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腳鏈和手鏈加起來，怕是有三十余斤，又因為先前失血過多，文璟垣全身上下根本使不出任何的力來，所以現在只能任由兩名獄卒架起自己。

  而他一起身，一股惡臭立刻就充斥著整個牢房，那兩名獄卒低頭一看，只見那稻草上爬滿了瘮人的水蛭，而那些水蛭一個個都養得是肥頭大耳，看起來十分的惡心。

  就連成日裡對人用刑的兩名獄卒也都不忍心的扭過了頭，心中不禁對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心生敬意和憐憫，於是兩人的力道也不由的放輕了些。

  “文公子得罪了，咱們走吧。”見到文璟垣此時已經是面如紙白，一名獄卒低聲說道，隨後與同伴攙扶著文璟垣走出了牢房。

  “哈哈，讓兩位大人在這裡久等了，本官已經把文璟垣帶過來了。”現在在堂上已是坐著都察院左都禦史方大人以及大理寺卿的成大人，因今日會審的地點選在了刑部，因此兩人變把中間的位置留給了葉乾。

  見到葉乾之後，兩人微微起身，隨後又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方大人是一名年過六旬的老人，雖然是白發白須，但是眼神卻是清亮，一股正氣久久浮於面上，在見到葉乾之後也沒有出言寒暄，只是禮貌性的站起身，隨後便坐下等著文璟垣的到來。

  反觀大理寺卿成大人，雖說是長得臉方鼻正看起來一副忠貞不二的樣子，但是眼底卻是隱隱的含著一抹狡猾，瞧這他在看到葉乾的時輕輕的朝對方點了下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了一眼，隨後便轉開了。

  ‘啪。’葉乾坐在座位上一拍案桌，隨即朗聲道：“把犯人文璟垣壓上來。”

  話音剛落，就看見兩名獄卒架著文璟垣走了上來。

  方大人在看到文璟垣面無血色、滿身是血的樣子，立刻皺起了眉，銳利的雙目頓時看向葉乾，質問道：“在開審前是不可用刑，葉大人身為刑部尚書，怎麽連這點刑法也不知道嗎？”

  葉乾聞言，立即替自己澄清道：“方大人是誤會本官了，這文公子被押送回京的時候已經受傷。本官只是讓人把文公子關進牢房，斷沒有給他用刑，如果大人不信，大可讓仵作上來替文璟垣驗傷。”

  葉乾此時面色嚴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方大人冤枉了他。

  那成大人見到這還未會審，三人之間便是要起內訌，於是立刻充當和事佬笑著說道：“兩位大人切莫著急上火。本官先前也是聽聞文璟垣在邊關時就受了重傷，若葉大人真的用了刑，恐怕這文璟垣早就扛不住了，方大人剛才也不過是為了公允起見，免得咱們三人審出一個冤假錯案，到時候就辜負了皇上對咱們三人的信任了，再說了，本官見這文璟垣也只是面色不好，他身上的衣著到也是工整，的確不像是受了刑的人。”

  此話一出，方大人與葉乾的臉色才稍微有所緩和了些，只不過文璟垣看了一眼葉乾做作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浮上冷笑。

  “文璟垣，你可知罪？”這時，葉乾立刻的將把矛頭對準了文璟垣，開口厲聲問道。

  文璟垣緩緩抬起頭來，收起了掛在嘴邊的冷笑，聲音微弱但是卻無比堅定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此話一出，葉乾眼中立刻閃過一絲狠意，隨後又緊接著開口：“文璟垣，如今罪證確鑿，你還想狡辯嗎？皇上如今派我等三人前來，就是想讓你自己認罪，從而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你卻執迷不悟，像你這等亂臣賊子，皇上就不該為你費心，應直接拉到菜市口斬首示眾！”

  葉乾這一通威逼利誘的言論，讓坐在一旁的方大人眼中再一次的浮上不滿，成大人在葉乾結束之後也緊跟著開口：“文璟垣，你說是欲加之罪，可我們確確實實的在你裡衣的衣襟夾層中找到了南嶽皇族中人給你的信物，對此，你作何解釋？”

  文璟垣看了一眼上方的成大人，雖然他說話是井然有序，但是卻和葉乾一樣是把罪名強加在了自己頭上，隨後就把目光轉向坐在另一邊的方大人，隨後一字一句道：“沒有做過的事情，大人們是讓我如何解釋？難不成就單憑著這些信件與信物就要定我的罪？大人難道不知這些信件信物均是可以捏造的嗎，這罪名也可亂扣，只不過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就算是一死，也斷然不會認下這莫須有的罪名。”

