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正欲施禁法,以自傷經脈來短暫提升戰鬥力,與對方兩敗俱傷,忽的看見衛拉爾軍後隊一陣大亂。
一隊騎兵衝入衛拉爾人的弓兵隊中,縱橫衝殺。這些弓兵本來都是弓騎兵,不善步戰,隻一瞬間便被衝得七零八落。
只見那隊騎兵為首的三人,一個使大斧,一個使月牙戟,還有一個雙槍上下翻飛,卻是暴熊索超、鎮三山黃信、雙槍將董平三人,這三位皆擅長馬戰,如虎入羊群一般,殺傷了大批衛拉爾人。
等衛拉爾人反應過來,索超等人已經帶著人馬向城樓方向衝擊了,城中的史文恭、費娜等人也都趁勢衝出,兩面夾擊之下,縱是衛拉爾人依然有著絕對的兵力優勢,也被殺得大敗。
雲中見狀,抖擻精神,趁著對方注意力分散,一刀將查倫劈退數步,轉身向著城樓方向撤退。
灰衣人冷哼一聲:“哪裡走!”挺樸刀追了過來。
一聲嬌喝響起:“以多打少嗎?好不要臉!”一道劍光襲至,饒是那灰衣人也不得不回刀自救,卻是莫離到了。
電光火石之間,莫離已是對那灰衣人連攻七劍,被那灰衣人一一化解,莫離縱馬轉身,一把將雲中撈到馬上,直入城中。
查倫追之不及,氣得暴跳如雷,但也無可奈何,隻得跟著衛拉爾大軍敗退,那灰衣人卻是目光盯著霆水寨好一陣子,若有所思。
“今天多謝你了。”到得城內,雲中向莫離說道,莫離卻是將頭偏了過去,顯然水風城內,雲中讓費娜而不是她跟隨自己,依然還在賭氣。
雲中無奈笑笑,向索超黃信等人一一見了禮。
暴熊團和飛狐團總計兩千多人的援兵到達後不久,公孫度太守的兩位公子公孫恭和公孫康帶著水風城的一千郡兵也到了,霆水寨內守軍兵力達到了將近九千人,而對面的衛拉爾軍也止住了敗勢,重新收攏了軍馬,依然在兩萬人以上,論兵力,衛拉爾人依然是佔據著絕對優勢。
“基本上不會有新的援軍了,”歡迎過兩位公孫公子之後,雲中和師傅孫成單獨進了議事大廳,雲中臉色凝重,“最多還有幾處團練,不會有太強的戰力補充。”
孫成輕輕揉著肩膀,這是今天在戰場上被流矢射中,傷勢不輕。
雲中接著說道:“有那個灰衣人在,我想要用擒賊先擒王的戰術也是基本上不可能。”
孫成問道:“你和莫離聯手,也勝不了他?”
“勝不了。”雲中答道,天階五重天的高手,一個大境界的差距並不是說著玩的。
孫成臉色不變:“那就拚意志了,和他們耗下去,等著戰機。”
雲中拱手:“是,師傅。”
第二天一早,城外響起了號角聲,眾人上城一看,只見衛拉爾軍只出動了一千人左右,在離城門二百步的地方站住,一個矮壯的衛拉爾人排眾而出,又往前走了大約五十步,指著城頭叫道:“我是衛拉爾人渥克西,城上那個使長劍的女人,”他指向費娜,“前日我弟弟策忘被你打成重傷,今日可敢下城,與我單打獨鬥?”
費娜轉頭看向雲中,雲中點了點頭,說道:“千萬小心。”又轉頭看向莫離:“麻煩你去替她掠陣。”
莫離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隨著費娜下了城,董平、楚多情、赫連鵬、索超等人帶著數百騎兵也衝出城外,擺開陣勢。
沒有過多的廢話,費娜與渥克西便戰到了一處,兩人均是地階二重天修為,但戰力明顯是費娜佔優,二三十回合後,渥克西負傷敗退。
費娜正欲追趕,卻見衛拉爾陣中又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戰將,揮動著一柄巨大的戰斧,“我乃衛拉爾大將惠柯,大商軍哪位勇士有自信的與我一決生死?”
費娜見這惠柯已是地階三重天修為,不敢怠慢,凝神戒備。
惠柯卻是哈哈一笑:“小丫頭,你已戰了一場,我不佔你便宜,回去換一個人來打。”
費娜還在猶豫,董平已是撥馬上前,將費娜替了下來。通報姓名之後,便挺雙槍,與那惠柯交起手來。
這二人生生從馬上打到了步下,一百余合也沒分出勝敗。
孫成看著城下的激鬥,疑道:“衛拉爾人在搞什麽鬼,他們應該更著急一點啊。”
雲中指向西南方向,那裡有一處山林:“應該是在那裡製作攻城巢車。”
孫成忽地想起一事,大驚失色:“衛拉爾人會不會找小路繞過我們,直接去蹂躪我後方?”
