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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聲音,我的世界(全二冊)》第13章 情生意動
  第13章 情生意動
  吳曼曼第二天下午確實給路渺打了電話,卻不是約她,而是徐迦沿出事了。

  吳曼曼是在酒吧給路渺打的電話,她在那裡遇到了徐迦沿,一個人喝得爛醉,徐迦芊的電話也打不通。

  路渺估計是陳琪的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他昨晚一晚上沒接她的電話,也沒回電,這不像徐迦沿的作風。

  他永遠不會不接她的電話,哪怕因為忙碌錯過了她的電話,也會在看到她未接來電的第一時間給她回電,從不會像這次這樣,不接電話,也不回電。

  昨晚她和喬澤談工作談到了深夜,後來又花了些時間消化和看案宗,累極了才沉沉睡去,幾乎忘記了徐迦沿的事,現在聽吳曼曼這麽一提才陡然想起。

  她試著給徐迦芊打電話,也是沒人接。

  徐迦沿的朋友圈裡她認識的也只有徐迦芊一個,如今聯系不上她,吳曼曼電話那頭徐迦沿痛苦的酒嗝聲一陣接著一陣,伴著酒液滾入喉嚨的聲音和杯子重重落地的聲音,“再來一杯”的聲音一聲重似一聲,全然的自暴自棄。

  路渺讓吳曼曼把電話給徐迦沿,他已喝得爛醉,除了胡言亂語根本不知道在說什麽。

  路渺放心不下,叮囑吳曼曼幫忙照看一下後,掛了電話,她很快換了衣服、鞋子,衝隔壁屋的喬澤扔下一句:“我有點事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來吃飯了,你不用等我。”而後便匆匆出了門。

  喬澤正在忙,聞聲扭頭看了眼門口,已不見她的人影。

  他拿過手機,給她打電話:“去哪兒?”

  “我去一趟酒吧,吳曼曼剛才給我打電話……”

  她語速慢,半句話跟一句話似的,還沒來得及說下半句,喬澤已經接過了話:“一個人注意安全,有事打電話。”

  他掛了她的電話,繼續忙他的。

  晚上七點,忙完工作的喬澤已經把晚餐準備好,卻沒見路渺回來。

  他又給她打了個電話。

  “幾點能回來?”他問。

  “還不知道呢,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喬澤:“……”

  “什麽情況?”他問。

  “我哥喝醉了,找不到人照顧他。”路渺說,看著車子已到徐迦沿的公寓樓下,就吃力地把爛醉的他扶下了車。

  她到酒吧時徐迦沿已醉得不成樣子,還在那兒猛灌酒,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十幾個空酒瓶,勸也勸不住,後來還是靠商奇和吳曼曼幫忙,才把人扶上的車。

  她現在正送徐迦沿回來,徐家別墅沒人,她也沒鑰匙,不得已把他改送回了他讓她住的公寓。

  此刻徐迦沿已經醉得神志不清,整個人幾乎壓趴在了她的身上,但依稀還認得路渺,不確定地叫了她一聲:“渺渺?”

  喬澤在電話那頭聽不到徐迦沿的咕噥聲,但注意力都落在路渺那句“我哥喝醉了”上,當下擰了眉:“你和徐迦沿在一起?今晚要在他那邊住?”

  “對啊……”路渺吃力地應道,“他在酒吧喝醉了,聯系不到他的家人朋友,我先送他回來,今晚可能得留下來照顧他。”

  看徐迦沿還在叫她的名字,嘴唇都快湊到她頸後了,她吃力地把他的頭推開,邊扶著他往電梯去,邊對喬澤道:“我先掛了,他太重了。”

  “等會兒,他哪個家……”喬澤出聲阻止,但還是晚了,她已經摁斷了電話。

  喬澤再回撥過去時電話已沒人接。

  他擱下手機,拿起筷子,看了眼滿桌的菜,又默默地擱下了筷子,拿過手機,盯著手機沉吟了會兒,給吳曼曼發了條信息:“吳小姐,路渺下午送她哥回家,方便把她哥的地址發給我嗎?”

  吳曼曼看到喬澤的信息時很是詫異,沒想到喬澤竟親自找她打探路渺的下落,而且不是問她知不知道,而是直接要地址。

  她當下給他回撥了個電話,被喬澤掐斷了。

  他回了個信息過去:“抱歉,我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

  吳曼曼將短信轉給一邊的商奇看:“看不出來,喬總對路渺那小丫頭還挺上心。”

  她還是賣了喬澤一個面子,把徐迦沿家的地址發了過去,補充了一句:“我只是剛才聽她問的出租車司機,給了兩個地址,具體去哪個我也不確定。”

  喬澤很快回了過去:“沒事,謝謝。”

