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皇上揉揉酸疼的太陽穴,微微歎了一口氣,“以前,秧兒心性純善,你與朕都覺得是天家難能可貴之德,可是眼下,你也看到了,他連如此簡單的陰謀都看不出來,將來如何繼承大統,如何讓天偃百姓安居樂業?”
“朕這些年來太過忙碌,對他疏於管教,是朕的錯,看來日後是要好好教導才行。”
“皇兄不必太過著急。太子聰慧,有些事情只是沒有人教導罷了,若是皇兄親自教導,必定更勝一籌。不過,今日之事皇兄怎麽看?”七皇子與丞相一塊進宮,難道他就不擔心皇上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七皇子雖然性子衝動,卻不是蠢笨之人。
丞相更是老奸巨猾,以往做事,片葉不沾身,今日竟然會跟著七皇子胡鬧,難道他們還有其他打算?
“今日之事你繼續調查。至於太子那邊,朕會再想想辦法的。”
下午回去,慕景逸與唐詩洛提起此事,“太子這些年被保護的太好了,以至於現在,有治國之才,卻沒有明辨是非的能耐。剛才在禦書房,若不是我護著,怕是真的要被七皇子給算計了。”
“王爺能幫她一日兩日,難不成還能幫他一輩子?”唐詩洛覺得此事不妥,“此計治標不治本,王爺還是想想,如果能讓太子獨自挑起重擔吧。正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若是太子無能又沒有幾分手段,這天偃國的天,他怕是撐不起來。”
“即便王爺強行讓他撐起來了,幾十年之後呢,受苦的還是天偃國的百姓。君主之位,其實不應該有什麽嫡庶之分,而應該擇才選之……”
“詩洛……”慕景逸打斷她的話,“這些話你與本王說說便是,切莫出去亂說。選嫡出繼承皇位,是歷來天家的規矩,不管你我是否認同,都改變不了什麽,你可知道,你剛才這番話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出,會有什麽後果?”
唐詩洛後知後覺,回過神,“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不想你因為太子的事情整天焦頭爛額。我知道你是心疼他自小沒了母妃,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后宮垂死掙扎,護著太子的位置,還要想著不被旁人算計,過的艱難。但是他現在已經不是小孩了。不能一直活在王爺的羽翼之下。王爺若是真的為她好,就應該讓他自己做決定,自己承擔後果。”
“當年王爺上戰場的時候,可比他小多了,怎麽就沒人為王爺遮風擋雨,頂風前行?”
慕景逸沒想到她竟然是這般想的,盯著她瞧了好久也不說話。半響之後,唐詩洛不好意思的扯扯衣袖,“王爺,你幹嘛這麽看著我,若是你不想聽這些,我不說就是了……”
唐詩洛起身,打算去那些點心過來。慕景逸伸手,一把將她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清冷孤寂的聲音傳來,“本王從未想到,有朝一日,還有人如此關心本王的喜怒哀樂……”
“其實當年,本王也是害怕的,但是皇兄脫不開身,朝堂也不太平。本王是皇兄唯一相信之人,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正是因為本王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本王才心疼太子,不希望他有朝一日,也如當年的本王一樣孤立無援。詩洛,本王很慶幸遇見你,太子其實挺聰明的,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撐起來的。”
“那好吧。”唐詩洛不忍他傷心,“以後若是有需要幫忙的,你也可以找我。雖然我不喜歡仰仗旁人之人,但是因為你,我願意幫太子一把。”
平靜的日子過了不過半日,傍晚時分太子府的下人強搶民女,最後還鬧出了人命。大半夜的擊鼓鳴冤。李展親自受理此案,李展察覺事情複雜,派人去尋慕景逸。
慕景逸這會正在和唐詩洛下棋,聽到管家來報眉頭微簇,“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傍晚左右,那個時候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了。所以消息才沒有散開。不過眼下死者的家屬已經鬧到了大理寺,李大人請王爺過去一趟。”
慕景逸放下棋子,卻沒有著急做決定。唐詩洛起身,讓雪荷從屋子裡拿了披風出來,“過去看看吧。若是此事鬧大,即便不是太子的責任,也會被人扣上一個治家不嚴,怕是明日一早,都是彈劾他的折子。”
太子今日才被皇上訓斥,若是明日一早又被彈劾,即便皇上想護著她,怕是也不會順利。眼下,怕是也只有慕景逸能幫忙了。
“我等你回來。”
慕景逸帶著小廝離開後,唐詩洛放下棋子,起身去了內室,“雪荷,將話本子拿來吧。”
“王妃不是說最近都不看話本子了?”雪荷笑著打趣,拿起旁邊的話本子遞了過去,“這是奴婢今日新買的,據說是一個鬼怪的故事,眼下賣的可火了。”
“是嗎?”唐詩洛接過,打開之後卻一點都看不進去,“我總覺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巧合。上午太子才被皇上訓斥,下午太子府的人就鬧出人命。”
“奴婢不懂朝堂之事,但是奴婢看得出來,此事應該很嚴重。”雪荷笑著遞過茶杯,“王妃還是別多想了,有王爺在,不管什麽事情,都會解決的。”
“你倒是想得開。”唐詩洛笑道,“都說天家好,可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享受這份富貴的時候,冒了多少的危險,幾乎每一天都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會丟了性命。”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如果讓人選擇,怕是沒幾個想選平平淡淡的日子。”雪荷說完補充,“奴婢差點忘了,王妃便是不喜富貴,隻喜平淡日子之人。王妃,王爺回來怕是要很晚了,不如奴婢去準備些夜宵,如此一來,王妃餓了,也能墊墊肚子。”
“好。做些桂花糕吧。這幾日都沒吃了。”
子時左右,慕景逸帶著一身嚴寒回了屋子。
“怎麽樣?大理寺那邊決定怎麽處理此事?”唐詩洛過去幫他解披風。慕景逸退後兩步,躲開他,“別碰,本王身上涼,小心過了你寒氣。”
“我哪有那麽矯情。”唐詩洛笑著再次靠近。見她還要躲直接將人拽住,“怎麽,王爺難道不是去了大牢,而是去了煙花柳巷,如今擔心我聞出味道?”
“胡說什麽?本王有你就夠了。”拉著她做到桌前,“此事怕是不好解決。雖然死者家屬報了官,但是並不想讓大理寺處置,而是想告禦狀,想請皇上給他們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