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慌慌張張的?難道嫌這裡還不夠亂麽?”年氏見進來的人是個掃地丫鬟,就大聲訓斥。
掃地丫鬟被嚇得瞬間雙膝跪地磕頭,“夫人饒命!奴婢是有要事稟報夫人,所以心急了些,請夫人原諒!”
年氏聽到掃地丫鬟的話,歎了口氣,急切的不停搓了搓手,“今天這是怎麽了?總有著急的事情稟報呢?你又怎麽了?快說!”
“是!”掃地丫鬟連頭都不敢抬起,開口說道:“奴婢看到二少奶奶扮成男裝的樣子,偷偷的溜出府了!”
“什麽?”年氏聞言,立刻緊張的站起身,“這孩子是又發生什麽事情了麽?為何又要出府?遇到麻煩就不能跟我說一聲麽?怎麽這麽倔強呢!”
年氏說出來的話,總是率先認定亓官白桃是有難言之隱,才出此下策的,根本就沒有說亓官白桃半點的不是。
然而,往往很多時候,越是這樣的反應,就會越得到神奇的效果。
老夫人聽到掃地丫鬟的話,也眉頭緊鎖,如果仔細觀察,甚至都能發現她兩鬢斑白之處,有了那麽一瞬的顫動,應該是生氣引起的。
而這微妙的變化,恰巧就被表面裝作很緊張亓官白桃的年氏看進眼裡。
年氏又厲聲詢問掃地丫鬟,“你確定你看到的是二少奶奶麽?”
“夫人,奴婢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誣陷二少奶奶啊?之前的時候,奴婢就發現過幾次了,當時以為這個人只是西院新來的奴才而已,但後來有一次奴婢看到了此人的正臉,就確定這人是二少奶奶無疑,奴婢還將此事告訴過董嬤嬤的!”掃地丫鬟將自己怎麽知道的前因後果簡單的交代了出來。
老夫人一直表情嚴肅,沒有開口說話,年氏知道,這個老太太是感覺證據不足,不能斷定就是亓官白桃,換句話說,她還沒有完全的對亓官白桃死心,那就再加把火候好了。
年氏偷偷了瞥了一眼老夫人的狀況,就開口說道:“母親,要不我將董嬤嬤叫來,問問她是否有此事?如果是這個丫頭撒謊,看我不打斷她的狗腿!”
“嗯!”老夫人重新閉上了雙眼,但表情依舊很不好看。
“去,把董嬤嬤叫來!”年氏對著下人吩咐道。
下人得令,立刻出去尋找董嬤嬤。
年夫人平日裡到老夫人這裡請安,有的時候是不會帶董嬤嬤的,她會留下董嬤嬤在東院做些重要的事情,今天也不例外。
所以要找董嬤嬤來,必須去東院尋找,而這一來一回,就需要一些時間。
年夫人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又放下。
她知道,老夫人這個時候一直緊閉雙眼,並不是真的在等董嬤嬤來對峙,而是等待著搜查結果。
當所有人都沒有找到亓官白桃的時候,她就認定,這個亓官白桃一定是又想到什麽歪主意,然後偷偷的離開將軍府了。
只是,她好奇的是,亓官白桃只是一時貪玩出去玩玩而已,還是說,真的像她想象的那樣,攜款潛逃了?
這個答案一直在老夫人的腦海中浮現!
她其實是有些害怕的!
如果說,亓官白桃只是出去玩而已,她可以原諒,她心裡清楚,這段時間亓官白桃每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對著孟修遠這個活死人很是煩悶。
再加上每天都要有大量的康復訓練要做,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亓官白桃都很難獨自忍受的。
但是,如果亓官白桃要是真的跑了,她就接受不了了。
她不是心疼亓官白桃偷走的那些東西,她在意的是,亓官白桃的離開就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好孫兒孟修遠真的無藥可救,無法醒過來了。
自從上次老夫人看到孟修遠睜開眼睛,她就感覺這個亓官白桃應該是有些手段的,否則不可能在短短的時日裡,就讓躺了三年的孟修遠發生轉變。
一旦亓官白桃都走了,是不是就說明孟修遠離死不遠了呢?
孟修遠可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啊!
她怎麽忍心看著自己的好孫兒就這麽喪命呢?
難道真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麽?
如果真的那樣,她恨不得也跟著孟修遠一起去了得了!