  他轉身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出了門。

  他記得她在電話裡說找不到人照顧徐迦沿,直接排除了徐家別墅,去了吳曼曼給的觀景沿。

  路上,喬澤給沈橋發了語音微信,托他幫忙查徐迦沿觀景沿那邊的置業,吳曼曼不知道是哪棟樓。

  路渺掛了喬澤的電話便將手機扔包裡了,扶著徐迦沿回了他的公寓。

  他這邊的公寓樓層不高,房子在五樓,很開闊的大開間,全玻璃落地窗。

  徐迦沿喝得高了些,一進屋就推開路渺,捂著嘴跌跌撞撞地去洗手間吐了起來。

  路渺給他倒了杯水,讓他漱口。

  吐過後的徐迦沿稍微好了些,接過水杯漱了漱口,人雖還打著酒嗝,但看著清醒了些,手撐著洗漱池,低著頭閉著眼睛,手揉著眉心。

  路渺擔心地看他:“哥,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徐迦沿搖了搖頭,手掌卻遮在額頭和眉眼上,神色痛苦。

  “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路渺擔心地扶住他,卻被他甩開。他跌跌撞撞地往客廳走,人沒到沙發便跌坐下去,身子歪歪扭扭的。

  路渺在他身前蹲下,擔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哥?”

  他閉著的眼睛稍稍睜開了些,看了她一眼,終於回了她三個字:“我……沒事。”

  手依舊揉著眉心。

  “我給你煮點醒酒茶吧。”路渺問。

  他含糊地嗯了聲。

  路渺煮好醒酒茶時,徐迦沿已經在沙發床上躺了下來,外套、鞋子都沒脫,被子也沒蓋,大冷的天氣。

  路渺找了床薄被給他蓋上,剛彎身想替他拉好,徐迦沿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路渺沒反應過來,人已被拉跌在了他身上。

  她心慌地起身,徐迦沿箍住了她的腰,巧力一翻,她被撂倒,被他反壓在了身下。

  路渺心慌地推他:“徐迦沿!”

  徐迦沿不知道酒醒沒醒,沒有因為她的急喝放開她,反而困緊了她,想吻她,嘴裡“渺渺,渺渺”地叫著。

  路渺心急,推他推不動,眼看著他的吻就要落下來,她心一橫,手一下掙了開來,抓著他的手臂一扭,冷不丁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徐迦沿被摔趴在了地上,人靜默了會兒,突然就發了狠似的,撲向路渺,路渺險險側身避開,他的手臂又狠狠地朝她襲來,明明是個爛醉的人,出手時動作卻絲毫不含糊,甚至帶了股狠勁,鐵了心地要抓住她。

  她避開,他步步緊逼,逼到落地窗時,他還是抓著了她的手臂,掐著將她拽了回來,緊緊壓在了落地窗上,壓得她動彈不得。

  她幾乎快急哭了。

  “哥……”她喚他的聲音帶了絲急切恐慌,卻沒能喚醒他。

  他打了個酒嗝,酒氣隨著他的氣息逼近。

  “渺渺,渺渺……”他呢喃著她的名字,手掌死死地扣著她,她越掙扎,他扣得越緊,氣息逼得越近,她的後背被逼得死死地貼在了落地窗上,她死命掙扎,但越是掙扎,他越是發狠。

  “你為什麽非得拒絕我?我為你犧牲了那麽多,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嗯?”沙啞的嗓音漸漸變成壓抑的嘶吼,帶著狠意,酒精逼出了他所有的狠勁,逼走了他平日裡的溫潤,他甚至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你說,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這輩子都為你搭上了,你為什麽就不能正視我一點?”

  “……”他說的話她完全聽不懂,她的下巴被他掐得生疼,他逼近的嗓音裡帶了困獸般的無助,又狠又痛苦。

  她完全理解不了他這種轉嫁過來的痛苦,什麽叫他為她犧牲了這麽多,什麽叫他這輩子都為她搭上了?除了路小成那次,他恰好給她打來電話,她向他求救以外,這麽多年來,他們之間的牽扯並不深,頂多是他固執地打進她卡裡的生活費,以及偶爾的聯系。

  那天晚上他趕過來前她就暈了過去,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她在醫院,他在病床前照顧她,他看著和往常無異,還微笑地安慰她沒事,他趕到時警察已經先到了,但是沒看到路小成。

  路渺突然想到了那天早上,陳琪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個耳光。

  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她和徐迦沿走得太近,是因為她麻煩了徐迦沿陳琪才那樣恨她,如果不是呢……

  路渺突然惶恐和不安起來。

  “哥……”她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你是不是還瞞著我什麽?”

  徐迦沿沒回她,突然就發了狠地要吻她,手掌牢牢地扣著她的後腦杓。

  她左閃右避,不讓他吻,急得眼淚嘩嘩地掉,躲閃間,他的唇落在了她的臉頰,近耳朵的地方。

  她的淚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他的動作有片刻的停頓,接著又發了狠地咬在了她耳後的頸動脈上,不是吻,完全是咬的方式,重重地,又小心翼翼地咬著那一處凸起的動脈。

  喬澤剛好到樓下,下了車,隔了段距離,抬頭往上看,想從窗戶的燈光來確定,人到底是不是真在這裡,一抬頭就看到了貼靠在落地窗前糾纏著的兩道身影。

  他轉開了視線,掏出手機,給路渺打電話。

  路渺擱在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徐迦沿的動作頓住了。

  “對不起。”沙啞的道歉聲從路渺的頸窩處低低響起。

  路渺用力推開了他,跌跌撞撞地去接電話,心臟因剛才的差點被強暴而狂跳著,手臂在顫,按下接聽鍵時嗓音都在顫:“喂?”

