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剛從外面趕回來的朱立看著被砸得一塌糊塗的店,以及老臉紅腫的朱老太太,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朱老太太見到朱立,連滾帶爬過去將他抓住,哭訴著。
“我的兒啊,你娘要被逼死了你怎才回來啊。”
朱立忍著頭痛將朱老太太扶了起來詢問到底怎麽回事。
“都是沈明貞這賤蹄子,她不僅和人串通好訛詐我們店鋪,她還打我。
再怎麽說我也是她的姥姥啊,這不孝的賤蹄子就該拉去浸豬籠啊。
我的兒啊,娘要活不下去了啊。”
朱老太太連哭帶唱的說著,即使是朱立太陽穴都一跳一跳的。
“兒子,快,快去跟你姐夫說他嶽母要給他的不孝女兒逼死了。”
朱老太太摸了一把眼淚,推著朱立。
那老爺子看著朱老太太似受了很大的冤屈的模樣,若不是他一直在門外旁觀著倒是真的信了,不由開口:“我怎不知我朝何時能夠稱妾室的母親為嶽母了。”
“呸。你和老頭子懂什麽,我女兒在侍郎府上那可是比正房夫人還有臉面。
那不過是一個常年要吃藥的病秧子,最後那正房夫人的位置遲早是我家閨女的。”
“不知是哪位侍郎府?”
“自是沈侍郎。”
一旁還在奇怪這老爺子是誰,怎麽會如此眼熟的朱立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老爺子皺了皺眉頭:“妾室母親辱及嫡女,這沈侍郎的治家之道怕是有待改進啊。”
“敢問閣下可是李禦史。”即使內心有了猜測,朱立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出來。
李禦史一直看著朱老太太撒潑,倒是現在才抬眼看向朱立。
一旁的沈明貞也愣住了。
李禦史,可是傳聞中的鐵嘴,若是被他抓到錯處怕是不死也會掉一層皮,一直聽說這李禦史,最大的樂趣便是走街串巷,卻沒想到在這給遇上了。
朱老太太雖沒有見識,卻也知道這人是個官兒,而且還是大官兒,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大人,如今小人的店鋪被砸成這般模樣,能否請大人為小人坐一會主。”
朱立咬咬牙,他是後面才回來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店鋪被砸成了這樣,定是要找人負責的。
李禦史搖搖頭,看了一眼店鋪:“這事不歸我管,我只是聽到了妾室母親竟敢辱及嫡女,便來看看是怎麽回事罷了。”
說罷看到一旁的捕快頭子,便指了指他。
“你該找的人在那。”
捕快頭子也是第一次見那麽大的官兒,腿都有些抖了,穩了穩身子,清清嗓子說道:“此事是店家的問題,以次充好,將包銀的鐲子當做純金的賣給了別人。”
朱立咬牙切齒。
“那也不用將店鋪砸了吧。”
“這事還真不能怪別人,只能你們家這老婆子…嘖嘖。”
“就是,我也從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的老婆子。”
路邊的旁觀者聽見朱立紛紛說著。
捕快頭子有些鄙夷的看著朱立,那般厚顏無恥的母親又能教出多好的兒子。
“散了吧,都散了,這位店家,所有不服,隻管去順天府便是。”
捕快頭子照顧著人散了,至於李九爺,他們是老相識了,自是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
沈明貞朝李九爺等人點了點頭,率先帶著紫玉離開了。
回府路上沈明貞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作罷。
宋府。
“將軍,你可真是神了,讓我在朱家那家店鋪盯緊了。
我還以為將軍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呢,誰知李九爺,李禦史,那可是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子墨站在書桌正前方興奮的說著。
“哦?”宋晨宇沒聽到想聽的,繼續詢問到,“僅此而已嗎?”
