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表嫂。”白瑩瑩和白玥也隨之起身行禮,江元柳也都是點頭示意,隨後便走到床前,看著白氏此時已經逐漸恢復的臉色,於是輕聲道:“見過二嬸嬸。今日再見到二嬸嬸的氣色,可是要比前幾日好上許多呢,元柳相信過不久,二嬸嬸就可以痊愈的。”
江元柳見她神色間縈繞著淡淡的憂愁,就知白氏也是在顧鴻儒此去一路上的安全,低眉略微沉思了番,開口說道:“父親身邊有侍衛,且虎威將軍是奉皇命護送父親前去濟州,想來這一路上定是安全無虞,眼下二嬸嬸最為重要的,就是養好自個的身子,莫要讓父親在千裡之外還掛心。”
白氏微皺的眉頭則是慢慢的舒展開,眼底也是漸漸的浮現出一絲笑意,嘴角掛著一抹淺笑的點了點頭。
“果然還是大嫂的話最是管用。剛才我和表姐可是在這裡勸說了娘親半天,但是娘親心中依舊是十分擔憂爹爹的,哪裡知道嫂子三言兩語,立刻就讓娘親放下了心。”看著白氏終於笑了,顧潔則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立刻便出聲誇讚著江元柳如何的厲害。
“我也不過就是說出一些實話而已。潔兒可就別再打趣我了。”江元柳淡笑著。
“潔兒、玥兒、瑩瑩,你們也都下去休息吧。我和你們大嫂再聊一會。”誰知道,白氏卻是出聲打發掉了顧潔三人,隻留下江元柳一人。
顧潔三人也是極其聽話的,帶著各自的丫鬟先後的退出了內室。
“不知道二嬸嬸有什麽要吩咐元柳的。”看著此時內室當中只剩下白氏貼身伺候的幾名嬤嬤和丫鬟,江元柳的心中略微謹慎的開口說道。
而白氏卻也只是但笑不語,緊接著便拉過江元柳的右手,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前些日子,賀家的幾位夫人前來探望我,閑聊的時候就說到了這王位一事。據說王爺在元宵佳節的宮宴上面,已是向皇上提起了這件事事,不知是真是假。”
說完,白氏睜著一雙含笑的眼睛,淡淡的看著江元柳,讓人完全讀不出她此刻心中所想。
而江元柳則是在聽完白氏說的話之後,這才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頭,緩緩的開口說道:“確有此事。”
王位一事,是平王當著趙暮齊以及文物百官的面提出,鐵證如山的事實,只不過,讓江元柳心中好奇的是,既然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白氏現下為何又要單獨的留下自己談論這件事?
顧鴻儒才剛剛離京,白氏就這般親昵的和自己討論這件事,是擔心顧錦書在顧鴻儒不在的這期間奪位所以故意的放低姿態向自己示好,又或者是在試探自己對這王位的態度?
而眼前的女子也不過是二八年華,那一抹瑩瑩淺笑之間的沉穩大氣卻好像是身經百戰一般,讓白氏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唉,你二叔今日這一去,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夠回來。這王位最終是要傳到錦書的手中,但是他二叔和他父親不在,恐怕王爺也不能直接跳過你父親和二叔而交給錦書。”白氏則是秀眉微微輕蹙,心頭頗為訝異著江元柳這般好的耐心和定力。
聞言,江元柳也只不過是淡淡一笑,始終和白氏對視的雙眼緩緩的垂下眼簾,隨後輕聲回道:“在宮中,后宮是不得乾政的。咱們作為內命婦,自然也是要以宮中的規矩來要求自己,不然將來若是犯了事,恐怕會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作為女眷,柳兒也是一心想要打理好侯府後院的事情,至於二嬸嬸說的這些都是朝堂之事,柳兒既不敢妄議參和討論,更不敢替夫君做任何的決定。還請二嬸嬸能夠見諒。”
一番話,軟硬皆施的把白氏不著痕跡的頂了回去,讓她就算是想要發火卻也找不到源頭,也只能咽下這口氣,但是心中又不甘心。
只見白氏向來都是含笑的臉色不由的微微一怔,再次展顏笑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是淡了些許,隨後便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你說的也對,我也不過是心中因為擔心你父親,所以才會關心則亂了。今日讓柳兒見笑了。”
