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易握著茶杯的手驟然一緊,隨著哢嚓一聲,杯沿逐漸裂開了一條縫,蘇酥不知道這句話哪裡觸動了他的痛點,竟讓他的臉色驀然陰沉。
他向她投去了一個陰冷的眼神,隨即用著不可置喙的語氣,略帶威脅強硬說道:“這與你無關,你只需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便是……”
他沒說完蘇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用著不耐煩的語氣補全了後面的話。
“要麽他死,要麽我死,明白了明白了。”
他們就會來威脅這一套,但沒辦法……她就吃這一套,誰讓她的命現在被他們抓在手裡呢。
馮子易面色回緩,督見她不滿之色,淡然誘惑啟唇,“我手下有一位醫術高超的神醫,你若能殺了鳳鳴川,我會讓他替你恢復容貌。”
恢復容貌嗎?
蘇酥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飄忽,即便她找到鳳鳴川讓他相信自己被換魂了,可萬一換不回去了怎麽辦?自己不會要頂著這一張臉過一輩子吧?
搖了搖頭,她臉上浮現假笑,呵呵兩聲謝道:“多謝公子。”
先不說馮子易說的是真是假,她也舍不舍得對鳳鳴川動手,她就是真的舍得對鳳鳴川動手了,能不能活著出來還不一定呢。
……
她被強製答應要去謀殺親夫之後的兩天,馮子易請了專門的人過來教她舞蹈,且還準備讓她站C位,蘇酥頓感壓力大增。
天色過黃昏,蘇酥還在被馮子易叫來的舞娘折磨著,她被迫下腰,不斷的慘叫著。
“腰!腰!別按了要斷了!”
“啊!”
片刻之後,蘇酥虛弱的倒在了地上,臉色蒼白,滿頭是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經歷了什麽慘絕人寰的惡事。
舞娘正打算扶她起來,她連忙擺手,一邊喘氣一邊說道一:“先,先練到這兒吧,讓我休息休息。”
舞娘微微皺起眉頭,正想訓斥,蘇酥就聽到舞娘身後傳來了黑衣侍衛的聲音。
“愚笨不可教,馬上便要參宴了,似你這舞姿,若在宴會上出了什麽端倪,壞了大事,我定不饒你。”逐允嘲笑且威脅著她。
她翻了翻眼皮子,仍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懶懶散散的望著逆光的逐允。
“你來幹什麽?”她不耐煩問道。
下一瞬,就會被一套衣裳蓋住了臉,擋住了視線,耳邊還傳來逐允的聲音,“這是今夜你要穿的衣裳,換上隨主上入宮。”
今夜,便是馮子易要帶著他去謀殺親夫的日子。
她抓下衣裳,盤腿坐起,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掛著鈴鐺,叮叮當當響的衣裳,隨著衣裳一起的還有一副用來擋住臉的面紗。
這衣裳和現代異域舞娘的肚皮舞舞衣很像,蘇酥微微皺起眉頭,嘀咕著,“這也頗為暴露了些,難道今夜要跳的舞是肚皮舞?”
“你這練舞的都不知,我如何得知?”逐允不耐煩說道。
蘇酥來回翻看衣裳,忽然想起這兩天舞娘教她的舞蹈都是屬於性感誘惑人的類型,興許還真是讓她去跳肚皮舞也不一定。
眨眨眼,她糾結起來,她倒是不介意,畢竟她是現代人,露出個肚擠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
可鳳鳴川就不一定了……
他要是知道了,估摸得氣死過去。
拿著舞衣去了房間,她正想脫衣換上,突然想起自己還開著直播,趕緊要關了,她可不想在萬人面前裸體。
關上直播之前,她看到彈幕上的幾句話。
【好家夥,主播要開始謀殺親夫了。】
【今晚就能看到小哥哥了,真想知道小哥哥認不認得出主播!】
【估計認不出,不然以小哥哥對主播的喜歡程度,不早就鬧翻天了?】
最後的兩個評論讓蘇酥心中微微發悶,她最怕的便是鳳鳴川認不出自己,且還對那霸佔著自己身體的女人寵愛有加。
一想他寵著別的女人的場景,心中不禁醋意大發。
她臉色垮了下來,撇了撇嘴,略帶報復性對著這些毀她心情的金主們說道:“關直播了,各位明天見。”
彈幕瞬間炸了起來。
褪去外衫,她正想褪去褻衣,她沒有關嚴實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吱呀。”
“等等!還有鞋沒給你……”
逐允的聲音出現在了門口,這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了。
蘇酥回頭,看著站在門口略顯呆滯的兩個人,心中嘀咕著,還好自己動作慢,沒把褻衣脫了。
不過在古人看來,褻衣脫了沒脫都似果體。
六目相對,片刻後,蘇酥臉上浮現皮笑肉不笑的笑,“你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馮子易最先回過神,輕咳了一聲,臉色略有些異樣,“咳,出去吧。”
二人急急走出。
換上了舞裙,戴上面紗,穿上那繡花舞鞋,叮叮當當的走出門了。
走到大門,看到她這身打扮的馮子易目光閃了閃,一旁的逐允嘀咕著。
“把臉遮住了,遠遠瞧著竟還不錯,可惜了,要不是長得太醜了,估摸也是個小美人。”
蘇酥回了他一個白眼,她那不是醜,只是被毀容罷了。
上了馬車之後,馮子易遞給她一把巴掌長的彎刀。
“把手伸出手。”他說道。
蘇酥知道這是他要給自己的武器,抬手便要,結果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這是寒畢刀,可纏繞在手腕上,你靠近他時,務必將這刀對準了鳳鳴川的要害。”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彎刀甩了甩,竟然就纏在了她的手上,就像是鐲子一般。
蘇酥訝異不已,輕輕地撫摸著這鋒銳卻不會傷到自己的刀,嘀咕著,“準備得還真是周全。”
估計想殺皇帝已經很久了。
去往皇宮的路上,她掀開車簾,看到那跟在馬車後面的幾個侍衛,不禁好奇,“你們就準備那麽點人要謀反?”
