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無常聞言大喜，然後又接著道“寶塔鎮河妖。”

  “蘑菇放辣椒。”段文俊朗聲道。

  “河妖使大招，”

  “二樓彎下腰。”

  “莫愁不開懷，”

  “二樓多人才。”

  恨無常和段文俊一對一答，頓時讓圓袞袞驚得目瞪口呆。

  他剛剛十分驚豔，段文俊居然那麽迅速就對出了“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這樣的絕句。

  可是他不明白，為何那樣的絕句不行，反而這不倫不類，不明所以的詩句，讓恨無常喜笑顏開。

  恨無常翻身下馬，然後朝段文俊一揖“段公子，我家主人說，李德明的事情是個誤會，我們影子門以後不會再插手此事。”

  段文俊聞言一愣“你家主人是什麽人？”

  若是恨無常用的簡單道上黑口，那麽段文俊還不會覺得太過奇怪。

  可是，恨無常用的，卻是網絡上打油詩黑口。

  尤其是，後面的幾句。

  “二樓”所言，代表的可是網絡帖子上的樓層。

  這，絕對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以理解得到的。

  那麽，讓恨無常來找自己的這個主人，絕對非尋常之人，恐怕也是來自自己那個世界的人。

  “段公子，在下只是一個傳話的人而已。”恨無常顯得十分謙恭“若是他日段公子有機會去玉興山，可當面問我家主人便是。”

  段文俊皺了皺眉頭“既然如此，那可否賜予鏡玄師太所中七蟲七草毒物的解毒之法。”

  恨無常頓時面露難色“恐怕要讓段公子失望了。如今的影子門中，並無人會使這七蟲七草之毒。段公子要找的，恐怕不是現在影子門的人。”

  恨無常的話，頓時讓段文俊和圓袞袞面面相覷。

  那日跟圓袞袞交手的，下毒鏡玄師太的，不是影子門的人，又會是誰？

  就在他們驚訝之際，恨無常已經翻身上馬，帶著人疾馳而去。

  就在他人影之際，話語再一次響了起來“段公子，多多提防凌霄郡守張肅刑！”

  凌霄郡守，張肅刑。

  段文俊再一次愣住了。

  想不到，他真的這麽快就升了。

  十來天前，當林姝兒來到段家堡的時候，就跟他說過，是因為張肅刑要榮升，望江知縣將會由冠興擔任。

  她是為了躲避冠興的糾纏，方才去的段家堡。

  可是，段文俊沒有料到，張肅刑的榮升，會這麽快了。

  還有，自己似乎除了第一天跟林姝兒見了一面，這幾天似乎都沒看到她，差點都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馬車繼續前行，圓袞袞和段文俊合坐在車沿上，迎著習習夜風，誰都沒有說話。

  車子裡的翠萍，卻已經進入了夢鄉。

  “剛剛那首詩，可是影子門的暗語？”終於，圓袞袞忍不住開口了。

  他的心中，十分糾結。

  他知道，段文俊是師傅童姥十分看重的人，所以當日才會讓老七墨守成下山保護他。

  而且，他這一次下山調查影子門，若不是師傅同意，他也不會替代墨守成來到段文俊的身邊。

  這些年，禦劍門一直在調查影子門，雖然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是互有爭鬥這是常事。

  可是，剛剛恨無常和段文俊的對答，其實很明顯不是什麽吟詩作對，更像是江湖暗語。

  他不知道，段文俊和影子門的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他甚至有些糾結，若是段文俊跟影子門的人有所勾結，自己是不是要報給師門？
  若是師門讓他對付段文俊，他是不是下得了手。

  雖然僅僅是幾天時間，圓袞袞發現，自己似乎還挺喜歡這小子了。

  “其實我也很奇怪，他們怎麽會知道這首詩的。”段文俊皺了皺眉頭“當年我在夢裡的時候，曾經聽人吟過一遍。當時還覺得這詩十分有趣，便記住了，卻沒想到這恨無常今日卻來問了。”

  “此話當真？”圓袞袞聞言一愣。

  “自然！”段文俊點了點頭。

  他肯定不能告訴圓袞袞，這首打油詩是前世某個貼吧裡的段子，他也在驚疑，恨無常後面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會不會跟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

  看著圓袞袞一臉疑惑的神情，他又接著道“二師兄，不怕你笑話。自從上次被一陣風砍了一刀之後，我就總是做些千奇百怪的夢。夢裡總有一個人跟我說起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是跟著他跟我說的，才搗鼓了一些新鮮玩意兒。”

  “所以，你豆腐坊的味精，還有那些烈酒，甚至落鳳坡的那些訓練方法，都是夢裡那個人教你的？”圓袞袞將信將疑。

  段文俊凝重地點了點頭“不錯！因為是做夢，許多地方記得不太清楚，所以這些東西雖然新奇，可是卻總不能一次性成功，總是需要進行許多次改進。”

  圓袞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頓時十分驚駭，暗道坊間傳聞段文俊乃是“天人”，得神仙傳授本事的事情，是真的？

  圓袞袞不再說話。

  段文俊知道自己這一關又過了，於是又轉頭看著他道“二師兄，你知道玉興山在什麽地方嗎？”

  “你為什麽突然問那個地方？”圓袞袞一愣。

  “剛剛恨無常說的呀！若是我想知道他家主人是什麽人，到時候親自去玉興山問。”段文俊皺了皺眉頭“我在想，恨無常的主人，會不會與我夢裡那個教我本事的人，有關系呢？”

  “既然是夢，怎麽可能又會與現實中某個人有關系？”圓袞袞淡淡笑了笑“不過玉興山這個詞，乃是大順的禁忌，亦是大順的恥辱。”

  “此話怎講？”段文俊一驚。

  圓袞袞悠悠歎了口氣，良久方才慢慢說了起來。

  玉興山，本是大順的領土，也是大順跟燕國的交界之處。

  大成三年，燕國大軍大破玉興關，鐵騎南下肆虐，連下十余縣。

  大順高祖皇帝大怒，率領五十萬大軍禦駕親征。

  大順天軍一到，燕國軍隊頓時如同土崩瓦解，節節敗退，一路退到了玉興關外。

  高祖皇帝乘勝追擊，直入玉興山，將燕國皇帝完顏童貞圍困在玉興關內。

  可是誰也沒有料到，這不過是燕國的一場詭計罷了。

  燕國皇帝完顏童貞，以自己為誘餌，將大順軍隊引入玉興山，卻已然令一支大軍偷偷繞道，截斷了大順軍隊的後路。

  當時天降大雪，大順軍隊多次突圍而不得，糧草殆盡，不得不拚死一搏。

  最後，五十萬大軍，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回來，高祖皇帝亦是在突圍的路上重傷不治駕崩了。

  後來，先帝不得不提前登基，考慮到大順已無再戰之力，同燕國簽訂了喪權辱國的《玉興山之約》，城下之盟。

  不僅僅將玉興山一帶割讓給了燕國，每年還必須朝燕國朝貢布匹、茶葉、瓷器等物無數。

  這也就是如今歲布，歲茶，歲器的由來。

  說到這裡，圓袞袞深深地歎了口氣。

  段文俊，亦是跟著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