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後，容蕭嶼特意讓容祁送回院子。

  他一路悶著頭，鬱鬱寡歡的模樣。

  容祁扯了扯嘴角道：“你怎麽了？”

  “爹，你是被娘強迫的吧？”

  “什麽？”

  “我今年十歲了，你才二十又一，我娘三十好幾了。我不是你親生的吧？你十一二歲就能生我了？不太可能。所以我娘跟你是二婚吧！”

  “……”

  “我本該藏在心裡不該問的，可我憋不住事。我想知道我親爹是誰？”

  容祁聞言嘴角一抽，無言以對。

  他沉思了片刻，認真道：“有時候活的太清醒是很遭罪的！難得糊塗日子才能過好。你別問了！我就是你爹，我和你娘會好好待你的，撫養你成人，看著你成家立業。”

  “哦。爹，你說我以後能娶到像娘一樣的媳婦兒嗎？”

  “會的。”

  “爹，你確定沒有在敷衍我嗎？娘那樣的很難找的。”

  容祁沉默了下，認真的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娶到跟你娘長得差不多的，但我知道你以後的娘子長得不差，跟你也算的上門當戶對。”

  “啊？爹你真會安慰人。”

  容蕭嶼挺想親近容祁的，容祁不愛說話，容蕭嶼找話題跟容祁說。

  到了院子後，容蕭嶼還主動邀請容祁喝了茶再走。

  喝茶的瞬間，容蕭嶼就問起來了容祁是如何認識蘇慕瑤的。

  容祁跟蘇慕瑤在一起很久了，久到過了好幾世了。

  這個世界改朝換代好幾次了，從幾個國家變成一個國家，在從一個國家分裂出幾個國家。

  時間越久可感情卻同剛認識的時候那樣，好像每天都在熱戀中。

  “我與她認識的時候，她才剛及笄，在村裡的名聲很差。她有個大哥，娶了一房媳婦兒，那媳婦啊～長的那麽大個，胖的走不動路。你娘廋成了竹竿，面黃肌瘦，長得一點也不好看。可當時隔壁村賣貨郎的書生瞧上了，兩人郎有情妾有意的，就等著家中長輩定了親。你娘命苦啊～被好閨蜜設計了，把原本好的親事給攪黃了，你娘那嫂子就把你娘嫁給了一個傻子……”

  “……”

  “你娘命不好，遇到的人都不太好。有個賭鬼爹，有個戀著前任的娘，你兩個舅舅，一個上了山做了土匪，另外一個半大孩子就想著讀書考功名。”

  “……”

  容祁說了很久，就同了老年人似的喜歡回憶年輕的事。

  容蕭嶼聽了後感到不可思議，他娘這傳奇的一生當真沒有人歌頌一下嗎？

  說到後面更加離譜，什麽做過王爺的王妃，嫁過丞相。

  這些已經很離譜了，更離譜的就是還當了郡主還建議皇帝推翻舊製，推崇平等自由的理念，建造女子技術學校。

  容祁逗留了很長時間，起身道：“時間不早了，先行回去了。”

  “爹，要我扶著你嗎？”

  “我還沒老到讓人攙扶，不需要。”

  “我覺得你醉了……”

  “我喝的是茶。”

  “喝茶也能醉，爹可真有你的。”

  容祁回院後蘇慕瑤已經歇下了，他上床摟住了蘇慕瑤的腰，嗅了嗅她的發。

  “別鬧，累死了！睡吧。”

  “你就這麽素著我嗎？這都大半個月了？你都不想嗎？”

  蘇慕瑤眯了會眼，朦朧睜開眼看著他。

  見容祁露出怨婦都神情，撇了撇嘴道：“年紀大了你，別折騰了。”

  “我們還沒老到動不了。”

  蘇慕瑤聽了樂呵呵了下，她一本正經的說：“我十六七歲的時候你怎麽舍得素著我呢？每天都跟我分被窩睡。你不知道女子的花樣年華就這麽幾年嗎？年輕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現在還委屈上了。”

  “那是你還小……我不敢亂動你，怕傷你身體。”

  “那我現在不小了？在你這裡我好像永遠比你小。”

  容祁想狡辯來著，可事實就是蘇慕瑤說的那樣。

  他倒是沒有動手動腳，只是歎了兩聲，很是惆悵的樣子。

  蘇慕瑤打了兩個哈切，淡淡道：“你要實在想，那你等我睡著後你就可以進行你禽獸行為，任由你為所欲為。”