還是,他在皇宮內另有準備其他的暗衛?
馮子易不緊不慢地回答:“今夜只是殺皇帝,並不起事。”
即便此時寒風寒月帶走了不少的暗衛,皇宮內仍舊防護深嚴,加上自己先前安插在皇宮內的武將都被鳳鳴川發現並且殺了,他暫時沒有能逼宮的資本,只能等鳳鳴川死後,那些心懷不軌的朝臣和王爺們為奪皇位起事,天下大亂之事,他再借著民心起事。
自始至終,除了鳳鳴川外,他從未將別人放在眼裡。
馬車後暗藏暗門,蘇酥躲在暗門後,躲過了宮衛搜查進了皇宮,馬車則停在了書閣門前。
馬車剛剛停下,蘇酥便迫不及待的下了馬車。
剛走下去,就看到了剛剛還在馬車上的馮子易,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蘇酥被嚇了一跳,然後仔細一看,看到他身上穿著黑衣,而馮子易剛剛在馬車上穿的是白色的衣裳。
這,這是怎麽回事?馮子易難道還會秒換裝不成?
她呆了呆,下一瞬就看到另一個馮子易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眼前,她不禁驚訝,“你們怎麽長的一模一樣你?難道是雙胞胎不成?”
黑衣馮子易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隨即跪在了白衣馮子易的面前,然後緩緩抬手,不只在臉上搗鼓了什麽,竟換了一張臉。
馮子易督見她看呆了,不禁輕笑低語,“他是假扮的。”
易容術?
蘇酥眨眨眼,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是假扮的,怪不得她在馮子易身邊的這幾天從未見他進過宮,他原來還帶替身的。
在她呆滯時,身後傳來了一道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聲。
“參見主上。”
她回過頭,隨即就看到了一張格外清媚動人的面容,她還穿著書閣的侍人服。
這女子的臉與她記憶中的臉融合,她是……工部員外郎的女兒,余長月。
沒想到她也是馮子易的人,怪不得一直不情願當鳳鳴川的妃子。
不對,她若是想替馮子易對殺了鳳鳴川,不是更該要成為鳳鳴川的妃子才對嗎?
余長月的臉上再無羞澀之態,取而代之的盡是冷漠,她凝視著蘇酥的眼神也格外的陰冷。
“帶她進去吧,莫要讓人起疑。”馮子易溫柔地吩咐著余長月。
余長月目光不離她,沉聲應下,“是。”
說罷,就隨著黑衣侍衛,帶著她往一處她都不知道的假山小道往舞坊而去。
走在路上,蘇酥還想著用什麽辦法逃開他們好去尋鳳鳴川,後腳跟忽然被絆住,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撂倒在了地上。
“唔!”
後腦摔在地上,疼得她皺起了臉。
她捂著腦袋站起,看著那對她動手的余長月,不悅啟聲,“你做什麽?”
無緣無故就對她動手,怎的?不想留她小命幫他們對付鳳鳴川了?
余長月用著嫌棄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帶著質疑啟聲,“手無縛雞之力,你當真能殺了鳳鳴川?”
就為了這個絆她一腳?
蘇酥白了她一眼,“能不能,你去問問你家主上便知。”
“哼。”余長月冷哼一聲,轉身不快走去。
蘇酥跟著,想起初見她時,她那羞澀的像隻小白兔的樣子,再看看現在,高傲自負,渾然一副刁蠻大小姐的模樣,不禁嘀咕,“小丫頭片子竟然還有兩副面孔,竟然還把我也給騙了。”
不得不說,她演技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