見到白氏順杆往下爬,江元柳也就沒有點破,隨後點了點頭笑道:“二嬸嬸這般關心父親,元柳萬萬不敢有絲毫的嘲笑之心。”
“過幾日就是厲府宴請眾人的日子,我這身子現如今卻依舊是動不了,你那幾個妹妹在京都的小姐當中又都是一些生面孔,只能讓她們跟著柳兒一同前去,這樣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我這般也好放心些,不知道柳兒意下如何?”白氏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倒是說些一些關於後院的事情。
既然白氏今日已是開口說道,江元柳當然是要點頭的,不然到時候自己帶著江雲嫣前去參加而丟下顧潔等人,恐怕不僅會落人話柄,更會讓那些有心人趁機妄議平王府和護國公府之間的矛盾。
江元柳含笑著抬起眼眸,看著白氏微微點下了頭。
而這個時候偏殿之中,平王正在和做客的賀狄在棋盤上面廝殺著。
雙方攻城掠地也是絲毫不肯有所退讓,平王的黑子和賀狄的白字在棋盤上也都是各佔半壁江山,誰贏誰輸在沒有到終局的時候,恐怕誰也都猜不到結果。
平王的布局看起來是大氣磅礴,每下的一步也都在為後面的布局埋下伏筆,讓賀狄的白子始終不能突破他的這道防線。
雙方勢均力敵,不見絲毫的退讓,一場廝殺讓兩人也都是沉浸其中,棋逢對手的喜悅讓他們此時早已經達到了無我的境界,整個偏殿當中隻回蕩著棋子落盤的聲音。
而顧錦揚則是坐在一旁觀棋不語的靜心觀戰,一盤棋,此次倒是讓他受益匪淺。
“哎呀,還是你小子棋藝高超,本王今日心服口服。”看著賀狄以絲絲優勢險贏平王,平王立刻就朗聲笑道。
而賀狄則是含蓄一笑,謙虛的拱手說道:“王爺承讓了,小侄也是使出渾身解數今日才能險贏王爺,王爺的棋風大氣,著實是讓小侄佩服欣賞。”
只見平王端起了手邊的茶盞,朝著賀狄微微示意,隨後便飲下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心情舒暢的說道:“你這小子倒是和你爺爺性子有幾分相似,絲毫不為權貴所折腰,不管自己面對的是何人也不管面對怎樣的事情,都會全力以赴。本王就是欣賞你小子身上的這一點。”
賀狄心中則是佩服不已,立刻便執起手邊的茶盞,和顧悅山飲下了一口茶水,隨後兩人便繼續熱烈的討論著剛才的那一盤棋局。
“爺爺,孫兒倒是覺得剛才的黑子如若是用跨,或許方才就是爺爺勝了。”看著兩人討論的這般眉飛色舞,坐在一旁始終沉默觀棋的顧錦揚這個時候緩緩的開口說道,修長的手指捏起棋盤上的一顆黑子,隨後便放在了另兩枚白子中間。
而平王和賀狄則是耐心的看著那枚黑子落子的地方,緊接著便縱觀全局,隻覺當真是有力挽狂瀾的效果,兩人也是不由得對方才沉默寡言的顧錦揚刮目相看。
“想不到在顧小侯爺之後,王爺家中居然還藏著二公子這麽一位博學多才的人。”顧錦揚剛才所展現的那一手,立刻就讓賀狄看向他的眼神當中多了一抹笑意,隻覺的這平王一門,當真是人才輩出啊,一個顧錦書就已經是驚才絕豔,眼千的顧錦揚看樣子也是完全不輸其兄。
顧悅山聽著賀狄的讚美的話,卻也不過是淡淡一笑,隨後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顧錦揚,見到他的注意力好像始終都放在棋盤上,於是就謙虛的說道:“賢侄當真是謬讚了,這小子還得多加歷練。不過,雖然說是旁觀者清,但是也虧得這小子能夠發現如此關鍵的一步。看來是本王老了,居然給漏算了這一步。”
顧錦揚見到平王這般的說道,於是就謙虛的笑道:“爺爺您是老當益壯,哪裡是孫兒能夠超越的?孫兒今日也不過就是討了個巧,碰巧的發現了這一步而已。”
而顧悅山在聽到顧錦揚這般話之後,卻是頗為不讚同的搖了搖頭:“男兒當有自信,你剛才在一旁一直都是靜心觀棋,此舉又怎麽會是湊巧才發現這一步棋的呢?”
“賢侄也認為顧公子的棋藝一定是不凡的。”賀狄此時依舊沉浸在顧錦揚方才那妙手之中,不由得點頭順著平王的話說著。
而此時顧錦揚卻是緩緩的抬起頭來,一臉誠懇的看向了顧悅山,隨後便緩緩開口說道:“孫兒有一事,還請爺爺和賀世伯能夠應允。”
聞言,顧悅山和賀狄則是紛紛不解的看向了已經從座位上站起身的顧錦揚,見到他此時是神色肅穆,眼神當中盡是認真之色,顧悅山的右手不由得撫上了自己的白須,隨後緩緩開口說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