  “你說的倒是好聽，我對著睡著的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

  第二日容蕭嶼就上學堂去了，他第一天去就教了新朋友。

  曹家的三兄弟，曹一，曹二，曹三。

  容蕭嶼把人帶去了蘇慕瑤的飯館吃飯，曹家三兄弟也是第一次來蘇慕瑤的店吃飯，感到十分新鮮。

  蘇慕瑤鋪子裡人不多，看到容蕭嶼帶著剛認識的同窗來吃東西。

  她自己招待。

  她拿了一份菜單目錄笑著說：“你們好啊～我是小嶼的娘親，你們可以喊我蘇姨。”

  曹一，二，三第一次見容蕭嶼的娘親，吃驚不小。

  因為蘇慕瑤太年輕了，像是未出閣的小姐。

  曹家三公子嘴特別的甜，見到這麽漂亮的蘇慕瑤便道：“叫什麽姨姨啊～叫姐姐才對。”

  蘇慕瑤聞言噗呲一笑，自戀的撫了撫發道：“啊呦，小公子嘴是真甜，跟抹了蜜似的。那就叫姐姐吧！叫瑤姐姐，瑤瑤姐姐，小瑤姐或是小姐姐都行。”

  三個小公子是地方官家的公子哥，見蘇慕瑤笑面如花，一時間鬧了大紅臉。

  一個個羞澀的笑，眼神都不敢亂瞄蘇慕瑤。

  容蕭嶼也很自豪，擺著臉道：“娘，你別為老不尊了。這都是我同窗，不是你打趣說笑的對象。”

  “好，好～小公子們想吃點什麽啊？我這裡有紅燒牛肉面，酸菜牛肉面，白面辣條，螺螄粉，果汁奶茶。”

  三個公子各自叫了一份泡麵然後點了一份原味奶茶。

  蘇慕瑤自己去煮的面，因為是容蕭嶼的同窗，她加了香腸，雞蛋，生菜。

  把吃食上了桌，蘇慕瑤笑的溫柔說：“這些就當姐姐請你們的，在學堂上多照顧點我們小嶼。”

  “謝謝姐姐了～”

  蘇慕瑤回了櫃台，她對了一會帳。

  然後她看向容蕭嶼和曹家三個公子，她已經腦補在過幾年，青春年少的小公子們走在一起一道美麗風景線。

  而這些小公子見了她都會甜甜的叫她姐姐。

  姐姐～姐姐～
  耳朵都會因為懷孕的吧！
  蘇慕瑤曾經在一個帖子上看到過一個話題，說是老了最想去哪兒工作。

  有的說是養老院，有的說是回下鄉。

  唯獨一個老鐵是這麽回答的，說是要去給高中男生宿舍或是大學男生宿舍當宿管阿姨。

  因為這個職業能看到帥哥。

  蘇慕瑤現在的心境就是這樣，看著年輕一輩的帥哥。

  最好是霸道總裁類型，陽光大男孩，溫柔小公子，年下小奶狗，年下小狼狗等等類型，然後一個個喊她姐姐撒嬌。

  容蕭嶼把人送走回頭就看到蘇慕瑤撐著下巴美滋滋的笑著。

  他走了過去詢問：“娘親，你笑什麽呢？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我……”

  “阿嶼，我跟你說個事情行不行啊？”

  “什麽？”

  “你要好好教些長的好看的同窗。你的朋友必須有一個是霸道高冷，一個儒雅溫柔，一個邪魅美豔，一個可愛小哭包，一個凶狠忠犬。”

  “……”

  “然後都帶來給娘親看看，讓他們都捏著嗓子甜甜的喊我姐姐。”

  “……”

  當天晚上容蕭嶼就把這件事跟容祁說了，專門找容祁下棋。

  容蕭嶼下棋特別爛，容祁根本不想跟這小子下。

  還沒開始就輸了。

  容祁歎了一聲，把黑子丟在棋盤上道：“你能好好下嗎？”

  “爹，娘真的很奇怪。”

  “怎麽了？”

  “今日我下了學，我帶著我剛結交的同窗去她店裡吃飯。我娘對著我同窗流口水。”

  “！！！”

  “還說讓我多交朋友，別找些同款性子的。她說要找霸道的朋友，溫柔的朋友，可愛的朋友，邪魅的朋友，凶狠的朋友……讓這些朋友甜甜的喊她姐姐。”

  “……”

  “爹，你是不是失寵了？我總覺得我娘不太喜歡你。你性子太冷了，說話也是沒什麽溫情。如果在繼續下去，我怕你被休了。”