  “開門。”喬澤的聲音沉緩而冷靜,讓她本就劇跳的心臟更是沉沉地跳了幾下。

  “你……在哪兒啊?”她連出口的嗓音都不覺慌亂起來。

  喬澤:“你現在在哪兒就去哪兒開門。”

  她握著手機不敢動。

  門外響起敲門聲,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持續而有節奏。

  同樣的聲音也從電話那頭徐徐傳來。

  她慌亂下去開門。

  門外,喬澤正握著手機站在那兒,看著她,眼眸很深,卻又出奇的平靜,平靜得讓她沒來由地心慌:“你……”

  未及說話,他已平靜地打斷她:“你哥怎麽樣了?”

  “他……”她在慌亂中組織著措辭,“他剛吐了下,好像好點了。”

  他的視線穿過她的肩膀,往屋裡看了眼。

  她不自覺地跟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徐迦沿,偏頭間,脖頸動脈那一圈紅痕陡然露了出來,落入喬澤的眼中。

  他瞳孔驟縮,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脖子那處。

  路渺一回頭便發現了他眼神的不對勁,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刺痛感傳來時,陡然記起了徐迦沿那記咬痕,她越發慌亂。

  “那個……我……不是……”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正兀自慌亂時,喬澤已繞過她進屋。

  徐迦沿已背倚著落地窗坐了下來,屈著條腿,頭無力地垂在手臂間,雙眸緊閉,依然還在不斷地打酒嗝,但已不似剛才的狂暴和失控。

  喬澤腳步聲的逼近讓他睜了睜眼,他看著喬澤,嘴角在笑,卻不知道是笑他,還是笑自己。

  “徐先生沒事吧?”喬澤問,嗓音自始至終是冷靜的。

  徐迦沿沒應,手肘撐著玻璃,吃力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經過喬澤,經過路渺。

  路渺本能地往喬澤身後縮了縮。

  徐迦沿的動作頓了頓,看了她一眼,牽著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在笑她,那笑容落在她眼裡,讓她有些難受,咬著唇不敢看他。

  喬澤背對著兩人,沒有回頭,他知道徐迦沿的停頓,也知道他看向路渺的動作,以及路渺看他的樣子。

  他們的一舉一動,全在對面的落地窗上投映了出來。

  徐迦沿打了個酒嗝,沒再搭理兩人,回了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沒一會兒,房間裡傳來痛苦的嘔吐聲。

  路渺擔心地看向門口,想過去,又害怕他再失控。

  喬澤扭頭看她:“你今晚打算留下來?”

  她遲疑了下,搖搖頭。

  “走吧。”他的手掌伸向她,落在她的肩上。

  她跟著他的腳步,雙腿卻沉得像灌了鉛。

  房間裡的嘔吐聲還在繼續。

  徐迦沿掐著她下巴的嘶吼也在她腦中不斷重複。

  “你為什麽非得拒絕我?”

  “我為你犧牲了那麽多,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這輩子都為你搭上了,你為什麽就不能正視我一點?”

  一字一句,像針一般,扎在她的胸口,疼得她的腳步再也踏不出去。

  她想到了複讀那年,站在校門口樹蔭下含笑等她的白衣青年。

  想到了那一夜後,她茫然地在病床上醒來,他握著她的手溫聲安慰她的樣子。

  想到了過去無數個迷茫的夜晚,電話那頭的溫暖嗓音。

  以及社會新聞裡,因醉酒無人照顧,被嘔吐物堵塞氣管窒息身亡的一個個陌生人。

  路渺的腳步停了下來。

  喬澤回頭看她。

  “對不起……”她垂下眼瞼避開了他的視線,“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他突然掐住了她的手臂,死死地掐著,掐得她的手臂一陣一陣地發疼,不得不抬頭看他。

  他也在看她,瞳孔深銳,眼神又厲又狠,死死地盯著她,像要將她撕碎。

  “你是認真的?”他問,上下劇烈滾動的喉結裡,連嗓音都慢慢變得嘶啞,掐在她手臂上的手掌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掐碎。

  很疼,但胸口更疼。

  陌生的情緒幾乎將她淹沒,她突然覺得茫然,心很慌,很亂,完全不知所措。

  她在這種慌亂中語無倫次:“他……是我哥,現在醉成這樣,我……不能丟下他不管啊……”

  低低的呢喃裡,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她心裡慌亂,甚至是恐懼,似乎正在失去著什麽東西。

  被掐著的手臂突然重重地疼了下,而後壓力驟失。

  他放開了她。

  “好。”嘶啞的應聲裡,他轉開了視線,“你注意安全。”

