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都。
一番搏鬥,秦志雄被抓。
消息傳到了王府的時候,卿弦倒也不是很吃驚。
她很淡然地坐在那裡用著晚點,皆是優雅姿態,百無聊賴。
“秦式薇,是他唯一的弱點吧。”她淡淡道,一邊送了一口湯進了自己的嘴裡,眼神無謂。
甘魏回來複命,就定定站在那裡,看著卿弦,沒有亂動。
“人已經帶去軟禁了起來,還給他服了藥,他現在安靜地躺著,不會給我們製造麻煩,王爺,接下來呢?您想屬下怎麽做?”
卿弦放下瓷碗,轉手拿起了玉箸,輕輕夾菜,“人都已經抓起來了,好像也沒有什麽好安排了的,就等著明日吧,慶幸的是,這計劃沒有拖延,也沒有被打亂。”
甘魏和站在一邊的風蘿對視了一眼,風蘿只是點頭,甘魏便沒有什麽話說了。
“假設要和大景使臣起衝突,大可怠慢,但是這樣又顯得我們韶都沒有待客之道,就算因為這個能起衝突,可也敗壞了名聲,所以我的想法,這個時候倒是能和宿曉曦一樣。”
“王爺,宿先生有跟你說什麽嗎?還是說計劃有變,需要另做部署?”
卿弦搖頭,“本來就沒有什麽特定的計劃,這種事情也是只能一邊走著一邊看著,畢竟稍有不慎那就是兩邦大事,百姓被屠戮也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但是也必須經過這一段,才能徹底定下乾坤,我現在也很苦惱,到底怎麽做,才會是兩全之策。”
看著卿弦苦惱的樣子,風蘿蹙眉,爾後想起了宿曉曦。
“王爺,其實宿先生也是很聰明的,所做所想,都對王爺有利,王爺何不與宿先生好好商談一番,後面的事情,也許就順了呢?”
風蘿的話卿弦聽在耳朵裡,卻沒有回應。
對宿曉曦,她依舊是那個不能全信的態度,宿曉曦這個人有多詭異多奇怪,她自己一時間也說不出口,何況宿曉曦作為外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這一點要比龍榆危險得多,若是還讓宿曉曦參與太多的話,保不齊以後真的會很危險,所以需要三思後行。
緩緩放下玉箸,卿弦其實有些苦惱。
“今夜寫信,怕明日也到不了京城,叔父也不會那麽快收到,我們現在隻得先斬後奏,明日秦志雄,就讓他自己去跟大景的使臣交代那命案之事。”
“是。”
“至於和大景使臣之間,在我看來,導火索現在在韶都,就有一個是現成的,宿曉曦的話沒錯,只是我們要自己想法子,虛與委蛇起來,不然的話,得不償失。”
風蘿和甘魏都互相看了一眼,覺得奇怪,也不理解卿弦話中深意,只是問道:“王爺,那有什麽是需要用到我們的嗎?王爺盡管吩咐。”
卿弦抬眼看著他們,笑道:“既然秦志雄已經落網,你們也很辛苦,今夜就好生去歇息一番,明日才有精神。”
“王爺當真不需要我的服侍嗎?”
“風蘿,你也不容易,最近也很累到了你,你該休息的時候休息好,不然的話,我也是會心疼的啊。”
風蘿抿唇,掩藏不足笑意,她的王爺就是能這麽溫柔體貼,對自己萬般好,說出去的話不知道得是多少閨中少女所豔羨的對象呢。
想想,風蘿就覺得王爺最好,王爺世界上最棒。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這裡等會兒讓底下的侍女來收拾就可以了,去吧。”
卿弦的語氣很溫柔,示意他們去歇息,也是真心。
甘魏和風蘿都跟著卿弦這麽久了,有時候三言兩語也抵不過一個眼神能讓他們知曉自家王爺的心思,所以也就隨了她的意思,不再攪擾她,就都告退了。
餐桌上許許多多的美味佳肴,卿弦看在眼裡,也吃了些,可卻吃不完,也吃不多,弄到最後,就好像只是剛剛端上來,什麽都沒碰到一般。
不覺撫了撫自己的腦袋,太陽穴輕輕揉了一番,有些無奈。
“這時候真的是覺得,龍榆那裡的東西,怎麽那麽好吃?”
是因為酒嗎?只有龍榆那裡才有的酒?
夜深人靜,她睡不著,合不上眼,也就抱著靈官,緩緩走到了後院,冬夜定是寒涼刺骨,她就披著個貂裘,眼神黯然,站在那裡仰望著一望無際的夜空,沒有星星點點,也沒有月光皎潔。
她的身邊,沒有別的親人在,血濃於水是什麽感覺,她從出生開始,就很少體會到。
和父親見面甚少,甚至還不能輕易露面,和父親之間,其實也不是特別親昵,可是卻是最為羈絆的人,父親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她的心情,那時候的一句關心,一句問候,都能讓她熱情許久,專心在屠寂道長的手下奮發圖強。
有時候就很想問,是不是到所有的事情解決,要到自己花甲之年?