子墨想了想。
“對對對,我差點忘了,那裡還有個小姑娘,聽說是什麽侍郎府的嫡女。”
“嗯。”宋晨宇很淡定
“誒,將軍,那姑娘的氣質可真了不得啊。那不講理的老虔婆都不是她的對手。”子墨回想到那個年紀不大卻一臉嚴肅的少女,一臉的佩服。
宋晨宇就像看到了那個小姑娘一般,唇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弧度,她,自是最好的。
“若不是我這身份配不上她,我定要求娶她,這麽有意思的姑娘可不多見。”子墨沒有看到宋晨宇沉下來的臉色,錘著拳頭說著。
“子墨。”
“將軍有何吩咐。”
“刷恭桶的婆子病了,你去把府裡的恭桶給刷了。”
將子墨打發出去,宋晨宇把玩著手裡的玉佩,眼裡藏著深情以及思念。
五年多了。
從他重生回來已經五年零八個月了。
宋晨宇回想到上一輩子,那個他想要等到功成名就回來求娶的小姑娘,卻未曾想待他功成名就,他的女孩已經嫁做人婦。
更是成了她的小叔,看著她遭受著非人的對待,卻無可奈何。
如今他回來了,便不會再讓她遭受如此磨難,這一世,她只能嫁給他宋晨宇。
如今他已經在她嫁給宋子毅之前回來了,雖不知為何宋子毅和沈明珠會成親。
也許他的回歸帶來了一些變化。
但是沒關系,貞兒,這一次,我一定會守護好你的。
“小姐,你要去哪。”剛回到府裡,沈明貞疾步走向書房,紫玉追著沈明貞。
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禦史,父親是朝廷命官,如今若是傳出父親寵妾滅妻,怕是有些麻煩了,還有母親,這會父親若是處理不好,怕是…
想到這裡沈明貞的腳步更是加快了。
“父親!”
沈明貞一把推開書房的門。
沈老爺正與管家對著帳本,語氣有些不悅:“明貞,你的教養呢?”
沈明貞扶手見禮。
“父親,今日朱老太太在外面自稱侍郎嶽母,甚至辱及母親,被李禦史聽到了。”
沈老爺蒙的站了起來,李禦史!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去檢查藥丸子的嗎?”沈老爺語氣中有著幾分不可置信。
紫玉怕沈老爺將事情怪罪在沈明貞身上忙將事情說了一遍。
沈老爺皺了皺眉頭,看著沈明貞:“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沈明貞愣了一下,看到了沈老爺眼裡的懷疑。
沈老爺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有些不自然的擺擺手示意沈明貞退出去。
沈明貞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微風吹過發梢,她也更清醒了。
都是活了兩世的人的,怎麽還看不清自己呢,得了一些誇讚便以為自己能夠得到一切。
終究只是奢望而已。
沈明貞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
“小姐!”紫玉扶著沈明貞往後倒的身體眼淚都急出來了。
紫玉忙讓人抬著沈明貞回了院子,在差人去通知孫太太以及胡太醫。
孫太太進門看到的就是沈明貞不省人事躺在床上,而紫玉跪在床前抹著眼淚。
跌跌撞撞的跑向床前,孫太太顫抖著拉起沈明貞的手。
“貞兒,我的貞兒,你這是怎麽了,你別嚇為娘啊。”一邊說著孫太太的眼淚就一遍往下掉。
她的貞兒啊,怎麽就那麽苦呢。
“哭什麽哭,這時候哭有什麽用。”老太太帶著隨從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屋子人哭成一團揉揉腦袋,。
“還不快將人參給貞兒含著。”怒其不爭的看著孫太太,老太太歎了口氣,到底是撐不起場子,倒不如明貞這丫頭通透。
胡太醫提著東西匆匆趕來,看著沈明貞有些蒼白的的臉色,緊皺的眉頭暗叫不好,老太太趕忙拉開孫太太好讓胡太醫把脈。
胡太醫眉頭越皺越緊,歎了口氣:“你這丫頭啊,小小年紀怎的會這樣啊。”
孫太太紅著眼睛拉著胡太醫問:“太醫,我家貞兒怎麽了。”
“憂思過度,積鬱成疾。”胡太醫搖搖頭,“這段時間她太累了。”
說罷轉頭看著紫玉。
“今日可還發生了何事。”
若沒有誘因,怕也不會突如其來的暈倒。
