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利心中,一直緊繃的一根弦,忽然間斷了。
這就是親情啊。
這三年來,他沒有給女兒花過一分錢。
而且女兒偷著跟蔣鵬結婚,也把他氣了個半死。
卻不料,女兒女婿如此真誠。
想想這三年,自從前妻走後,他就沒有幫助過女兒跟女婿一指頭。
不是他看不上這個才華橫溢的女婿。
相反,如果拋開女婿是農民家庭出身的這一因素,他很欣賞這個女婿。
但這也是他忌憚的地方。
女婿太優秀了。
大學畢業成績第一,而且在學校期間就賺了許多錢。
這樣的女婿,他能不忌憚嗎?
他就這麽一個女兒,他擔心自己的江山到時候都便宜了這個女婿,然後這個女婿又會把自己的女兒一腳踢出門。
到那時,他已經化作了一抹黃土,自然他就極力反對。
但後來他也沒想到邱玉英給自己生了個兒子。
有了兒子後,自己更是變本加厲,排擠女兒女婿。
從兒子出生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江山事業後繼有人了。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
兒子還小。
自己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必須要幫助兒子穩固地位。
他也擔心讓女兒女婿接手公司後將來會對自己的兒子不利,畢竟在金錢面前有幾個人能保持理智?
蔣鵬非常有才華有能力,他不敢賭。
他從商場一路走來,見識了太多吃人不吐骨頭的事情,商場如戰場,人性是最經不起推敲的事情。
但看到女兒跟女婿的公司從白手起家在短時間內有了千萬級別資產,他的擔心也越來越厲害。
可是現在
陳德利的眼眶濕潤了。
他知道,自己錯了。
自己大錯特錯。
有時候,養兒不一定能防老,養女也不一定就是不幸。
女兒女婿此刻真誠下跪,求張天通,這種事情,換做是自己能做到嗎?
如果自己是陳美玲,遇到自己這樣冷言冷語的父親,自己怕是壓根就不會去管。
“起來!”
“都給我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你是我陳德利的女兒,你是我陳德利的女婿,怎麽給旁人下跪?”
陳德利眼角有淚水滑落,咬牙道,“不就是一半的股份嗎,我陳德利給得起,錢沒了就沒了,咱們只要有命在,一家齊心協力再賺就是.”
“玲玲,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們都是好孩子,爸爸一直以來都欣賞你們,甚至想在你們過不下去的時候讓你二叔去給你們錢,可是你們太優秀了,優秀得讓爸爸都合不攏眼.”
陳德利此刻也敞開了心扉,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都起來吧。”
張天通歎了口氣,他也最見不得這種親情場面。
想想自己的父母,至今仍杳無音訊。
自己卻也只能等。
若是自己的父母也在,每天能一起開心地過日子,那該多好?
待陳美玲與蔣鵬起身後,陳德利索性也豁出去了,看向張天通,“大師,您給我個帳戶,我病好了以後立馬將股份轉移過去。”
“罷了。”
“我就是想告訴你,錢只是身外之物。”
“你拍著你的良心問問,你是不是德不配位,咎由自取?”
“所謂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你今天的不幸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張天通就是想教育教育這個糟老頭子。
才故意為之。
聞言,陳德利震驚道,“大師,那你不要錢,你也得說個數吧?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
陳德利知道,張天通說的都是對的。
這個家到今天,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老祖宗說的話一點都不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想要買你這條命,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大師您請說。”
“你本來還有五年陽壽,但我此次救了你後你這個陽壽的限制必定會打破,這也屬於逆天改命,要承受因果業力,所以你必須要做一些福澤之事,以消除你的業力報應。”
“大師,您說吧,只要是您說的,我必定照辦。”
陳德利大喜。
他沒想到,自己的陽壽還能增長?
真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張天通淡淡道,“你需要每年將你公司的一部分股份捐贈出去,做慈善,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還有必須要善待你的女兒,若不是你的女兒,今天你這條命也不是你的。”
幫助這樣的該死之人,是有業力的。
當然,自己是天師,這點業力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該嚇唬的還是要嚇唬。
陳德利這樣的人,要改變,就要從本性上將其改變。
若是願意拿出錢去做公益事業,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自然會有福報積累。
陽壽也能增加。
之所以還有五年陽壽,那是按照正規發展去算的,因為陳德利到死都不會做一件善事,反而把家裡搞得一團糟。
過去不可更改,未來可以改變。
一旦做出某些事情改變了運,那命就能變了。
“大師,那我”陳德利咬牙道,“大師,我拿出三成的利潤來做慈善,可好?”
“三成?”張天通笑著道,“你的事業怕是會資金緊張捉襟見肘吧?一成的利潤剛剛好,要懂得細水長流。”
一成的利潤,也好幾個億了。
改變陳德利的命運,足夠了。
也不能為了做善事,讓自己的公司資金緊張甚至沒了發展,那就得不償失了。
“好,那我聽大師您的。”陳德利點點頭,旋即不解道,“大師,以前我從不信善惡有報,只相信金錢才是正義,但為何還有許多心術不正的人沒有報應呢?”
這個問題,不止困擾著陳德利。
當今社會的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善惡有報,反而信奉好人活不久,禍害遺千年的道理。
人人都覺得金錢至上。
金錢才是正義。
“你覺得沒有報應?”張天通冷笑道,“但凡大奸大惡之人,你看看哪個不斷後?你覺得他們死後就沒了報應了嗎?他們的子孫能活多久?”
聞聲,陳德利倒吸一口涼氣。
陳美玲等人也是若有所思。
好像,是這樣。
許多大奸大惡之人,基本都絕後了。
這就是因果報應,每個人都逃不了。
“大師,我陳德利錯了。”陳德利起身,給張天通深深鞠了一躬。
俄頃,陳德利起身道,“大師,我想知道,你說我身邊都是妖魔鬼怪,究竟害我的人是誰?”
張天通平靜道,“自然是你的好弟弟,陳德法。”
什麽?
陳德利如遇雷擊,渾身顫抖,愣在了當場。
陳美玲與蔣鵬亦是對視一眼,倒吸一口冷氣,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