  他冷靜地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她怔怔地抬頭,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直至再也不見。

  胸口疼得像要炸開,很難受,他的背影、他的眼神都讓她難受。

  她不想他那樣,他應該是一如她認識他之初的嚴厲、沉穩、冷靜,是打不倒的,而不是像剛才受傷的樣子。

  她不想讓他難過,舍不得讓他難過。

  臉有些濕,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地往下流。她抬手,摸到一臉濕,哽咽聲壓著喉嚨而出。

  她在沙發上悶坐了一晚,想了許多,想她和徐迦沿,想喬澤。

  她想到了她複讀那一年,她想報警校,想報禁毒專業,徐迦沿不讓,近乎強硬地阻止她填報任何與警校相關的專業。

  他總說他能滿足她的任何心願,唯獨這個不行。這一行太危險,他不希望她再出事。

  她說服不了他,也對他硬氣不起來,他救過她,像所有的大哥一般,默默陪伴她走過她人生中最漫長難熬的一年。盡管見面的時候不多,但他總會在她迷茫時、難過時、撐不下去時出現在校門口,等她放學,陪她吃飯、聊天,安慰她,鼓勵她。他就如同她的精神支柱,一步步陪她走出路小成失蹤的陰影。

  那樣一個她,根本沒有立場去和他抗爭,她那時都哭著求他了,他還是無動於衷,近乎執拗地逼她按照他安排的學校填報專業,後來還是她瞞著他偷偷進系統修改的專業,通知書下來後徐迦沿才知道,但已經無力改變。

  也因為這件事,她開始害怕承他的恩。他要為她安排什麽她都不敢再輕易接受,就是害怕欠他太多,她更沒辦法理直氣壯地拒絕他。她有她的人生要走,她不可能事事依著他的意願來。

  她可以陪他吃飯、散步,聽他閑話工作生活的種種,唯獨對於他的施恩,她什麽也不敢要,也沒要過。她總以為,她和他保持在介於朋友和兄妹間的距離就好了,偶爾聯絡,偶爾吃飯,不施恩於誰,也不受恩於誰,不過分親近,也不過分疏遠。

  她以為這是最適合他和她的狀態。他對她是抱著虧欠心理的,她不想讓他覺得內疚或者虧欠她什麽。

  可她從不知道,這種感情會變質成愛情的樣子,變得當她面對他的質問,她不回應,都要罪不可恕一般。

  可是不該是這樣的。

  她一直把他當哥哥,他一直就只是哥哥,她沒辦法和他有兄妹以外的其他關系,哪怕他真的對她很好,好到她也想好好報答他,但她還是說服不了自己,接受他以另一個身份進入她的生活。

  她想等徐迦沿醒來和他好好談一談。

  天微亮時,徐迦沿終於醒來。

  他昨晚在喬澤離開後沒再嘔吐,人也沉沉地睡了過去,沒有路渺擔心的人事不省後被嘔吐物堵塞氣管的情況出現。

  他睡了一夜,酒勁已經過去,似乎忘了前一晚的事,揉著眉心推開門看到沙發上的路渺時,他不確定地叫了她一聲:“渺渺?”

  “你怎麽會在這兒?”他問。

  他眼神裡的困惑讓她在心裡反覆滾了一夜的話沒辦法說出口。

  “你昨晚喝醉了。”她訥訥地回,“我送你回來。”

  “不會是留在這裡照顧了我一夜吧?”徐迦沿懊惱地拍額,拉著她的手把她上下打量了一圈,“一身狼狽,渾身還臭烘烘的,一夜沒睡吧?”

  他的手掌落在她肩上,推著她往外走:“趕緊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別累倒了。”

  他給她招了輛車,把她塞入車裡讓她到家給他回個信息後,便關上了車門,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路渺不得不先回了家。

  今天也是她正式去奇迅創投報到的日子。

  她回到家時還不到七點,剛推開門便看到了餐桌前的喬澤。

  他正在吃早點,左手剛端起牛奶,見她推門而進,看了她一眼,視線又不緊不慢地落回右手攤開的報紙上,喝著牛奶。

  路渺想到昨晚他離去時的眼神和背影,心裡有些難受,但骨子裡的內斂和拘謹讓她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自然地向他解釋昨晚的種種。

  她害怕她的解釋在他那裡反而成了多余和不夠職業化。

  她在這種糾結裡遲疑地和他打了聲招呼:“早……早……”

  “早。”他淡聲回應,很冷靜,和往常一般。

  她抿唇,看向他,欲言又止。

  他終於抬頭,平靜地看她:“有事?”

  “我……一會兒要去奇迅創投報到了。”滾到舌尖的話,硬生生地換成公事。

  他輕嗯了聲:“自己多注意著點,別暴露了。”

  她嗯了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聊下去,她本就是不擅言辭的人,這種微妙的冷淡中,更是不知道要怎麽繼續。

  路渺終是撓了撓頭,一聲不吭地回了房,找衣服洗澡,準備洗漱一下去上班。

  經過客廳時喬澤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視線剛好與他的撞上,看他眼神深沉平靜,盯著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圈,人一下又尷尬了起來。

  “怎……怎麽了?”