趙河董梁等人聽到此話,都是面無人色。
雲中卻是笑道:“不會。”
董梁問道:“此話怎講?”
雲中道:“若是衛拉爾人此次的目標是擄掠,自然不會在此與我軍糾纏,但是衛拉爾人此次全軍出動,老窩只剩下老弱駐守,若是抄小道,我軍斷其後路,他們能不能殺出去兩說,他們老家那些老弱婦孺肯定是會被其他部族吃掉。”
“他們不是有鐵木真的許諾?”
“鐵木真隻說博金部不會趁人之危,可若是衛拉爾軍主力被困在我腹地出不去,其他部落動手的話,鐵木真也只會看看不說話。”
“所以對於衛拉爾人來說,現在當務之急是吃掉我們這支孟河郡最後的主力部隊,然後堂堂皇皇地打進去?”說話的是公孫家的二公子公孫康,年方十九歲,為人心思縝密,頗有其父公孫度之風。
雲中衝他一笑,點了點頭。
再看城下,董平和惠柯已是扔掉了兵器,徒手打成了一團,拽頭髮,揪耳朵之類的招數都用上了,搞得兩邊觀戰的都是大皺其眉。
孫成下令鳴金,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壯漢才放開彼此,都已經是鼻青臉腫,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之後各自回陣,大商軍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回到城內,室韋人也沒有追擊,轉身回營地了。
“室韋人造了一天的巢車,明天一戰會更艱難了啊。”公孫恭臉帶憂色。
他弟弟公孫康白了他一眼:“憑這些草原上的蠻子,一天時間能造幾台巢車?”
眾人大笑。
董平向雲中使了個眼色,雲中會意,起身向廁所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董平追了過來,遞給雲中一張紙條:“那個室韋大漢在和我纏鬥的時候塞給我的,指名讓我偷偷交給您。”
雲中接過紙條:“不要告訴任何人。”
董平點頭應是。
雲中打開紙條:“雲中小友,今晚二更,就在衛拉爾軍製造巢車的營地相見。”署名是“劄木合”。
“竟然是他,果然名不虛傳。”雲中以內力將紙條擊成粉末,暗暗心驚。
入夜,草原上居然再次下起了小雨,待得二更將近,雲中和莫離二人身披輕甲,偷偷潛出霆水寨,來到了西南的那片山林之中。
“小友果然是妙人,真敢前來。”灰衣人劄木合從一棵大樹之後現身,朗聲大笑。
“被鐵木真稱為最值得尊敬的一生之敵,草原上的灰狼當然不是宵小之輩,小子為何不敢來?”雲中拱手行禮。
劄木合將蒙在臉上的灰布拉了下來,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如刀砍斧削般的臉,笑道:“馬屁拍得不錯,老夫很是受用。”
雲中暗道:“這位鐵木真的結拜大哥,論年齡隻比鐵木真大一歲,看上去卻像是鐵木真的父輩了,多年的顛沛流離,屢敗屢戰,使得這位著名的英雄也是未老先衰了。”
似是看出雲中心中所想,劄木合哈哈笑道:“我與我那好兄弟鐵木真鬥了一輩子,敗多勝少,家人子弟,死的死,降的降,但我這一顆心,還是有著對勝利的渴望。”
雲中看著這位遲暮的老英雄,沉聲說道:“前輩投靠衛拉爾王查倫,好像沒有勝利之望吧。”
劄木合冷笑:“查倫不過是個鼠輩,他若是肯聽我言,早早放棄衛拉爾的草場,舉族北遷,投靠羅刹國的話,還可以延續衛拉爾國祚。既不敢主動進攻,又不願避敵鋒芒,除了坐以待斃,有何出路!”
“那前輩意欲何為?”
“渥克西,出來吧。”劄木合衝著後面喊道。
雲中早就察覺到樹林裡藏著人,但是只有一個,知道不是伏兵,卻沒想到是白天和費娜交手的渥克西。
渥克西走出樹林,向著雲中施了一禮:“雲壯士,在下渥克西,是衛拉爾萬夫長,騎馬步兵隊的指揮官。”
雲中還了一禮,沒有說話,靜靜等著渥克西的下文。
渥克西頓了一頓,有些尷尬地說道:“查倫此次起兵攻打孟河郡,是在下攛掇的。”
莫離眉頭一挑,但看見身邊雲中沒有任何反應,也憋了下來,沒有說話。
渥克西衝著莫離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在下的計劃是:若是查倫獲勝,攻打孟河郡的收獲,自然可以讓衛拉爾部苟延殘喘幾年,在下自然不會有所動作,但若是查倫出兵不利,就像現在這樣,在下準備聯合剩下四位萬夫長中的三位,清剿查倫,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