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你指使張征頂罪，汙蔑洛郡主，動機不純，其心可誅！你的罪，可不止殺死一個礙眼的宮女那麽簡單。”

  聽完南宮湛一番話，晴芳公主臉色越發蒼白。

  楚音走上前去，輕輕拉了拉南宮湛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

  此時的他眸光已然不穩，因為晴芳公主態度傲慢，他原本壓抑的情緒也跟著翻騰起來。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南宮湛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把楚音和晴芳公主兩個人，留在了陰暗的審訊室裡。

  見男人走了，晴芳公主一直冷冽的眼神裡，突然透出脆弱。

  她終是把他惹怒了。

  她是故意這麽做的。

  唯有這樣，南宮湛才能痛下狠心，按律法處置她。

  這個案子也才能落下帷幕。

  楚音知道晴芳公主是故意惹怒男人的，走上前去輕聲道：“辛苦你了。”

  “老五他其實……比任何人都心善。”晴芳公主稍顯失神道。

  兒時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

  “以前他娘親活著的時候，他還很膽小，遇到蟲子不敢踩，撿到一隻死鳥，還要挖個坑好好安葬。”

  “我額娘總看不上他，說他唯唯諾諾，難成氣候，我兄長也不喜歡他，不……我兄長不喜歡任何皇兄弟，他一向把他們視為眼中釘。”

  “後來，老五的娘親死了，他性情大變，就算把蟲子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眨眼，看到死去的燕雀，也不會想著埋葬。”

  “我以為他心性變壞了，直到有一天偷偷跟著他去了後花園，看到他給假山裡藏著的野貓喂吃的，我才發現，他一直沒變，只是學會了掩藏情緒。”

  說到這，晴芳公主嘴角揚起一絲溫柔笑意，看向楚音。

  “後來他長大了，父皇讓他掌管大理寺，他做得很好。”

  “我還一直想著他會娶個怎樣的王妃，如今看到你陪伴在他左右，我這個做姐姐的，很放心。”

  聞言，楚音又紅了眼眶，晴芳公主這番話說的，好像在交代後事。

  “咳咳，咳咳咳……”她劇烈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晴芳公主連忙握住她的手，一臉驚訝：“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不……咳咳，不礙事。”楚音還在逞強。

  晴芳公主見她臉頰紅得厲害，連忙將手放在她額頭，眸中泛起凝重。

  “你得趕緊讓太醫來看看，再這樣下去，你會燒壞腦子的！”

  說完，晴芳公主不顧楚音掙扎，立即拉著她往外走。

  怎知剛打開審訊室的門，就被長矛擋住了去路！
  “讓開！你家王妃生病了！”晴芳公主厲聲道。

  侍衛面不改色：“請公主回去！”

  楚音腦子昏昏沉沉的，看到侍衛攔路，連忙上前解釋。

  怎知剛邁出一步，就兩眼一黑癱倒在了地上。

  ……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

  恍惚中，楚音感到渾身都在顛簸。

  同時身體，又被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環繞著。

  “咳咳……”她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身處馬背。

  南宮湛親自駕馬，護送她前往太醫院。

  “南宮湛……”她艱難開口。

  聽到她醒了，南宮湛連忙放慢速度：“籲——”

  “晴芳公主……”她還惦念著別人。

  男人心下一沉，眸子裡生出不忍：“不要說話，馬上就到太醫院了。”

  “我沒事，咳咳，快回大理寺！”楚音微微掙扎著。

  南宮湛空出一隻手將她護緊：“別動！”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讓人莫名想要順從。

  無奈，她還是放棄了掙扎，任由他抱在懷裡，再次閉上了眼睛。

  意識愈來愈昏沉。

  耳邊傳來了嘈雜聲，楚音想要睜眼，但眼皮腫得厲害。

  她額頭燙得厲害，四肢卻涼如冰雪。

  她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周圍都有誰在。

  只知道昏沉間，一只有隻溫暖的大手握著她。

  是誰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音的意識終於清醒起來。

  她睜開眼睛，四周卻是一片黑暗。

  “咳咳……”一醒來就忍不住咳嗽，聲音驚醒了睡在床邊的男人。

  “你醒了？”南宮湛開口道，並站起身點燃了桌案上的燭火。

  楚音這才發現這裡是南宮湛的寢宮，他們回來了。

  “什麽時辰了？”她聲音無力而沙啞。

  男人沉思片刻，沉聲回答：“寅時左右。”

  謔！都半夜了！

  “咳咳，抱歉，吵醒你了……”楚音艱難地坐起身。

  男人見狀，眉頭緊簇：“安生躺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即春蕊的聲音傳來：

  “王爺，是我家小姐醒了嗎？”

  楚音面露困惑，都這麽晚了，春蕊還不睡？

  南宮湛不動聲色的走過去打開門。

  “嗯，讓廚房把藥送過來。”

  聞言，楚音又是一愣，廚房還有人熬藥？
  這大半夜的，景和宮上下所有人都不休息嗎？
  沒多久，春蕊就端著一碗藥走進來，看到楚音醒了，眼中透出欣喜。

  礙於南宮湛站在旁邊，她什麽也不敢說，只能乖乖把藥放在桌上。

  “下去吧。”南宮湛淡淡吩咐。

  “是，王爺。”春蕊回應，忍不住又回頭看了楚音一眼才離去。

  這頓藥，又是南宮湛親手喂給楚音的。

  她風寒複發，病情比先前還要嚴重。

  吃了藥沒多久，就又睡著了。

  她不知道當她在大理寺暈倒後，南宮湛有多著急。

  甚至等不及請太醫過來，自己騎馬送她去太醫院。

  她也不知道他因為太過著急，還在太醫院狠狠發了一通火。

  揚言如果楚音有什麽閃失，他定不會讓太醫院好過！

  誰也沒想到這個作風向來低調的皇子，發起火來竟會如此可怕！
  但當他握著楚音的手，眼神注視她時，眼底又透著一絲脆弱。

  那幫太醫一邊忙著為楚音診治，一邊在心底犯嘀咕。

  不是說五皇子跟王妃關系不好，成婚第一天晚上，王妃還逃婚了麽？

  怎麽真實情況會跟傳聞大相徑庭？

  這兩人看著，不是挺恩愛的麽？

  直到太醫斷定楚音已無大礙，南宮湛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他親自抱著楚音趕來，又親自抱著她走出了太醫院。

  隨之駕著馬車趕來的冷晉，已經率人在外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