  “沒事。”喬澤咚一聲擱下了牛奶杯,注意力回到了報紙上。

  路渺低低哦了聲,失落地轉身進了浴室。

  喬澤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好幾次拿起筷子,又啪的一聲扔下。

  眼睛重重地閉了閉,他壓下胸口不必要的情緒干擾,扔下手中的報紙,轉身回房。

  路渺洗漱完,直到出門都沒再看到喬澤,她也不敢去打擾他,屋裡的氣氛壓抑得讓她有些難受,上班前她站在喬澤房門口輕輕和他道了聲別便走了。

  第一天上班,她去得很早,但吳曼曼比她還早。

  看她進來,吳曼曼笑著看向她:“昨晚一夜沒睡嗎?”

  路渺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哪裡看出來了啊?”又道,“昨晚我哥喝醉了,在他家照顧了他一晚上,沒怎麽睡。”

  吳曼曼詫異:“你昨晚照顧了你哥一夜?喬總沒去找你嗎?”

  看路渺看過來的困惑眼神,她又笑著解釋:“喬總特地找我要了你哥的地址。”說話間笑容都帶了絲曖昧,“喬總對你上心著呢。”

  她邊說著邊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門口:“咱蘇總看來是沒機會了。”

  路渺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了正打算進屋的蘇明。

  蘇明也正抬頭看這邊,笑著回吳曼曼:“曼姐,又讓你知道了?”而後衝路渺伸出右手,“歡迎加入公司。”

  路渺也微笑著伸手和蘇明交握:“以後有什麽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希望蘇總多擔待。”

  吳曼曼給她安排的職位是蘇明的助理。

  蘇明也完全沒和她客氣:“好說。”

  他轉身便從辦公桌上拿了遝資料扔給她:“先熟悉一下工作流程。這是我們最近在洽談的一個風投項目,你今天先好好了解一下,明天陪我去一趟廣州。”

  路渺詫異地看他:“明天就要出差啊?”

  吳曼曼笑著接話:“咱蘇總是出了名的雷厲風行,任何人到他手上完全沒有適應不適應的說法,跑步進入工作狀態是他的原則,習慣就好。”

  路渺點點頭,花了一天的時間消化他給她的工作資料。

  下班後,商奇、吳曼曼為慶祝她加入公司,特地請她吃飯,一起去的還有蘇明及辦公室的幾個同事。

  喬澤到點沒等到她回家,給她打了個電話,詢問她的行蹤。

  “在外面吃飯呢,同事聚會。”路渺很快回了過去。

  “地點。”電話那頭的喬澤嗓音冷靜,“別喝醉。”

  路渺嗯了聲,給他報了個地址。

  電話掛斷時,吳曼曼已笑著看向她:“喬總不放心你呢。”說著端起酒杯,又敬了她一杯。

  今天這個飯局是為歡迎她而設的,也不知道是為試探她的酒量還是真的高興,席上眾人輪番敬她酒。

  路渺的酒量其實還好,但也架不住他們這種勸法,喝著喝著人就有些微醺了,但好在她腦子是清醒的,也謹記著喬澤的叮囑,克制著不讓自己被灌醉,飯局結束時也沒和他們一道離開,借口朋友過來接,先留了下來。

  腦袋有些暈,整個人也有些糊塗,她看著他們離開後,轉身去洗手間,摳著喉嚨催吐,想讓自己清醒些。

  正吐得難受時,一道困惑的嗓音已在耳邊響起。

  “渺渺?”

  路渺抬頭,看到鏡子裡的徐迦沿,她掬水洗了洗臉,直起身,叫了他一聲:“哥。”

  想到昨晚,人總是不大自在,她避開了他的眼神。

  “怎麽喝成這樣?”他問,上前一步,伸手想拉她,她身子本能地一側,避開了。

  他的手尷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她也有些尷尬,垂下了眼瞼:“對不起……”

  徐迦沿自嘲地笑笑,收回手,隨著長吐而出的一口氣,他看向她:“渺渺,我們談談吧。”

  她抬頭,看著他眼睛裡的認真,遲疑地點點頭。

  這句話她早上就想和他說。

  兩人在商場外談,沿著商場散步,她喝了不少酒,借著夜風散散酒勁。

  “渺渺,我昨晚喝醉時,是不是胡說八道了什麽?”走了一小會兒,徐迦沿才緩緩問她。

  路渺微怔,看向他。

  “我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喝醉酒後行為容易失控,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他在她面前站定,低頭看她,“如果有,我真的很抱歉。”

  “這麽多年,我照顧你只是心甘情願,想讓自己的愧疚感減輕一些。在這個過程中,我不否認我對你產生了不同於兄妹的感情,但不深,更多的可能還是基於以前的愧疚心理,想照顧你,所以你不用因為拒絕我而有任何心理負擔。

