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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第28章 我也曾叛逆,為了你(1)
  第28章 我也曾叛逆,為了你(1)
  聞歌在A市沒再待多長時間,N市天天有人打電話來催徐麗青趕緊回去,溫少遠的不挽留便成了一張通行證,注定她要隨著徐麗青去N市。

  為什麽?因為徐麗青是她的監護人,聞歌的吃穿用度都來源於她,任性不只為難自己,更為難溫少遠,而在這個世界上,聞歌最不想為難的人,就是他。

  離開前,聞歌去了溫家一趟看望老爺子和辛姨,此外,還意外地見到了久聞其名但從未見過其人的溫時遷。

  溫時遷是溫老爺子最小的三兒子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是溫家幾代唯一的小公主,可想而知她的出生是多麽眾星捧月,可辛姨每每說起她,語氣懷念又遺憾,還夾著幾絲若有若無的憐惜。

  溫老爺子的長子、次子都繼承了老爺子的衣缽,在不同領域的商界打拚,唯獨這個老三,不知道是遺傳了溫老爺子唯一一點文藝細胞還是溫老夫人的浪漫情懷,從小便立志要當一個畫家。

  老爺子那個時候還不像現在這樣固執,雖然也不開明,但想著有兩個兒子繼承家業,對這個小兒子寄托的期望便少了許多。

  於是,小兒子畢業之後就當了個一窮二白的畫家,整天窩在公寓裡搞創作,卻一無所成,畫的畫一張都沒賣出去,到最後連溫飽都成了問題。

  老爺子見這樣也不是辦法,想了想,就給他在公司裡安排了個清閑職位,起碼得讓他解決吃飯穿衣問題。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小兒子一心要追求自己所謂的高度、所謂的夢想,留下一封書信就走了。

  他偶爾也會寄明信片回來,一年後在某個城市定居,在一家畫廊謀生。再回來是半年後,他帶著女朋友來見溫老爺子,那個時候已經未婚先孕有了時遷。

  連婚禮都來不及辦,隻領了證,時遷就出生了。

  溫老爺子突然得了這麽一個掌上明珠,高興得連小兒子離家出走的事都沒計較,成天抱著溫時遷,前門玩膩了去後門,半刻舍不得撒手。

  那個時候溫時遷還沒有大名,一直拖到周歲,溫老爺子都沒有頭緒,正想著找個大師算算字,小兒子一聲不吭地和媳婦離婚了。

  溫老爺子最終都沒弄清兩個人到底怎麽回事,看到那張離婚證怒急攻心,病倒了,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才回家。

  回去後,整個家都變了樣,時遷的母親已經離開了,至於他那個小兒子,性情大變,整日死氣沉沉的,到最後連時遷也不認識了,沒多久就去世了。

  溫家的人丁,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凋零的。

  小兒子的畫作,在其死後,一幅幅拍出了高價,已躍然成了著名的畫家,也不知道這是可笑呢還是可惜。

  時遷的名字,就是那個時候取下的。

  她的母親丟下她離開,父親又離世,從小便留在溫老爺子的身邊,由老爺子親自教導,給她啟蒙,教她識字,感情之深怕是旁人難以想象。

  後來,溫老爺子另外兩個兒子也接連離開,溫老爺子從那時開始性情大變,固執、強勢、霸道,變得不太好相處起來。

  溫時遷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由辛姨照看著,高中一畢業,就被老爺子送去了美國,送回了她母親身邊,而這其中的緣由無人知道。

  所以,辛姨對聞歌才會這樣憐愛,倒不是拿聞歌當替身,只是她的到來正好填補了這個空缺。

  此後的三年,溫時遷很少回國,連聯系也少了很多,直到這次,她突然回來了。

  溫時遷對聞歌的存在很是好奇,聞歌回去時,她主動提出要送她。

  別墅區的綠化做得很好,草木旺盛,遠遠看去大片蔥鬱,綠得讓人心情舒暢,更有不知名的花朵盛放,夏日暑氣悶熱,微風拂來,伴著幾縷花香。

  “我回來後,先去看了看大哥。”溫時遷看了眼走在身邊個子比她還要矮上一截的聞歌,伸出手牽住她,“我才知道大哥給我留了一個小侄女。”她的掌心有些涼,握著聞歌的手,突兀的動作由她做來,卻沒有半分不妥,“按照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小姑’?”

