釋放的氣場,是沉澱了一輩子的肅殺:“我依舊是那句話,我不同意。我的確拿你沒辦法,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但是人,我不會接受。”

  溫少遠的腳步一頓,久久地站在那裡,燈光落在他的背上,光芒暗淡又孤寂:“她對你,一向是真心以待,只是你不要,那麽她收回去後,再也不會給你。”

  話落,溫少遠再沒有停留,邁步離開了房間。

  他的腳步聲落在木質地板上,無端地被放大了,沉沉的,一聲聲如擂鼓,落在了老爺子的心上。老爺子看著緩緩關上的房門,隻覺得胸口一陣無法紓解的沉悶。

  此刻,仍下著雪,院子裡的一樹蠟梅,在燈光下泛著紅豔豔的光澤,梅香混著清新的空氣,讓人精神一振。

  溫少遠在樹下站了片刻,突然伸手抓住了枝頭的那朵梅花,摘下。

  花朵綻放在他的掌心,清冷又孤傲。

  他看了片刻,松開手,花瓣被指尖碾成一瓣瓣的,隨著輕盈的雪花飄落在雪地裡,悄無聲息。

  院子裡的燈燭被風吹得燭影搖曳,溫少遠垂眸看了一眼,邁著大步快速離開。

  等夜再深點,山路被雪覆蓋,就真的寸步難行了。

  徐麗青和她的先生約好了一起去看畫展,吃過晚飯便離開了店鋪,連關門都直接交托給了聞歌。

  楊喬來N市住的是酒店,八點街上快沒人的時候就回酒店了。

  聞歌在店裡守到九點,對了帳,等員工都下班走光了,又坐下來算帳——快過年了,工資要發,紅包要發,年貨要置辦,她得提前算出這筆帳來。

  一直坐到了晚上十點半,她才把今年的帳都理清了,還把明天要發的工資準備好了,想等明天吃過午飯去銀行匯款。

  還有紅包……是不是要給“時間”留一份大的見面禮?

  隨安然的預產期在年初,這個小寶寶大名沒一個,小名倒是想好了,隨了溫景梵的“時遇”,叫時間。

  聞歌掩唇打了個哈欠,拿上鑰匙,準備關門。

  最近降溫厲害,又是大雪天,冷風肆虐,到了晚上,路上行人少得可憐,何況現在已經十點半了,大馬路上除了昏黃的路燈,安靜得已經看不見一個人了。

  聞歌關好門,聽見有汽車引擎聲逼近,也沒留意,落了鎖後,又拉了拉防盜門,確定關好了,正要離開,剛轉身,迎面就被一個人擁進了懷裡。

  到了嗓子眼的尖叫就要脫口而出時,溫少遠的手恰好抵在了她的唇上,隨即,他低下頭來,溫熱的唇落下來,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似乎見到她便松了一口氣,他微彎了唇角,連聲音都帶了幾分輕快的笑意:“小歌兒,是我。”

  這一聲“小歌兒”,婉轉低沉,聽得聞歌耳根一酥,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看著他。

  那一句“等著我”還在她的耳邊回響,聞歌不是沒想過他會趕來N市,只是沒想到居然晚上就來了。

  她有些僵滯、有些遲鈍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你怎麽……來了?”

  “怕你把我弄丟了。”他傾身抱住她,落在她背上的手往自己的懷裡壓了壓,抱得格外緊,“所以不想等了,直接來找你。”

  他那滾燙的鼻息在她的耳邊,微微麻癢。

  聞歌感覺自己的耳朵正不受控制地發紅、發燙,不太自在地偏了偏頭,剛一動,就被他抱得更緊,好似要將她融進他的身體裡,雙臂力量大得讓她再也無力掙脫。

  “讓我抱一抱。”他的聲音沙啞又低沉,落在她的耳裡,瞬間動彈不得,“為什麽不回去了?”

