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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差之微毫的世界》第24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8)
  第24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8)
  即使是初夏,夜晚也帶著幾分燥熱,今夜卻寒涼如秋,聞歌額上細密的冷汗迎風而過,像是冰凌般,刺得她腦袋一陣發疼。

  就在她越過徐麗青的房間跑到客廳的時候,那人已經意識到了她的調虎離山計,低聲咒罵了幾句,衝出來,飛快地朝她撲了上來。

  追逐的腳步聲似破空的利箭,將空氣驟然分成兩半,緊張得幾欲凝結。

  聞歌心中一沉,腳下絲毫不敢放慢,可是越來越近的呼吸聲提醒著她——完了,完了……

  客廳的時鍾嘀嗒一聲輕響,聞歌的呼吸一窒,看著就在眼前的大門,奮力衝了過去。

  身後是歹徒不熟悉室內格局,追上來時絆倒桌椅的聲響。

  近了,近了,近了……

  聞歌雙手發顫,用力地握住門把手,不料一按虛空,這才發現門鎖被撬壞了,根本沒有鎖上。

  這樣一遲疑,歹徒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扯住她的頭髮,毫不憐惜地往後一拽,毫無保留的力量,瞬間把她拉往地獄的深淵。

  隨之而來的是歹徒陰沉的聲音,毫不掩飾他的凶狠:“本來打算開了保險箱再弄死你……”

  聞歌汗毛一豎,想求他放過自己,可還未來得及張嘴,歹徒粗糙的大手便抬起,用力地把她往後一推。下一秒,那隻手又襲上來,帶著死亡的氣息,毫不遲疑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驟然收緊。

  聞歌的呼吸一窒,頭被迫上仰,頭皮被對方揪扯過的疼痛像是細密的針般,一下下刺激著她的神經。

  這樣似乎遠遠不夠,那隻行凶的手一寸寸捏緊,直逼得她張嘴努力呼吸,手指用力處疼得讓她剛清醒了幾分的腦袋又是一片混沌。

  她皺著眉頭掙了掙,但到底力量懸殊太大,歹徒掐著她的脖子往後一推,撞在了身後的牆上,撞得她頭暈目眩,根本動彈不得。

  聞歌的逃跑觸怒了歹徒,黑暗之中,只看見他那雙眼睛黑得發亮,並沒有奪人生命的恐懼、驚惶,只有興奮——看見獵物掙扎著等待死亡的興奮——他已經沒有耐心了。

  缺氧讓聞歌本能地尋求空氣,她張大了嘴,拚命地想要呼吸,卻只有微薄的涼意溢入。被死死壓製在身後的手,用力地摳著牆壁,似乎只能借由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不甘和她強烈的求生欲望。

  氧氣被奪走,長久的窒息感讓她頭暈眼花,腦海裡白光閃現,她仿佛看見了兩年前,立在單元樓外的溫少遠,隔著不遠的距離安靜地看著她,就是那三分打量、三分好奇又三分憐惜的目光,落進了她的心裡,頓時蕩起一片漣漪。

  小叔……小叔……

  她還沒有跟小叔和好,她還沒有跟小叔一起去L市看外婆,她還有好多要說的話沒告訴他……她不想死,一點也不想。

  求生的欲望驟然膨脹,從四肢百骸湧起的力量,意外地讓她掙開了被鉗製住的雙手。指甲裡是她摳弄牆壁時留下的牆灰,塞得難受,可已經顧不了這麽多了,她本能地掰開歹徒掐在脖頸上的手,指甲刺入歹徒的皮膚,似乎都能感受到歹徒血管裡血液的奔流。

  幾乎同一時間,遠處傳來電梯到達的清脆聲響,像是黎明敲響的鍾聲,警醒又帶著希望。

  歹徒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狐疑地看了聞歌一眼。

  他一分神,手勁微松,聞歌借機用力推了他一把,並低頭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虎口處。聽到他悶哼一聲,驟然松手,她拽開門,拔腿就跑。