“今日…對,朱老太太!”紫玉將今日的事重複的一遍。
胡太醫看了眼愣住的孫太太,清官難斷家務事,如今救治明貞丫頭才是他該做的。
“我現在給明貞丫頭施針緩解,她怕是要睡上一段時間了,所幸明貞丫頭還年輕,養養就能好。”
等胡太醫施完針,孫太太失魂落魄的坐在沈明貞床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老太太歎了口氣,往書房走去,如今倒是只能讓她這老婆子撐起來了了。
沈明貞這一暈倒,就連朱姨娘都帶著補品趕來了。
“你來幹什麽!你家裡人害我們小姐還不夠嗎?”紫玉紅著眼睛怒瞪著朱姨娘,若不是她們這一家人,小姐又怎麽會這樣。
朱姨娘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
“紫玉,把她趕出去,別擾了貞兒。”孫太太愛憐的撫摸著沈明貞,聲音沙啞。
紫玉拉著朱姨娘便走了出去。
朱姨娘從未見過沈明貞這般模樣,就連紫玉將她拉出去也還沒反應過來。
“這…到底怎麽了。”朱姨娘拉住想往回走的紫玉。
“你還好意思問怎麽了,還不是你那母親,若不是她,我們小姐又怎麽會這樣。”紫玉一把甩開朱姨娘的手。
都怪她們。
小姐那麽善良。
明明小姐還幫過她們。
她們怎麽可以把小姐折騰成這樣。
說完瞪了朱姨娘一眼轉頭回去了,她還要守著她家小姐。
朱姨娘有些疑惑,母親?
她明明告訴過母親不要在找沈明貞麻煩,又怎麽會與母親有關呢。
“你可知道明貞昏迷了。”老太太看著下首的沈老爺。
“兒子剛剛聽說了。”沈老爺應著,不過就是昏迷,她自己便是大夫,想必沒什麽大事。
老太太又何嘗看不出沈老爺不在意的態度,板著臉繼續說道:“你可知胡太醫如何說的。”
沈老爺看到老太太的臉色才驚覺大概真的有些嚴重,張了張嘴,還是一言不發。
“憂思過度,積鬱成疾。慶輝啊,終歸是你的嫡女,明貞也是個通透的。”
老太太看著底下已經是中年男子的沈老爺。
“想必你也知道,沈家小輩怕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明貞這丫頭,就連明珠如今能在那侯府立足不也是明貞指點的嗎?”
“兒子知道。”沈老爺俯首稱是。
“既然你知道,那為何要懷疑明貞,若明貞真的針對朱家,怕是上一次便不會放過他們。”老太太抿了一口茶,繼續說,“慶輝,你糊塗了。”
沈老爺一言不發的站在下面。
“此事你若不好好解決,怕是真的父女離心了。”老太太又怎麽不知道自己兒子,怕是不好解決了。
果不其然,沈老爺抬頭有些不忿:“我是她父親,難不成說她兩句她便記恨我不成。”
“再說了,我是她父親,在家從父,我即便是打她她也得受著,不過是說了兩句便鬧騰,那就是不孝。”
“母親好好休息,兒子先告退了。”
沈老爺甩了甩手,離開了。
“唉。”老太太歎了口氣。
好不容易變得和諧的家裡,又要開始爭爭吵吵了嗎。
如今她也想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明貞是個有主意的,她也老了,該享福了。
自酒樓的事以後,老太太越發的不想折騰了,只是如今明貞病倒了孫太太怕是無心管家了。
想了想,老太太對下人說道:“去,將管家叫來。”
等沈明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孫太太一夜都沒合眼,那雙與沈明貞一模一樣的眼睛裡全是血絲。
“貞兒,你感覺怎麽樣了。”孫太太開口便覺得喉嚨刺痛,忍著問道。
沈明貞撐起身子,聽到母親沙啞的聲音,揉了揉腦袋:“母親,我這是怎麽了。”
孫太太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抱緊沈明貞:“我的貞兒啊。”
“母親,我沒事。”沈明貞拍著孫太太的背部。
孫太太哭了小半個時辰,撫摸著沈明貞的還有些稚嫩的臉:“都是母親沒用,讓我的貞兒承受了那麽多。”
“母親,明貞沒事的,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沈明貞擦乾孫太太臉上的淚痕,柔聲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