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映籬將帳本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且面不改色地尋了個理由將陳先生給支開了一段時間。
陳先生本也是心虛,但瞧見江映籬還是那樣和顏悅色,也不疑有他。
只是他前腳剛走,原秀後腳就來了。
“今日怎麽只有你在店鋪裡頭?帳房不在?”原秀走進來店鋪,仿似進入了自己地盤那般,下意識地就在店鋪裡巡視起來。
先前江映籬就特意囑咐過眾人,要格外小心這位“客人”,所以小江對於她的問話,也只是露出了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且不發一語。
江映籬從後院走上前,將這一幕斂入眼底,腦海中靈光閃過,先前被忽略掉的碎片好像也被拾了起來。
原秀好像經常趁自己不在的時候過來店鋪啊!
如果說陳先生不是一早就被安排到,那就肯定是後來被收買的了。若是按以前來看,原秀確實是有這個能力安排個帳房進來。
但如今鏢局不做她背後的支撐了,她能剩下的,也就是錢了。
而對錢財動人心,對於一貧如洗且考舉無望的讀書人來說,金錢的吸引力確實很大。
是與不是,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秋大娘子,今日這麽有空過來啊。”應酬的人多了,帶上微笑面具這件事情江映籬已然是駕輕就熟了,唇角弧度一彎,一個標準的微笑臉就出現了。
原秀見江映籬走了出來,將視線收回,頓時眼前一亮,仿似對她的出現覺著莫大喜悅那般,趕忙著走上去:“映籬,沒有想到你今日竟然在啊,我也就是閑來無事,上這兒逛逛而已,沒有打擾到你吧?”
“只是逛逛嗎,那你接著逛吧。店鋪總歸就這麽大的地方,轉個圈就逛完了。”江映籬扯了扯嘴角的笑容,卻不順著原秀的話客套。
隨後又裝作不經意那樣說道:“不過剛才聽你說起秦先生,今個兒我麻煩他幫我去王夫人那裡跑了一趟。”
“秦先生?帳房不是陳先生嗎!”江映籬故意說錯,沒有想到原秀幾乎想都不想的便就上套了。
“噢,聽你這麽一說,倒好像真的是陳先生。往日我也不怎麽關注鋪子裡頭的事情,一時半會給記錯了。”
江映籬說完,眸光似不經意那般從原秀身上掃過,意有所指那般:“不過秋大娘子好像跟我們家帳房很熟悉的樣子。難不成你們之前就認識?”
原秀聞言,立即好像是搖撥浪鼓那樣搖頭,否認道:“沒有,不是,我跟他不怎麽熟,就是說過幾句話而已。”
言畢,好像又害怕江映籬起疑繼續吻下去,趕緊轉移了話題,急著說道:“其實我今天過來,也不止是為了逛逛而已。映籬,我是特意來跟你道歉的。”
“道歉?”江映籬裝作被吸引住了樣子,挑了挑眉,實際上並沒有放過原秀臉上絲毫的神情變化。
她這樣,就是很典型的做賊心虛!也就是進一步地證實著自己的猜測。
其實,基本都不用江映籬怎麽猜測了,原秀突如其來的反常本身就代表著有鬼。這件事情除了她之外,再無第二人選。
“怎麽好端端的說起這個呢!”
原秀暗自松了一口氣,努力地扯開雙唇彎起一個弧度,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真摯一些,飽含歉意道:“我為了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情向你道歉,並且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故技重施?江映籬臉上的笑意更盛了一些,同原秀虛與委蛇起來:“這些都過去了,你如今提那些事情做什麽。”
原秀聞言,頓時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江映籬的手,如同少女那般扭捏地晃了兩下:“你的意思,就是願意原諒我了!”
“江映籬!你這是什麽意思!”
兩人的一派“和睦”被一聲喝罵所打斷,紛紛朝門口看過去。
只見吳秋娘手中拎著條帕子,走上前來理直氣壯地質問江映籬:“這條帕子,你們的活計竟也敢賣我一兩銀子!”
原秀好奇地看了那帕子一眼,隨後搶在了江映籬面前反問道:“這條帕子就是賣一兩銀子的啊,有什麽問題嗎?”
吳秋娘很是怪異地看了原秀一眼,覺著原秀竟然跟江映籬站在一塊,簡直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不過她今日來的目的可不是這個。
“這店鋪是我兒子的店鋪,難道還要原價賣給我啊?”
“你嫌貴可以不買啊,又沒有人非逼著你買。再說了,你老早就跟映籬他們斷絕關系了,算哪門子的兒子!”
“誒!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
原秀幫著江映籬開口,一下子就將吳秋娘的仇恨值給拉到了身上,便見吳秋娘扭頭狠盯著原秀,破口大罵:“你不在家乾活,又跑到這些混吃混喝,你還以為你是鏢局的大小姐啊,我告訴你,你這是在做夢!”
“我給家裡的錢也不少了,憑什麽我還要乾活?”原秀對於吳秋娘的專製也很是不滿,開口就杠起來了。
“家裡頭是我說了算,你不乾活你就別想有飯吃!”吳秋娘氣狠了,又拿出了對付曹青青的那一套,且還覺得光罵不解氣,抬手就想朝原秀臉上招呼過去。
要是真的讓吳秋娘和原秀在自己鋪子裡打起來了可還得了?周邊因為他們的動靜而聚起來看笑話的人已經夠多了。
“夠了!我這裡不是給你撒潑的地方!”
雖然狗咬狗很精彩,但江映籬卻是不能再讓事態這麽發展下去了,便是出聲喝止,同時也給小江使了個眼色,小江頓時十分靈巧地跑到了兩人中間,將兩人隔開。
“這裡是我跟章雯還有王姐合夥開的店鋪,退一萬步來講,就當秋牧雲還是你兒子,這個價格也是我說了算,給不給優惠也是我說了算。所以,我是不會給你任何折扣的。這個手帕你要是嫌貴,就不要買。不買,就請離開!”
面對吳秋娘,江映籬是毫不客氣地發了逐客令。
“不買就不買,以為我多稀罕似的!”吳秋娘被江映籬這麽直白的刺了一下,頓時惱羞成怒,將手帕甩在了櫃台上。
一個江映籬就夠她喝一壺了,如今再加上原秀這個蠻橫難纏的站在統一戰線,她肯定是敵不過的。
於是乎,吳秋娘就只要低聲咒罵,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江映籬瞅了一眼天色,便是對原秀假意客套道:“吳秋娘那個性子就是這樣,心眼小又心思毒,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留下來一起吃個便飯。”
“好啊!”原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二話不說就立刻應承了下來,還怕江映籬反悔,十分自來熟地邁進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