老夫人的心裡一直在想這些問題。
很快,董嬤嬤就來到了北院。
“夫人您找我?”董嬤嬤給老夫人行禮後,對年氏說道。
“是,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年氏面無表情,指著跪在地上的掃地丫鬟說道。
董嬤嬤微微側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開口回答:“回夫人,她前幾日確實跟老奴說過些什麽,但……”董嬤嬤欲言又止。
“她都跟你說什麽了?你跟了我幾十年了,什麽時候變得吞吞吐吐的?有事快說!”年氏一臉不耐煩的訓斥道。
“是,都是老奴不好!只是這件事情,我感覺不像是真的,就沒有理會!”董嬤嬤一臉委屈的解釋。
“快點說!我不想聽你的分析!”年氏再次催促。
“是!那日這個丫頭找過老奴,說她看到了二少奶奶穿著男裝偷偷離開將軍府,我感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近日來,二少奶奶每天都閉門不出,專心照顧二少爺,我們也都期盼著二少爺能早日醒來的消息,二少奶奶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呢!我就沒理會!”董嬤嬤的臉上帶著微笑解釋道。
“真的?”年氏眉頭微挑,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真的!老奴不敢撒謊!”董嬤嬤畢恭畢敬的身體前傾,向年氏低頭行禮。
“這麽說來,你沒有撒謊了!”年氏的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掃地丫鬟。
“奴才怎麽可能敢撒謊呢?”掃地丫鬟又磕了一個頭。
“什麽?夫人,您是說二少奶奶真的出去了?”董嬤嬤驚詫的詢問。
年夫人沒有回答,而是冷下臉來,憑借董嬤嬤對年氏的了解,她此刻看到這樣的表情,也什麽都明白了,不再多問。
“母親……”年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老夫人,輕聲喚道。
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眉頭緊鎖,一直不見舒展,“看來,這個二孫媳確實是外出了?而且還是獨自偷偷跑出去的!”
老夫人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匆匆向這邊趕來。
大廳內的所有人都被這陣聲音吸引,所有人都看向門口的方向。
是出去搜查了那個小組,有兩個人回來稟報,隨後,又有劉氏母女也跟了過來。
“稟報老夫人,年夫人,奴婢們在劉姨娘的院子裡翻到了這些東西!”那兩個奴才說完,就將手裡的幾樣寶貝拿了出來。
有上好的玉雕,有流傳已久的名貴花瓶,名人的字畫等。
這兩個奴才將這些搜到的東西一一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目了然。
老夫人沒有想到,丟東西的事情竟然與劉氏有關,眼神中帶著憤怒的目光看向劉氏母女。
雖然劉氏是妾,在將軍府的地位沒有那麽高,她的娘家也沒有年氏娘家那樣尊貴的身份,可老夫人自認為,在將軍府內她還是比較偏袒劉氏的。
年氏囂張慣了,仗著自己是皇族親戚,就欺壓他人,特別是曾經的華婉平。
這些她都知道!
她總是在發現年氏無理取鬧的欺負劉氏時,幫她解圍,處處袒護,她自認為對劉氏不薄,沒想到劉氏卻做出這樣下三濫的事情,開始偷東西了。
劉氏嫁到將軍府這麽多年,對老夫人也是很了解的,當她還沒有開口解釋的時候,見到老夫人的那種眼神,就猜到,老夫人十有八九是誤會了。
她不停的搖頭,表情上盡是“我是無辜的”、“我不知道怎麽回事”的字樣。
“劉姨娘,你怎麽可以這樣?難道將軍府虧待你了麽?”年氏帶著不解的口吻詢問道。
“年夫人,這些不是我偷的!”劉氏極力否認,她心裡清楚,這一定是年氏搞的鬼。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之前已經聽到了風聲,還特意叮囑院內之人要小心謹慎,最後還是被人陷害,她就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錯,年氏又是怎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這些東西藏到她眼皮子低下的。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的,但最起碼她是不會承認自己偷過這些東西的。
“劉氏,你確定這些東西不是你拿的?”年氏再次詢問。
“當然!”劉氏果斷回答。
“可為什麽他們會說這些東西是從你院中找到的?”
“沒準是有人陷害我呢?”劉氏怒瞪雙眼看著年氏,似乎是在對所有人說,就是年氏在誣陷她。
“笑話,偌大的將軍府又有誰會誣陷你呢!”
劉氏剛想說出年氏的名字,但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反正不是我拿的,如果是我做過的事情,我不會否認,但我沒做過的事情,休想讓我承認!”
劉氏深深的意識到,這就是她平時一直忍讓的後果!
年氏一次次的得寸進尺,而她又軟弱的一次次避讓,最後讓她無路可退!
她真的有些後悔了!
後悔為何沒有聽孟櫻珠的話,如果之前她就不那麽唯唯諾諾,可能她的孟微霜也不會從小離開她,她的孟櫻珠也不會在將軍府那麽沒有地位,年芳十七了,仍然沒有找婆家。
與此同時,她的腦海中也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孟修遠的生母,華婉平。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個時候想起她,但她的內心卻很肯定的有了那麽一絲絲的愧疚之意。
年氏在與劉氏四目相對的時候,年氏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的抗拒,但隨後更多的是膽怯之意。
劉氏害怕了!
她很快就將目光撤回,不再多看年氏一眼。
年氏露出轉瞬即逝的得意之色,“既然你不承認,那就問問你院裡的人好了,看他們是怎麽說的?來人,將劉姨娘房裡的下人統統叫進來!”
隨著年氏的命令發出,隨後就有幾個身影快速的離開房間,向著西院瘋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