  瞬間湧入胸腔的新鮮空氣,讓她抑製不住地咳嗽起來,脖子像是被掐斷了一般,已經麻木得沒有絲毫痛感。她嗆得腳步一頓,恍惚看見一個人影飛快地衝她跑來,她再沒有一絲力氣,頭暈目眩地摔倒在地。

  此時,歹徒已經不要命地追了出來,剛拎起聞歌,還來不及挾持,迎面便夾雜著風聲,襲來凌厲至極的一拳。他躲避不及,臉已經挨到了拳風,迫不得已地松開了聞歌,轉身逃竄。

  緊跟著溫少遠跑進來的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飛快地繞過兩人衝進屋去。

  溫少遠從聞歌身後抱住她,一手攬在她的腰上,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扶穩。

  溫暖、清冽的氣息湧入,聞歌的後背貼上溫熱的胸膛,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此刻趕來的正抱著她的不是別人,就是溫少遠。她當下心神一松,轉身撲進他的懷裡,鑽入鼻間的正是他身上皂香的味道,淡淡的幽香,格外熟悉。

  她這突然的動作,讓溫少遠額角一跳,下意識地松開雙手,禮貌地舉起。

  她的腦袋隻到他的胸口,臉頰緊貼在他的胸前,身體的溫熱透過薄薄的襯衫清晰地傳遞過來,就在靠近心臟的地方。

  溫少遠微抿了一下唇,想要拉開她,手剛搭上她的肩膀,突然發現她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從他腰間穿過交纏在他身後的手,也緊緊地扯住他單薄的衣服,一點點絞緊,扭成了一團。

  溫少遠的心倏地往下一沉,原本想要往外推的手遲疑了一下,另一隻手也落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回想起剛才她幾乎是摔出來的那一幕,溫少遠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動了動唇,幾次張口,斟酌到最後,只是輕拍著她的後背,說了一句:“沒事了,小叔來了。”

  話音剛落,他襯衫的胸口位置就被滾燙的液體浸潤,他瞬間啞了聲。

  聞歌交纏在他身後的手指松了松,想說些什麽,張嘴卻是沙啞又不成句的單音。那陣麻木的感覺散去,還帶著陰冷的窒息感卻纏繞著她,疼得讓她開不了口。

  察覺到她的異樣,溫少遠並沒有急著檢查她傷到了哪裡,只是安撫地一下下輕拍著她,感覺她緊貼著自己的身體放松下來,輕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輕聲哄著:“不怕了。讓小叔看看傷到哪兒了。”

  話落,他嘗試著輕輕拉開她,見她沒有抗拒,這才放心地往後退了一步,看向她。

  她垂著頭,長發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濕漉漉的,蓬亂又糾結。

  溫少遠蹲下身,伸手扶住她的臉,輕輕抬起。

  那張熟悉的臉上此刻只有驚魂未定,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眼神裡的驚惶和恐懼使得她的目光四散,看上去有些放空。她的下唇被咬破了,紅腫一片,上面還帶著乾涸的血跡,看上去狼狽不堪。

  溫少遠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周身驟冷,按住聞歌肩膀的手指驀然收緊,克制了良久才壓下憤怒,快速掃了一眼別處。

  聞歌的手臂青了好幾處,指甲裡塞滿了牆灰,右手的小拇指指甲劈折了一半,露出嫩肉,血流不止。

  他的目光幾變,沉默地看了良久,再開口時,聲音沙啞得都不像是他的:“疼不疼?”