  “你的拒絕對我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想戳破這一層窗戶紙,確實是抱著點小心思的。你願意接受最好不過,不想接受也好,剛好讓我從這種不正常的念想中清醒過來,和你回到純粹的兄妹感情,這對你我都是好事。”

  他衝她釋然一笑:“給你造成這麽大的困擾,我真的很抱歉。”

  他突然張開手臂,抱了抱她。

  “哥希望你幸福。”他低語。

  一廂情願是怎樣一種感覺?
  這個問題從腦海中劃過時,喬澤正坐在車裡,看著不遠處相擁的兩個人。

  他專程來接她。

  從她在電話裡告訴他她和商奇、吳曼曼在吃飯,他就過來了,守在商場外,在車裡,等著她出來,也準備著她隨時可能的求救。

  把她獨自留在商奇、吳曼曼身邊,他並沒有那麽放心。

  他沒想到的是,她是出來了,卻和徐迦沿一起,情侶般一起閑聊、一起散步,然後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輕輕相擁,歲月靜好的樣子。

  雖然平日裡他總說喬時沒出息,但有一句話她還是說對了。

  他在單相思。

  從昨晚趕到徐迦沿公寓樓下,看著落地窗前激烈擁吻的兩人,他的心臟就似被人重重地捶了一記,砸得他一顆心直往下沉。

  從樓下到樓上的短短一分鍾裡,他腦中隻反覆重複兩句話,她愛上徐迦沿了嗎?原來她愛的是徐迦沿嗎?
  他不怕她遲鈍,卻擔心,她在這種遲鈍中醒來時,心裡已經裝下了別人。

  徐迦沿是陪伴她多年的人,他對她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他不確定,會不會早在他沒察覺的時候,她已經愛上了徐迦沿而不自知,或者僅僅是因為徐迦沿哥哥的身份,以及她和徐家的過去,讓她壓抑住了這份感情,而昨晚恰好成了他們的一個爆發點。

  她答應跟他回去時,他以為他只是多慮了,但她最終沒選擇跟他回去。

  她和他說對不起,她說她不能跟他回去了。

  在他盯著她的眼睛看的短短幾秒時間裡,許多他與她相識以來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飛掠而過。

  第一次吻她時,她的抗拒。

  他逼問她對他到底有沒有感覺時,她的慌亂茫然。

  一直以來,他都是自認了解她的,他理所當然地相信,她只是呆,只是沒開竅而已。

  每個人的經歷不一樣,對情感的感知也不一樣。有些人得把話挑得明明白白,有些人就得溫水泡著。

  路渺不同於其他人,甜言蜜語對她來說就是裹著糖衣的毒品。最近幾天,他一直在想,怎麽對她把握好這個度,他擔心把話挑太明了,會像上次那樣,把她嚇跑,他以為這種心照不宣是最適合她和他的狀態。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她開竅,卻唯獨不能接受,她心裡已經住了另一個男人。

  他告訴自己,他沒有立場去阻止她喜歡誰,在她沒有影響工作的前提下,他是沒立場去阻止她什麽的,哪怕當初他逼她簽了那份協議,但能限制的只是行為,人心是框不住的。

  他尊重她的任何選擇。

  所以他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徐迦沿家。

  回去的路上,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她,想得胸口發疼。

  明明人看著不起眼,偏偏在朝夕相處中,不知不覺就上了心,他甚至已經在不自覺中,本能地將她納入了羽翼下,把她當成了自己的,罔顧自己定下的原則和規矩,一廂情願地以為她也會像自己一樣,慢慢會上心。

  他約莫明白她的心理陰影,他甚至故意不去捅破,想著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讓一切水到渠成。他計算著每一步,拿捏著力道,唯獨算漏了,徐迦沿之於她的意義。

  都是溫水泡著,幾個月和幾年,時間上他就已經輸了先機。

  他一夜沒睡,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腦子裡都是她與徐迦沿在窗邊糾纏的畫面,逼得他一次次拿起車鑰匙,想不顧一切地把她帶回來,又在理智下逼自己放下鑰匙。

  他喜歡她,但沒到非她不可,要對她強取豪奪的地步。

  他要的,不過是她的心甘情願。

  但顯然,他不是讓她心甘情願的那個人。

  他反覆告訴自己,他尊重她的任何決定,只要不影響工作,但胸口卻燒著一團火,燒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喉頭髮緊,理智一點點地被抽離……就在他扣著方向盤的手再一次狠狠撒開時,她已從徐迦沿懷中退出,轉身欲往這邊走來,抬起的眼眸裡,視線與他的相撞。

  她腳步頓住,有些怔。

  喬澤推開車門下車,隔著車看她。

  “你……”昨夜熟悉的心慌再次襲來,路渺沒想到他會在這兒,她不知道他來多久了,腦子有些亂,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有沒有誤會什麽。

  剛才徐迦沿抱過她,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他給了她一個兄長式的擁抱,告訴她,他希望她幸福,僅此而已。

