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兒來了。”只見太后斜斜的倚靠在一張貴妃榻上,姿容依舊雍容華貴,但眉宇間卻盡是無法掩飾的疲倦。
蕭景崇對著她拱了拱手:“是,孫兒接到太后的懿旨,即刻就從王府趕過來了。”
“好,好,難得你有這份心。”太后緩緩睜開了一雙鳳眸,轉下匆匆掠過看了一眼葉雲兮後,坐正了幾分身子,也正式切入了話題。
“你知道,幾年前皇帝膝下本來有你,太子,以及其他三個皇子,但卻不知為何,除了太子,和自幼跟那位宮妃長在冷宮中的你外,其他的幾個不是染病就是突然就死了,而現在,皇上病重,能為他做些什麽的便只剩下你跟太子了。”
太后說著說著似有些許感歎,幽幽的長歎了一口氣:“本來祈福這件事事關重大,該由哀家或是東宮出面,但現如今,你也知道,皇上病重,這看似金碧輝煌的皇宮也一夕變得內憂外患,脫不開身,所以哀家這才不得不喚你前來,你……”
“孫兒明白。”
太后暗含的期盼的眼神不要太明顯,於是,還沒等她把剩下的話說完,蕭景崇便率先將此時應了下來。
這下可讓一旁的葉雲兮傻眼了。
倒也不是她想推脫什麽的,只是她本來以為,按照蕭景崇的脾氣,再加上看他跟太后關系也沒好到哪裡去的樣子……他應該不至於這麽容易就答應,怎麽說也應該要多周旋周旋才對。
可誰能想到……
“好,好,如此便好。”太后對此顯然也有些驚訝,但不得不說,這是她最期望得到的答案,於是,這邊完了後,她轉頭便讓人將馬車等需要的東西都給備了起來。
而宮裡辦事的速度也是一絕,竟是僅僅一夜,就全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甚至蕭景淵聽聞消息,還專門從近衛裡,撥了其中一支到了秦王府上,本人更是一大早,便騎著高頭大馬等在門口。
一見到蕭景崇從裡面出來,蕭景淵便笑著把刻著一個“淵”字的令牌拋給了他:“此去一路雖然走的是官道,但畢竟不在京城,不在天子腳下,擔心你半路出了事回不來,所以,孤特意給你帶了孤的一支人馬。”
“只要拿好孤的著枚令羽,縱使再有千難萬險,他們也必會保你安然無虞,而如此,便也能稍稍彌補一下孤明明作為兄長,卻不得不看著你代孤去替父皇祈福的愧疚了。”
蕭景淵拋賴的令羽是一塊通體泛黑的玉,那漆黑如墨的顏色,看著倒是和他此時這幅笑容明朗的樣子不太一樣,不過,邊緣處一圈圈的金紋倒是繁復得很,也算是能配得上他一國儲君的身份。
葉雲兮看著看著,收回了眼。
看來上次蕭景崇說的果然是真的,他跟太子的關系是真的很要好,不然,後者也不會專門走這一趟,卻是為了給他送保命的令羽。
果然看事情還是不能總是只看片面,說不定,這無情的帝王家,也會出來一對患難與共的真兄弟呢。
“好,那我便收下了。”然而就在蕭景崇將令羽收好後,蕭景淵的目光卻是不知怎麽就到了葉雲兮這裡。
葉雲兮微微一猶豫,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
好在蕭景崇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窘迫,伸手一扯她身下騎的那馬的馬繩,馬蹄噠噠噠的,幾步便送著葉雲兮到了他的身後,替她穩穩的擋住了蕭景淵的視線。
見狀,蕭景淵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暗芒,表面卻仍舊是那副春風拂面的爽朗樣子:“哈哈哈哈哈三弟,孤說,你也大可不必把弟妹護得如此緊吧?別忘了,這次去可沒有你那兩個小豆丁插足你們的二人世界了,難不成你就連這都還嫌不夠嗎?”
聽見蕭景淵調侃自己跟蕭景崇,葉雲兮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朝後者望去。
卻見蕭景崇一手攥著她那匹馬的馬繩,一手則是握著自己那匹的,而今日,他又恰恰穿得跟平時有些不一樣,還是那一身黑衣,還是那樣的威嚴,但手肘和肩膝卻都穿上了護甲。
本來平時看上去的氣勢便很攝人了,如今這眉宇間更是好似出鞘的利刃一般,劍眉星目,似冷似劍,一顰一眼都仿佛帶著睥睨天下的傲然,好似塞外冰原上翱翔的鷹隼般讓人見了就膽戰心驚。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誰都不放在眼裡的蕭景崇,此時此刻卻是將葉雲兮牢牢護在了自己的羽翼下,薄唇輕啟,一字一句,都幾乎能聽見他發自內心的珍視:“並非如此。實在是我這妻子太過柔弱不能自理,這才必須得要我實實看護著,而我自然也是寸步都不敢離的。”
葉雲兮:?
如果說她在聽見前四個字的時候,還在感歎蕭景崇終於做了個人了,那麽她在聽見後面那些話時,就有多想捶死剛剛的自己。
柔弱不能自理?不是,他演戲就演戲,為什麽非得給她套上這樣一個人設?
那現在周圍那麽多人都聽見他這麽說了,她後面該怎麽繼續往下演?難不成還真要扮成一個柔柔弱弱的白蓮花?
而葉雲兮在這裡滿心滿眼得都是媽賣批,蕭景淵那邊見了卻是深信不疑的笑了,然後用一種“好的我非常懂”的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他們,隨後便帶著剩下的人離開了這裡。
隻留下宮裡特地派遣出來的一乾護衛,以及幾個照顧的宮女和那一隊東宮的人馬,默默無聲得跟在葉雲兮和蕭景崇的旁邊。
由於知道他們兩個是“非常恩愛”的夫妻,又親眼看見了剛剛的那一幕,所以他們一個個的都眼觀鼻鼻觀心的,誰也不敢貿然的把頭抬起來,葉雲兮跟蕭景崇一時沒說話,他們就齊齊的盯著腳下的那塊地面看。
“……走吧。”最後還是葉雲兮看不下去了,也生怕他們再這麽盯下去,真就要把那地面給盯出一個洞來了,於是便長舒一口氣如此說道。
冷靜,冷靜,要冷靜,畢竟這路還有點長,不能就這樣跟蕭景崇乾起來,不然一個不小心,露餡了那可就都白演了。
更何況……
葉雲兮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不就是演個白蓮花嗎?不就是要柔弱不能自理嗎?搞得好像誰不會似的,既然蕭景崇那麽想看,那她索性就演一個給他看看。