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繼續。

  “你喜歡海風鹹鹹的氣息。”

  “踩著濕濕的沙礫。”

  “你說人們的骨灰應該撒進海裡。”

  “你問我死後會去哪裡。”

  “有沒有人愛你。”

  “世界能否不再。”

  “總愛對涼薄的人扯著笑臉。”

  “岸上人們臉上都掛著無關。”

  “人間毫無留戀。”

  “一切散為煙。”

  一段低啞的說唱仿佛在傾訴著什麽？
  最後的四句歌詞更是讓冷漠突然有了畫面感。

  世界上涼薄的人兒，總是讓真心成空。

  這歌詞唱的是誰？螃蟹？洛雪？還是那無數的助紂為虐者？
  洛雪靜靜地聽著這首歌，雖然她已經聽過無數遍，也唱過無數次，可這一次，她想聽到楚戈的感覺。

  歌詞殘忍，可誰又能懂楚戈此時的絕望。

  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沒錯，沒有人。

  這不是矯情。

  有人體會過絕望嗎？那種一閉眼就會跳下去的絕望？

  有人體會過孤獨嗎？那種人潮洶湧卻行屍走肉般的孤獨？

  有人體會過瘋狂嗎？那種看透一切什麽都無所謂的瘋狂。

  縱觀楚戈的一生，自從和洛雪分手後，這三種情緒就一直跟隨著他。

  所以，這麽久，他累了嗎？

  視頻中，已經閉上眼的楚戈仍然帶著淺淺的笑容，這是一種解脫。

  他終於，可以放下一切，好好的睡一覺。

  洛雪，楚戈已經為你做了他所有能做的，未來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就讓他從此沉入最深的海底，享受最廣闊的海岸，就讓他從此無憂無慮，做一個幸福的人兒。

  很多人流著眼淚，看著視頻裡的楚戈，甚至，他們希望楚戈不要再醒來了。

  太苦了，楚戈真的太苦了。

  周圍人都不忍心看他繼續苦下去，可想而知，當事人楚戈究竟在經歷著什麽！
  海底的最後一段響起，這是現場最安靜的一首歌，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來不及，來不及。”

  “你曾笑著哭泣。”

  “來不及，來不及。”

  “你顫抖的手臂。”

  “來不及，來不及。”

  “無人將你打撈起。”

  “來不及，來不及。”

  “你明明討厭窒息。”

  洛雪顫抖的聲音，仿佛讓這個世界都陷入了死亡！
  八個來不及，告訴大家，楚戈，終究還是沒有放下。

  洛雪，你的哭泣，你顫抖的手臂，你以的風風雨雨，你討厭的一切，楚戈，都不會再為你抵擋了。

  不是不願意，只是，來不及了。

  洛雪猛烈的搖著頭，她不需要，不，她需要，她需要楚戈活著，她也只希望楚戈可以活著。

  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麽祈求上天才能讓楚戈平安。

  電腦前，果果第一次無聲的哭泣，她才三歲，她不懂這些是是非非，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眼淚。

  林父抱著果果，不停的拍著她。

  “果果不哭，果果沒事，果果也在心疼著爸爸嗎？”

  果果眼淚流的更凶了，她帶著哭腔模糊不清的說道:
  “果……果果不知道，果……果就是覺得……心裡難受！”

  三歲的孩童不懂生離死別，更不懂一個素未相識的至親此刻正在經受著怎樣的折磨。

  只是，心中沒來由的痛，還是讓她哭的難受。

  這……就是所謂的父女連心，果果身上，流著楚戈的血。

  這時，整個發布會，歌聲嘎然而止，只是，所有人都還沒有走出那種悲傷的氛圍。

  石頭又重新打開了視頻，三刀六洞之後，楚戈已經不省人事。

  視頻中螃蟹看著楚戈，久久不說話。

  視頻仿佛靜止了一般，如果不是底下的時間還在流動，很多人，都不會覺得它已經開始再次播放。

  大概有一分鍾，螃蟹身邊的一個小弟才抬了抬頭，小心翼翼的對螃蟹說道:“大哥，要做了他嗎？”

  三刀六洞，並無一刀保楚戈生死，就算楚戈真的死在這兒，任何人也無話可說。

  螃蟹有些意動，眼尖的人可以看見，他的眉頭抖了抖，顯然在思考。

  不過很快，他還是搖了搖頭。

  “讓外面的人把他帶回去，生死有命，另外，告訴他們，讓這個楚戈和林洛雪永遠離開大夏，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他們！”

  這已經是螃蟹最大的仁慈。

  他最終還是放了楚戈一條生路。

  只是，楚戈還能活的下來嗎？

  視頻中，石頭衝了進來，看到楚戈的樣子，幾近瘋狂。

  他發了瘋似的看著螃蟹，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

  “你知道嗎？你這個眼神，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螃蟹冷冷的說道。

  很多人明顯感覺石頭想衝上去，不過，他還是忍了下來。

  也許是慫，也許是理智。

  石頭推著楚戈，緩緩的走了出去，很多人這才發現，楚戈，坐著的，竟然一直是輪椅！

  “這個人，我也不想再見到了。”

  看到石頭離開的背影，螃蟹又下了一道命令。

  視頻也就在這兒結束了，所有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

  如果楚戈能活下來，那這，未免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只是，楚戈還能活嗎？
  視頻最後，楚戈仿佛已經沒有了呼吸，血都快流幹了。

  這樣的人，還能活下去嗎？
  還有一件事，楚戈和石頭這些年去哪了不知道。

  但是，洛雪沒走，這幾年洛雪一直活躍在大夏，並且成了大夏第一天后。

  所以，他們並沒有聽螃蟹的話離開大夏。

  那，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難道螃蟹大發善心，放過了他們？

  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不可能。

  所有人都想到了一種可能，楚戈，沒救回來，所以，也沒有人再去通知洛雪離開。

  但是，洛雪又是怎麽逃過螃蟹的報復的，雖然三刀六洞有規矩，可每個人都知道，按照螃蟹的手段，他可以有無數種方法，讓洛雪生不如死。

  洛雪，又付出了什麽？
  楚戈，死了嗎？

  現場死一般的沉默，很多人都有無數的疑問，他們一會兒看看石頭，一會兒看看洛雪，希望，可以得到答案。

  整個發布會沉默了好一會兒。

  終於，石頭動了，他緩緩的拿過話筒，語氣低沉的說道:“這首歌，是楚戈在找螃蟹之前交給我的，他當時說，如果情況不太好，就將這首歌交給洛雪。”

  情況不太好？交給洛雪？

  所以，楚戈是……

  所有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霧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