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禦史乃是青祁國向來有鐵面無私、剛正不阿的方大人,此人處事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深受皇帝的信任,所以文璟垣這次的事情,交由他主審,也不會擔心出現冤案錯案。
只不過,葉相的小兒子葉乾身為刑部尚書,因葉楚心的緣故,與江元柳是結怨已久,恐怕他會借由此事來故意抹黑文璟垣,以此來整垮輔國公府。
加上此人向來是心胸狹窄,心狠手辣之人,如果見到文璟垣拒不認罪,定然不會善待文璟垣,一想到刑部的一千零一套刑罰,如果沒有旁人的阻止,怕是都會一一的用在文璟垣的身上。
此時也不知這大理寺卿到底是誰的人來審理此案,這恐怕是會更加難辦了。
在心下細細的把這裡面的關系一一理清,江元柳這才開口說道:“外祖母現在無需太過擔憂。一般對於叛國通敵的罪名,押送官是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但是皇上這次卻將此事交由三司會審,這就說明在皇上的心中,對這件事情也是充滿了疑惑的。
皇上定是怕冤枉了賢良,又怕傷了自己與輔國公府的情分,所以這才有了如今的決定。雖說這三司中有葉乾,但是方大人卻是個正直的,他為人向來都是直言不諱,也從來不畏懼強權。
我相信只要有方大人在,就定不會讓表哥白白受冤。況且外孫女認為,皇上此時不準輔國公府眾人外出,倒是一件好事。”
說著,江元柳稍稍作一停頓,等其他三人消化了她方才說的一席話。
果不其然,華老太君在聽完江元柳的分析後,擔憂的面色稍稍有所緩和,隨後直直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文容仙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立刻拉住江元柳急急的問道:“柳兒,咱們如今都被軟禁了,這難道還是好事?”
江元柳則是輕拍了文容仙,開口說道:“皇上下旨將輔國公府與世隔絕了起來,表面看起來是因為表哥的事情從而連累了侯府,只是,這樣也讓那些有心之人無法上門干擾。
如今表哥在獄中、舅舅又昏迷不醒,肯定有不少別有居心之人會借此機會來擊垮了外祖母,這樣一來這輔國公府不就成他們的嗎?可現如今這道聖旨卻幫了咱們,無形當中替咱們擋掉了不少的麻煩。
況且,此事來的這麽突然,可以說是毫無根據的,朝中大臣也並非全是昏庸無能之輩,肯定會有人提出疑問來為表哥洗刷冤情的。”
江元柳說的是頭頭是道,讓一旁的華老太君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一旁的文容仙蘇惠也早已眼露喜色。
“只不過,咱們也不可掉以輕心,要提前做好應對。萬一到時候事態惡化,也不至於像今日這般亂了陣腳。”
江元柳雖然這樣說,但是君心難測,人們都說伴君如伴虎,又能有幾個人真正的揣測出皇帝的心思?
而今日連長公主都被皇上軟禁了,就說明他在這件事上沒有一個明確的判決之前,斷不會與長公主見面的,以免聽取長公主一人之言而影響了自己的決策。
可單叢這件事情上來看,皇上也是個疑心極重的君王。
但是這些話,江元柳並沒有說出口,一是害怕寒了老太君等人的心,二是怕隔牆有耳這些話被別人傳進皇上的耳中,三則以老太君的睿智程度,恐怕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只不過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願將這件事情提到明面上罷了。
“柳兒,你現在也快快回國公府吧。如今出現這樣的禍事,萬萬不能再連累了你和你父親。”華老太君看著自己如此聰慧的外孫女,心中也是欣慰不少,只不過一想到輔國公府現在的情況,便著急的想讓江元柳趕緊的避嫌,以免再被輔國公府拖累了。
江元柳見到華老太君如今已是自顧不暇,居然還想著自己,心中雖然有千般萬般不願離去,但是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於是便點頭:“還請外祖母放心,如果有消息,柳兒定會及時的告知外祖母。”
華老太君見到她如此懂事,心下不由的感動,但是也頗為擔憂道:“你如今在府外,消息自然是比咱們在府內的來的快些。只不過,你要切記萬事一定要自身安危為重,切莫為了我們冒險。”