  聞歌這才清醒過來,抬起頭和他對視。

  溫少遠的目光往下一移,緊繃著、壓抑著的冷靜自製,倏地崩毀。他的眼神瞬間幽涼似凝結的寒冰,死死地盯著她脖頸上那一圈泛著青紫、觸目驚心的掐痕。

  怒到極致,他卻越發沉靜,目光冷冷地往屋內看了一眼,似是冷笑了一聲。

  “還有哪裡疼?都跟小叔說。”

  聞歌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困難地發出一句“小叔”,聲音粗嘎、沙啞、破碎。

  她皺著眉頭,發現自己依然說不出話來。

  一直看著她的溫少遠靠近她,一低頭,額頭抵上她的。

  微微的涼意讓她心驚,下意識地看向他的眼睛,那眼睛漆黑深邃,如古井一般。

  他湊上來,親了親她的臉:“先不說話。”

  聞歌一愣,身體僵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溫少遠卻好像沒有察覺到她這樣的目光,握住她的手腕,扣在掌心,唇一移,在她的眉心印上一個溫涼的吻。

  溫少遠牽著她走進屋裡,讓她站在玄關處,低頭看了她一眼:“就站在這裡,等我一會兒。”語氣裡是安撫,是誘哄,隨後松開手,打開了屋內的電燈開關。

  驟然亮起的燈光,讓客廳裡廝打成一團的所有人眼睛一眯,都有一瞬間的不適應。

  他卻怡然地站在那裡,掃了眼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客廳,唇角勾起一抹涼意。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中間被按壓在沙發上的歹徒身上,眼底閃過一抹陰狠。

  他信步走過去,彎腰看了眼大喘著氣、體力已經耗得差不多的男人。

  歹徒臉上的頭罩已經被摘下來了,赫然就是前陣子在楓葉小區入室搶劫並犯下命案的在逃通緝犯。

  溫少遠心下一沉,又涼了幾分——如果他剛才沒能及時地趕過來,聞歌的處境可想而知。想到這兒,他眼前又浮現出剛才聞歌一身觸目驚心的傷痕的情景。

  溫少遠慢條斯理地松開領口的兩粒紐扣,微微一扯,落下去的手順勢拎住了對方的領口,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他已經乾脆利落地連連落下了好幾拳。

  跟著溫少遠過來的其中一位是小區保安,另外兩位都是他順手拉來的,此刻看到溫少遠這明顯要報復、要教訓的架勢,相視一眼,紛紛退讓開一步。

  從他那緊握的拳頭上能隱約看見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落下時帶著風聲,凜冽又凌厲。

  這雷霆之怒,夾雜著歹徒痛苦的呻吟和悶哼,看得三個圍觀群眾皆是一顫,目光敬畏地望向面不改色的溫少遠。

  “警察來之前,該做的事現在就做了。”他目光一凝,臉色陰沉到極致,眼底的陰鷙、通身的凜冽殺氣,讓他看上去像是剛從地獄來到人間的修羅,攝人心魄。

  “哪隻手掐的她?”一字一句,冷冽如冰霜。

  歹徒已經連話都說不成句了,感覺到溫少遠屈膝頂在他的腰背處,忙抬起右手,卻不料緊接著一陣劇痛襲來,他的面色瞬間發青。

  哢嚓!骨裂的聲音以及他痛到極點的慘烈叫聲,讓站在玄關什麽都看不見的聞歌聽著也是渾身一抖,眼神漸漸清明起來。

  站得最近的小區保安看著眼前這一幕,面露不忍:“溫先生……”

  溫少遠眼神涼涼地掃向他,見對方識趣地閉嘴,拎著歹徒的衣領將其拽起,隨即屈起另一手肘重重的一擊落在了歹徒的胸口。聽對方發出痛苦的悶哼聲,已經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這才略微解氣,手一松,把歹徒從沙發上拖下來,像丟垃圾一樣丟在地板上。

  “你想掐死她,經過我同意了嗎?”語氣沉涼危險,像是醞釀著狂風驟雨。

  原本對著聞歌逞凶的男人,此刻如同沙包一般,被收拾得了無生氣,聽著這句話,身子一抖,蜷縮起來,生怕下一秒,又要承受這個年輕男人暴烈的招呼。

  溫少遠只是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玄關。

  聞歌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安靜地看著他,蒼白的面色緩和了許多,可是落在他的眼裡,依然看不順眼——何時見過她這樣了無生氣的樣子?
  溫少遠剛走到她面前,便聽到樓下由遠及近,在寂靜的夜色中威嚴得猶如宣判的警笛聲。

  “警察來了。”他俯身橫抱起她走進她的臥房,“再等一會兒小叔帶你去醫院,能不能堅持?”