  方大人見到文璟垣字字在理，於是便想到葉乾與護國公府的關系，就對他剛才的言行有所了解，於是開口說道：“那既如此，就請葉大人呈上證物。”

  葉乾見到這左都禦史竟然如此的精明，居然沒有被自己以及大理寺卿的話說動，隨後目光立刻射向文璟垣，卻見到他此時只是盯著方大人說話，於是心中大怒，眼神中的殺氣更甚，但是面上依舊是肅靜的吩咐道：“來人，將證物呈上來。”

  下方的獄卒在聽到葉乾的吩咐之後，立刻下去，不一會兒便捧著兩樣證物放在了三人面前。

  “兩位大人請看，這便是文璟垣私通南嶽的證物，這封信本官也是仔仔細細的看過不下十幾遍了，裡面的字句皆是表露出對我朝天子的不滿之情，同時又是奉承那南嶽的天子，而且其中更是涉及我朝的城鎮，還有一些經濟要領的城鎮也是寫在了上頭，看著實在是讓人生疑。而這枚刻有‘南’字的翡翠腰牌，恐怕是南嶽為了方便文璟垣進入那南嶽皇宮而贈予他的吧。”

  葉乾見方大人成大人紛紛起身走到案桌前來查看證物，於是便立即開口說道，隨後更是舉高那腰牌，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跡與圖紋。

  而兩人在仔細的看完信件內容和腰牌之後，臉色紛紛變了。

  如果說那信件可以偽造，但是那塊腰牌卻是南嶽獨有的，而且上面的雕刻手藝也是南嶽獨有的，更是萬萬仿造不來的，而且這塊腰牌是只有南嶽皇族的人才有資格擁有的，但是這塊腰牌卻在文璟垣的身上搜到，即使是有人有心想要幫襯文璟垣，可是面對鐵證如山，怕也是有心無力。

  文璟垣此時此刻也看到了那翠綠的腰牌，只不過他心中雖震驚為何此等貴重的東西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但是眉宇間仍然是一副坦蕩蕩的樣子。

  “看樣子文公子是拒不認罪，看樣子是打算沉默到底了。”葉乾也是故意讓文璟垣看到那腰牌，所以剛才才會故意舉高腰牌，就是想要看到文璟垣驚慌失措的表情，這樣才好趁機定他的罪。

  可是沒想到文璟垣竟如此沉得住氣，臉上的表情居然是紋絲不動，這讓葉乾深覺如此下去恐怕這局勢會扭轉過來，所以立刻道：“來人，上刑。”

  到了這種關鍵時刻，所有的物證都紛紛指向文璟垣，對他是十分的不利，但是他卻是拒不開口，此時葉乾要是用刑，其他二人斷然是沒有了異議。

  很快便見到幾個獄卒把一早備好的刑具給抬了上來，一名獄卒面無表情的走到文璟垣的面前，然後開始粗魯的撕掉文璟垣身上的衣衫。

  方大人一早就對刑部的刑罰有所耳聞，只不過沒想到葉乾今日竟用要用梳洗這等殘酷的酷刑對待文璟垣，心中覺得不妥於是立即出聲阻止道：“慢著，葉大人這樣做未免也太過殘忍了。

  就算是面對犯人，也不該這般，你難道是想要逼出文璟垣口中的話，又或者是想讓他經受辱致死？如果將來文璟垣被人證明是清白之身，葉大人又如何向皇上交代？向輔國公府交代？”

  梳洗之刑暫且不說行刑的過程中會使得犯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就單單這行刑之前剝光人的衣服的做法，就會讓犯人全身赤果。

  此等極其羞辱人的刑罰，對於他們這些士大夫來說，絕對是最為羞辱的。

  就連剛才始終保持冷靜的文璟垣在見到自己的上衣被脫掉之後，眼中也是浮上怒氣，滿眼恨意的看向葉乾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了去。

  “方大人此言差矣。這文璟垣一看就是一副硬骨頭，如果不用點重刑，恐怕他根本就不會吐出實情。況且，如今皇上還在宮中等著咱們的結果，眼下可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跟他在這裡耗著。”

  葉乾此時皮笑肉不笑看著方大人開口說著，隨即就對原先停下來的獄卒厲聲說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用刑！”

  那群獄卒在見到自己頂頭上司都發話，一個個的也不敢再有所懈怠。

  立即開始忙起了自己手上的事情，一時間大堂內被那一桶熱水的蒸汽蒸的越發的炎熱了，眾人的身上也皆是汗流浹背。

  但是葉乾似乎還嫌棄那熱水不夠滾燙，於是便另讓人架起了架子，把盛熱水的鐵桶擱在上面加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