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晴芳公主坐在審訊室裡，講述了整起案件的經過。

  旁邊沒有其他人在，沈清淵親自記錄了案宗。

  而這一經過，跟另一個審訊室裡張征的供詞一模一樣。

  翠兒之死，終於真相大白。

  “公主，您……”沈清淵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麽來安慰晴芳公主，卻又覺得說什麽都顯得很蒼白。

  晴芳公主淡然一笑：“沒事，你什麽都不用說，去叫你家王爺進來，我有話跟他說。”

  “是。”沈清淵恭敬道。

  他合上卷宗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回過身，“需要叫王妃一起來麽？”

  “……”晴芳公主微微一怔，沒有說話。

  其實她是想跟楚音說說話的，但又覺得自己隱瞞了一些事，怕被迫說謊時楚音會看出來。

  可一想到自己已經淪落至此，繼續背負太多秘密，又覺得有些不甘。

  她已經為了哥哥的奪位大計而前途盡毀，如今稍有放縱，應該也無傷大雅吧？
  想到這，晴芳公主微微點頭：“好，那就把王妃一並叫來吧。”

  “是。”沈清淵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南宮湛帶著楚音，一前一後的走進來。

  楚音始終低垂著眼，不忍與晴芳公主對視。

  倒是南宮湛，面對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待他如親弟弟般的晴芳公主，始終面色平靜。

  “臭小子，你姐姐我都這般狼狽了，你都不帶心疼的！”晴芳公主故作不悅。

  南宮湛神色清冷：“你也就比我大半歲，算不得姐姐。”

  “沒大沒小，我記得你小時候挺可愛的，怎麽長大了這麽討人厭？”

  “彼此彼此。”南宮湛一點也不讓著晴芳公主。

  自他八歲那年娘親去世後，他性格就變得陰鬱起來。

  雖說嘴上從不讓著晴芳公主，但面對他人，他連話都不想說。

  他看重並感激晴芳公主，不在於言語相讓，而是在心裡給她留了塊位置。

  一個屬於家人的位置。

  可以說除了娘親以外，南宮湛感受到的所有溫情，皆來自晴芳公主。

  “楚音，等我坐大牢了，你可要管管他！”晴芳公主故意打趣。

  “……是，咳咳。”楚音情緒始終低落。

  原本真相大白應是件讓人振奮的事，但因為被抓的事晴芳公主，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晴芳公主擔憂地看著楚音。

  “不礙事，一點小毛病。”楚音強顏歡笑。

  晴芳公主沒好氣地看向南宮湛：“你怎麽照顧你家王妃的？”

  “若不是你惹出這麽些亂子，她怎會操勞過度，舊病複發？”

  南宮湛神色威嚴，終是提到了這個案子。

  晴芳公主愣了愣，故作無謂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難過。

  “啊……是啊，若不是我惹亂子，你們也就不會如此勞神傷身，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她垂下眸子，語氣透著滿滿的失落。

  “這些亂子才不是你惹的，你只是替南宮逸頂罪，不是麽？”楚音有些激動道。

  晴芳公主抬頭看向楚音，一字一句道：“並不是，這一切都是我一手謀劃，跟其他人並無關系。”

  【叮咚！判定對方說謊！】

  系統紅燈亮起，楚音無奈地搖著頭：“你說謊。”

  “說謊又怎樣，沒說謊又怎樣？前朝后宮利益紛爭，又這是你我能左右的？楚音，你別那麽天真好麽？”

  “這世道，分明不是非黑即白啊……”

  晴芳公主一番話，說得楚音啞口無言。

  南宮湛在一旁聽著，神色越發冷峻。

  是啊，這世上哪有什麽非黑即白。

  沉默片刻，楚音搖了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她永遠記得警校的校訓：崇法精業，忠勇篤行。

  無論身處什麽世道，只要有律法，就能掃奸除惡，明辨是非。

  “誰說這世道不是非黑即白，你把大理寺放在哪裡？又把一國律法置於何處？”

  “我確實不懂什麽權謀紛爭，但我知道依法斷案，真相只有一個！”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被掩埋。”

  “是，這次你可以為南宮逸頂罪，但這只會助紂為虐，讓他在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這一次為他犧牲的是你，下一次呢？純妃娘娘麽？”

  “為了權利紛爭，連血緣至親都能出賣！”

  “倘若皇權真的落到這種人手中，天下百姓能幸福麽？”

  “你為他頂罪，置蒼生於何處？”

  楚音神色堅毅，字字珠璣。

  別說晴芳公主都聽傻了，就是南宮湛聽了都萬分震驚。

  不敢相信方才這番話，竟是出自一介女子之口。

  氣氛僵持良久，晴芳公主倏地笑了。

  淚水自她眸子裡潸然落下。

  “呵呵，呵呵呵……說得輕巧，不然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晴芳公主說著，笑容戛然而止，恨恨地看向南宮湛和楚音。

  “說啊！我能怎麽辦？”她尖聲嘶吼。

  她也不想頂罪，但她摘不乾淨啊！
  在她答應南宮逸替他出面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墜落深淵了啊。

  “我松不松口，說不說謊有區別麽？他只是張了張嘴，所有這一切，都是我親手做的啊！”

  晴芳公主憤恨不已，雙目通紅，全然沒了先前的冷傲氣質。

  如今她一想到給兄長當了炮灰，就滿心怨憤，恨不能撞牆而死，化作厲鬼將所有人抽筋剝皮，啃食殆盡！
  “所以你承認了，是南宮逸指使你這麽做的？”南宮湛冷冷開口。

  晴芳公主面色煞白，慘淡一笑：“不……我不承認。”

  楚音絕望的閉上眼睛，她知道無論怎樣，晴芳公主都不會供出南宮逸了。

  “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跟我哥哥母后沒有任何關系。”晴芳公主收斂情緒，語氣冷冽起來。

  【叮咚！判定對方說謊！】

  “不過差人殺了個看不順眼的宮女，我是一國公主，你們又能拿我怎樣？”

  【叮咚！判定對方說謊！】

  聞言，南宮湛冷冷搖頭：“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公主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