  路渺在這種胡思亂想中看著喬澤平靜地轉向徐迦沿,平靜地和他打招呼。

  徐迦沿也回以一個客氣的問好,轉身問她要不要他送她回去。

  她下意識地拒絕。

  他這次沒堅持,叮囑她注意安全後,一個人先走了。

  現場只剩下喬澤和她。

  “剛才在洗手間遇到我哥……”她訥訥地開口,“他說想和我談談。”

  他平靜地嗯了聲:“感情問題不用向我匯報,匯報工作就好。”

  路渺不自覺地咬了咬唇,聲音低了下來:“好。”

  看他已彎身上車,她遲疑了下,走了過來,也上了副駕駛。

  “今天工作怎麽樣?”人剛坐下,喬澤已淡聲問。

  路渺看他態度冷淡,也不敢多言:“就是相互認識一下,了解一下工作流程,然後晚上一起聚個餐,算是一個小小的歡迎會。”

  喬澤扭頭看了她一眼:“喝了不少酒?”

  路渺點點頭:“一直被灌酒。”

  話完便見他將她從頭掃了一圈:“沒事吧?”

  她搖頭:“沒事。”

  喬澤點點頭,沒再說話,啟動了車子。

  車裡的氣氛因沉默而變得沉悶。

  路渺偷偷看了他一眼,無法從他平靜的側臉裡讀出他的情緒。

  她猶豫了下,遲疑地問他:“你是特地來接我的嗎?”

  “沒有。”他平靜的嗓音配合著平靜的側臉,好似回到了認識之初的疏淡,路渺不敢再吱聲,拘謹地坐在車裡。

  回到家後,路寶依然像往日般歡快地撲向路渺,路渺卻沒了逗弄它的心情,安靜地跟在喬澤身後,路寶幽怨地嗷嗷了兩聲。

  喬澤一回頭,便看到一人一狗像尾巴似的,跟在他背後。

  他眉梢略微一挑:“還有事?”

  路渺輕抿著唇,有片刻的遲疑,而後抬頭問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語氣裡都帶了絲小心翼翼。

  喬澤看向她:“氣你什麽?”

  她咬著唇,不敢問。

  喬澤轉身給她泡了杯醒酒茶,遞給她:“喝點茶醒醒酒。”

  路渺接了過來,雙手捧著,卻遲疑著沒喝。

  喬澤似是歎了口氣:“茶都給你泡好了,還要我喂你喝?”

  路渺愣愣地搖頭。

  喬澤拍了拍她的肩:“天色不早了,喝完早點休息。”繞過她,回了房。

  房門關上時,路渺有些怔,心裡的難受加劇。

  喬澤還是和平時一樣,可是好像又不太一樣。

  她不知道喬澤這種變化是不是和昨晚有關。

  是覺得她把太多時間花在私事上而不認可她了,還是僅僅因為徐迦沿?他什麽也沒說,也沒問,她不知道該不該向他解釋她和徐迦沿什麽也沒有,又害怕解釋以後,只是她想多了,他根本對她沒那個意思,到時反而弄得彼此尷尬,他說過合作期間禁止戀愛的。

  可是那天晚上……

  路寶還在幽怨地繞著她打轉,嗷嗷地低吟著,不時扯她的衣服。路渺心裡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蹲下身看它,但又什麽也不能和它說,也不敢說,屋裡的喬澤就隔著一扇門。

  手裡的醒酒茶已經慢慢由溫轉涼,她的酒勁沒散,後勁還在,頭有些疼,但不想喝,甚至有點想學徐迦沿,直接喝醉了,想說什麽、做什麽,放了膽去說、去做,第二天一句“喝醉了,不記得了”,就把什麽都推脫乾淨了。

  她握著茶杯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嘴唇輕輕一咬,默默地站起了身,從酒櫃裡取出一瓶白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口氣全灌下去了,接著又喝了一大杯,直到把那瓶白酒喝得見了底。

  人沒怎麽醉,但幾杯白酒下肚,再加上之前喝下的酒,膽子一下被壯得大了起來。

  她撐著桌子站起身,去敲喬澤的門,叫他的名字。

  門很快被從內拉開,撲面而來的是濃濃的酒氣。

  喬澤的眉心慢慢擰起一道小小的褶皺:“怎麽又喝酒了?”

  路渺被他嗓音裡的厲色嚇到了,囁嚅了半天:“我……我只是想練練酒量……”

  “胡鬧。”喬澤斥了聲,出去給她泡醒酒茶,剛走了一步衣角便被她從背後拉住了。

  他回頭看她。

  她也在仰頭看他,下唇輕咬,眼眶有些紅,看著像要哭出來的樣子。

  “為什麽連你也變得忽冷忽熱的了?”她問,“我哪裡做錯了能不能和我好好說?我那麽笨,真的猜不出來……”

  帶了哭腔的沙啞嗓音像悶錘般,重重地砸在他胸口上,砸得他胸口又疼又緊,幾乎無法呼吸,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我和我哥生氣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喜歡我,我不敢問……”她吸著鼻子,人看著越發委屈,“我哥幫了我那麽多,他在酒吧喝醉了沒人管,我只是想送他回去而已……我不知道他會突然發酒瘋想吻我,我已經努力推開他了。我和他真的什麽也沒有,他就只是我哥哥……唔……”

