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些人越說越過分,還有不少仇視得眼光放在江映籬身上,秋牧雲板著臉,臉色極其不虞,冷然開口:“刺客尚有活口,已經壓下去審訊了。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若是有人膽敢胡言亂語擾亂人心,本皇子便會將其視作同黨處理。”
森冷話語落下,那些叫囂得厲害的夫人才懨懨地住了口,但雖然不能言語,滿是恨意的眸光卻在江映籬身上打轉一直沒有離開。
若是眸光能化為實質,怕已經是讓江映籬被萬箭穿心,千瘡百孔而亡了。
江映籬何嘗不知自己已成了眾矢之的,心下也是頗為惱怒,這些人當真是覺得她軟弱可欺了,也真是見不得人好,一定要叫別人比自己慘烈萬分才覺得痛快吧?
江映籬眸中帶了寒意,也不理會那些夫人,扶著侯夫人緩緩地坐了下來。
“眾位夫人小姐也受了驚,將口供錄完之後,本皇子會遣人送各位回去。”秋牧雲見場面控制了下來,方才放緩了語氣。
“太子府遇刺,太子妃身亡一事非同小可,本皇子定會追查到底,且不會放過蛛絲馬跡。各位夫人若是發現了什麽實質的證據,勞請各位告知。可若是僅憑自己的猜測,還在此基礎上強調臆想,企圖充當證據,那麽本皇子也會根據律法治罪。”
秋牧雲怕那些夫人心中到底還是不服氣,在錄口供之時憑借一時意氣添亂,便是率先開了口,防止這種事情發生。
被秋牧雲一言戳中了心思,那些夫人的臉色更為不悅,但礙於六皇子的身份,最終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到底是老實了下來。
因著侯夫人同江映籬是最後出現的,且還沒有同刺客打過照面,所以便是放到了最後,隻隻字片語就結束了。
秋牧雲剛好安排完人手,騰出空上前來。
“姨母,雲川送你回去吧。”侯夫人實在是嚇得不輕,以至於後來連跟人辯論的力氣都沒有,一直沉默著。
如今雲川上前來,她才覺得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那般,緩緩地點了點頭。
江映籬心下也很是不安,短短的時日,她就遇上了兩樁刺殺,這著實是太過於驚心動魄,總覺著頭上懸著一把刀,叫人心驚不已。
“謝謝殿下相送。”到了宅子門口,江映籬一張小臉仍是有些蒼白,那往日嬌豔欲滴的櫻唇此刻更是失了血色,讓人不禁覺著心疼。
秋牧雲手指微蜷,忍住了想上前將人攬入懷中安撫一頓的衝動,故作高冷地輕輕頷首。
“敢問殿下,丁時如今在何處?”江映籬見秋牧雲要走,忽地又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父皇將太子府一案交於我去調查,所以他也被我派去了查案。你且放心,等事情辦完他就會回來了。”
許是江映籬現下如同受驚的小鹿那般楚楚可憐,秋牧雲還是忍不住,便就多解釋了幾句。
也好在江映籬心神不定,並沒有起疑,隻沉默著朝雲川行禮,而後轉身回了宅子。
江映籬腦袋中隻覺得空蕩蕩的,耳旁還在不斷地回響著先前在太子府中聽見的尖銳且慘烈的喊聲,隨後眼前又似是浮現了那滿地鮮血,還有身中好幾刀,死相慘烈的婦人。
這一幕幕地都在刺激著江映籬,讓她腦袋漲疼不已,仿似有人拿著小刀在戳著自己眉心同太陽穴。
江映籬默默地蜷在床榻上,拿著被子蓋著自己,但總覺得寒氣不斷地侵襲著自己,叫她四肢發冷,僵硬無比。
頭一回感覺到死亡離得自己這麽近,猶且是先前躲在床後,但無意間的抬眸,便是看到一灘鮮血濺在了窗紙上,默默地流淌下來,叫她眼前一痛。
正當江映籬陷入了恐怖的回憶當中,被恐懼所包裹的時候,門口忽的傳來一陣疾步聲響。
“小姐。”
江映籬雙眸空洞,呆呆地看著前方,小臉蒼白,額間滿是冷汗淋漓。
司棋接連喚了好幾聲,江映籬才有所反應。
“怎麽了。”江映籬木訥地轉動了下脖子,雙唇都起了皮。
司棋看著,心下也很是焦急和懊悔,早知道如此,她當初就怎麽著都要跟著去。如今倒叫小姐如此受驚,當真是失職了。
“入畫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夫人一回去就倒在榻上睡著了,可是卻噩夢不斷,已經驚醒了好幾次,還引得胎氣不穩了。”
江映籬聽聞到侯夫人不好,才徹底地回過神來,眸子也漸漸恢復了些許光彩。
“郭大夫可去看過了?”
司棋連連點頭,接著道:“郭大夫已經施針了,但夫人實在是受驚過度,一直緩不過來。如此入畫才不得已驚動小姐你。”
江映籬微抿唇,暗暗思考了一番,才道:“娘同我一樣,短短時日之內遭遇了兩場刺殺,必然是嚇到了。如今若是我過去,怕是會勾起她的回憶,反倒不好。”
而後,便見江映籬起了身,在抽屜當中翻轉了下。
“菁兒現在應該在廚房煲著安神湯,到時候你也送一份過去給夫人,且記得,先問過郭大夫是否可飲,若是可以便讓夫人飲下。”
說罷,江映籬又再翻轉了一下,方才從最底下找出了一個木盒子,交到了司棋的手中。
“這裡是青山寺求回來的安神香,興許可以讓夫人睡個好覺。只是要辛苦一下郭大夫了,夫人狀態未穩之前,讓郭大夫一直守在夫人的院中,若有任何不妥,也好及時趕到。”
司棋接過了木盒,重重地點了點頭,但看著江映籬憔悴的模樣,也是一陣不忍,便是輕柔勸道:“小姐也受驚了,待會飲過安神湯,便歇息一會吧。待會爺回來,定是要心疼了。”
江映籬扯了扯嘴角,算是應了她的關懷。
見事情處理好了,方才重新上了榻,如同之前那般,蜷在了角落當中,見司棋要走,才想起來補充道:“除了爺回來了,旁的事情便就不要打擾我了,我想要靜靜。”
司棋心下輕歎,默默地替江映籬將房門關好。
室內便重新地恢復了一片鴉雀無聲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