  “……”

  容祁回去後讓人備了兩壺酒，等蘇慕瑤從淨室出來，他主動邀約：“來，我們很久沒喝酒了，一起喝點？”

  蘇慕瑤嘖了一聲，走到他身邊坐在。

  她笑著說：“太陽打東邊落下了嗎？你還有這個閑情雅致啊？”

  “平日忙忽略了你，今日想跟你談談情說說愛，怎麽？不樂意。”

  蘇慕瑤噗呲一笑，給自己倒酒道：“我怎麽會不樂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酒過三巡，蘇慕瑤有點醉意了。

  她本來酒量挺淺的，慢慢的她就不淺了。

  她單手拖著臉，迷醉的眸子盯著容祁，見容祁跟沒事人似的，她笑了笑道：“你看你……跟你喝酒挺沒意思的，你都不醉。”

  “瑤瑤，你是不是厭倦了我？”

  這話讓蘇慕瑤錯愕了下，反應過來她噗呲一笑：“你說的什麽跟什麽啊？我怎麽可能厭倦你，我愛你還來不及呢。”

  這話讓容祁苦笑了下，他淡淡道：“我有時候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你遇到我，跟我在一起後就不在過正常人的生活了，你是不是也怨我恨我？”

  “……”

  “看著身邊人離世，自己卻死不了，是不是很難過，很淒涼？你爹去的時候你哭了，你大哥去的時候，你哭了，你小弟去的時候你在沒有掉眼淚，蕭南嶼離開人世後，你顯然已經接受了自然規律，不哭不鬧一點也不傷感。”

  “……”

  “你是不是覺得活著挺沒意思的。”

  蘇慕瑤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忽而她笑了笑道：“身邊的人離開了，我是傷心難過，離開的人越來越多，我也覺得挺淒涼的。我爹雖然不管子女，自己活的也差勁，但總歸是疼我的，他去世後我挺難過的。”

  “……”

  “我大哥是意外去的，我還挺不能接受的。世事無常，半點不由人。大哥很疼我，很寵我。他娶了妻生了孩子，兒子女兒也孝順，去的時候都有孫子了。我難過的是我沒有跟他好好告別，一句話也來不及說。”

  “……”

  “慕青走的時候，我已經麻木了。穆青也算是我帶大的，是我疼愛的弟弟。我看著他從少年演變成青年，從青年變成成熟男人，從中年到了老年。而我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十八歲的樣子。”

  “……”

  “人總要死的，我一直寬慰自己。我親自給他們入殮送他們下葬，說實話我那段時間挺迷茫的。可也就迷茫一段日子。”

  “你是不是後悔了？”

  “我不後悔啊！我喜歡的容祁會陪我很久很久，我不寂寞不難過。我真的很慶幸的，不用再次投胎不用嘗人世間各種苦楚，我不需要從新認識人。”

  容祁聽著她絮絮叨叨，說著說著癡夢了。

  他歎了一聲，把醉了的她攔腰抱起來。

  把蘇慕瑤放在床上後，蘇慕瑤身後圈住容祁的脖子，睜著七分醉意的眸子，癡癡的笑。

  “容祁，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原來的樣子呢？一點也不顯老啊！”

  “我不僅不顯老，我還長成了你最喜歡的樣子對不對？”

  “是啊！”

  “既然長成了你喜歡的樣子，你還找什麽小奶狗，小狼狗，霸道公子，溫柔公子呢？”

  蘇慕瑤噗呲一笑，打趣說：“原來你是為了這個灌我酒的？說吧！你圖我什麽？”

  “能圖什麽？圖你的身子，你的心唄。”

  容祁親了親她的唇，她的唇挺熱的，跟他溫度不一樣。

  很久沒親近了，莫名有些激動。

  蘇慕瑤回吻了他，然後癡癡的笑著。

  意識飄忽的時候，他聽到她在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

  他說：“你喜歡什麽樣的我都能演給你，別找了。”

  蘇慕瑤聽了笑的更歡了，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夫妻情事後，蘇慕瑤依偎在他懷裡，這會她有些清醒了。

  她沙啞著嗓子低低的說：“我喜歡什麽樣的，你能演給我？”

  “是啊？”

  “那你來個小奶狗樣的，奶奶的喊我姐姐。”

  容祁輕輕了嗓子，捏著嗓子喊了一聲：“姐～姐姐～”

  “霸總款？”

  “姐姐～”

  “撒嬌款？”

  “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