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是娘對不住你”
許氏聲淚俱下。
她如今總算是明白了,當初你儂我儂的一對小兒女,怎就會憑白和離?
原先她還納悶,可現下看著余晚竹的眼睛,聽著她說的話,哪裡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阿竹三句話不離宋逾白的前程,句句都是在撇清。
定是那孽障從前做了什麽事情,傷了阿竹,才會逼得阿竹對他心灰意冷,不得不提出和離。
“阿竹,你且等著,娘這就找他去,娘跟他算帳!”
許氏氣不過,起身就要去找宋逾白。
余晚竹忙拉住她,“乾娘,都是過去的事了,宋逾白並未做錯什麽,是我執意要離開的。”
“都是些舊事,就不必再提起了。”
看著她祈求的眼神,許氏驀地心中一痛,握著她的手又坐下,“好,娘不提不提了就是。”
余晚竹溫聲哄了好一陣,好不容易才讓許氏止住了淚。
“唉”
許氏長歎了一口氣,“阿竹,娘不躲著你了,你想說什麽,便說吧。”
余晚竹道:“乾娘,您知道的,我在這狀元府裡不能久留,這兩日找您,也是想說離開的事。”
許氏點了點頭,語氣有些落寞。
“娘明白,娘不會再攔你了”
許氏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遲疑道:“只是,你若現在離開,兩位神醫和你的約定,又怎麽算?”
余晚竹沉默不語,她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雖說做吃食不是什麽難事,但也要等到宋小蘭到了京城之後,才能給徐老兌現。
更何況這件事是她應下徐老的,總不好全然甩開,交給旁人去做。
許氏見她沒答話,思索片刻說道:“阿竹,你若覺得為難的話,這事兒便交給娘去辦,左右做吃食也不是什麽難事,等小蘭到了,我再告訴她就是。”
余晚竹緩緩搖了搖頭,“乾娘,這事兒是我答應徐老的,若我不在,恐怕失了禮數。”
“況且宋逾白身子未好,日後恢復,還得仰仗徐老師徒為他調養,我不想惹得他老人家不快。”
許氏聽她處心積慮都是在為自家兒子著想,心中酸澀,忍不住說:“阿竹,你心裡既然還如此惦記他,何不再給他一個機會?”
余晚竹看向許氏,“乾娘。”
“我為他著想,不過是不願見到您憂心,這話,您日後還是別再說了。”
許氏無奈點頭,“好,娘答應你就是。”
心裡卻想,既然阿竹這邊不願松口,那她勢必得再問問長子才成。
問題是出自他那邊,若是有解,自然皆大歡喜,若兩人皆是不願,她以後也不會再強求。
余晚竹心中默算了下日子,“小蘭再過兩日應該就要到了,我等事情一了就走。”
“好,都依你。”許氏點頭。
余晚竹走後,許氏在屋中待到下午才出門,手上提著她早上買的,早已涼透的糕餅。
宋逾白精神頭比昨日好了許多,中午醒來喝過藥,下午又睡了兩個時辰。
許氏來時,他正斜倚在床頭看書。
“娘,您來了?”
許氏點了點頭,看向一旁服侍的曾山,“曾山,我有些話要對阿白說,你先下去吧。”
“是。”
曾山恭敬的退出房間,屋裡就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許氏在床邊坐下,順手將糕餅放在了桌上。
宋逾白瞧見那熟悉的油紙包,疑惑道:“娘,這不是田記的糕餅嗎,您何時去買的?”
許氏沒接話,看了他兩眼才說:“身子還沒好,就急著看書作甚,也不知好好將養著?”
宋逾白在許氏面前一向孝順,聽話地放下了書,溫聲說:“兒子今日醒來,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便就有些躺不住,索性看會兒書。”
許氏無奈搖了搖頭,默然半晌,忽然看向桌上的糕餅。
“阿白,你可知,娘為何去買這糕餅?”
宋逾白想說,是娘心疼兒子。
可看許氏的神情,似乎又不是那麽回事。
見他不答,許氏也沒有再等,望著糕餅說道:“你醒了這幾日,我又是出去上香,又是各處跑著去買糕餅,你當是為何?”
宋逾白也覺得,這幾日他醒來,能見著娘的時候頗少,誠實地搖了搖頭。
“娘是在,躲著阿竹。”
宋逾白一愣,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許氏知道他想問緣由,輕輕笑了笑,“你若想問,不用憋著,我來,就是想跟你說說這個事情。”
許氏明明在笑,可不知為何,宋逾白總覺得自家娘今日有些冷淡。
“娘,是什麽事情?”
許氏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阿竹她,等小蘭一來就要走了。”
“她要走?”宋逾白有些驚訝,“我已經好了,小蘭何時又要過來,這,我怎麽都不知曉?”
“先前你病著,娘不想讓你操心,所以就沒告訴你。”
“小蘭過來,是因為阿竹她和徐老之間有約定,需要小蘭出力,至於,阿竹為何要走,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宋逾白一噎,想不到娘會這樣跟他說話。
輕聲道:“兒子知道。”
知道她避嫌,知道她不願再與他扯上關系。
許氏忽而緊緊盯著他,“阿白,你跟娘交個底,你心裡究竟還有沒有阿竹?”
宋逾白一窒,“娘為何這樣問?我與余氏早已和離,如今不過是陌路人.”
話還沒說完,誰知許氏突然神色一變,冷聲道:“陌路人?阿白,娘竟不知,你何時變得這般忘恩負義了,她這些日子,為著你的事情忙前忙後,你難道一點也不知嗎?!”
宋逾白沒料到自家娘竟然動了火氣,忙解釋,“娘,您先別氣,兒子並非這個意思。”
“她的恩情我自然記得,只是,娘方才那樣問了,兒子才有此一答,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許氏閉上眼,稍緩了緩。
“娘要聽實話。”
“阿白,你難道連娘也要瞞著嗎?”
“你是我生出來的,你怎麽樣娘最清楚不過,但是,娘想聽你親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