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貞只是把杏兒放進了沈少爺的房間裡。並未做什麽不好的舉動。
誰知道,沈少爺看見杏兒穿著薄紗睡衣,散著青絲,躺在自己塌上的時候,竟然做出了出格的舉動,纏著杏兒鬧到了半夜才睡下。
沈老爺和朱姨娘聽到風聲,來沈少爺的院子裡,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才進門,便看到伺候的小廝端著臉盆,正在沈少爺的門口張望。
已經快午時了,還沒起來?
回來第一天,不來向自己的父親請安,竟然在睡懶覺。沈老爺怒了。不顧小廝的阻攔,推開了沈少爺寢室的門。
沈少爺光著身子,一條腿搭在杏兒身上,一隻手攬著杏兒柔軟的腰,正在沉沉地打呼嚕。
杏兒身上的肌膚青一塊紫一塊,看見沈老爺進來了,忙將被子掀起來給自己遮蓋。沈少爺發覺被子不在了,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往自己這邊扯。杏兒睡在床上,欲哭無淚。
這孩子出去讀書幾年,竟然是一點都沒學好。
小小年紀,便做出了這般荒唐的事。
沈老爺給了沈少爺一個巴掌,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將沈少爺從床上拉了下來:“誰讓你睡丫鬟的?”
沈少爺還沒睡醒,看著父親打了個哈欠:“不是父親母親將杏兒送給兒子的嗎,兒子昨天晚上回來,杏兒已經在床上等著兒子了呀。”
……
杏兒是孫太太院子裡的人,沈老爺和朱姨娘手再長,也伸不到孫太太院子裡啊。
難道是孫氏把自己的丫鬟送給少爺的?她為何要這樣做?沈老爺疑惑了。
倒是朱姨娘,一看沈少爺小小年紀不學好,便衝著沈少爺哭:“你知道娘的日子有多難過嗎,娘日日在府裡省吃儉用,就是為了省錢出來給你花。娘盼著你在書院用功讀書,勤學上進,將來給娘撐腰。可你看看,你幹了什麽,這個杏兒在你床上,你不會將這個丫鬟趕下去?非要霸王硬上弓?”
沈少爺愣了:“她自己要呆在我床上,兒子有什麽辦法,有便宜不佔多吃虧。娘,你也別整天哼哼唧唧的,我早就受夠了你這一套。”
朱姨娘停止了哭,看著不爭氣的兒子,又看了看暴怒的沈老爺,嚎叫了起來:“定然是沈明貞的注意。我兒才回家一天,她便打著這樣的主意,想讓少爺不學好,從此入了歧途。老爺,你可一定要給少爺做主啊。”
沈明貞才走到門口,聽到朱姨娘這句話,笑了。
她笑的明目張膽:“姨娘這可是錯了。是少爺讓杏兒往我母親的吃食裡加了苦乾草這位藥,險些害得我娘流產。
少爺還說,若是杏兒做的好,她便將杏兒抬做自己的侍妾。
如今我只不過是幫我們家的小霸王把人送到他的院兒裡,怎麽就成了我居心不良了?父親不如來評評理?”
啥?
沈老爺聽到沈少爺往孫太太的吃食裡下藥,更加怒了,拾起沈少爺房裡的花瓶,徑直往杏兒頭上砸了過去。
他砸了一個還不解氣,硬是將門口茶花的花瓶也砸到了床上。
杏兒哭著:“老爺,是少爺吩咐我這麽做的……”
沈老爺的一顆心涼了半截。
他原本還計劃著,讓人做一桌美味佳肴,好好和兒子聚聚。
眼下看來,實在是沒有聚的必要了。沈老爺指著沈少爺:“跪下,罰你今日不吃飯,去沈家祠堂裡好好反省自己。
至於你——”他指了指朱姨娘:“好好給你兒子收拾行李,等明日天一亮,便讓管家將少爺送去台山寺好好學規矩。”
台山寺,說起來是寺廟,其實是一座規矩嚴苛的學院。
來這裡的少女或男子多是乖張難訓的。
朱姨娘從前便聽說,只要入了台山寺,但凡做的不好,哪怕是被子未能疊整齊,都會被台山寺裡的僧人記下,在晚上的時候和當天的錯誤一起罰。
只要錯了一處,便要挨一鞭子。若是錯處實在太多,還會被關在漆黑的禁閉室裡足足七天,每日隻給一碗飯。
少爺從小頑皮,若是進了這樣的地方,那得多難受呀。
朱姨娘想想便覺得渾身不舒服。忙祈求沈老爺:“老爺,少爺不能去那個地方。您若是覺得少爺錯了,便讓他跪上一個月的祠堂,每天隻給一頓飯可好?
再不濟,讓少爺去服侍孫太太也行呀,少爺不能去那個地方,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呀老爺。”
關上一個月的祠堂沈少爺便能學好?
沈老爺不信。他踢開蹲在地上祈求自己的朱姨娘:“這是他該受的罪。”
說罷,領著侍從走了。
朱姨娘癱坐在地上。
她沒出嫁前,娘家的一位表妹因為行為放蕩,不服管教,完全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被家裡送去過台山寺。
聽說,她出來的時候,見人便跪。只要別人拿起利器,便會瘋狂尖叫。性格變得十分木訥不說,連話都不願意說了。沒出一年,便死在了家中。
她的兒子,她的心頭肉怎麽能去這樣的地方?
