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時光飛逝,半月已過。
傷口已然結疤,秋牧雲便是早早地將白紗拆下,且同時活動了一下筋骨,見於傷口無礙,不會牽動方才放心地大動作起來。
第一件事,便是執劍於殿外庭院揮舞起來,劍氣凌厲,武動之中化作無形刀刃,無數綠葉一分為二紛紛揚揚落下。
秋牧雲望著劍尖,眸光生涼。如若自己的武功再進一步,這一回也不至於落得一身傷,狼狽而歸了。
只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秋牧雲深知不能冒進的道理,一武過後便是斂了戾氣,將劍收回劍鞘當中。
“傷剛好你就這樣迫不及待的,也不知道是說你命硬還是說你骨頭硬。”卯已揣著手,慢悠悠地踱步進來。
秋牧雲將劍擱於院中石桌之上,淡聲喚道:“師傅。”
對於他方才的話語並不以為然,只是淡漠的眸光在觸到他手中拎著的瓷瓶上時,不由得微微起了波瀾。
“終於查到了?”
卯已也不遮掩,掌心一攤,露出了裡頭的東西,正是先前秋牧雲讓他去查的白瓷瓶,據說療傷效果奇佳的萬能金瘡藥。
“頗費了一番功夫,但也僅僅是查到了一點點。”卯已說著,也是蹙起了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便以眼色示意內殿方向。
隔牆有耳這道理秋牧雲自是曉得,立即悟了卯已的意思,朝內殿走去且還揮退了宮人,壓低聲音沉沉開口:“怎麽回事。”
卯已將那瓷瓶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又掃了幾眼,凝聲道:“我將那日青山寺的遊客都逐一排查過,卻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但這恰恰就是最為可疑的地方。因為這個瓷瓶和裡頭藥,都可是宮裡頭的東西。”
“宮裡頭?”卯已的話一落下,秋牧雲的眸色便是有暗沉了一分。
“正是。”卯已語氣幽幽,聽不出什麽情緒那般:“他們手腳做的很乾淨,我也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查到了這個藥的來源。不過隻查到了宮裡,這線索便就斷了。所以具體是哪一位做下的,這個就不太清楚了。”
聞言,秋牧雲眸光冷厲,一直緊緊地盯著那瓷瓶,仿似下一刻就能將它灼穿一般。
“這麽說來,宮裡的人已經注意到映籬了。”秋牧雲深吸一口氣,俊顏嚴峻,冷意更甚:“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衝著我來的。”
卯已雖不想承認,但卻也沒有辦法否認。
“這藥,很有可能就是來試探的。所以接下來的事情,你不能摻和進去。”
雖已這般說了,但卯已最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只見秋牧雲像是一刻都不能忍耐那般,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語氣十分迫切:“我不能放任這樣子下去,映籬會有危險。而且我的傷好了,所以我打算回丁府。”
“你真的要回去嗎?江南的情況有多麽驚險我就不說了,你如果現在回去的話,說不定還會前功盡棄,而且那丫頭也不一定會比現在要安全。
“若我置之不理,那才是最危險的。”秋牧雲已然做好了決定,也早在腦海當中權衡了一番,當即便就打定了主意,收拾東西準備出宮。
卯已不禁重重歎息一聲,卻也沒有再勸下去了。因為他現在也拿捏不住,到底要如何做才算得上是穩妥,畢竟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的都在預料之外。
“籬兒,你在做些什麽?”
侯夫人正欲同江映籬閑談,不料卻是見她在收拾東西,將自己的衣服簡單的收拾成了一個小包袱。
“娘,丁時回來了,馬上就來侯府接我了。”
江映籬上前,扶著侯夫人輕輕落座,而後再度將眸光放在了那包袱上。當初搬回來住時,也沒帶多少的行禮,如今收拾起來也簡單得多。
“當真是女大不中留。”侯夫人眯了眯眸子,有些好笑地打趣著江映籬,不過同時也為這個消息而感到高興:“回來了就好,省得老叫人擔心。剛好,中午便就在這裡吃了飯再回去吧。”
江映籬哪有不應的,十分輕快地答應了下來。
不料侯夫人今日心血來潮,興致高昂地挺著她那微微顯懷的肚子,擼起了袖子,興致勃勃的打算親自下廚。
“娘,其實……”江映籬有心勸阻,但侯夫人卻反而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我又不是陶瓷娃娃,碰一下就碎了。不過就是煲個湯,慰勞一下丁時在外奔波辛苦。你要是真的擔心我,就在一旁給我打下手!”
見狀,江映籬也無法,隻好笑著隨了侯夫人去,自己也在一旁幫襯著,不叫侯夫人勞累。
秋牧雲本以為只是一頓普通尋常的飯席,一如往常那般。
卻不曾想,這一回竟然是侯夫人親自下廚,不知怎的,望著那勞碌地飯廳進出的身影,便覺著有些眼熱。
溫暖穎熱的母性光輝緩緩發散,如同春風那般,竟讓他在腦海當中不禁開始想象,若是自己的親身母親還在,她會不會也會如此操勞,就只是為了可以給自己這個外出歸來的兒子喝一口熱湯?
萬千思緒自心間反覆湧起,竟是讓他感慨萬分。
“還呆著做什麽?”老夫人見丁時怔愣住了,便是有些好笑,催促道:“快些入座吧,不然待會菜涼了,這些心意可就糟蹋了。”
而當江映籬端著湯進來時,就見秋牧雲望著那些菜若有所思那般,神色極其複雜。
“這可是娘親手煲的,連我都沒怎麽喝過!便宜你了。”
江映籬調皮地眨了眨眼,調侃道。
“你這丫頭,難不成我還虧待了你不成。”侯夫人頓時又是哭笑不得,“丁時你別聽她的,快些喝吧,瞧你都瘦了一圈了。”
“多謝夫人。”秋牧雲回過神來,壓下了眼眶的熱意,小心翼翼地淺嘗熱湯。
江映籬見狀,不禁有些感歎。回想以前,以著吳秋娘那般的性子,肯定不會這般慈愛地對待秋牧雲。
而秋牧雲的親生父母,也不知如何了。
念此,江映籬忍不住帶了點點心疼,在桌底之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