想想就覺得可笑,到了那個時候,老態畢露的話,豈不是危險十足?天底下知曉她女子之身的人本就少數,她這個尊離王多虧了是有在皇帝的庇護之下,才得以如此肆意,如此坦然,若是沒有呢?她自己也不敢想象。
“父親,母親,到底當年做這些事情的人,是誰?父親又是因何而死?真正的凶手到底在哪裡?是不是拿下了大景,一切就都可以心知肚明?還是說,另有隱情?”
若是你們聽得到女兒的聲音,就告訴女兒吧,到底女兒該怎麽幫你們?為你們和當初的韶都百姓討回公道?到底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安排?
她恍惚之間,靈官卻猛地一下跳出了她的懷裡,穩穩當當著地,這讓卿弦措手不及,一個慌張看著靈官,但見靈官直接往一個方向奔去,毫不遲疑。
卿弦覺得奇怪,便小跑追了上去,還一邊喊著“靈官,你去哪兒?很冷的,快點回來!”
靈官卻似乎不想理會卿弦的話,而是徑直地,有目的性地,往一個方向狂奔著。
卿弦覺得很奇怪,仔細看那個方向,好像是大門口?
而等到到了大門口,靈官就在那門邊頓住,盤著尾巴,立在那裡,雙眼在夜裡顯得無比明亮,就這麽看著卿弦。
卿弦對上了它的眼神,只是笑了笑,“你什麽意思?難不成這大晚上的,大冬天夜裡,還要我帶著你出去玩兒不成?”
靈官輕輕叫了一聲,倒是溫柔小意。
卿弦無奈走過去,要把它抱起來,但是靈官的眼神,就是直直地在看著那大門,卿弦蹙眉看著它的眼神,笑呵呵了下,“怎麽了,是外頭有東西還是如何?這麽想出去?”
靈官沒叫,卻還是眼神直勾勾看著門的方向。
王府向來都是有人輪班的,夜間服侍值班的人會有許多,所以看到卿弦在這裡,就有下人提著燈籠上前問候,“王爺,您這是為何?夜深了也寒涼不已,還是回去歇息吧。”
卿弦看了眼小廝,只是笑著點頭,“知道,只是睡不著罷了,你也辛苦了,沒事的話就在屋裡頭待著吧,外邊兒冷。”
小廝笑著點頭,“那小的去給王爺房中添些炭火,王爺稍候回去,便暖和了。”
“好。”
小廝告退,卿弦卻看向了那門邊。
“你是不是真的要出去看看啊?外面有什麽啊?要用這樣的眼神?”
卿弦被靈官直勾勾的眼神逗笑了,就沒忍住,抱著他上前,自己開了那大門。
還一邊開,一邊嘀咕著,“這外面什麽都沒有,下雪的話不也就只有雪嗎?出來看了也什麽都沒有不是嗎?你到底想看什麽啊?靈官,也就我寵著你了,要是換成別人,我看你這”
卿弦的聲音,頓時間刹住,而且,是在看到某個站在雪地裡,王府大門外的人影后,頓時愣住。
那個人的背影,看起很敦厚,也很安心。
在卿弦嘀嘀咕咕的聲音傳來後,他毫不猶豫轉眸,霎時就和卡在門縫裡的卿弦對視上了,一時間,靜謐得,連雪花落地的聲音,也似乎聽得一清二楚。
“你,不冷嗎?”卿弦第一時間的吃驚,便是這個人那單薄無比的衣衫。
“王爺怎麽,還沒有睡下?”
他溫和儒雅的聲音傳來,卿弦眨巴了下雙眼,有點無措,這家夥大晚上的這是要做什麽?站在自家門口當門神嗎?
卿弦撥開了一扇門,定定站在那裡看著他,無奈道:“祁夜,我不想和你起衝突,也不想和你吵架,但是你總是這麽纏著我,我是真的會忍不了,把你也給送出韶都。”
她用很軟的口氣,說著很硬的話語,祁夜聽在耳朵裡,只是覺得可愛,低眸淺笑了一番。
“王爺,我也沒有敲門,也沒有叨擾王爺清修,更加沒有想要王爺出來見我的意思,這是王爺自己開門出來的不是嗎?何至於,又是我的錯呢?”
卿弦蹙眉,額,好像的確是這樣,但是這也都怪靈官啊真的是,這靈官屬狗的嗎?這都能知道外頭有個人?
想著想著,卿弦還怨懟地看了眼懷裡的靈官,它搞完了事後竟然還安安心心在自己的懷裡睡下了,真是.
“那你這大晚上的,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不去休息?這躲在被窩裡烤著炭火會差嗎?白白跑來這裡受凍。”
祁夜淺笑,走上前,看著卿弦,還有她手裡的貓,道:“我可以理解為,王爺這是,在關心我的身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