她提起裙子,跑出了院子。既然沈老爺不幫自己,她隻好去求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已經半個多月沒見過朱姨娘,自酒樓出事後,朱姨娘大概自知理虧,對不起老太太,從沒來這裡請過安。
眼下過來,連老太太的面兒都沒見著。
沈老太太身邊的嬤嬤看著她:“朱姨娘您來的不巧,老太太還在午睡呢。不如,您現在院兒裡等上一等?”
連把椅子都沒讓人給朱姨娘搬。
畢竟是有求於人,朱姨娘隻好等著。一直等到了夕陽西下,老太太也沒出來。
朱姨娘站的腿麻,由於擔心兒子,忍不住推開了沈老太太的門。
沈老太太還真是在睡覺,見她來了,哼了一聲,翻了個身不再理她。
朱姨娘在老太太床前跪下,拉著老太太床前的蚊帳哭的聲淚俱下:“老太太,兒媳知道錯了。不該讓我那大表哥搶了您的酒樓,可我那大表哥實在凶悍,兒媳根本攔不住他呀……
兒媳向您保證,只要您幫幫兒媳,不讓少爺去台山寺,過了明日,兒媳便去找大表哥抬抬酒樓的事,可好?”
酒樓早就被她那不爭氣的大表哥輸光了,哪裡還有的談。
見朱姨娘還在欺騙自己,老太太不再言語,陰沉地盯著朱姨娘看。
她倒是想看看,朱姨娘怎樣去找他那大表哥,談“酒樓”的問題。
老太太喝了杯涼茶,看著跪著的朱姨娘,聲音冰冷:“你現在便去找找你那大表哥吧,只要他松了話,老身便去幫你找找沈老爺,讓老沈的孫兒不去台山寺受苦。”
朱姨娘咬了咬牙,謝了老太太,走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她那不爭氣的大表哥如今自顧不暇,哪裡有可能將老太太的酒樓還給老太太。
但因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緊跟著自己,朱姨娘只能去找大表哥談談。她只要和大表哥見上一面,到時候跟老太太說大表哥答應松口了不就行了?
朱姨娘的大表哥正躲在他以前居住的破亂的小院兒裡。
他的身邊放著一大包乾饅頭和鹹菜。
見朱姨娘來了,大表哥狠狠得看了一眼朱姨娘:“你來幹什麽?”
朱姨娘尷尬地笑了:“我來,看看大表哥。”
空手來看?
要不是朱姨娘讓自己放心賭,要不是她說他們現在有錢了,賭多大的都行。
他也不會輸的那麽慘。
十來天了,大表哥不敢出去,只能躲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小院裡苟且偷生。
他盯著朱姨娘,看見朱姨娘頭上帶著的銀釵,一手奪了下來。朱姨娘身上有淡淡熏香的味道,項部潔白,讓大表哥不僅想到了上一次她們見面的場景。
身體裡有一股火竄上來。
大表哥拉了朱姨娘一把,將她拉進了屋裡。
老太太身邊的丫鬟還看著,為了兒子,她不能馬上離開。朱姨娘隻忍者惡心,跟著大表哥來到屋裡,假裝在談事情。
一番雲雨過後,她整了整衣襟。
大表哥躺在床上,抽著旱煙,盯著她看:“沈老爺知道你給他帶綠帽子了嗎?你今兒個來,不會是特意來和自己的表哥共赴雲雨的吧。若是這樣,不妨多來幾趟,反正為我現在也沒錢娶媳婦。”
朱姨娘臉色發黑,瞪了大表哥一眼,轉身走出了門。
老太太身邊的丫鬟還等著。她假意朝丫鬟笑了笑:“我大表哥說了,看在我這個表妹的份上,他不會再為難老夫人。過幾日他會將酒樓獻給老夫人的。”
丫鬟笑了笑,回到府中,當著朱姨娘的面,將原話一次不漏地說給老夫人聽。
沈老太太將手邊的茶碗砸向朱姨娘:“賤人,事到如今還敢騙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老身的酒樓已經被你那大表哥賭輸了。你們合起火來騙我,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老太婆好欺負?
你今日去了那麽久,到底在幹什麽?談個事情需要談兩個時辰?他畢竟是外男,你知不知道!”
老夫人知道了還讓她故意去大表哥那裡走一遭?
朱姨娘眼下渾身都被折磨的酸痛。眼看老夫人不肯為自己的兒子求情,兩人之間也撕破了臉面,再也不理老太太,轉身走了出去。
她其實是有些發慌的,剛剛老太太問話的時候,朱姨娘差點以為,老太太撞破了她和大表哥的奸.情。
還好大表哥藏著的院子深,老太太的丫鬟站在門口等她。
朱姨娘回了屋,叫丫鬟給自己上了飯菜。看著面前的一葷一素,響起自己從前錦衣玉食的生活,覺得十分憋屈。
同樣是沒錢,憑什麽沈老太太的晚飯是兩肉一菜一湯,老太太的桌子上擺著的可是紅燒肉、清蒸大黃魚這類名貴的肉。憑什麽自己只能吃豬肉炒辣椒?簡直欺人太甚!
沈明貞欺負他的兒子。
老太太欺負她!
這日子簡直不能過了。
已經吃了三天豬肉炒辣椒的朱姨娘放下筷子,給自己娘家的大哥寫了封信。讓娘家給自己寄五百兩銀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