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夜早些睡吧,明日就是宴席了……”菁兒看著江映籬手中還拿著針線,似不停歇那般,不禁連忙勸道,生怕她明日又精神恍惚。
畢竟出席王府的宴席,還是不能馬虎的。
江映籬點點頭,利落地挽了個結,三兩下將針線纏好,放到了旁邊的針籃之中,眸光比量了一下手中的衣服,滿意地喟歎了一下。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這幾日,江映籬一頭顧著繡坊,一頭又利用閑暇時間,緊趕慢趕地終於是趕在了宴席的前一天,將這身準備給侯夫人的衣服給做好了。
菁兒望了一下天色,以為江映籬還要繼續點燈夜繡,便又耐下心來想要勸道:“現在已經是戌時一刻了,小姐你昨夜子時才睡,今夜再不早些安歇的話,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不熬了。”江映籬看著菁兒老氣橫秋,才十幾的芳華就跟個小老太婆一樣碎碎叨叨的,不由得輕笑出聲,同時打斷了她的碎碎念:“這個時辰,估計娘還沒有睡。正好,把這身衣服拿去試試,有不合適的還來得及改。”
江映籬本也是想等到明天的,但以防萬一,還是早一些比較穩妥。
“夫人,小姐過來了。”
江映籬鮮少這個時候過來,侯夫人不由得覺得有些驚訝,隨後又覺得江映籬是不是有什麽為難的地方,便是趕忙著走了出來。
“籬兒怎的這個時候過來了?”侯夫人走上前去,關懷問切。
“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娘,但想了想,如果有哪裡不合適的話,我還能連夜修改。”江映籬衝侯夫人一笑,揚了揚手中的衣衫。
“這是?”侯夫人的驚訝更深,眸光不自覺的落到了那茶色衣裙上頭,隻一眼,便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我不是說過為給娘一個驚喜嗎?”江映籬將衣衫遞過去,“沒有任何準備,我又怎麽敢讓娘接了王府宴請的帖子呢?”
雖然知道江映籬繡功了得,但因為繡坊生意實在太火爆,見她已經是忙的腳不沾地了,而製作一件衣服,尤其是這麽精美的衣服,所費的心血和功夫必然是巨大的。
因此,侯夫人壓根就沒有想過在這種情況之下,江映籬還為自己準備了衣衫。
江映籬見侯夫人愣住了,不由得又是一聲輕笑,柔聲催促道:“時辰不早啦,娘還是快些試一試。”
被江映籬這麽輕聲催促,侯夫人才回過神來,看著那件衣服,百感交集,基本不用試,哪怕完全不合適,她也是愛不釋手的。
這件衣服,可比世上所有的珍寶都還要可貴。
她現在也才後知後覺,為何這幾日江映籬白天精神總是不夠集中,還有那眼底下淡淡的烏青,想來是因為替自己趕製衣服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侯夫人的心便就好像被糖水泡過一樣,又軟又甜,但同時又很是心疼,心疼得她忍不住鼻頭一酸。
只是侯夫人忍住了,她的這一份心意可不能浪費,更不能被糟蹋。
侯夫人走到了屏風後頭,小心翼翼地將衣衫穿在身上,一舉一動都格外注意,就怕不小心刮到碰到了衣衫。
待侯夫人更衣完出來,給人的感覺頓時耳目一新,江映籬的眸子裡頭更像是盛滿了靈光那般,星光閃爍。
這個顏色果然很適合侯夫人。
月光透過油紙,灑下了一層淡淡的銀輝,攏在了侯夫人的新衣之上,若隱若現地透露著幾絲花紋。
又見那華麗的金絲光澤泛於力挺的領緣,添了幾絲貴氣,裙衫下擺如同花骨朵盛開那般在身後徐徐鋪展而開,襯得侯夫人典則俊雅,矜持不苟又落落大方。
拋開江映籬珍貴的心意不說,光是這身衣服,侯夫人就十分滿意了,更是讚歎不已。其實她也有所準備,雖然是忙碌了一些,但還是請了繡娘為自己趕製禮服,那衣衫也是用了心的,但跟這件一比,頓時黯然失色,索然無味了。
“我覺得很適合,已經很好了,不需要再改了。”若非夜深,還需要更衣休息,侯夫人壓根就不舍得脫下。
江映籬方才也細細打量,果然是很適合,尺寸那些也沒有差錯,不需要再修改了。對於明日的宴席,她有著絕對的自信,只要侯夫人一出場,雖沒有到達豔壓群芳的驚豔,但也絕對能讓人眼前一亮,吸睛無數。
她倒也不是不可以弄更加華麗的衣服,只是風頭太盛不好,而且衣服,只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嗯。那娘早些安歇吧。”江映籬點點頭,想著明日那場宴席應該也是一場硬仗,便也是沒有拖遝,早早梳洗完畢,養精蓄銳。
“王妃,安平侯夫人來了!”瑞王妃正領著女眷們在後院當中賞花,下人們便就上前來通稟,而有不少女眷聽到了這聲通稟之後,紛紛都忍不住低頭碎語起來:“安平侯夫人竟然來了?我還以為她不會再出門了呢。”
“她新收了個女兒你不知道嗎?聽說那人跟她親生女兒一模一樣呢,現在有了替代品,肯定會出門的啊。”
“誒,我上次見到她了,那一張臉啊,憔悴得比我家的老祖宗都還要憔悴!”
她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就正正好全場都可以聽見的那種,明眼人都知道瑞王妃和侯夫人不太對付,自然是十分的識趣。
等到侯夫人來到了後花園當中,瑞王妃才裝模作樣,淡淡道:“行了,你們都少說一句罷,待會惹得安平侯夫人不高興了,本王妃可不會幫你們。”
侯夫人一進來,便就聽到了瑞王妃這種陰陽怪調,還有周圍人極其複雜的眸光,倒也不以為然,有了江映籬在身邊,她淡定得多了。
“安平侯夫人這可真是掐著點來的啊,倒是讓我們一眾人都在這裡等……”正當有人想要巴結瑞王妃,上趕著朝侯夫人發難的時候,眼風一掃,從侯夫人身上的衣服看過去,連話都不由得變了個方向:“侯夫人這身衣服,是娉芳閣的新品嗎?”
娉芳閣便是先前京都最熱門的繡坊,但現在隱隱卻有被映山繡坊趕超的趨勢,只是老品牌的影響力,還是存在的。
侯夫人矜持的笑了笑,但滿眸子的驕傲卻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的,身後更像是有尾巴,得意洋洋的搖晃著,語氣也滿滿都是炫耀:“此言差矣,這衣服啊,乃是我女兒親自繡製的,全京城啊,只有這麽一件,獨一無二,無價之寶呢!”
這可不就是無價之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