  聞歌點點頭,張了張嘴,在心裡練習了幾次,才叫出口來。

  那聲音又低又小,聽著跟小奶貓在叫一樣,溫時遷卻無端地生出幾分親切感來,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放進了她的掌心:“我跟溫敬的感情很好,卻連他去世了也不知道。爺爺對家裡人離世很忌諱,才會遷怒於你。我這次回來,一提到溫敬的事情,他就冷著臉對我發脾氣,還讓我改口叫少遠‘大哥’。”聞歌抬眼看她,正對上她清透的眼神,含著幾分笑意,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奪目。

  “你的事我都聽辛姨說了,不管你現在是不是溫家的人,只要大哥護過你,我就不會坐視不管。”

  聞歌此時還不知道她說的這些,在今後能給予她多少助力,隻這樣一個蟬鳴聲聲的午後,她就迷失在了溫時遷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像沉入了一個夢境,美好又安寧。

  幾天后,聞歌跟著徐麗青到了N市——一座對於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城市。

  N市的天空始終灰蒙蒙的,很難看見藍天。徐麗青說N市是座工業化的城市,到處是工廠,排放出來的氣體刺鼻又髒汙,所以空氣質量比較差,霧霾遮天蔽日,就連下場雨,雨水裡都帶著塵土,髒兮兮的。

  聞歌住在徐麗青單位分配的教職工寢室裡,兩室一廳兩衛,地方比A市的小很多,但正好夠用。

  夏天悶熱的午後總是寂靜無聲,熱燙的空氣似一條火舌,瘋狂地卷動著。

  聞歌剛睡下沒多久就被熱醒,呆呆地坐在窗口看了許久,才回過神,洗了把臉,去看電視。

  徐麗青不喜歡她玩電腦,也不喜歡她往A市打電話。

  那次,她正跟白君奕通電話,徐麗青進屋看見,臉色一沉,二話不說就掛掉了她的電話。

  即使什麽都沒說,聞歌也能感覺出來,徐麗青十分排斥自己聯系A市的人,無論是同學,還是小叔。

  沒關系,等暑假結束,她就能回去了。

  她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聞歌開始給自己找事情做,學著做家務,跟隔壁的阿姨學炒菜。

  第一次下廚做了四菜一湯給徐麗青吃的時候,徐麗青不敢置信,又感動不已。她順勢央著徐麗青帶她去了一次花鳥市場,買了一些花苗回家種,只是總想起溫老爺子和溫少遠,想著溫少遠曾經說“女孩子不用學下廚,這樣的事該讓男人來做”,也想著溫老爺子每日清晨拎著花灑自得澆花的樣子。

  溫時遷在A市沒待多久就回美國了。

  那天和聞歌告別後,她給聞歌留了個電子郵箱用以聯系,偶爾聞歌能用電腦時就會翻翻郵箱,這樣一個多月下來,竟然互相通了十幾封郵件。

  還有那一缸烏龜,也不知道小叔那樣回家不規律的人,會不會記得喂一喂。千萬別嫌麻煩,一口氣倒一堆龜糧下去啊,那得把她的大寶、二寶、三寶、四寶都撐死了。

  她撐著下巴坐在窗前,想著A市的那些人、那些事,漸漸恍惚起來,明明才過了一個多月,她卻有一種離A市的那些生活很遙遠的感覺。

  徐麗青的先生回來過兩次,對她倒是沒有說什麽。

  他回來的那幾天,徐麗青都忙得不見人影,他就開車帶聞歌去書店,一口氣買了很多書讓她打發時間。回頭和她一起整理這些戰利品的時候,他看見她手裡拿著一本食譜,微微詫異:“喜歡下廚?”

  “想學做好吃的菜。”聞歌眯著眼睛一笑,合上書,端正地把它放在了書桌一角。

  她沒放在心上,徐麗青的先生卻上了心,隔天就和她一起鑽進廚房研究,指點一二。他做菜好吃,火候總是掌握得很精準,對聞歌這個剛會一些,油熱一炸就縮脖子縮手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小學徒而言,簡直就是絕對的良師。

  這日,難得徐麗青按時下班,一家人聚在一張桌上吃飯,徐麗青忽然問道:“聞歌,有沒有去美國念書的想法?”

  聞歌夾著紅燒肉的手一抖,泛著瑩潤色澤、賣相極佳的紅燒肉猝不及防地掉進了番茄雞蛋湯裡,濺出一片清湯。

  “我沒有……”她壓低聲音,小聲地回答。

  徐麗青似乎只是這麽一問,接著便轉頭低聲和她的先生繼續剛才的話題。

  聞歌卻心不在焉起來,一個多月前就心生的不安在心底越擴越大,她捏緊了筷子,把下唇咬得一片發白。

  九月一日開學的前一個星期。

  又一個悶熱的午後,徐麗青去市裡接了休假的先生回來後,先到房間看了看聞歌,見她正在午睡,熱出了一頭汗,關了窗給她開了空調。

  空調輕微的運轉聲裡,她的手指貼上聞歌的額頭,給她擦了擦汗。

  在聞歌床邊坐了一會兒,她正要出去,一眼瞥見聞歌倒扣在書桌上書頁翻折起來的菜譜,拿起來看了眼,目光落在折了痕跡的幾個地方,眉心微蹙,目光沉沉地看了仍安然睡著的聞歌一眼,站了良久,才把書放回原處,放輕手腳出去了。

  她剛拉上門,聞歌就睜開了眼睛,視線落在留著一絲縫隙的房門上,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徐麗青的先生正在喝茶,見徐麗青出來,笑了笑,儒雅又溫潤:“睡著了?”