江元柳鄭重的點頭,隨後對三人福了福身,便轉身離開的院子,帶著秋華等人快速的離開了輔國公府。
此事一出,京城內立刻是議論紛紛,百姓平日裡對輔國公府也是頗有敬重,尤其在談起華老太君以及文楚雲的為人時,都是讚不絕口。
可是如今出了這等子事情,眾人雖然心中不大相信,但是也是存了疑惑。
雖說從輔國公府到護國公府只是半盞茶的車程,但是江元柳一路上也是聽到了不少百姓的議論聲。
在馬車即將到達護國公府的時候,江元柳卻讓秋華吩咐車夫調轉車頭駕車去了慶福樓。
“小姐是要去為老爺買糕點嗎?”秋華有些不解,抬頭看著外面的時辰,怕是就算現在趕去了慶福樓,那棗泥糕也早就售完了。
但是江元柳卻並未開口,反倒是輕輕挑開車簾,看著外面熱鬧非凡的街市……
而此時的刑部大牢內,文璟垣滿身是傷的躺在陰暗潮濕的牢房中,雙手雙腳也被被鐵鏈銬牢,但是不知是不是葉乾假公濟私,居然讓獄卒給文璟垣的脖子上也套上了重達十余斤的鐵鏈。
因為文璟垣在邊關時背部被人偷襲受了重傷不能久坐,所以從他被押送回來的時候,一直都是躺著的,而現在又身處這樣的環境處境,葉乾肯定是不會請大夫替他看病。
不僅是這樣,葉乾還專門命人在文璟垣躺的稻草上放了數不清的水蛭,短短一天的時間,油鹽不進的文璟垣早已經是面無人色,只不過他向來是硬氣,居然連都沒有吭一聲,只不過是無聲的看著頭頂早已經發霉的房頂。
‘哐當。’一聲,幾道腳步聲迅速的傳入文璟垣的耳中,但是他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自顧自的盯著房頂,好像來人與他毫無關系。
“文公子,真是許久不見,您還好吧。”葉乾此時滿面陰笑的站在文璟垣面前,看著以前風采俊朗的貴公子如今居然變得如此的狼狽,葉乾這心中好不痛快。
但是面對葉乾,文璟垣卻是無話可說,文璟垣此時不去理會葉乾,只不過是為了保留自己的體力,讓自己能爭著一口氣等到三司會審。
此時斷不能為了逞自己一時的口舌之快而白白浪費了自己所剩無幾的力氣,免得等到了重要的時刻爭辯不過葉乾。
面對文璟垣的沉默,葉乾也不甚在意,開口說道:“文公子還真的是硬骨頭。只不過本官剛才聽說,皇上今早已經下旨軟禁了輔國公府,而且老太君更是當場便暈厥了過去。
哦,對了,公子恐怕還不知道吧,就在一個半月前,文侯爺深夜被人刺傷,現在可是性命垂危啊。
原本本來長公主想去養心殿為公子求情,誰知道皇上卻又讓人把長公主給軟禁在了未央宮。嘖嘖嘖,公子,您這下可算是害了一家人啊。
你說說,你侯府少爺不做,為何非要去做那亂臣賊子,這豈不是生生的斬斷了皇上與輔國公府的情分,還把自己的族人逼上絕境。”
葉乾緩緩的道來,只不過那雙辛辣的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文璟垣此事的表情。
文璟垣心中雖然因為葉乾剛才說話掀起軒然大波,但是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在見葉乾饒有興味的看著自己的表情,文璟垣連心頭的那抹怒火也消失無蹤。
他對於敵人的話,向來是不聽不信,反倒是閉上了自己的雙目,想再看葉乾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葉乾見到自己剛才說的話竟沒有起到效果,心中早已經是勃然大怒,抬起腳奮力的踩在文璟垣的胸口。
文璟垣隻覺得身下蠕動的水蛭立刻停了動靜,隨後便有滾燙的液體噴射而出,想必是剩下的水蛭被壓死了,可見葉乾這一腳是多麽的用力。
只不過這些對於文璟垣而言卻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只見他嘴角緩緩浮上一抹冷笑,這一笑卻讓葉乾發怒的頭腦冷靜了下來。
“還公子放心,我葉乾自然不是那趁人之危的小人。再說,等到三司會審時,要是被人看出公子這滿身傷痕,本官自然也是脫不了屈打成招虐待罪犯的罪名。所以在這期間,本官是絕對不會對公子動刑的,不僅如此,本官還會‘好好的’招待公子。來人,還不快架著這尊貴的文公子前去堂前。”說完,葉乾就收回自己的腳,帶著自己的親信離開這滿是肮髒血汙的牢房。
在經過葉乾剛才那一腳,文璟垣隻覺自己的胸口此時是如火中燒,嘴中逐漸是湧上一股血腥味,但是卻被他生生的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