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妹妹?”楚音皺緊眉頭,突然懂了,香兒是被人威脅了。
香兒痛苦地閉緊眼睛,不敢與楚音對視。
這位王妃的眸子明豔而銳利,似乎總能看穿人的心思。
“就算你不說,憑五皇子的權利,也能查個水落石出,你若說了,我定能保你和你妹妹周全。”
楚音把話說到了絕處,她知道如若不這樣,香兒是不會松口的。
香兒泛紅的眼眶淌下眼淚,神色有所松動。
楚音趁機繼續勸說:“你跟翠兒關系很好吧?你去看過她的屍體麽?我看過。”
“她的屍體就放在這邊的地窖裡,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死後眼睛都閉不上。”
“我想幫她合眼,但他們不讓,嫌她的屍體髒,怕我因此染上疫病……”
“她也有家人,她不可憐麽?”
勸著勸著,楚音也跟著紅了眼眶。
香兒眼淚簌簌落下,睜開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楚音。
“我妹妹,也很可憐,自幼患了腿疾,十多年從未下過床……”
說著,她腦中浮現出妹妹臥病在床、瘦弱無助的模樣。
“所以你才更該將真相告訴我,威脅你的人只在乎利益,不會在乎你們姐妹的命,只有我跟王爺,才能護你們周全。”
說到這,楚音走進兩步,用一雙真誠的眸子看著香兒:“仔細想想,我跟王爺又能圖你什麽呢?不過是為翠兒打抱不平罷了……”
楚音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刃,一下下敲打著香兒的心。
她眼眶依舊紅著,但已經憋住了眼淚。
鼓起勇氣對上楚音的目光:“我妹妹就在京城東門附近的屠夫家住著,我每月都會把俸祿交予他們,讓他們代我照顧妹妹。”
“王妃若能將我妹妹接到您府內,好生照顧,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
終於,她還是被楚音說動了。
“好,一言為定。”楚音看著她,嘴角勾起溫柔的笑容。
香兒作為女子,竟也有些看呆了。
從前她覺得自家郡主已經夠美了,如今跟眼前這位王妃比起來,竟然有種麻雀對鳳凰的感覺。
這位王妃,定能說話算話,保她妹妹周全吧?
楚音將此事告訴南宮湛,南宮湛立即差冷晉帶著一名侍衛,悄然去了城門附近的屠夫家。
肉鋪裡,正在割肉的屠夫看到兩個著裝不俗的男子走來,以為是來買肉的,立即笑臉相迎。
怎知對方一開口就提到了香兒臥病在床的妹妹。
屠夫瞬間拉下臉來,不耐煩地驅趕兩人離開。
冷晉這才亮出大理寺侍衛的身份,屠夫見狀,撒腿就往家跑。
但他哪裡是冷晉的對手,跑出去沒幾步,就被他們死死按在了身下。
屠夫連連求饒,說香兒的妹妹早就不在他家了。
之所以一直沒告訴香兒,也是貪圖香兒給的俸祿罷了。
冷晉當然不會相信屠夫的一面之詞。
“帶我們去你家看看!”
說著,他們扭著屠夫的手越發用力。
“哎喲哎喲,兩位官爺,胳膊斷了!”
屠夫吃痛慘叫,生怕兩人真卸他一條胳膊,只能帶他們回了家。
家中果然沒有香兒妹妹的身影。
但冷晉細細搜查了所有臥房,在其中一間最簡陋的房間內,看到床上沾染著乾涸的血跡。
而另一名侍衛發現,院子內一方地上,土壤有些蓬松,像是剛翻新過。
冷晉心下一沉,逼著屠夫挖土。
屠夫和他娘子果然變了臉色,唯唯諾諾不敢動彈。
“快挖!”冷晉高聲呵斥。
“是是是……”屠夫嚇得不行,只能找來工具挖土,但動作極慢。
冷晉不耐煩地踢他一腳:“動作快點!”
屠夫狼狽地爬起來,不得已加快了挖掘速度。
突然,他娘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我們這麽做,越是為了給那丫頭一個解脫啊……”
冷晉聞言,心裡猜到了七八分真相。
這土下埋的,應該就是香兒妹妹的屍體了。
“繼續挖!”冷晉不理會那女人,又踢了屠夫一腳。
屠夫連忙照做,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土下露出了一隻蒼白的小手。
……
冷晉快馬加鞭,先把消息帶到了大理寺。
他單膝跪在楚音和南宮湛面前,神色凝重地將香兒妹妹的死講了出來。
楚音萬分震驚,一個深呼吸後,竟又激起一通咳嗽。
這一天她又是下地窖又是忙審訊,身體本就弱,情緒也跟著起起伏伏,
再加上沒時間喝藥,病情終是加重了。
南宮湛眼底透出一絲疼惜,伸手扶著她幫她順背。
“你先回去,這裡有我就行。”他勸道。
楚音搖搖頭,也不知是因為咳嗽,還是因為可憐香兒的妹妹,眼眶有些泛紅。
“我得親自把這件事告訴香兒……”她隱忍道。
南宮湛無奈,只能讓冷晉把香兒妹妹的屍體和那對喪天良的夫婦帶過來。
審訊室裡,楚音一步步走到香兒面前,手都在微微顫抖。
“王妃,您來了!”香兒眼中透出希望,卻在看到楚音的臉後,眸子裡的光芒迅速黯淡。
“我妹妹她,還好麽?”她輕聲詢問。
楚音艱難對上她的目光:“你妹妹她已經……不在了。”
說完這句話,她又是一通咳嗽。
香兒愣了愣,隨即故作輕松地笑了:“怎麽可能呢?我妹妹只是患了腿疾,又沒其他毛病?”
無奈,楚音只能將屠夫家發生的事告訴了香兒。
香兒聽完,情緒倏地激動起來:“不可能!他們每月都還問我要錢,怎麽敢對我妹妹下手?我不信!你騙人!你騙人!”
“……屍體馬上就會被帶過來,我也希望這是個謊言。”楚音捏緊拳頭紅著眼眶。
聞言,香兒一腔怒火被巨大的悲痛所取代。
直接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不會的,我妹妹不會死的,我不信……”她喃喃著,眼中再次聚起淚水。
低喃轉為抽噎,伴隨聲音漸漸變大,香兒捶胸頓足,失聲痛哭。
審訊室外的南宮湛聽著裡面的動靜,心情也跟著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