  “嗯。”徐麗青的興致不太高,“我剛才看見她書桌上倒扣著一本菜譜,裡面折了一角的都是……都是少遠喜歡的。你說,這孩子的心思是不是真的被我料中了啊?”

  聞歌走到門口,悄悄地附耳上去。

  清潤的男聲不疾不徐道:“你瞎操心什麽?也不看看孩子幾歲。這個時候的喜歡基本上都是朦朧的好感,或者是對優秀異性的好奇。自己還是個大學教授呢,遇上自己孩子的事情,就亂了手腳?”

  話語裡,毫不掩飾徐麗青對聞歌的在意。

  徐麗青皺著眉頭沒說話,似是讚成這個說法,良久,才歎了一口氣:“我把她當自己的閨女養,她卻並沒有把我當她的媽媽,到現在都叫我‘徐阿姨’。”

  徐麗青的先生輕笑了一聲:“你對她好,她總會知道的。N市的高中聯系好了沒有?馬上就要開學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她,你要留她在N市上高中?”

  這句話,恍若一聲驚雷,破空而來。

  聞歌跪坐在門邊,僵直著身體,不敢置信。

  何興正在打印等會兒開會要用的文件,揣在兜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他隨手摸出來一看,皺了皺眉,接起後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歪著腦袋邊聽邊繼續忙著手頭的事。

  “媽啊?是是是……”他嘀咕了一聲,抽出打印機剛吐出來的紙夾進文件夾裡,這才握著手機站直身體,“這不是加班嗎?別等我了……”

  掛斷電話後,何興看著來電顯示一陣出神。

  這種瘋狂工作的模式從六月末開始,持續了一個多星期,拜“不下班”的老板所賜,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伺候他家太后了。

  揉揉腦袋,何興用力地抹了一把臉,振作精神,轉身往溫少遠的辦公室走去。

  他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保潔車停在辦公室外。辦公室的大門敞開著,他探著腦袋往裡看了眼,只看見PU抱著休息室的床單、被套走了出來。

  等PU推著車離開,何興這才走進去。

  見溫少遠坐在辦公桌後,垂眸斂目地在看文件,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老板,你昨晚又是在酒店裡睡的?”

  溫少遠看的文件是從S市分公司傳來的,他一字一句看得仔細,聞言,頭也沒抬,隻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他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最討厭被打擾,這是何興在他身邊工作這麽久以來,得出的第一條“完美躲避老板怒火攻擊”攻略,所以,他垂首站在桌前,安靜地等待老板自己發現他這棵可愛的助理小草。

  沒過多久,溫少遠抬頭看了他一眼,隨手指了指放在寬大辦公桌一側的幾碟糕點:“這些讓廚房各包一份,你跑個腿,去送給聞歌。”

  何興瞪著那些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的精致糕點,小心翼翼地問道:“送去N市?”

  聞歌去N市沒幾天,溫少遠就再沒按時下過班,發展到最近已經變成了夜不歸宿,直接住在了休息室裡。

  老板盯著工作的時間多了,最慘的當屬手下乾活的,奈何大老板心情不佳,何興打探了半天都沒打探到有用的軍情。還是有一天中午,很偶然地,何興從廚房拿了午餐上樓端給溫少遠,進門就看見他在看N市的天氣預報,這才終於明白問題的症結在哪裡——老板的心肝小侄女去N市了。

  雖然說N市離A市不算遠,但也要三個小時的車程啊!這晃蕩著去N市一趟,回來天都黑了。

  溫少遠正要翻頁的手指一頓,抬頭看向他,眸光變幻了一瞬,才按捺下,微勾了勾唇角,自嘲地笑了:“算了,我忘記她去N市了。”

  何興閉緊嘴,不敢說話了。

  溫少遠的能力何興是見識過的,盛遠短短幾年時間從無到有,更是以矯健的黑馬之姿一躍成為了A市首屈一指的五星級大酒店。溫少遠的領導才能尤為突出,精密的計算、嚴謹的管理,他就像個經過調試從不出錯的機器人,從盛遠的時代開啟就沒有犯過這樣低級的錯誤。

  忘記……

  當整個程序開始出錯,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七月中旬,一場內部匯報會議。

  此時的A市正持續高溫,一到正午,外面的陽光焦烤著大地,連帶著室溫都不斷攀升。

  溫少遠沉然的目光從他的精英團隊透過去,投向外面刺眼的日光。

  斜對面的高樓玻璃反射下,亮光如星辰般,閃爍不停。

  徐徐的空調風下,一直沉默不語的溫少遠突然側頭對何興說了一句:“等會兒給我買一張去N市的車票。”

  何興目瞪口呆地看著溫少遠。

  不過,溫少遠最終沒去成。

  何興用電話訂票前先詢問了去N市的班次,用內線匯報給溫少遠時,就聽那端沉默良久,溫少遠的聲音沉鬱又凝重:“取消吧。”

  何興瞪著被掛斷的電話,莫名其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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