  聞歌垂在身側的手遲疑了一下,緩緩地環上去,回抱住他。

  她還未開口解釋,又聽他委屈的聲音響起:“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聞歌盯著對面路燈的目光閃了閃,揉緊了他松軟的大衣,輕聲試探著:“如果我不回去了,你會怎麽樣?”

  溫少遠沒聽出她語氣裡暗含的情緒,隻考慮了一瞬,便毫不遲疑地回答道:“那我來這裡。”反正他是不會放手的。

  話落,他才隱約意識到什麽,昏沉了一晚的頭腦終於有了幾分清醒。他微微松開她,看著她的目光悠遠、寧靜,好似這寂靜的雪夜般。

  “可以嗎?”

  他溫暖的懷抱和溫軟的語氣,都讓聞歌的心口陡然發燙,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暖意蔓延到四肢百骸,驅散了滿身冷意。

  她輕歎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滿足多一點,還是無奈多一點,伸出手想要觸摸一下他的臉,環在他頸後的手指從他耳後拂過時,偏燙的體溫讓她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手。

  聞歌微微推開他,一手的手指蜷起,撐在他的胸口,指下是他堅實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緊接著,聞歌皺起眉,還帶著涼意的手掌抬起,用手背貼了貼他的臉,和他對視的雙眸倏地一眯,緊緊地看向他。

  然而,她想往他額頭貼去的手剛抬起,就被他一把攥住,握在了手心裡。

  “我沒事。”他的嗓音輕柔又低啞,明明帶了幾分疲憊,卻故作輕松。

  “你在發燒。”聞歌被他握住手,乾脆踮起腳來,一手扶著他的手臂,用額頭碰了碰他的。

  四目相對間,聞歌的眼神微微一變,看向他時多了幾分不容拒絕:“去醫院。”

  溫少遠輕笑了一聲,一手環在她的腰上,輕輕地把她拉下來,自己則低下頭來,溫度略微偏高的額頭抵著她的,語氣裡帶了幾分誘哄:“這種時候去醫院也不方便,我車上有藥,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

  聞歌有些懷疑地看著他:“不騙我?”

  溫少遠點點頭。

  他前兩天就有感冒的跡象了,加上今天傍晚冒著風雪去金光寺找老爺子時,車開到半山腰就上不去了,只能徒步走到山頂,吹了風,來N市的路上便發起燒來。半路在服務站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了,只是吃了藥容易犯困,他便隻喝了幾口溫水,路上沒有停留太久。

  “先陪我找酒店住下?”他問。

  聞歌剛松開的眉頭又蹙起,不情願地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住我家吧。”話落,看了他一眼,她懊惱地咬了咬下唇,怕自己反悔,反手握住他,朝路邊停著的黑色轎車走去:“走吧,走吧,我若改主意了就把你丟在路邊了。”

  她只顧著往前走,根本沒發現被她牽著,隻落後了她兩步的溫少遠,悄悄揚起了唇。

  溫少遠發著燒,幾個小時的路程,趕到這兒的時候都十點半了,可想而知這一路有多辛苦。聞歌哪敢讓他一個人住酒店,半夜燒糊塗了沒準都不知道。

  一時腦熱帶他回家,卻又讓她頭疼得不行。徐麗青是知道她和溫少遠的那些事的,後來因為老爺子的那通電話,她又不得已出了國,徐麗青對溫少遠的怨言不止一點。這種時候把他帶回去,不知道徐麗青會怎麽想。

  到家時,徐麗青還沒睡,正坐在客廳裡,邊看電視邊等她。

  店鋪快關門的時候,兩個人通過電話,原本徐麗青想讓她的先生去接聞歌,畢竟時間不早了,街上又沒幾個人,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但聞歌要在店裡多留一會兒,清算下帳務,也不知道要算多久,又怕兩個人等,就堅持要自己回來,反正店鋪離家不遠,步行五分鍾就能到。

  這會兒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徐麗青剛迎上去,便聽見聞歌似乎在和誰說話,她腳步一頓,門外的兩個人已經推門進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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