  肩膀突然被他反手掐住,死死地、緊緊地掐著,眼睛也死死地盯著她。

  “你說什麽?”他嗓音很沉、很沙啞,掐著她肩膀的手臂青筋隱隱浮起,人看著有些失控,甚至有些狠。

  路渺從沒見過這樣瀕臨失控的他,眼神深銳凶狠,像要將她狠狠撕碎。

  “你……”她被他嚇到,腦子一片空白,驚懼地看他。

  他的手臂突然收緊,將她整個人提拎到眼前,頭一低,已狠狠地吻住了她。

  她害怕地推他的頭顱。

  他動作稍頓,但只是一瞬,她的身子陡輕,人已被他攔腰抱起,轉身拋扔在了綿軟的大床上,她掙扎著想起身,他高大的身體壓覆而來,緊扣著她的手腕,將她緊緊地壓在身下,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她驚恐地看他。

  他也在看她,眼神已不似剛才凶狠,卻依然是深濃而危險的。

  路渺沒來由地發慌,腦子也昏昏沉沉的,完全沒法思考,只是本能地以背緊抵著床板,一寸一寸地挪動身體,想要逃。

  他不讓她逃,手掌沒入她的發鬢,指尖微微使力,迫使她的頭微仰起,眼神對上他的。

  “你喜歡我。”他說,聲線嘶啞得像哽了東西,“路渺,你喜歡我,對嗎?”

  他像在確認,又像在說服她,說服她承認,她是喜歡他的。

  她覺得是的,愣愣地點頭。

  第二天早上是路渺先醒的,宿醉的頭疼疼醒了她,腦袋發漲,針扎似的疼。

  她一睜眼便看到了一大片赤裸的麥色肌膚,結實而肌理勻稱,一只有力的手臂正緊緊地摟著她,驚得她一下蒙在了那兒。

  喬澤被她的動靜鬧醒,眯著眼睛睜了睜,人還困極,啞聲問了她一句:“怎麽這麽早起來了?”

  他翻了個身,將她大半個身子從背後摟入了懷中,抱著她繼續睡。

  路渺被嚇得睡意全無,僵著四肢,大睜著眼睛,完全不敢動。

  正困著的喬澤明顯感覺到她的僵硬,眼瞼掀開一條縫,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沒……沒事……”她連聲音都變得僵硬,“我……我上廁所……”

  她手忙腳亂地從他懷裡滾了出來,顫著手,扯過一床薄被,緊緊裹住了自己,坐在那兒半晌沒回過神來。

  折騰了一夜,喬澤早已困得不行,含混地叮囑了她一句“別著涼”後又睡了過去。

  路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床。

  路渺差點沒哭,她顫著手臂,小心地把自己的內衣褲從他的長褲中抽了出來,然後裹著被子,慌亂地離開了喬澤的房間。

  路寶就在屋外,正睜著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她,見她出來,還歡快地衝她吠了聲,嚇得路渺衝它噓了聲,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去洗手間衝洗。

  路渺幾乎不敢低頭看自己,昨晚的事她依稀記得一些,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他將她壓在身下的畫面,燙得她甚至不敢在浴室多待。

  從浴室出來時,路渺看到了餐桌上的空酒瓶,她想到了她喝酒壯膽的事,懊惱地拍了拍額頭。

  她隱約還記得,是她主動找的喬澤,主動和他解釋,甚至是……主動表白。

  後面的事她記得不算完整,隻記得灌完大半瓶白酒的她顫顫巍巍地敲開了喬澤的房門,衝他胡說八道了一通,然後他突然失控,粗暴地將她撂在了床上……

  整個過程串起來的感覺,就像是……她趁醉勾引了喬澤。

  想到他清醒時可能的樣子,路渺心裡很慌,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一會兒清醒後的喬澤。

  他不知道他會怎麽說她,以他的嚴謹,會不會怪她沒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會不會嫌棄她?
  她腦子裡掠過許多喬澤清醒後可能的樣子,冷漠的、聲色俱厲的、歉然的、冷靜的……什麽樣的都有,唯獨沒可能是溫和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睡了喬澤,即便明明她才是被睡的那個,但就因為她的主動,讓她在這場失控的男歡女愛裡,成了罪魁禍首,給了喬澤任何指控她的可能。

  她不知道昨晚她是哪兒來的膽子,就這麽不管不顧地去撩了喬澤一把,約莫真的是酒精作用。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路渺懊惱得想原地消失,再也不見喬澤。

  好在今天是她出差的日子,路渺從沒像此刻一般這麽感激蘇明和吳曼曼。

  他們給了她一個光明正大地消失的理由,讓她不用去面對喬澤醒來後可能的怒氣或者冷漠。

  她倉促地收拾了行李,偷偷出了門,甚至不敢給喬澤打電話或者發短信,隻給他留了張字條便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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