  聞歌點點頭,遲疑著,伸手環住他。

  溫少遠的腳步一頓,低頭看了她一眼。

  聞歌借勢湊上去,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在他側臉上吻了吻,輕輕呢喃了一聲:“小叔。”

  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楚,卻讓溫少遠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警笛聲像是撕裂黑暗的曙光,整個小區的人都被驚醒了,一盞盞燈亮起,不斷有住戶睡眼惺忪地打開窗戶向樓下看來,更有愛湊熱鬧的乾脆下樓探查情況。

  明明已經凌晨兩點多,小區裡卻熱鬧得像是剛入夜。

  警察上樓來查看了案發現場,又對在場的人進行了詢問。

  溫少遠見聞歌情緒已經平穩了,這才從臥室出來,在看到被警察當作證物封袋的尖刀時,剛緩和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來。

  如果歹徒不是之前要撬保險箱的鎖沒來得及帶上刀,就算他再及時地趕過來,也要給聞歌收屍了。

  警力分兩批到達,第二批除了普通乾警還有重案組的警察,另外還有不知道從哪兒聽到風聲嗅覺格外靈敏的記者。

  給聞歌做筆錄的是一位年輕的女警,剛實習不久,知道聞歌喉嚨受傷,口不能言,話不成句,並沒有急著做筆錄,隻叮囑聞歌好好休息,等身體好些了她再過來。

  交代完這些,女警微微偏頭,看向一直沉默地守在聞歌身旁的溫少遠,溫聲問道:“那能不能先做你的筆錄?”

  溫少遠看了眼聞歌,後者拉了拉他的衣角,仰頭看著他,雖然沒有說話,眼神所傳達的訊息卻再清楚不過,她在告訴他,她沒事。

  溫少遠做完筆錄,看了眼被警方用隔離帶攔在公寓樓外的記者,沉聲道:“我預約的家庭醫生已經到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帶她先走。”

  女警正在看筆錄內容,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行,你們走吧。”

  樓下人那麽多,抱著出去不合適,想了想,溫少遠打開衣櫃,隨手挑了一件黑色帶帽的外套讓聞歌穿上,然後細心地給她扣上紐扣,翻好領子,最後目光在她脖頸觸目驚心的掐痕上停留了一瞬,移開眼,牽著她向外走去。

  來到玄關時,他又蹲下身來親自給她穿好鞋子,然後把帽子給她戴上,隔著一層布料揉了揉她的腦袋:“走,跟小叔回家。”

  聞歌被他牽著,聽著他溫潤低沉的聲音,感覺從未有過的安心。

  他們前腳剛走,一旁忙完手頭工作的警察湊過來,嘀咕了一句:“這叔侄感情挺好啊!聽說要不是女孩的小叔及時趕到,女孩就完了。”

  女警白薇顯然心不在焉,輕嗯了一聲,順手撈起掉落在地上的電話聽筒掛回去,想了想,補充了一句:“還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一個姓溫,一個姓聞。”

  溫少遠和聞歌出來時跟在大量警察後面,前面有人吸引記者們的注意力,他倆就不怎麽起眼了。

  走出人群,沒走幾步就到了溫少遠的公寓樓下,二人剛進去,就看見林醫生拎著急診箱站在電梯門口,頻頻看著手機。

  突然見到溫少遠從外面進來,林醫生不禁驚奇地問:“哎,你大半夜地不在家裡睡覺,瞎跑到哪兒去了?”

  溫少遠沒接話,這會兒沒人了,才輕輕扯掉聞歌的帽子,牽著她上前。

  林醫生剛要出口的抱怨在看見聞歌投過來的目光時一頓,轉而疑惑地看了眼溫少遠,又看了看站在隔壁公寓樓前的熱鬧人群,聲音都虛了:“出什麽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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